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剛說完,金絲眼鏡上去一槍,將那人打死了,低聲道: 「抬過去!」

我一下子愣住了,金絲眼鏡竟然讓人將這具屍體扔給鬼蟲,讓鬼蟲也將他變成骷髏人,好增強拉動鐵鏈的力量。
剩下的兄弟們面面相覷,在那兒猶豫著,不知道自己過去後會不會成為下一個骷髏人。
金絲眼鏡冷冷地掏出手槍,看著大家說: 「骷髏人己經夠了,但是我不介意再多一個。」
他盯著刀疤臉,刀疤臉滿臉通紅地看著他,並沒有起身。人群中一陣騷動,還是站出來幾個人,聯手將那具屍體架起來,遠遠拋向那邊,很快又多了一具骷髏人。三具骷髏人的力量明顯大了許多,它們將鐵鏈子緩緩拉了上來。鐵鏈子吱呀吱呀響著,在地上盤成了一堆,突然又繃直了。
我還在看著,金絲眼鏡低低說了聲: 「對不住了,兄弟!」
我只覺得後腦處猛然一疼,回過頭去,只見金絲眼鏡冷冷地看著我,手中倒提著一把刀。我撲通一下摔倒在地上,恍惚中聽見刀疤臉大聲喊著,朝我這邊衝了過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醒了過來。周圍是一片黑暗,我不知道在哪裡,只覺得後腦突突地疼,腦子像是被攪過一樣,昏昏沉沉的。
喉嚨裡還有一股腥甜味,我坐在地上吐了幾口,感覺好多了。

黑暗中很靜,我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也不知道周圍有沒有其他人。我想起在昏倒之前,金絲眼鏡明明是想敲暈我,然後讓蟲子吃掉我,控制儼我的骨架牽動鐵鏈,我怎麼又來到了這裡?
雖然金絲眼鏡可能對我不利,但是我沒有選擇。被困在這鬼地方,還不如去餵蟲子爽快。我扯開喉嚨喊了幾聲,先喊死人臉,再喊刀疤臉,最後也不管誰了,就在那兒拚命叫著有沒有人。喊了一會兒,口乾舌燥,也沒有半點兒回應,累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時候,就聽見黑暗中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 「老……白?」
開始我嚇了一跳,再仔細聽聽,好像是有人在叫我。那聲音很微弱,像是受了傷,就叫了那麼一聲就停下了。我忙叫著: 「誰?!有人嗎?有人嗎?!」我小心摸索著朝前走,走了沒多遠,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往下摸了摸,那輪廓分明是個人!我使勁兒搖搖他,絲毫不動,再仔細一摸,身子都冰冷僵硬了,看來這人已經死去很久了。
我嚇得連連後退,又被什麼東西絆倒了,摔在一個人身上。我以為又是一具屍體,嚇得叫起來。沒想到那人被我一壓,卻咳嗽了一聲,接著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 「小白……」
這像是謝教授的聲音,我忙摸過去,叫著:「謝教授?!」
那人劇烈咳嗽著,在黑暗中緩緩坐了起來,果然是謝教授。謝教授身上還有一支手電筒,他遞給我,讓我省著用。我趕緊打開,在黑暗中待了這麼久,實在太過壓抑,要是再沒有點兒光亮,估計我神經都要崩潰了。
我用手串照了照,周圍空蕩蕩的。手電照不了多遠,只能模糊看到遠處巨大石壁的輪廓,估計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山洞。
朝裡面照了照,手電筒的光柱消失不見了,看來裡面應該還挺大。再往地上照照,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人,都是跟我們一起上山的兄弟。我小心地挨個看了看,他們全都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為了省電,我關上了手電。在黑暗中乾坐著,旁邊都是死人,很容易讓人聯想起什麼可怕的事情,我只好不斷地和謝教授說話。謝教授不知道受了什麼傷,說話有些費勁,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了一口氣,斷斷續續地告訴我剛才發生的事情。
他說:「唉,我們都錯了,這裡還有一支隊伍……」
「還有一支隊伍?」 我弄不明白了。
謝教授說: 「說起來真是讓人不敢相信……當時你被金絲眼鏡打倒了,他要把你扔給鬼蟲,誰都攔不住。好在刀疤臉死活護著你,差點兒跟金絲眼鏡動了刀子。其他人有護著金絲眼鏡的,也有替刀疤臉求情的。這時候……這時候,唉,突然山洞裡傳來一陣什麼聲音,像是笛子的聲音,然後山洞自己就裂開了,接著那幫鬼蟲像瘋了一樣衝向金絲眼鏡他們,當時就死了幾個人。
大家沒有選擇,只好往山洞裡跣,既下去就遭到了人的伏擊。當時死了好幾個人,我也被人一捧子蔽在腦袋上,暈了過去…‥」
我更加驚訝了: 「那不對呀,我、我怎麼沒事?」
謝教授苦笑著:「事情就邪乎在這裡……當時刀疤臉見鬼蟲過來,以為跑不掉了,想要拉著你跳崖。沒想到那些鬼蟲只攻擊其他人,根本不攻擊你……後來刀疤臉拖著你進了山洞,之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了。」
我使勁兒撓了撓頭,也搞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教授沉默了一會兒,說: 「小白,我覺得事情可能和你有關係。你不覺得奇怪嗎?那些鬼蟲子為什麼偏偏守在這裡?為什麼又要驅使骷髏人去拉開鎖鏈?」
我驚道: 「你是說,它們是被人控制的?」
謝教授歎息著: 「恐怕真被我說中了,這些巨鷹、鬼蟲可能都是被什麼人控制的。」
我驚道:「這怎麼可能,有什麼人能控制住它們?」
話剛說完,我突然想起黃七爺以前說過2金門後人都有一種特殊本事,就是可以控制蟲蟻鳥獸。難道說這些也是金門干的嗎?還有,謝教授說剛才聽到了一陣神秘的笛聲,然後石洞從裡面裂開,鬼蟲卉始攻擊眾人。
我記得黃曉麗當時就是吹奏著一支古怪的笛子,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我著急地問謝教授,那聲音到底是什麼樣的,是不是悠長的有些傷感的笛音。謝教授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具體是什麼樣的,就是感覺非常神秘。
我沮喪地坐在地上,又想起一件事情,問他: 「死人臉哪兒去了?怎麼剛才沒看見他?」
謝教授說: 「他又消失在這裡了。」
我說: 「又一次?」
謝教授沉默了一會兒,過了好久才緩緩開口: 「三十年前,他也在隊伍裡,上次他也是這樣突然消失的。」我一下子激動了,死人臉果然來過這裡!我又疑惑了,三十年前?!看他現在的年齡,比我大不了幾歲。三十年前他應該還不會走路,怎麼可能加入勘探隊?謝教授沒有說話。
我忍不住問他: 「謝教授,你們三十年前是不是到過這堇?你們怎麼出去的?」

謝教授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歎息了一下,說: 「算了,算了,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也不怕說出來了。不過你要答應我,要是這次能出去,這件事情就算是爛在肚子裡,也絕對不能說出去。」
我趕緊答應他,保證不說出去。謝教授想了想,再次開口,他說: 「現在說起來,上次我們來到這裡,差不多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事情雖然過去了很久,但是一閉上眼,我還能回想起當年的每一個細節。那真是一件,唉……真是一件無法想像的事情。上次好不容易出去,這次又回來了,看來是回不去了……」
他顯然是動了氣,大聲咳嗽著,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口氣,接著說: 「那時候,新中國還沒成立,我還在大學教書。有一天,來了幾個沒戴肩章的軍人,由校長陪著。他們找到我,讓我馬上把工作交給別人,然後參加他們的一項活動。那年月活動多,三天兩頭搞活動,我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也不敢問,就按照他們說的,收拾了行李,坐上了一輛軍用大篷車。坐了幾天幾夜,最後到了一座喇嘛廟裡,那裡有—支隊伍。隊伍很奇怪,有男有女,有嚴肅的軍人,也有奇裝異服的民間人士。大家沒有相互介紹,就讓我跟著他們,一起來了若爾蓋草原。若爾蓋草原的事情就是這樣,你應該也知道了。」
我忍否住問: 「你們也是靠巨鷹進入山洞的嗎?」
謝教授說: 「這倒不是,他們中有高人在水裡撒了一些什麼東西,就聚集了好多魚。大家做了一個木筏子,跟著魚走,就發現峽谷中隱藏著一條暗河,暗河中有一些特殊的標記。我們跟著標記順著暗河七拐八拐,就到了大雪山。」
他顯然是動了氣,大聲咳嗽著,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口氣,接著說:「1949年後沒多久,我還在大學教書,我參加了一項活動,坐上了一輛大篷車,坐了差不多幾天幾夜,最後到了一座喇嘛廟裡,那裡有一支奇怪的隊伍。隊伍很奇怪,有男有女,還有很多奇裝異服的民間人士,就這樣一起來了若爾蓋草原。若爾蓋草原的事情,就是這樣,你應該也知道了。」
我忍不住問:「他們在大雪山到底在做什麼?」謝教授卻一下子激動起來:「這個……這個就不能說了,這個是死都不能說的。」
  
在那干坐了一會,我又問他:「那死……金子寒呢?他開始就在那支隊伍裡嗎?」謝教授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用一種苦澀的嗓音說了句:「他不是我們隊伍的人……」我一下愣了:「你不是說他也來過這裡嗎?」謝教授說:「在我們進入大雪山之前,他就已經在那了。我們在大雪山裡遇到了危險,死傷慘重,他突然出現,救了我們……」
  
「啊?!」我一下子站了起來,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二十年前,在謝教授他們進入大雪山之前,死人臉竟然就已經在大雪山中了,這怎麼可能呢?!難道他真像我父親所說的,是一個從深淵大鼎中出來的怪物?!謝教授也苦笑著:「不敢相信吧?其實我也不敢相信,但是事情確實就這樣……更讓我不可思議的是,那麼多年了,他竟然還是那個樣子,一點也沒變……」我猶豫地問:「那他……他在大雪山中做什麼?」謝教授苦笑著:「不知道,沒有人知道。」我說:「你們沒有問過他嗎?」謝教授說:「當然問了,但是他始終沒有說過話。開始的時候,我們甚至以為他是啞巴,還專門找了一個女隊員去開導他。後來才知道,他根本是不屑於和我們說話。」
  
我再問謝教授,他們當時是怎麼回去的?他說的還有一支隊伍又是什麼意思?謝教授開始還支支吾吾地掩飾,後來乾脆什麼都不說了,堅持自己不能違背誓言。
  
我在地上摸了摸,好歹摸到了一個火把,想四處看看,能否發現個洞口什麼的,好過在這裡等死。結果用火把往下一照,頓時腦子裡嗡一聲,看到地下竟然有兩個猩紅的大字:老白。
  
剛想告訴謝教授,身子卻一僵,這血跡還是新鮮的,明顯是剛留下不久,那人一定聽到了我和謝教授的對話,但是竟然一聲不吭,反而用血留下字跡,明顯是不願意謝教授知道。
  
我想了想,決定這件事情還是先瞞著謝教授,隨便跟他扯了個謊,說去前面探探路,一面小心翼翼地沿著血跡一路追下去。
  
《黃河古道2:活人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