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她就跟我們平時上課一樣,老師在上面講,不管聽不聽得懂,只管點頭就可以了。
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快到半夜十一點鐘了,她突然跟我說:「子時了,我們回去吧?」
以前陳文說過,子時是百鬼出行的時候,生人一般都應該迴避。
我說:「你害怕了?」
她說:「我怕他們會害你。」
說實話,我確實有些害怕,陳文說我陰氣中,會被很多鬼注意到,萬一某個不長眼的再找上我就不好了,依了她,一道回了屋。
回屋我倒頭就睡,把手機先給了張嫣,說:「你玩兒吧,不過別太晚,成天這麼熬夜也不怕累。」
她嗯嗯點頭,我在床上躺了會兒後想起了房東說的堵住下水道的頭髮,心生好奇就跑廁所看了一下。
進廁所剛開始沒發現什麼,用金黃色手電筒光一照,馬上嚇得一驚,廁所瓷磚上寫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我讀了這麼久書愣是認不出寫的啥。
張嫣這會兒過來看了一下,看到之後說:「這是殺人償命。」
我問:「你咋知道?」
她說:「人說話跟鬼說話不一樣,人寫字跟鬼寫字也不一樣。」
以前村裡的人老是說鬼話連篇,原來真的有鬼話。
不過對強上這幾個字有些疑惑,問她:「這是鬼寫的?」
她點了點頭。
這就有些令人費解了,也有些令人驚恐,屋子裡絕對有另外一個鬼,不然也寫不出這幾個字,另外,這幾個字到底是寫給誰的?
要說殺人償命的話,我到現在也沒殺過人呀,我連雞都沒殺過。
心想是不是以前住這個屋子的人殺過人,然後冤魂找上門,以為還是以前的人住在這裡,就找到我了。
第九章陳文再現
想著早上去問一下房東這屋子以前住的是誰,再順便問一下這樓上有誰,沒準兒能知道一些線索。
在廁所沒呆多大一會兒,窗戶口啪嗒啪嗒飛了兩隻烏鴉,眼睛幽幽看著屋子裡面,然後哇哇叫了起來。
張嫣一愣,馬上跟我說:「屋裡有人進來了。」
從小時候開始,就經常有烏鴉跟著我,我早就見怪不怪,不過有些疑惑,問張嫣:「你咋知道的?」
張嫣柔柔弱弱指著烏鴉說:「它們說的。」
我說:「你還真厲害。」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害怕得不得了,馬上拿起手機給陳文打了個電話,打通電話之後,我把事情跟陳文說了,陳文回答說:「要麼是那個老乞丐,要麼就是那個布娃娃惹的禍,你在你臥室門口掛一面鏡子,然後讓張嫣守在門口,我盡快過來。你的事情太麻煩了,我估計你還要回農村一趟才能弄清楚。」
我全部按照陳文說的做了,不過沒有讓張嫣守在門口。
躺在床上睡不著,而且有點害怕,想了會兒還是準備起床去喊張嫣,伸手拉了一下房門,門鎖卡噠卡噠的死活打不開。
當時就心想有人在作怪,要麼在外面拉著門,要麼在裡面抵著門,實在沒辦法,喊了一聲張嫣。
剛喊完,就聽見外面腳步聲,在面烏鴉哇哇開始大叫,然後就是叮叮咚咚的聲音,我用力拉了一下門,門光當一下打開了。
張嫣正穿著睡衣站在門口,我出去差點兒和她撞上,她連忙後退了幾步說:「剛才有人在拉著門,我把他攆走了。」
我看她這麼嬌滴滴的,比我本事還大?心存感激的時候也有些不服氣,就說:「你一個女孩子,這種事情應該先把門打開,我們一起攆才是,萬一受傷咋辦?」
這話把她說的臉通紅,不過還是嗯嗯點頭。
我之後又跟她說了一句謝謝,然後問她把門拉住的人是誰。
她說是個老頭兒。
這樣我就大概瞭解了,應該就是那個讓我幫著找腿的老頭兒,他還真的就找上門來了。
我問張嫣:「你能打得過他嗎?」
張嫣猶豫了一下才點頭。
要是打不過的話,我就安安心心幫著去找腿,要是打得過的話,就不用了,等著他上門報復。
張嫣點頭之後又說:「我已經把他打散了。」
我當時就驚呆了,這也太犀利了,剛才就那麼一會兒功夫。
不過她這話也把我嚇到了,要是她真的這麼厲害的話?萬一害我咋辦?又想我的命跟她連在一起的,應該不會。
我問張嫣:「廁所那幾個字是那個老乞丐寫的嗎?」
張嫣說不知道,我也不敢確定。
經過這麼一鬧,再也睡不著,就在沙發上坐了一晚上,我叫張嫣去睡覺,她說不睏,也跟這在沙發上坐了一晚上。
五點多,她起身去做飯。
沒多大一會兒,門被敲響,這大清早的,一般不會有人來,我警惕先問了句是誰,結果聽到的卻是陳文的聲音。
當下大喜,打開們讓他進來,陳文還是以前那副打扮,穿著一身道士的衣服,模樣也沒怎麼變。
屋裡進了生人,把張嫣嚇壞了,陳文倒挺隨和,主動跟張嫣聊天,然後又問了一下我前面幾年的事情,我一一回答。
陳文大致瞭解之後,說:「當時我已經摸到了眉目,你父母不讓我參與,那個時候年輕氣盛,脾氣大就沒管你了,你跟你們班主任打個電話請個長假,我們回農村一趟。」
以前逢年過節都會回農村走訪那裡的親戚,說實話,很不喜歡那個地方,不過為了弄清楚到底是誰在害我,只有這樣。
打電話給班主任請假,班主任卻讓我父母跟他說,陳文冒充了一把我的父親,給我請了一個月的假,當天下午就坐著黑車往農村趕。
張嫣在陳文面前比在我面前還要拘謹,陳文偏偏喜歡逗她,偶爾還會冒出一句:「你反正要跟陳浩綁在一起,不如我給你們倆做個陰陽媒,你們結婚算了。」
張嫣臉皮薄得很,因為這句話,愣是幾個小時沒敢直視我和陳文。
車爬了幾個小時山路才回到農村。
村子裡很多人搬走了,現在剩下不到三十個人,以前大家搶著種的田現在都長滿了雜草,我和陳文進村,張嫣跟在後面,幸好今天沒有太陽,不然張嫣根本走不了路。
才剛進村,就遇到了一個扛著鋤頭的村民,農村不管是誰,都是親戚,我喊了聲:「李二伯。」
他叫李成英,是村裡最年輕的人了,才三十七歲。
他一眼就認出了我和陳文,特別是陳文,他對陳文熱情得很,說:「陳傢伙子,你好些年沒來過了吧?快點進屋喝茶。」
我爺爺奶奶他們的房子很久沒人搭理,回去還要收拾很久,走路也走累了,就到李成英家喝了口茶,歇息了會兒。
張嫣按照我的囑咐一直站在旁邊,低頭不語,怕被人發現。
李成英知道陳文是道士,說的自然是跟道士有關的事情,他說:「王祖空死了,鄉里沒端公,不管是結婚還是出喪都不方便,你來了就好,這次要多住一陣吧?」
陳文笑著說:「大概要住一個月,我是來幫陳浩處理一些事情的。」
話題聊到我身上,李成英馬上說:「說起蛋子,你曉得你爺爺奶奶的墳漲了不?」
墳漲了就是墳裂了,要垮掉的意思,對後人很不詳,發現了要立即補回來,而且還要後人補,所以我們這裡,不管出門打工的人有多忙,每年至少回來修一次墳。
之後他又說了一些他聽來的怪事,陳文一一幫他解答了。
晚上在他家吃完飯才回自己屋,打開門進去,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理屋子。
陳文說:「不管是人或物,都要看臉的,人臉髒了不討人喜歡,會被看成鬼,引鬼找上門來,屋子髒了也會被鬼當成鬼屋,引鬼來住,陳浩,你拿著火把在屋子裡每個角落走一遍,嘴裡念--叔叔伯伯兄弟姐妹,進錯地方了,麻煩出去,一會兒好吃好喝招待你們,吃完喝完就走。」
這個屋子可比不得城裡,不過我都十八歲了,心想不能丟了臉,就點了火把,讓張嫣跟著,在屋子所有角落轉了一遍。
一邊轉一邊說:「叔叔伯伯兄弟姐妹,進錯地方了,麻煩出去,一會兒好吃好喝招待你們,吃完喝完就走。」
念了十幾遍回到堂屋,陳文讓我開始清理屋子。
張嫣卻說:「你們坐著吧,我來打掃。」
這麼大一間屋子,就算我一大老爺們兒都不一定能全部清理下來,就跟張嫣一起清理了起來。
奶奶以前睡的房間裡有個地窖,平時用來存儲糧食,留著過冬的時候吃。
地窖洞口用木板遮著,通過木板縫兒看進去,黑黢黢的,不過轉一個視角,卻在裡面看見一個亮晶晶的東西。
喊了聲哥。
陳文過來看了一眼,對我做了個噓的手勢,故意放大聲音說:「那是地窖裡的水珠反光,你們趕快打掃。」
說完他走出去了,我們繼續裝作沒事人一樣在這裡清理。
清理奶奶屋子裡寫字檯的抽屜的時候,發現一本相冊,翻開看了一下,裡面有爺爺奶奶的照片,也有我父母的照片,還有我小時候光屁股的照片。
在相冊最後一頁,看到一個大概三歲的女娃的照片,除了這張照片,在這一頁還夾著一個紙人,紙人的背後寫著幾個字,那是別人的生辰八字。
張嫣也看了一眼,說:「跟你好像。」
我把我以前的照片拿出來跟這個女娃娃的照片對比了一下,確實很像,就像是一個媽生的一樣,不過我是獨生子,沒有姐姐或者妹妹。
我在看照片的時候,陳文拿著一張紅繩子做的網走了過來,過來讓我牽著蓋在了地窖口上。
我問陳文那是什麼。
陳文回答說:「化生子,一個很厲害的化生子,眼睛都開始放白光了,你們別來碰這張網,把他放出來的話就完蛋了。」
小時候陳文跟我說過,我們鄉里的化生子,在他們的行話裡叫做嬰靈。
之後陳文在這張網的四周壓上了銅錢。
我下意識遠離了地窖,然後把照片和那個紙人遞給陳文看。
陳文看了一陣,也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讓我打電話問我爸媽。
之後他說:「你去村裡其他住戶屋裡借一碗豬頭肉回來,把屋子裡的牛鬼蛇神送走,另外砍兩根桃樹回來,要是送不走的話,就攆走。」
第十章空墳新牙
農村人都還是比較和善的,借豬頭肉並不是什麼難事,借回來之後,陳文在豬頭上插了幾隻香,然後在水缸裡舀了一碗水,在地上滴了幾滴,說:「喝酒傷身,各位喝點上好的茶水,喝完就走,以後別再來了,屋子會請土地菩薩照看著,傷到各位概不負責。」
陳文忙活豬頭的事情,我們繼續清理屋子,期間我問他小時候那個丟失的紙人他是在什麼地方找回來的。
陳文不回我的話,我吃癟後專心清理屋子,整個屋子全部清理一遍才走出了房間,張嫣這會兒給我端了一盆水,讓我洗臉洗手。
陳文忙活完了,靠在椅子上歇息,晚上囫圇睡了一晚,第二天大清早,陳文喊醒我,提著撮箕讓我去給我爺爺奶奶上墳。
作為後輩,這是應該的事情,提著撮箕就和陳文一同去了墳塋地。
奶奶和爺爺埋得很近,只有十來米的距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地勢的關係,墳全部裂開了口子,砌墳的石頭都向外擴張了,咋一看,這兩座墳墓就跟瘦子變成胖子了一樣。
先是拔了草,再和陳文把石頭全部砌好,上了一炷香,磕了幾個頭才回屋,路上陳文跟我說:「你爺爺和你奶奶墳埋的地方不是很好,我建議你跟你爸媽商量,讓他們把墳墓遷一下。」
我記下之後回屋,回屋在門口看見了村裡一個老人。
老人名叫陳安遠,是我爺爺的侄兒子,我應該喊他喊四爸,也就是四叔的意思。
《陽間巡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