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不行!這錢,不能讓唐燕掏,我得想辦法,還給她。但這錢,從哪裡弄呢?
我思來想去,我想到了二叔。
二叔家開旅店,叔和嬸特疼我。他家旅店的對聯還是我給寫的呢。
我先跟他們借這個錢,到時候,過年了,再想辦法攢點壓歲錢還吧。
想妥了打算,我也釋然。
唐燕看我神情不定,就笑了下說:「不用你還的,我爸,我媽,我還有我家親戚老給我錢,過年壓歲錢就好多。我都攢起來了,不用你還,真的不用你還。」
我哼哈答應著,心裡卻在想,這錢一定要還。
再然後,就沒什麼事了。
我們返回了學校,我拿了書包,回到了家裡。
爸媽顯然也不知道這事兒,一切,風平浪靜。
第二天週六,一天的課。
課間,碰到齊凱了,但也只是禮貌打招呼,沒有過於熱呼,也沒冷言冷語相對。
週日是半天課。
下午休息。
我吃過了飯,想著還錢的事兒,正打算去二叔家旅店。沒想到,在街上走了兩圈,竟拐到了去東大河的路上。
對,該見見馬彪子,跟他說一聲這事兒了。
我去了馬彪子的魚棚子。
老遠,看著他,正坐在門口聽收音機呢。見我來了,他打收音機關了,就這麼坐著,抬頭瞟我一眼:「來了。」
我說:「來了。」:
「你事兒,成了吧。」馬彪子問。
我如實,把戰況,結果,匯報了一遍。
馬彪子:「擱醫院花多少錢?」
我說:「連檢查費什麼的,一起是五百七十二塊六。」
馬彪子點了下頭:「嗯,跟我估算的差不多。那個…」他這時,把懷裡摟的一個破皮袋子拿過來,拉開鏈子,從裡面取了一疊錢。
「一共是七百,你打完了,還得給人家營養費什麼的,這錢,你得出,你知道嗎?」
我啊…
馬彪子拿過我的手,把錢放到我手裡。
「坐吧!坐下說話。」
我略顯不安地,拿了個塑料凳子,在他面前坐了下來。
馬彪子抻手,從放秤的桌子上拿過煙盒子,慢條斯理的捲了根煙,點上後,抽一口說:「你這也是身上有功夫的人了。這有功夫的人,出手,是什麼樣,今天你也見到了。現在是法制社會,幹啥,都講究個法律。你給人打壞了,輕的要賠醫藥費,營養費,誤工,誤學費,對了,還有個,什麼精神損失費。」
「重的,你要進班房。打死了,你要讓國家抓起來槍斃償命!」
我聽著這些話,我身上有一絲冒冷汗的後怕感。
第十一章武者之禮
馬彪子吐了口煙說:「不過,你心裡讓你說的那小子,給設了一道坎。這坎,換別人,可能通過別的法子過去。但你不行,你必須得這麼過。所以,我傳了你東西。但我傳你的東西,你能練什麼樣,把人打成什麼樣,我心裡有數。」
「但也是這一件事,我有數,往後,你接著練,有了小氣候,再出手什麼樣,我就不知道了。」
我怔了怔:「那我,我」
馬彪子淡然一笑:「練家子,練家子,不出手叫練家子嗎?好好練吧,往後,有得是讓你出手的機會。這是其一。其二,你說你給那小子放倒了,然後,又給送到醫院,陪著看了病。這個好,有擔當!我馬彪子,真得好好表揚你。」
「不過,光表揚不行!得給你點真實惠,正好,你來得巧,今兒,我帶你開開眼去。」
我好奇:「開什麼眼吶。馬師父?」
誰料,馬彪子白我一眼:「甭叫我馬師父,叫我馬彪子,行不行?馬彪子!」
我一呲牙:「好,那個,開什麼眼,馬…彪子。」
馬彪子淡然:「試拳,讓你看看,真練家子之間,怎麼試拳!」
試拳?
我對此表示不解。
轉爾,我想到了武俠小說裡描寫的,大俠上門來挑戰,我立馬一個激靈,轉頭對馬彪子說:「馬彪子,你有仇家了,你,你讓人盯上,他來報仇是不是?放心,我跟你一起…」
馬彪子嘴角輕輕抽動,看了我一眼,他沒說話。
接著,他把煙屁股放地上一扔,探腳踩滅了,起身跟我說:「一會兒,見著人了,你得好好稱呼人家。我跟你,沒大沒小的,是我不見外,不喜歡那些俗套。但你見了別人可不行。你得叫一聲,師父,這師父,不是真師父,而是尊稱你明白嗎?」
我點了下頭,在心裡騰起一絲血氣,然後,一抱拳說:「是這樣吧,見過什麼,什麼師父。」
不料,馬彪子瞥了我一眼,他冷笑一聲說:「真是不懂規矩,你這麼抱拳,私底下,跟別人玩玩兒行,真要見了練家子,人家得給你打死,你知道嗎?」
我一驚啊…:「那,這…電視上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馬彪子,扒了下我的手說:「抱拳有規矩的,正常,文比是左拳,右掌。也就是左手抱右手,這是吉祥的意思。兩人試拳呢,也是試一個文拳,點到為止的東西。像你剛才那樣兒,右拳左掌,那就是,表上禮數,內含殺機凶數。打的,就是一個生死拳了。」
「另外,這個抱拳,試拳搭手的時候,這個掌是要攤開伸直的。但私底下,咱們去會江湖上的老哥們兒,老朋友,這個掌是軟的,包住的。」
「包起來的時候也是一樣,前者為吉祥給人道禮,後者為凶數,給人出喪事。是以,小小禮節,不可不重視。這個,你明白嗎?」
馬彪子一邊給漁棚子的門鎖了,一邊跟我講解這些。
我仔細聽著,同時銘記在心。
馬彪子這時跟一個路過的人打過招呼,又一踏腳,邊往路上走,邊跟我說:「舊時,咱們中國可是一個禮數大國。出門在外,見朋友,會客人。回到家中,跟媳婦,孩子,爹媽生活,處處都有禮數體現。這個禮字!非常,非常的重要。」
「人生下來,就是帶著一身毛病來到這世上的,毛病大的,奉道持佛入觀入廟,然後受戒律管教。毛病小的,咱老百姓過日子,也得讓這些禮數給束著點。那樣,才不會出錯,人才能變的謙和。可惜啊…」
馬彪子搖了搖頭長歎口氣說:「眼麼前這世道,我看這禮數,是越來越沒落嘍。」
我聽馬彪子這些話,並沒太往心裡去,腦子裡只是在想,究竟是什麼樣,會跟馬彪子打。因為,馬彪子在我心裡,已然是神一樣的存在了。
會有誰,來挑戰這樣的神呢?
心裡揣著疑問,跟馬彪子一路走。
道兒上,有認識的,馬彪子都主動熱情打招呼。
期間,馬彪子又跟我聊到了唐燕,他說唐燕身上有股子天生的女德,跟這樣的女孩子相處,萬萬不可有兒女私情。
一旦有了私情,就不好了。而若拋開私情,唐燕會是我的女貴人,會給我很多,很多的幫助。
我仍舊恍然,半懂,非懂。
說話間,這就來到了一家旅店。
馬彪子過去,先是到門口,大廳那兒跟一個服務員問一個房間的客人走沒走。
服務員說沒走。
馬彪子這才領我上了二樓,奔東頭,走了十幾步,停在一處房間前,敲了敲門。
不大一會兒,門開了。
我一瞅,裡面閃出來一位個子不是很高,但長的很壯實的黑瘦中年人。
中年人一見我們,臉上先是小驚,接著高興說:「馬師父!哎呀,馬師父怎麼親自來啦,說好,到時候,我找你啦。」
我一聽這人口音,南腔北調兒的,好像廣東那邊的人。
馬彪子笑了下:「這不,之前,你過來打了個招呼,也沒跟我多說話。我當時忙,也沒顧上跟你多說話,有點失禮數了,今天這是專程來的。」
說完,馬彪子側身,讓出我來。
「關仁,快叫阮師父。」
我按馬彪子講的,軟軟一抱拳:「晚輩關仁,見過阮師父。」
「啊,不錯,不錯,少年英武,這是馬師父新收的大弟子吧。」阮師父笑著打量我說。
馬彪子:「不是,就是一孩子,他對國術武學這塊,有興趣。」
阮師父:「哦,那快請,快裡邊請。」
到了房間裡,一看,很簡單的一個雙人間,擺了兩張床。一張用來睡,另一張床上放了行李。
馬彪子進屋,抽動下鼻子,眼睛不由自主落到床頭。,
那地方,赫然放了一碗方便麵。
馬彪子輕歎口氣然後對阮師父說:「嶺南廣東跟東北這邊飲食有很大差別,你這是吃不太慣吶。可不能這麼對付自個兒。來!阮師父,走走走!我幾年前,曾經認識一個會做粵菜的朋友,也跟他學了點手藝,來來!到我那兒,到我那兒。」
阮師父一臉不好意思:「馬師父,你看,這,這多不好,我大老遠過來,要跟你打的」
馬彪子:「一碼歸一碼,試拳,打的時候,不留情。不打了,咱們還是好哥們,好兄弟,來來,走走!」
阮師父經不住勸,就收拾東西,然後我看到他背起一個很沉重,很沉理的帆布背包,跟著我們一起離開了旅店。
接下來,我們先是去了菜市場。
到了那兒後,馬彪子一通採辦,買了一大堆的東西。
後又回到了漁棚子,馬彪子放下東西,又撈了一尾養在房後小池塘裡的大魚,開始去鱗,剔骨,除刺,做魚丸。
是的,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還有魚丸這種極好吃的東西。
阮師父不好意思讓馬彪子一人忙活,就主動上前幫助。
馬彪子死活不肯,於是我就衝上前,給馬彪子打下手。
就這麼,一通忙活,三點多鐘,一頓豐盛的大餐擺在桌子上了。
六樣菜,都是我沒吃過的。
廣東人愛喝茶,馬彪子又特意泡了一種黑呼呼的,好像磚頭子一樣的茶。
說是什麼藏磚。
阮師父一邊吃著菜,一邊說這口味地道。
但馬彪子卻並不覺得這菜好,一個勁地說,這白切雞,用的雞不地道,做的不夠好吃。這個不行,那個也不好…總之,語氣頗有自責之意。
至於我,我吃的不亦樂乎,只覺得,這是我有生以來,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了。
《高術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