第99節

這個肯定是不可能的事,誰也不會在地下建造這種費水,費電,而且不實用的東西。
老貓對著正北面的那堵牆,喵喵叫了兩聲。
陳偉咧著嘴說:老兄,這個關頭了你還有心情欣賞風景啊?
老貓一歪頭,不理陳偉了。就臥在原地,懶洋洋的舔著自己的前爪。
我說:還是先把這座地下洞**裡邊的東西看清楚吧。
我倆舉著手電筒,圍繞著這個巨大的地下洞**,東邊一直到牛頭馬面的木門,西邊一直到關羽張飛的木門,北面到水簾牆,南面就是我們從棺材口下來的台階位置。
整個地下洞**,雖然大,但卻顯得空洞,沒有什麼東西。
陳偉左右一看,單手托著下巴,說:老弟,我覺得吧,應該走西邊這兩扇木門,畢竟關羽和張飛是忠勇的象徵,比較正義的象徵。
我說:我覺得吧,已經走東邊那兩扇木門,表面上看起來越是凶險的地方,其實有可能是越安全的。
我倆爭執不下,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走,此刻老貓舔完了前爪,又朝著正北方向的水簾牆叫喚了一聲。
這一次,老貓的叫喚引起了我強烈的注意,北面水簾牆,我不知道它是真的在流水,還是那盞鬼頭燈放亮的燭光所映照出來的假象。
我覺得應該先過去看看。
老貓此刻見我動身朝北走,竟然先我一步,走在了我的面前,到了水簾牆前邊之時,對著牆體叫喚了一句。
我伸著頭,定睛細看,這面牆體並非是石壁,而是土壁,土質發黃,而且上邊還有一道道的褶子,而在牆體上安裝的那盞鬼頭燈,燈芯被微風吹動,燭光搖曳,照耀在土牆上的褶子上,就會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暗影。
遠遠看去,那些不停晃動的暗影,就像是酒店裡的水簾牆似的。
「這設計了不起啊,設計者肯定學過《天工開物》吧。」陳偉咕噥道。
我搖了搖頭,說:別管這些沒用的了,走吧,我覺得咱們還是先走東邊的牛頭馬面木門,別的不說,至少推開看看。
陳偉一聽,光推開看看也行,就跟著我走。
我倆剛轉身,還沒邁開步子,老貓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樣,驚叫一聲,跑過來就咬我的褲腿,我嚇了一跳,趕緊低頭問:老兄,咋了?咋了?你先別發火。
老貓很怒,此刻仍然是轉頭跑回了那面鑲嵌有鬼頭燈的土牆前,再次叫喚了一聲。
「這傢伙到底什麼意思?」陳偉撓了撓後腦勺,弄不明白了。
我瞇著眼,盯著牆體,又轉頭朝著兩側看了一眼,東方牛頭馬面木門浮雕,西方關羽張飛木門浮雕,唯獨這裡鑲嵌了一盞青銅燈,估計有些貓膩。
我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青銅燈,好像沒什麼反應,就是覺得有點熱乎乎的,還挺暖和。
臥在我腳邊的老貓急了,此刻竟然張牙舞爪對著我再次發怒,我特麼都傻了,這老貓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陳偉也是不敢亂動彈了。因為我倆這一路走來,幸虧有這老貓指點,不然我們是進不來的,所以我倆對這老貓的指示還是比較信服的,只不過此刻完全看不懂它的意思啊,人與貓之間又無法用語言溝通,這真是急死人。
老貓在原地亂跑亂竄,就像是追逐著自己的尾巴似的,追了片刻後,老貓一急眼,當即後退五六米,甩開了四條腿,朝著土牆就奔了過來。
我嚇了一跳,因為看老貓的樣子,是想一頭撞死在土牆上!
第152章鐵仙鉤魂
我再朝著海伯的影子看去,果然只剩下了一個,而且很清晰。我看了一下刀茹的影子,看了一下自己的影子,都是一個,清清楚楚。
剛才我看花眼了?
又或者海伯也是鬼?司亞叼。
我一驚。腦海中浮現出了這個想法,但下一刻又給拒絕了,別的不說,海伯救過我兩次,單憑這一點,不管他是鬼還是人,我覺得他都不是害我的。而且海伯也無數次的暴漏在陽光下。
話說到了這裡,我們三人再次無話。氣氛又變得尷尬異常,只剩下了火鍋湯底咕嘟咕嘟的滾燙聲音。
"服務員,加點湯。"我喊了一句。
海伯擦了擦嘴。說:不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海伯就要起身,我說海伯我送送你吧?
海伯擺手說不用,你留下來陪陪女朋友吧,然hou對我倆笑了笑,轉身離去了。
我還想下樓去送送,刀茹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掌,小聲喝斥我:你是個傻蛋啊!
"我怎麼了?"
刀茹指著桌子上的照片說:我給你這些照片,是來救你命的,你怎麼動不動就讓別人看了?
我撓了撓頭,說:幾張照片而已,沒這麼誇張吧?
刀茹說:你知不知道你被多少個鬼盯上了?
我咋舌道:不會吧?我啥時候也成香餑餑了。對了,這些照片是幹什麼的?
刀茹沒好氣的說:這是龍虎山的懸棺葬,現在的你,被很多鬼盯上了,如果你還想活,就只能去這個地方,能救你的人,唯有你自己。
我又翻看了一遍那些照片,看著看著,我大驚失色道:最後一張照片怎麼變成這樣了?
總共三十一張照片,前三十張都好好的,唯獨最後一張,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片空白,此刻捏在手中,就像是捏著一張白色卡片。
刀茹拍著我的腦袋說:你真是傻蛋,幸好我留了一手,在最後一張照片上抹上了特殊藥水,現在那個老頭,應該沒能記住最後一張照片的情景。
我說他肯定沒記住,因為我也沒記住啊,根本沒來得及細看。
刀茹收起了照片,小聲對我說:阿布,你相信我嗎?
我看了一眼刀茹那一雙美目,尤其是長長的眼睫毛,性感至極,我趕緊轉過去頭說:別跟我說什麼相信不相信,那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連自己都不信了。
刀茹又說:行,我就跟你直說吧。
接下來的一番話,才讓我清清楚楚的認識到,這些照片究jing有多重要。
原來這懸棺葬也叫做崖墓,距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關於正史方面的記載比較枯燥,刀茹直接跟我說了重點,也就是如何能救我性命的辦法。
龍虎山不但是道教發祥地,自古以來更是以懸棺葬而聞名天xia,當時的人堅xin:彌高者以為至孝,高葬者必有好報。但從古至今,卻無人知曉那些懸在山崖上的棺材究jing是怎麼運上去的。
據說在這萬千懸棺之中,就有一口春秋戰國時代的懸棺,這棺材原本是給一位女子打造的,但此女子心烈,死後沒有葬在龍虎山的懸棺之中,而是毅然選ze淨身入土,與戰死沙場的未婚夫埋葬在了一起。後有道教高人途經此地,聽說這件事之後,攀上龍虎山,找到那口棺材,拍著棺材蓋連說三聲,好,好,好。
從此以後,每當有藥農在山澗採藥而被困在龍虎山之時,不管是迷路還是遇到詭異之事,多半認為是身上罪逆深重,被陰魂纏身。不過只要尋找到那口棺材,連拍三下,說三句好,好,好,就能安然無恙的離開龍虎山,而且再也不會遇上邪靈作祟之事,從此,那口棺材便被稱之為洗罪懸棺。
我問:刀茹,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去龍虎山,找到那口洗罪懸棺,洗刷掉我身上的罪孽,然hou就可以萬鬼不侵了?
刀茹點頭,說:正是此意。
我笑了,我說我有罪嗎?上小學一年級就帶上了紅領巾,被評為三好學生,小學三年級就被評為學習雷鋒小標兵,小學六年級就是我們學xiao的升旗手。
還沒等我說出後邊的話,刀茹瞥了我一眼,指著餐桌說:每個人都有罪,只要活著,就有罪。
我不懂。
刀茹指著我啃剩下的雞翅骨,說:雞有罪嗎?
我說不知道。
刀茹又說:你吃雞,你不覺得你有罪嗎?
我撲哧一聲笑道:大姐,我給過錢的,好嗎?
刀茹面色嚴謹,說:或許是因為你沒有直接動手,所以你沒有負罪感,若是讓你殺掉你吃下的這隻雞,你還會這麼想嗎?
我沉默了。
"人殺人有罪。但人殺雞殺狗殺豬殺羊,就無罪了?它們天生就該殺?天生就該被吃?"
我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刀茹又說:人在面臨死亡時有多恐懼,動物就有多恐懼。大道理我也不想跟你講,沒有什麼意義,佛家為何不吃葷?
我擰著脖子說:我就見過有的和尚吃肉,還喝酒,還摟著女人。
刀茹美目瞥了我一眼,說:那是假的,不是真正的修行僧人。所謂真正的苦行僧,你永yuǎn不會見到。他們只出沒於山間野林之中。
刀茹的話,我信。因為我外婆信佛,我媽也信佛,從小我也經常看佛經。六祖慧能傳我看了好幾遍。我始zhong覺得佛家教育人,說的話都挺好,教人行善,教人學德。
沉默了許久後,我問:那找到了這口洗罪懸棺,真的就可以避開那些鬼嗎?
刀茹並沒有立即作答,她看了一眼窗外,略帶惆悵的說:你一定要活著,我等著你娶我。
我歎了口氣,小聲嘟囔了一句:可我一直喜歡的都是葛鈺。
我聲音很小,但刀茹還是聽到了,她紅唇微動,湊到我的面前,滿是柔情的說:你愛誰,我,就是誰。
刀茹走了,臨走前她帶上了耳機,我朝著她的手機屏幕上看了一眼,播放的始zhong是那一首東風破,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特別喜歡這首歌,可能在這首歌的背後還隱藏著什麼。
我自己坐在火鍋店,翻看著懸棺照片,刀茹剛才說的話,我懂。
每個人都有罪,犯著不同的罪,你殺雞是罪,吃雞是罪,甚至你踩死一隻螞蟻,或者拔出一棵青草都是罪,當然,這種理論性太強的話題,我是不會去糾結的。
而這傳說中的洗罪懸棺,便是能洗刷掉每個人在日常生活裡,無形中犯下的罪過,這些罪過就好像印記一樣,有罪過在身,便會被怨魂纏繞,一旦洗刷掉罪禍,就像重獲新生一樣,鬼魂便不再侵襲。
我仔細想想現在的遭遇,還真是有種萬鬼纏身的感覺,直到這一刻,我仍然不知道誰是鬼,誰是人,唯一能確定的,只有葛鈺的死屍,這是真的。
可確定這一條的同時,我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說真的,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可去醫院拍x光的時候,卻明明看到我的心臟完好無損,這又該怎麼說?
難不成,我是進入了幻覺?
心中一驚,想起了一種可能性。
我在馮婆家裡那幾天的經li,會不會是一直處於幻覺之中?比如說,海伯在趕到桑槐村外那個小賓館的時候,就用秘術把我引入幻覺。
而接下來的幾天,所發生的事,比如陰陽守宮,以及我進入馮婆家中,看到冰屍,難不成都是海伯潛意識灌入我大腦中的畫面?
如果這是真的,那我是什麼時候醒來的?我是什麼時候走出幻覺的?
難道是坐在沙發上看到那張死亡預言的紙條時,才算是走出幻覺?因為海伯第一次來到賓館之時,我倆在房中聊天,給他開了一間房,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沙發上沉思。
這個畫面,恰好可以與我發現那張紙條的畫面銜接,如果海伯對我的大腦動了手腳,那麼說,其實,馮婆的家裡,我根本沒去過,葛鈺的無心冰屍也根本沒見過!一切都是我坐在沙發上幻想出來的。
而海伯完全可以在我幻想的時候,把紙條放在桌子上,往我大腦中灌輸我已經回到了賓館中的畫面,等我從幻覺中走出來,發現桌子上的紙條,這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莊周夢蝶蝶夢我,到底誰是真實的,誰是虛幻的?
第153章鬼羽箭
我用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疼!
疼我也得咬!
我一直用力,將自己的手指咬到流血。遠處的服務員看的目瞪口呆,連忙跑過來問:咦,哥,哥。恁咋了?
服務員操著一口濃重的方言,臉色都嚇白了,或許他以為我是不想給錢,故意弄傷自己抵賴呢。
我捏著流血的手指,疼的倒吸涼氣,說:麼事麼事,買單吧。
我將自己手指咬破,感覺此刻的我。肯定沒在幻覺之中,但即便如此,我心中也一直在糾結莊周夢蝶的理論。
莊周夢蝶蝶夢我。究jing是莊生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蝴蝶,還是一隻蝴蝶做夢自己變成了莊生?到底誰是虛幻的。誰才是真實的?
《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