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從電影院回來後沒幾天,已經快到跨年了,由於胡宗仁拒絕了和我一起跟自己的女人求婚,所以我那段時間主動聯繫他會比較少,因為這人是個藏不住話的人,很容易就把我的計劃告訴給付韻妮了,考慮到付韻妮和彩姐之間的關係,那我的精心準備似乎就失去了意義。而胡宗仁本身也比較忙,除了我們倆要合力對付軒轅會那一個比一個更變態的案子,他還要準備自己的婚禮,所以那幾天時間他曾問我借了車,說要去派發喜帖,來取車的時候,他甚至還直接把喜帖交給了我。而接連好幾天,胡宗仁都沒把車給還回來,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在半夜裡給我打來電話。
那時候我正介乎於睡著和沒睡著之間,正是舒爽的時候,所以他的電話打進來讓我覺得非常憤怒,正沒好氣的問他你大半夜不睡覺打電話來幹嘛你是賊變的嗎,胡宗仁卻告訴我,他剛剛才接到了通知,新的案子又來了。我說你別指望我這個時間會跟你一起出去辦案子,我還沒這麼敬業。胡宗仁說,明天早上你稍微起早點,我開車來接你。
說完胡宗仁掛了電話,不過他好像忘記了那是我的車,我只是借給他罷了。
雖說當情況提前瞭解得清楚一點的時候,我們會少走很多彎路,不過多年來我和胡宗仁早已習慣一邊辦案子,一邊根據自己的分析來推斷案情。並不是對僱主的口述有懷疑,而是這人鬼之間打交道的事情,變量實在太大,任何一個漫不經心的舉動,都有可能導致這個案子的結局,而我們需要做的是把案子的結局控制在我們預想的一個範圍內,那個範圍對於我和胡宗仁來說,是比較安全的,也是對鬼魂和僱主最好的。也正是因為這種我們完全預料不到的變量,才使得我們在辦案的同時不斷成長成熟,前提是,得活下來。
第二天早上醒來後簡單洗漱吃東西,就給胡宗仁打電話然後站在路邊等他。胡宗仁接到我以後,就換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讓我自己來開車。看來他並沒有忘記這台車是姓李的。他告訴了我今天的目的地,那是距離我並不很遠的一個地方,位於江北區觀音橋商圈的邊緣,人流量車流量都非常大,所以讓我找停車的地方在這個時間算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於是胡宗仁說沒事我給那邊僱主打電話,讓他們帶我們到他們的專用車庫就行了。我問胡宗仁,你有僱主的電話啊,看來還是僱主自己聯繫你的對吧?胡宗仁是啊。我說那趙婧呢,這段日子你們沒聯絡嗎?胡宗仁哼了一聲說,她知道打電話給我,我會罵死她,這不也沒打麼。我說那你手上的黑印,你按照司徒說的法子每天都做了嗎?胡宗仁說當然要做了,司徒果然是博學精進,他的法子特別管用,只不過只能治表無法治根,我估計這個疑問,至少得等咱們把二十四個案子辦完,才能有結論了。我問胡宗仁,那趙婧去了成都,她沒給你打電話,你也就沒打電話給她嗎?胡宗仁說本來試著打過,因為那天他看到自己黑乎乎的手腕後心裡發火,自己現在睡覺都穿長袖子就是為了不讓付韻妮看見,結果給趙婧打電話,一直都是關機的狀態。胡宗仁頓了頓說,你還能說她心裡沒鬼嗎?
我沒回答他,雖然趙婧的出現對於我們來說原本就並非善類,但是我始終不願意一下子就把人想得徹底的壞,不過照目前的樣子看來,趙婧起碼還是和我們對立面的一個人。
胡宗仁打電話告訴了僱主我們快到了,於是他們早早的派了一個工作人員在街邊等我們。從那個工作人員一上車我就知道,他是銀行的人。然後到了車庫門口後他下車了,去跟門衛打了招呼,然後告訴我們走到下邊隨便找個地方停就是了。我開車進去的時候,就問胡宗仁,原來這次的業務是銀行的啊?胡宗仁說是啊。我說那你收費可別太有良心了,你看這些銀行的人,年年報虧損,可員工的收入比很多人都高了。胡宗仁狡黠的一笑說,放心吧,這我還能沒分寸?
停好車以後我們退回到入口處找到了剛才帶路的那個工作人員,他把我們帶著朝著一棟看上去很像歐式建築的大樓走去,我抬頭看了看大門兩側的石獅子,比我人還高。而頭頂那金碧輝煌的某某銀行四個金屬字,簡直就給人一種富得流油的感覺。工作人員帶著我們走進內廳,那是一個給老百姓辦事的窗口,就和咱們日常裡見到的銀行櫃檯如出一轍。工作人員跟門口那個銀行的保安低聲說了幾句,那個保安頓時看著我和胡宗仁肅然起敬,然後就放行我們從他身後的一個側門,經過兩層樓的樓梯,就到了三樓的辦公區域。
這是我第一次來銀行的辦公區,在此之前我一直有個疑問,難道銀行就只有我們能看到的櫃檯的部分嗎。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櫃檯裡坐著的,都是基層的員工,真正管事的,還都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呢。一瞬間我對這種等級森嚴的感覺有點嗤之以鼻。三樓裡辦公室不少,傳來計算器,點鈔機,和辟里啪啦打字的聲音,但是卻沒有任何人說話。而當我和胡宗仁跟著這個工作人員經過沒一個辦公室的時候,裡頭的人都投射過來比較異樣的眼神。我不知道是因為這裡通常沒非員工的外人來,還是他們大家都知道我們是來幹嘛的,目前從他們的眼神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走到幾乎是盡頭的一個辦公室門口,那個辦公室的門上竟然沒有科室的名稱。工作人員敲門,然後就對我和胡宗仁說,二位請在這裡稍後,我就先走了。胡宗仁對他點點頭,從進來開始胡宗仁一向呱噪的性格也沒有說話,我覺得他和我一樣,都非常不能習慣這種沒有光線,大家都不說話,而且又很壓抑的工作環境。看樣子高薪還是有理由的,要我在這樣的辦公室坐上一個上午的話,估計我就得惹出點事來了。
開門的是一位看上去接近四十歲的女人,不過我想她的年紀一定比我們看到的要大,因為銀行的員工好像規定了只能穿制服,所以從穿著上我並不能看出她的年紀,不過她臉上那素雅的妝容,以及說話的聲音,聽上去都佐證了我的想法。果然有錢人就是會保養。而從這個架勢來看,她的級別至少是副行長一類的,甚至有可能是行長。
把我們迎進屋子以後,這個女人就關上了門。她一臉輕鬆的樣子,好像這次請我們來就是為了辦一件輕鬆的事一樣。當我們在沙發上坐下以後,她還非常熱情給我們泡了茶,端到我們面前。接著她就坐在我們對面的一個小椅子上,開始介紹她自己。果然和我的猜測差不多,她是這個銀行的副行長,可能是因為行長一般不會親力親為來處理這樣的事情,而副行長也不止她一位,可能是分管的領域讓她接手了這件事。她告訴我們,她姓許,這次找我們來,非常唐突,但是也沒有辦法,因為作為他們銀行這種金融領域的人來說,原則上對於這些事情的態度就算不相信,也應該是懷疑的,她強調,但是如果這次不是因為證據確鑿的話,銀行上下誰也不會相信。胡宗仁打斷她說,這麼說來,從我們剛才進門的那個保安開始,一直到你們這層樓的工作人員,幾乎大家都是知道這件事的?
許行長說,銀行的圈子很小,大家同事多年,有點事基本上很快上上下下都會知道,不過這種事原本我們應當保密,只不過當初在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是很多人一起發現的罷了。胡宗仁說那麻煩你跟我們說說事情的詳細經過吧,越詳細越好。
第一百六十章.【案二十】奇怪機器
許行長雙手互相交握著,大概是不太習慣我和胡宗仁這種一開始就直奔主題的做法,也許以往她都要先跟來訪的客人客套一番後才會聊正事。許行長沉默了一會兒說,事情是這樣的。
大概在兩三天以前,他們前台接到一個客戶的投訴,說自動櫃員機好像出了問題,經常會無緣無故的自己發出響聲。一開始我們接到投訴的時候還以為是機器裡頭的點鈔系統會定時清點一次機器裡的鈔票,從而發出的聲音,於是跟客戶解釋,結果那個客戶說並不是這樣,而是發出那種好像在輸密碼一般的聲音。而他之所以要投訴,是因為當時他正在櫃員機上取錢,自己明明都沒碰到機器,卻在輸入取款金額的時候,自己彈出了一個奇怪的取款金額,260元,並且按了確定,而之所以沒有把錢給吐出來,完全是因為取款機不支持60元這樣的面額。那個投訴的客人說,當時自己覺得很奇怪,而且如此這般的反覆操作了好幾次,自己看情況不對了,害怕卡被鎖住,於是就按了退卡的按鈕,然後換了一台取款機。這才把錢給取出來。
儘管如此,這個客人還是覺得這樣不合理,如果自己卡上碰巧錢很多的話,那不是會因為機器故障的原因胡亂取錢嗎?而且到底是不是因為病毒的原因引起的這誰也不好說,萬一就這樣自己的銀行卡信息被竊取了怎麼辦,又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但是當時這個客人投訴了以後,我們還現場去檢查了機器,一點故障也沒有,我們提議如果客人對我們的處理意見有分歧的話,我們可以幫他申請調取銀行的監控路線,但是他可能是覺得麻煩,也就作罷了,反正自己的錢也沒有減少,那麼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這件事也就這樣不了了之了,誰都沒放在心上,因為我們每天都會因為不同的理由收到客人的投訴,這一類的投訴在我們看來完全就是沒有理由的,所以誰都沒在意。
許行長接著說,可是就在當天下午,又有一個客人在取錢的時候突然大罵了幾句,說你們這個機器是怎麼回事啊,按都按不起,有故障還是要提醒一下撒!許行長說,當時我們一樓大廳的保安就聞聲過去了,但是我們的保安畢竟不是技術人員,也就簡單解釋了一下,請客人換了一台機器取錢,不過這次保安師傅把情況直接跟我們辦公室的人匯報了,同一天的時間裡出現兩次這樣的情況,而且都還沒辦法查明原因,於是我們立刻通知了技術員,來暫停了這台機器的使用。
許行長告訴我們,ATM自動櫃員機在某些方面算是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櫃檯工作人員的工作量,所以我們即便是申告了故障以後,也會很快派人來處理,但是通過檢查,發現並未出現任何問題,我們甚至考慮了會不會是按鍵接觸不良,但是卻也不是。維修人員說這台機器的狀況很好,根本不需要維修,所以可以重新使用了。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我們這些外行也就只能跟著信了。不過在重新恢復使用這台機器的時候,我們特別叮囑一樓的保安師傅,如果再有問題的話,就立刻報告。
許行長說,當天一切正常,後邊來的在這台機器上取錢存錢的人,都沒有遇到什麼問題。可是到了第二天,那台機器又出現問題了,但是這次的問題卻又跟頭一天不一樣,而是無法插入卡片。許行長頓了頓說,準確的說並不是無法插入,而是插進去後還沒開始操作,就被毫無理由的吐了出來。有些稍微沒那麼計較的客人看到後,大多換一台機器取錢就行了,就當作沒這件事似的,不過總有少數較真的客人會告訴我們的保安,機器壞了,現在還是在吐卡,沒準再不修一修的話,就開始吞卡了。由於事先打過招呼,我們那位保安同志也非常負責,他立刻就把這件事匯報給了我們,而當時是我親自下去看的,我不但看了我還自己上去操作了一下,還真是剛剛把卡插進去,還沒來得及輸密碼,就自動把我卡片給吐出來了,而且最奇怪的時候,這個時候ATM機器屏幕上還顯示著請輸入密碼。胡宗仁納悶的問許行長,那意味著什麼呢?許行長說,那代表那卡被吐出來並非系統的原因,就好比你拿根鐵絲套著卡插進去,然後又扯出來一樣。胡宗仁哦了一聲,對許行長說原來這樣也行,那以後我也這麼干試試。許行長搖搖頭說,那是基本上不可能的,因為卡槽的大小完全是貼合設計的,並且如果真的有人用鐵絲或者鋼絲線把卡給拉出來的話,我們是會有警報裝置的。許行長接著說,怪就怪在卡出來了,但是卻沒觸發警報,甚至連機器本身都沒反映過來卡已經被吐出來的這個事實。
許行長接著說,所以當天我看到這個情況的時候,就立刻覺得頭一天來維修機器的那個維修工實在是太不認真負責了,於是我又立刻停止了這台機器的使用,並且馬上打電話讓對方派人過來維修,不要再派昨天的那個維修人員了。隔了半個多小時,對方來人了,但是開機檢查後的結果竟然也是和之前那個維修工說的一致,機器沒有任何故障,如果你硬要說有什麼問題的話,頂多也就是速度快慢的問題罷了。即便這個工人這麼解釋,但是許行長他們始終認為不能接受,雙方爭執不下的時候,許行長又拿出自己的卡來,現場示範了一次,而這一次,卡卻非常順利的使用了,並沒有出現亂按數字,或者吐出卡片來的情況。
許行長告訴我們,當時情況就輪到自己尷尬了,但是對方還是跟我們說,如果我們實在不放心的話,就暫停使用,過幾天會來把電腦主機重新更新一次,也許是開機時間過長造成的。當天那個維修工人離開之前,就關閉了這台機器的主電源,並且在屏幕上貼上一張紙,上邊寫著「維修中,暫停使用,非常抱歉」等字樣。
許行長說,恰好的是,當天晚上就是那位保安師傅值班,通常我們到了夜裡都會在辦公區留下保安師傅守夜,你上樓來的時候估計也看到了,ATM機器那一邊屬於開放區域,是24小時都可以進入的,只是到了夜間10點以後需要刷卡才能夠進入了而已,辦公區這邊和ATM這邊中間有隔離門,保安師傅晚上就在辦公區這邊的。銀行關門以後是要斷電的,所以保安師傅晚上值班的話,最多也就只能玩玩手機而已了。但是當天到了大約夜裡12點的時候,ATM這邊的電子門突然打開了,保安師傅還以為是有人來取錢了,本來這個地方當道,就算是深夜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有人來取錢也非常正常。可是隔了一會兒後,沒聽見有人取錢的動靜,反而聽到了很長的一聲「滴————」的聲音。
許行長告訴我們,那個聲音我們的保安師傅是很熟悉的,那是ATM機器剛剛開啟的時候,點鈔系統因為某些原理需要啟動時發出的聲音。但是保安師傅心想,那邊的幾台機器,除了故障的那台以外,全都是開著的啊,而且燈還亮著,也沒有停電呀。那那個聲音是怎麼出現的呢,想到這裡的時候保安師傅就起身打算去看個究竟,隔著隔離門上的那些網格,他卻看到那邊一個人都沒有,於是他換了個角度打算看看是不是那台壞掉的機器自己啟動了,一看還果然是這樣,不但啟動了,還好像有人在操作一般,發出了「嘀嘀嘀」的按鍵聲。
許行長接著說,由於看不到屏幕主要的部分,所以也不知道那聲音是怎麼傳出來的,但是很快那聲音就停止了,但機器還亮著。接著電子感應門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打開了,裡外卻也都沒有人。保安師傅正在納悶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ATM區域的燈光突然開始忽閃起來,閃了幾下之後,整個就滅掉了。
許行長看上去略有點緊張的說,本來吧銀行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停電也很正常,但是當時斷電後,ATM機卻沒有斷電,也就在原本就黑暗的環境裡,映著距離保安師傅最近的那台ATM機屏幕上的藍色光亮,他看到了一個非常矮小的人影,有些像是小孩子,但是由於沒有光線,根本看不清。
那一下把我們那位保安師傅給嚇慘了,他退了幾步,就摸出自己的手電筒來照射,這時候卻發現什麼都沒有,正在搞不懂為什麼的時候,電子感應門突然又打開了,在關上的時候,燈光又亮了起來。胡宗仁問許行長,不是說斷電了嗎?為什麼ATM和電子門卻還能工作?許行長說,ATM機器線路和我們行裡不一樣,並且有應急供電系統,而電子門就不知道為什麼了。
許行長說,也許是因為根本就沒停電,只是燈光受到某種東西的影響,暫時斷了一下而已。
第一百六十一章.【案二十】兩段錄像
許行長其實說得沒錯,作為我和胡宗仁來說,我們曾算得上是無數次領教過那些莫名其妙的鬼魂的力量。改變燈光那完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人之所以在鬼魂靠近的時候會出現異常的感覺例如發冷,例如心慌,例如感覺不自在等,實際上機器也是如此。我就曾不少次見到過鬼魂的力量影響到機械,比如之前我們遇見趙婧的那一次,就影響到了那家工廠的印刷設備。於是我對許行長說,我覺得你說得很對,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們那位保安師傅就應該察覺到自己是撞鬼的了。
許行長點點頭,可不是嘛?我們那位師傅覺得是半夜了,給我們打電話可能有些不禮貌,但是自己又被關在這裡邊,哪也去不了,肯定心裡害怕,於是就一晚沒睡覺,坐在角落裡念了一夜的經。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交班後卻一直在大廳裡等著我們,直到我們上班的時候才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們。
胡宗仁說,那這位保安師傅還真是很敬業啊,而且是個好人啊!許行長說,對啊,在這裡工作不少年了,一直非常認真負責,人也隨和,行裡上下的人都挺喜歡他的。胡宗仁問,就是剛才我們上樓的時候,坐在樓底下神神秘秘看著我們的那個保安師傅對不?許行長說就是他,本來今天不該他上班,但是他得知我們找了你們二位來,堅持調班,說如果你們需要瞭解具體情況的話,隨時都可以找他。
許行長接著說,但是雖然我們信得過這個保安師傅的人品,不過對於他說的事實,我們還是覺得過於荒誕了,為了不影響大家的工作情緒,我們樓上管理班子的人就把那位保安師傅叫上來大家開了個短會,途中我們一直在開導他,說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壓力很大,產生了幻覺之類的。因為雖然那個機器故障的原因我們一直沒弄明白,但是那個時候我們卻真的沒有相信過真的有鬼這件事。所以我們當天勸導了很多,但是保安師傅因為我們無法認同他說的話,非常固執,堅持要我們調取當晚的監控錄像來看。
許行長說,於是當時就有人提出了當下斷電的事情,因為斷電的關係可能在屋頂角落裡的監控探頭沒有作用,而保安師傅說那時候電動門都還在運作,所以攝像頭也應該是在工作的,因為當時變黑了以後,他還看見了攝像頭周圍那一圈紅色的夜視燈。執拗不過這個保安師傅,也為了讓他相信自己是因為壓力大了的關係,於是許行長就叫人調取了當天晚上攝像頭拍攝的影像記錄。不過奇怪的是,大家在錄像裡,並未看到如同保安師傅說的那個瘦小的人影,而的確是看到電子門在沒有人的情況下打開了,接著畫面上就出現了輕微的干擾。在保安師傅湊到隔離門邊上後,那種干擾突然變強,繼而就黑屏了。許行長解釋說,倒也並非斷電般的黑屏,因為還能夠模模糊糊的看到電子門外地面上因為路燈照射而顯像的地磚,只不過畫面變得非常扭曲,伴隨著非常強烈的干擾。而後畫面又亮了起來,亮起來的一瞬間,就看到電子門正在關閉。
我插嘴說,假設是真的有鬼的話,那麼你最後看到的這個畫面,應當是那個鬼魂剛剛離開的時候,我解釋說,電子感應門的原理是什麼我並不清楚,大概就是人的遮擋或者折射之類的吧,但是如果沒有東西遮擋的話,它原則上是不會隨便開合的,這個問題如果讓我們來考慮的話,我們會優先選擇相信那位保安師傅的話。許行長點點頭說,當時當著大家的面播放那段錄像,由於並未發現什麼,只是略微有點詭異罷了。但是後來我們當中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提出,想要證實的話,就調取銀行ATM機上的監控就行了。許行長補充說,因為是電子系統,為了防止有人利用電磁干擾來影響機器,出現盜刷盜取的情況,ATM機上實際上都是有防干擾的設備的。於是這個提議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附和,並且很快就調取了當時那台本來就關閉了ATM機上的監控錄像,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大家都嚇壞了。
許行長說,就在和先前那段錄像同一個時間裡,大家非常清楚的看到了一個身穿深藍色短袖襯衫的老太婆,佝僂著背,看上去非常消瘦,連雙頰都已經凹陷進去了,並且讓人不解的是,這個老太婆的五官看上去非常怪異,她的鼻樑上半部分和眉毛眼睛似乎是有些微微旋扭般,就好像那些惡作劇相機或哈哈鏡裡看到的人一樣,而嘴巴的下顎也好像是脫落了,嘴巴微微張著,並且是歪著的。從看到這個老太太的樣子的時候,大家就已經沒認為這是個活人了,而且好幾個女性員工甚至還驚呼出聲了。對比了兩段錄像後我們發現,監控畫面出現干擾的同一時間裡,雖然ATM機的錄像畫面也出現了一些噪點,但是卻能夠相對比較清楚的看到那個老太婆的臉,而且我們確定那種五官的扭曲,和這種干擾是無關的,所以就因為這個,我們就知道我們行裡撞鬼了。
胡宗仁想了一會沒有說話,接著他問許行長,那之前的錄像你們就沒調取出來看嗎?就比如前幾個客戶投訴的時候,如果真是這個鬼魂造成的話,應該也能夠被拍到才對。許行長說,本來我們也知道肯定是拍到了,但是這件事首先不能外傳,其次大家也都沒多大的勇氣再去看,所以就先貿然給你們聯繫了,希望你們來了以後,如果要看的話,再調取都行。
許行長告訴我們,情況大致上就是這些了,因為行裡沒人跟這些東西打過交道,大家都比較迷茫不知道怎麼辦好,可是銀行作為服務類型的窗口企業,也不能因為這件事不上班對吧,所以大家也都是頂著壓力上班,但是工作的情緒明顯受到了影響,包括我在內。
許行長很坦白,和這樣的人合作就比較簡單直接了。於是胡宗仁側過身子來問我,說你現在覺得咱們從哪兒下手比較好?我想了想告訴他,剛才咱們上樓的時候,還沒有去看過那片區域,這個時間正好是高峰期,人肯定很多,要不咱們先去ATM機那一帶看看再說。胡宗仁點點頭,正準備起身,我又問了許行長一句,除了這件事以外,你們辦事大廳這邊沒遇到過什麼怪事吧?許行長說,目前還沒有,就是自從大家知道這件事以後,心裡始終不舒服,多少也有些心理作用吧。於是我對許行長說,這樣吧,你白天的時候什麼時間段人比較少?許行長想了想說,大概在中午12點半到1點半期間,人是比較少的,如果我們需要的話,她可以做主在那個時間段稍微把銀行的幾個門都關閉一下,包括ATM的區域。我問她是連外頭想取錢的人都進不來嗎?她說是的。我說那好,我們先下去看看,如果有必要的話,中午還麻煩你關一下門吧。
說完我和胡宗仁就下樓了,途中我們還是又感受了一次樓上工作人員們那異樣的眼神和底樓保安師傅那種肅然起敬的感覺。這個地方處於繁華路段,過往的行人非常多,所以來這裡辦理業務的人也很多,當我們繞到ATM機那片區域的時候,發現總共五台機器,除了查詢機跟前沒有人以外,剩下的三台都排了挺長的隊了,還有一台位於角落裡的機器,應該就是那台被大家視為「有故障」的那台。由於那台跟前並沒有人,於是我和胡宗仁走到那台機器前,我讓胡宗仁替我擋住大家的視線,我則背對著排隊的人,偷偷摸出羅盤來看了一下,毫無疑問是有鬼,並且從我開了盤以後,指針就直直的指著那台機器,有規律的一跳一跳的。
指針的反應告訴我這個鬼並非是凶鬼,甚至是有些糊塗的鬼。但是雖然盤面上說不是凶鬼,也僅僅因為其反應並不猛烈而已,固定的跳動規律意味著它有著明確的目的,這個目的和執念不一樣,執念是說積壓到某種程度上而形成的,此處的目的卻是只有一個方向而已。例如死在外頭的人,它想要回家,回家本身並非執念,只是在它暫時沒有達到的一個目的而已。即便如此,我也要小心,因為我們之前的確遇到過太多次那些看似溫和的鬼魂,突然發飆讓我們措手不及的例子,大意不得。
收好羅盤,我又跟胡宗仁走到了戶外,門口的金色大字和兩側的獅子,某種程度來說是能夠起到震懾鬼魂的作用的,而跟前車流量人流量都非常大,在這樣的環境下,白天不應該有鬼魂敢於出現才對,於是我分析了其中一種可能性,就是這個鬼魂一定不是第一次來了,非但如此,甚至它生前,說不定就是這裡的客戶。
而這些天出現的種種怪事,只不過是生前習慣的一種延續罷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案二十】邪門兒事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畢竟在人家銀行大門口,在那麼多收購外匯的販子面前,我還是沒辦法直接當著大家拿出羅盤來測量的。接著胡宗仁帶著我重新走回了大廳裡,找了個座位坐下,開始觀察大廳裡的情況。我注意到辦事大廳和ATM機區域之間其實是一個大約只有兩米多的小通道,也就是說,當晚上關上的那道隔離門,其寬度也只有兩米多,是什麼樣的位置既能看到門,也能夠看到外頭電子門呢?
計算了一下角度,我們在大廳一側靠牆的位置,察覺那兒就是能夠看到這一切的地方,而那個地方恰好就是一些金卡客戶的辦理區,所謂金卡,就是不用跟咱們這種老百姓一起排隊的那種。櫃檯後的區域挺寬敞,所以保安師傅當天晚上應該是在那裡睡覺休息。我問胡宗仁,咱們現在怎麼辦?胡宗仁說,還能怎麼辦,安靜等到中午人少的時候,就關門在仔細檢查檢查撒。
上午算是混得比較快,加上這附近原本也是商業區,吃的玩的都有,所以打發時間倒也並不麻煩。於是胡宗仁給許行長打了電話,說我們先在附近轉悠轉悠,等中午你這邊快關門的時候就給我們打電話,我們馬上就過來,反正也不遠。許行長答應了,不過聽口氣她似乎想要請我們中午吃個飯,胡宗仁卻拒絕了,說吃飯等事情完美解決以後再說吧,辦正事要緊,別耽誤時間。
於是我和胡宗仁在附近的商場裡看了下手機,然後找了家雜醬面吃得心滿意足,但是吃完才發現還不到中午11點。於是我們又沒地方去了,我正在埋怨胡宗仁沒安排好時間的時候,他卻說要不咱們現在就去銀行,先看看那些錄像再說?我說好的,因為你瞭解的情況越多,待會辦起事來也就越有把握。
於是我們趕回了銀行,11點多恰好是客人最多的時候,因為大家都希望趕在吃午飯以前把業務給辦了。徑直到了許行長的辦公室裡,告訴她我們現在乘還有些時間,你把那些錄像統統調取出來,讓我們仔細看看吧。許行長很快就按照早前幾天客人投訴或者提意見的時間,找到了那個時間段的錄像,包括牆角攝像頭和ATM裡的監控。不過由於具體的時間誰也說不清楚,我們只能盡可能的縮小範圍尋找。接下來的接近一個小時時間裡,我和胡宗仁就好像兩個正在偷偷看A片的高中生,在許行長的筆記本電腦跟前,一點一點的尋找著任何對我們有幫助的信息。
我們先看的是許行長和其他工作人員都看過的那兩段,其實感覺和許行長說的大致上相同,除了當我親眼看到那個正在走向ATM取款機的老太太的時候,心裡還是莫名的緊張了一下。再看另一段的時候,發現那種突然出現的干擾,其強烈程度和以往那些若有似無的靈異錄像不同,因為那些錄像大多都是遠距離拍攝或者有足夠的高度,但即便如此,攝像機也會因為磁場的突然出現而發生不同程度的干擾。這次的干擾來得非常猛烈,幾乎是電子門剛剛打開的時候,干擾就一瞬間出現,並且奇怪的是,這個干擾還僅僅只是那個鬼魂出現的位置,除去鬼魂的身體以外,畫面上別的地方就顯得清晰許多,這一點倒是和許行長說的情況有點不一樣。這種局部出現干擾的鬼魂,在我過往的經歷中也曾屢次出現過,也正因為如此,才讓我開始心裡犯起了嘀咕。因為我之前遇到過的那幾次,幾乎都不是善類。
《怪道胡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