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眼神動了動，聲音激動道：「大哥！我就說你不會死的，後面那警察是怎麼回事？」
我淡淡道：「自己人，是局子裡的內線，現在查得緊，我得帶著她吸引視線。」
「是嗎？」老頭狐疑地看著我。
我淡定地說：「當然，只是這一次我進去被人暗算了，神魂受了影響，很多事記不得，哎呀頭好痛……」
第一百三十一章 演技爆發
「記不得了？那老大，你還記得我是誰嗎？」老頭狐疑道。
我大怒，粗聲粗氣地說：「你是我的賬房先生，這個還能忘記？幹什麼，你懷疑我，難道還有誰那麼大膽子敢冒充我？」
「不是不是。老大多慮了……」老頭趕緊變了個態度，對方小慧說：「請進。」
方小慧也換了個姿態，對老頭惡狠狠地說：「注意一點，如果老娘的身份曝光出去，那大家就都別過了！」
果然壞人都是賤的，老頭賠笑：「好說好說，出不了事，固若金湯！」
「呸！」方小慧演技爆發，「你還有臉說，還固若金湯？他怎麼進去的？現在是我把他撈出來，費了那麼大的勁。如果有人再捅出去，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跑！」
我靠太入戲了，我也接著說：「都注意點，我懷疑咱們出內鬼了。居然有人在看守所裡暗算老子，讓老子吃了那麼大一個虧，哎呀頭好痛……」
老頭一個哆嗦就說：「老大，我早覺得進貨那幫人不對勁了，今晚各位老闆都來。本來是要散伙的，討論一下家產怎麼分，現在您出來了，好好給他們敲打敲打，重聚人心！」
進貨的就是只那些盜屍的人，那是單獨一夥人，此外還有拉媒的部門，還有負責協調監控的部門，抬轎遷墳的就不說了，還有一些負責恐嚇當事人不許說出去的小混混……
這是一個相當繁雜的團伙，擁有健全的危機預案及機制。
進到商店裡面，居然有個暗門地道。走下去是一個會議室一樣的地方，這就是老巢了吧？
然而沒有用，得抓到各部門的頭目，以及把屍體全都找回來才算數。
老頭出去聯繫其他人了，我讓方小慧在商店的會客廳裡等著。這樣的頭目級會議她當然是不會參加的，按照常理來說，她是我在警方的內線，也不便讓別人知道。
在碰頭會召開之前，我還有點閒空，看見一根扁擔放在旁邊，就拿了起來。
「陰陽諾，地門開，過陰陽！」
地下室的四壁全都不見，我看見四周圍全都是一條條階梯路，通向一個個黑暗的地方，選一條走了過去，我聽到這邊特別鬧騰。兩邊是黑暗的深淵，不多時我已經走到了黑暗的盡頭，這裡又是一個巨大的空間，擺滿了各式的牢籠，牢籠裡居然裝著一個個女人，少數是男人。
這些男人女人在牢籠裡嘶吼著，如同瘋了一樣，有的號啕大哭，有的喉嚨咆哮著跟自己較勁，我不知道地獄是什麼樣的，但這樣的地方也差不多了。
我一路看一路走過去，靠近一個牢籠，一個女人瘋了似的衝過來，手伸出牢籠想抓我。
現在正裝別人的，我也不能露怯，轉過身面對她，以眼還眼！
「王梟，你不得好死！」瘋女人狂吠了起來。
後面的幾個字幾乎靠猜，她口齒不清，瘋狂地叫喊根本沒注意咬字，扣分！
她雙手都伸出牢籠拚命抓我，那手越來越長，我往地上一杵扁擔喝道：「大膽！」
她就尖叫著倒了回去，坐在地上狂吼：「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對不起，他本人已經魂飛魄散了，我也不知道這樣好不好。
走到另一個牢籠邊上，這個女人比較文靜，只是哭得兩隻眼睛特別誇張，就真變成水泡眼金魚了，看起來跟怪物似的……她哭哭啼啼地跟我說：「我怎麼辦，你強行把我嫁給了他，現在他被陰差帶走了，就留我在這邊，總有一天，我會咬死你的。」
你死定了，敢威脅我，一輩子關在這裡吧！
忽然看見前方一個巨大的背影，出現在了我的視野裡。
「城隍？」我覺得有些面熟。
他說話了：「王梟，這樣是飲鴆止渴，送走了一個，又留下來一個，你搞出來的麻煩，你來解決。」
什麼意思，我開始思考這話的來由，有了。
王梟這麼做，肯定是幫了城隍不少忙，城隍才睜隻眼閉只眼，因為陰魂滯留久了以後，城隍會承受陰差的責罰，與此同時他的政績也很難看。所以滯留過久的陰魂厲鬼必須解決，這裡不解決他們就過陰陽了，到時候更難收拾，所以用美女來哄他們開心。
他們一旦圓滿了，魂魄才能平和下來，達到陰差帶走的標準。
但是，這些怨婦就留在了這裡，有幽閉症的會直接發瘋。
知道城隍心思以後，我反將一軍：「城隍，你這就是過河拆橋了，你不准的事，我能做嗎？」
他背著我似乎在生氣，片刻後說：「你會遭報應的，就算我不動手罰你，報應也隨時會到來，我就奇怪怎麼會這麼久。」
你沒失算，他確實掛了，我好想看看這城隍到底什麼面目，怎麼總不肯見人？
於是我想繞過去看，沒想到城隍總是用背對著我轉角度……
我很失望，裝著惡狠狠地問道：「說起報應，我在陽間被警察捉了，卻有人在看守所裡偷襲我，你知道是誰？」
城隍略微沉默，應該是在思考，估計他也不知道這事，還是不客氣地說：「我這裡沒有消息，但以你的所作所為，發生什麼事都不稀奇，他們沒把你魂魄生吞就算客氣了。」
我冷笑：「都是我的錯嗎，在你城隍治下，你也難辭其咎吧？」
城隍冷哼：「我什麼都沒做，這些都是你做的，看看這些人，到時候他們滯留久了，你又該如何處理？再結一次冥婚？重婚於理不合吧，我就想著，能撐到下一任城隍接替就好了，反正我也有了足夠的陰德碑。」
「哈哈哈……」我狂笑，「不作為就不是你的錯了嗎？你那陰德碑，算是白幹了。」
說到這裡應該有掌聲，我給自己的演技點個贊。
忽然城隍凶狠了起來：「這些陰魂，陰兵都帶不走，你必須盡快處理，否則我拿你開刀！」
我手上惦著扁擔，彷彿拿著個小金人，冷笑道：「有人已經對我下手了，你要不幫我查出來，陰德碑就別想要了，我聽說，最近有一個禿子帶著一個執禮人很可疑，你是否知道他們的身份？」
城隍的態度忽然不一般：「你怎麼注意到他們了？他們不是本地的，不會礙你的事，你們根本不是一路的。」
靠，這才是我的目的，你不告訴我怎麼行？宏協坑亡。
我也來橫的：「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他們不會對我不利？反正這個執禮人的身份可疑，你得告訴我他是誰，否則我們之間要是發生了衝突，你怎麼處理？」
城隍忽然嗤笑：「衝突？你和他們？那我倒是省心了，他們會把你給處理掉的，然後你這堆爛攤子也有人接手，不信你就去試試。」
說著話呢，城隍突然就不見了，我去，他是死都不肯告訴我禿頂大師是什麼身份？
也許王梟這身份不太對，城隍不耐煩跟他說話吧，怪我咯，戲演得太真了？
那邊的人也齊了，我得馬上回去。
再過回陰陽，我看見密室裡來了好幾個人，這些應該都是各部門的老闆了吧？
賬房先生點頭對我說：「老大，各位老闆都到了，咱們開始？」
看見我從陰陽過來，幾個人都同時一哆嗦，他們應該不會注意到什麼疑點了吧？
然而我還是低估了他們的戒心，一個腦袋上幾乎沒毛的傢伙質疑我：「老大，這麼久不見，你的身材可是苗條了很多啊，根本就不像你了。」
有那麼明顯嗎？我不是塞了東西進去？
畢竟是小金人得主，我淡然道：「你要進去那麼久，估計比我還慘。」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分家
然而質疑也僅僅是擦個邊而已，憑我剛才當著他們的面過陰陽，這一手就鎮得住。
憑我多年的電影觀眾經驗，總結出了一點影帝簡略速成要訣，中心思想就是神經病，總之你要演得不像一個正常人。怎麼不像人怎麼演，否則人家會說你演技不好。
港台就特別流行過這個，你看電影裡哪個最像神經病的，哪個多半就是影帝了。
一開始就是陰陽怪氣，我拋出去一句話：「我聽說，有人想鬧分家？」
陰陽怪氣有多種用途，一是能評影帝，別人說你演技好，二是你不用過多去解釋什麼，哪怕你什麼都不知道，也顯得你無所不知的樣子。別人一解釋就全部露餡了。
果然，現場幾位老闆都開始表忠心，都說自己沒有幹什麼對不起老大的事，一顆忠心日月可鑒。被抓了鐵證的那位盜屍頭目也在給自己辯解，先是說沒這事。擺出證據後又說是小人挑撥，最後還說自己糊塗，真是一場好戲。
第二步就開始扮冷酷了，冷酷得歇斯底里，哪怕是咆哮也行。這是必由之路。
「這麼多年了，你們就對我一點信心都沒有？」我酷酷地看著他們，「你們是一心盼著我進監獄吧，然後黑鍋我背了，你們分錢走了一點事都沒有，皆大歡喜。」
又是一陣唯唯諾諾，我那當老大的感覺舒爽無比，忽然一個人說：「奇怪，以前老大不是這樣說話的啊，他怎麼脾氣都改變了不少？」
演砸了？靠，影帝害人不淺，我只能盡量挽回：「哎。有人偷襲了我，搞得現在有些混亂，啊……頭好痛！」
我還故意吼了一聲，搞得更像神經病了，其他幾人噤若寒蟬。
看來以前的王梟還是留下點積威的。十分好使，然後我又不是他本人，管他這堆爛攤子怎麼樣，這筆就此揭過。方小慧還在上面等著呢，我對他們說：「好了，什麼事也都過去了，總之沒造成什麼損失，心裡的事想想就可以，沒做的不算數，聽說今晚你們來開會就是想分家產？其他事還有沒有了？」
幾個人一愣，馬上就開始沒事找事，什麼雞毛蒜皮都拿出來說了。
還是那個盜屍的老闆有準備，拿著個筆記本電腦出來讓我看：「這兩個，都是新貨，男的俊女的靚，遺容都保存得很完整，還是什麼名人呢，準能賣大錢！」
還有這樣的？我拿過來一看，罵道：「靠，自殺的也拿來，你們這怕我作不死是不是？」
盜屍老闆疑惑：「老大，以前咱們不也進過好多自殺的嗎，還都出貨了。」
「有這事嗎？頭好痛……」
敢情那個王梟是為了錢什麼都干啊，我算是對他理解了，混到現在才掛，死前一定受盡了折磨，還是被他忽悠的那些陰魂折磨的，一定要作嗎？
而且這些屍體全都來路不正，這樣出手本身就是犯忌諱了，他是給了城隍多少好處啊？
然後賬房先生匯報財務狀況，又是一陣忙亂……我指著盜屍的老闆說：「你……頭好痛。」
「我是老陳啊，老大怎麼就忘了？」
「哦，老陳，你準備準備，有警察在上面等著。」
「什麼！」他直接跳了起來。
我不耐煩道：「慌什麼，都混這些年頭了，還有什麼好怕的，進去都是活該，不過這次不是讓你進去，我這回也是外面那警察幫忙才撈出來的，還做了場戲，所以警方宣揚我已經死了，嘿嘿，以後要是再有什麼麻煩，你們就打算自己背罪名吧，我是個不存在的人。」
「啊？」他們都愣了。
我指著那個盜屍的老闆說：「老陳，你去和那警察溝通一下，我剛才都跟她說好了，咱們存的屍體都得過明路，你今晚就帶她去看看，看有那些容易辦的，先辦下來一批，洗白之後咱們就不怕了。」
老陳疑惑：「屍體也能洗白？」
我自信滿滿道：「當然能，另外安排個身份就可以，以前咱們幹的事太蠢了，連擦屁股都不會，現在好了，局子裡也有了咱們的內應，這可是哥哥我犧牲色相才帶回來的，你們得客氣點，不過嘛，錢得分她一部分。」
老陳不幹了：「什麼，還分，最近咱們的生意都很不好做了，各方面都要疏通的。」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我罵道：「你那疏通算個屁，到頭來還是有把柄在人家手裡，多少錢都不夠填進去，學學我怎麼辦事的，那警察一旦給我們辦事之後，嘿嘿……她就有把柄在我們手裡來。」
「這樣啊，哈哈哈……老大英明！」一夥人相視而笑。
盜屍老闆上去了，其他幾個都是等著一網打盡的，搞定了他們，我就變成了逃犯……
但盜屍老闆很快又下來，對我說：「老大真行啊，這種貨色，碰一手指頭我死都願意。」
還真是，你碰她試試？不管碰不碰都離死不遠了你。
我不悅：「你不帶她去看屍體，還下來幹嘛？」
盜屍老闆搖頭道：「不是，我有事忘說了，前幾天我遇到一個禿頂男人，差點被警察逮到的時候他幫了我，後來對我說他要找個執禮人，給他辦一樁冥婚，多少錢都肯，就是有點不合路數，老大才出來，我想以老大的本事，什麼單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