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作為一個家庭婦男來說,逛超市對於我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我甚至能只看顏色就能區分出西紅柿是當天送來的還是隔夜貨。所以對於蔬菜區我是非常熟悉的。但是我卻從來不知道那些源源不斷擺上來的蔬菜,竟然都早已藏在貨架底下那個被封起來的地方,既然如此,以後媽媽就再也不用擔心我買不到菜了,我會直接從底下拿了。這個時間點菜已經沒那麼新鮮了,所以人並不算很多。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形,賣肉的把菜刀砍在了菜板上,然後自己坐在計價器邊上打瞌睡,賣魚的大嬸也湊在一起嘀咕著一些更年期的話題。於是我轉頭對楊老師說,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讓你們控制室的人把這裡的防火門關一下,然後讓這些員工先暫時迴避一下。
楊老師抬頭看了看頂上的防火隔離門,那是在這樣的大賣場裡,一旦發生火患就會自動關閉的門,所以一般在這個門下,會有顯著的標語說不要堆放貨物,以保證門能夠嚴實的關上。楊老師大概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於是說你稍等一下,接著他就走到了那些工作人員身邊,對他們說了幾句,然後那些人就離開了,而楊老師對那些還在選蔬菜的顧客說,請暫時迴避一下,這裡需要打掃一下。有人買賬有人也不買賬,所以我們也只能等他們選了東西自己離開,在看到人都走光了以後,楊老師就走到門下的柱子邊上,按下了防火門。
隨著最後一扇門落下後,原本熙熙攘攘的超市裡,突然安靜了下來。
第一百七十七章.【案二十一】一條線索
因為開著燈,所以即便關上了門我也能看得很清楚。我相信顧客們都是自覺的,因為不會有人看到關門了還死朝著裡邊鑽的。我又注意觀察了一下天花板上,除了一些懸掛著的好似水管一樣的東西,那應該是和火警器是連在一起的。但是除此之外,我並沒有在這個區域找到任何攝像裝備。
為了怕疏漏,於是我問楊老師,這個區域沒有監控攝像頭嗎?楊老師說,原本是有攝像頭能夠拍到這一帶,但是防火門關閉以後,就給擋住了,你們可以放心大膽的做了。我又對他說,那有沒有可能你能夠調取一下當時第一次在這個地方撞鬼的時候,那段監控視頻?楊老師說,其實早在我們來之前,他們已經看過那段視頻了,但是因為角度的關係,只拍到了那個工作人員探著腦袋找那個鬼魂的畫面,卻沒能夠把鬼魂拍攝下來。說完楊老師指了指我身後幾米外的一個貨架說,從畫面上看,當時那個鬼魂應該就出現在這個架子的背後,不過畫面上卻沒有,是被這個架子給擋住了。
我有點失望,因為這麼一來我想要找到證據的可能性就又少了一樣。這被封閉起來的區域大約有接近一百個平米左右,為了不疏漏掉任何一點,我跟胡宗仁說,這麼大的區域我自己一個人來測的話,會耽誤不少時間,你跟我一起好嗎?胡宗仁點頭說好,於是我們倆站到兩個對角,朝著相反的方向開始測量,並且逐漸縮小範圍,這樣一來,時間起碼節省了一半。所以在長達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裡,我們除了聽見那時不時轟鳴一聲的冷櫃聲音之外,就聽見水產區水裡邊的魚兒偶爾翻騰一下的聲音。當我和胡宗仁碰頭以後,我們倆的臉色好像都不怎麼好看。
因為在我檢查的這半邊區域裡,我找到了密密麻麻鬼魂出沒的痕跡,不止是貨架底下,甚至連不少蔬菜上都有。而這裡的蔬菜都是今天早上剛剛才鋪貨的,那就意味著,至少在今天早上鋪貨完成以後,這裡曾有鬼魂來過。而最讓我覺得奇怪的是,我在一堆擺放著捲心菜的貨架底下,我找到了幾根散落在地上的胡蘿蔔。胡蘿蔔都被不同程度的損壞,因為幾乎頂部的地方,都有些掉落。掉落的斷面是新鮮的,還有水分,這說明就是今天發生的事,而且我還在地上找到了一堆胡蘿蔔渣。
這幾乎直接從我心裡頭排除了是老鼠所為的可能性,因為老鼠即便是偷吃了胡蘿蔔,也不會吐到地上,而是會吞到肚子裡。上邊斷面的部分我也仔細看了,是一些比常人略微細小一點的齒痕,但是能很明顯的區分出那是人的齒痕。所以當時這個鬼魂開始嚼胡蘿蔔的時候,其實只是在重複這麼一個吃東西的動作,並沒有真的吃到肚子裡去,地上的那些碎渣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且,每根胡蘿蔔上,都出現了相對於周圍更加強烈的靈動反應。
我數了數,在場一共有十幾個貨架,每個貨架底下基本上都找到了較之周圍稍強的靈動,這說明有鬼魂曾在這裡呆的時間比外邊更長。這只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計算題而已,多年的經驗足以讓我得到這個判斷。而讓我不解的是,除了起初被楊老師描述過的這貨架以外,連生肉區,水產區,幾乎各個角落,也都找到鬼魂的痕跡,除了水裡之外,那也是我唯一不用檢查就能確定的位置。胡宗仁檢查到的情況和我是差不多的,天花板上的地方我們沒辦法爬上去,但是如果爬上去的話我相信我們在上邊也能夠找到不少。總的來說,這個區域的情況比起楊老師辦公室來說,更為嚴重,簡直就是一個群鬼狂歡的地方。也許誇張了一點,但是七八個鬼魂,這裡總是有的。
我和胡宗仁討論了一陣,我告訴他,我檢查的這部分區域裡,除了剛才說的這些地方之外,我還在這個排水溝的附近找到了靈動,相對於周圍來說要強烈不少,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咱們得考慮一下這個排水溝大概是鬼魂進出的一個通道。胡宗仁點點頭,然後跟我說,我在那邊的門口的地方找到一些,火苗亂竄,一副非常興奮的模樣,而且吹都吹不滅,那地方應該也很強,待會你單獨用羅盤再看看那兒,稍微和你看到的比較一下,咱們就能夠有個大致的開頭了。我問胡宗仁,哪兒有什麼門呀?胡宗仁轉身指著防火門對面那堵牆上,一個周圍堆了不少紙箱子的地方說,就是那兒呀,有按鈕,應該是個電梯。這時候楊老師接話過去說,對,那兒就是我們上下貨的電梯,這裡是生鮮區,都是直接從底樓的庫房坐這個電梯運上來的。
我拿著羅盤走到電梯門口,這是一個綠皮的老式電梯,門是折疊開合的,現在這樣的電梯已經非常少見了。我蹲下身子,在電梯周圍檢查了一遍,排除了受到機電產品的干擾之外,這裡的反應竟然是我目前為止在這個範圍內察覺到的最強的一處。這對我來說無疑是個非常重大的發現,起碼排除了我先前認為鬼魂是從排水溝進入的可能性。
但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這裡如果是長期鬧鬼的話,想必楊老師他們不會是第一批發現的人,早在那個工作人員之前,就一定有人察覺到過。於是我趕緊問楊老師,這家超市在這裡開了多長時間了?因為我看到周圍牆體上已經不算是新裝修的樣子,看起來已經過了至少幾年。果然楊老師回答我說,這個地方已經開了接近5年的時間了,自己算是第一批員工,大學剛畢業不久就來這裡工作了。我又問他,那在這次的事件之前,超市裡曾有發生過什麼怪事嗎?楊老師仔細想了想說,那還真是沒有,一直都風平浪靜的,一點異狀也沒出現過。
那就不應該了,如果在同一個地方鬼魂在某個時間段突然集中爆發,那一定是有一個誘因才對,或者說是被同行下了爛藥,相對而言,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於是我告訴胡宗仁我的猜測,並且告訴他,如果我們想要弄明白這當中的事,我們就必須找到這次事件的誘因才行。
楊老師湊過來說,你們為什麼要找到什麼原因,難道不能直接做法驅鬼就好嗎?我看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我看了他一眼,其實我並不是在怪他,我告訴楊老師,電視裡的那些,也的確是可以這麼做,但是那一向不是我們辦事的風格。我們也沒有無聊到什麼事都要刨根問底的地步,不過從根子上來解決問題是一勞永逸的,否則永遠都是治標不治本,你收拾了這一批,下一批出現了,你照樣得頭疼。
說完我指著靠牆的另一側,在生鮮區有一扇關閉的小門,我問楊老師,那扇門背後是什麼?楊老師看了看說,那裡是冷藏室,豬肉魚肉這些冷凍的食品,就屯放在哪兒,而且我們貨架上的碎冰,也都是從裡頭弄出來的。我問楊老師,能不能打開讓我們進去看看?楊老師說,這個就沒辦法了,那道門的鑰匙他也沒有,不過如果我們需要的話可以叫人來幫忙開門。我又走到那扇門跟前,低下身子在門縫地方檢查了一下羅盤,冷氣從裡頭冒出來,並且羅盤上的反應也並不強烈,和環境裡的反應差不多,這說明這裡頭鬼魂並沒有進入,如果進入的話,最起碼我在門縫的地方應當能找到較之周圍更強的反應才對。於是我告訴楊老師,不用了,這個地方也被排除了。
如此一來,除開那幾個貨架底下,和那些莫名其妙出現的胡蘿蔔之外,這個範圍內最有可能被鬼魂進出的,就是那台電梯了。鬼魂其實也會搭乘電梯,但是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說明它們是自己搭乘電梯上來的,因為有些鬼魂會沿著自己生前的路子來,而電梯這樣的東西並沒有被使用太多年,所以由此可以初步判斷,這些鬼魂死亡的時間不會很長,起碼是在國內開始大規模使用電梯之後的事情。
我回到屋子中間,撿了一根蔥,把這裡的地形沾了點水在地上大致畫了一下,蔥上有泥土,所以就被我當筆使用了。電梯是通向負一樓的倉庫的,而楊老師辦公室的窗戶外邊直接就能夠看到負一樓的入口,辦公室外頭的樓梯,在一樓和負一樓之間有個火盆,那就是說如果下樓梯的話也是能夠到達負一樓的,所有目前掌握的線索都重疊到負一樓,難道我還要到負一樓的倉庫再這麼檢查一次嗎?這當中難道沒有別的共通點了嗎?
畫著畫著,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我讓楊老師來我身邊,我指著地上被我用泥土蘸水後形成的印記問他,你當天在辦公室手機和桌子上看到的黑色印記,是不是這種顏色?楊老師皺眉說,還要稍微深色一點,我伸手在地上抹了一下讓他聞,是不是這樣的味道,由於沾了蔥的味道,他說聞不出來,但是要腥不少。
這時候胡宗仁揭開了排水溝上邊的網子,伸手從裡頭用手指挑了一點不知道是不是淤泥的黑色泥狀物上來,聞了聞,露出難看的表情,然後問楊老師,你再來看看,是不是這樣的顏色?是不是這樣的味道?
楊老師湊過去聞了下,斬釘截鐵的說,就是這個味兒!
第一百七十八章.【案二十一】福建員工
事實上我們知道,當一個陰暗無光的環境下,如果有了積水,且不論這水是乾淨水還是髒水,那總會因為潮濕的關係而滋生一些細菌。而這些細菌最終可能會變成滑溜溜的類似苔蘚一類卻又不是植物的物質。它們會彼此跌價,繼而產生出龐大的面積。雖然我並不是非常明白這個現象的原理是什麼,但是自來我就知道,如果在沾了水的地方走路,尤其是那些長時間有積水的地方,那麼我一定會小心,否則就會滑倒。
而說這些沒別的原因,是因為眼前楊老師的回答,讓我迅速的把這兩件完全無關的事情迅速的聯繫了起來。因為鬼魂本屬陰,而陰氣則容易被潮濕的環境所聚集。如此一來,這些陰暗潮濕的地方就成了當鬼魂想要躲避的時候,最佳的藏身點。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那天晚上哪個工作人員轉頭看到哪個老太婆的時候,卻在一瞬間失去了蹤影。同時也能夠解釋為什麼剛才我和胡宗仁在檢查這個區域的時候,偏偏這裡的反應就會強於別的地方。
於是我蹲下來,又伸出手指挖了一點,然後湊到鼻子跟前聞了聞。我很難形容那種味道,很腥,有點像那種魚缸裡的水的味道,但同時也夾雜著一種水沉積過久而產生的臭味。我手指上的東西已經呈現泥狀,這想必是這個區域所有的排污水裡,殘留物質堆積出來的。我把手指上的髒東西給擦在地上,然後把羅盤湊到上邊,果然佐證了我的猜測,這裡這些黑色泥狀物的反應明顯強於周圍,如果不是鬼魂出入的通道口,那就一定是它們藏身的地方。儘管我目前還沒有檢測到鬼魂此刻正在這間屋子裡的訊息,但是我知道,它們一定在周圍,而且它們知道我們來了。
我低聲把結果告訴了胡宗仁,現在這個環境相對來說是密封著的,所以如果有鬼魂進出,至少我的羅盤會傳遞給我訊息才對。儘管我覺得此刻它們正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注視著我們,但是卻刻意不讓我察覺到它的具體所在,於是胡宗仁跟我說,那咱們就將計就計吧,照著先前在辦公室裡做的那一套,你結繩陣,我貼道符。我點點頭,看起來目前這個法子是最靠譜的,如果鬼魂如我所料在這裡,起碼能困住它們一會兒,不至於到處亂跑。等下我和胡宗仁驅趕起來,我們也知道它將要躲到哪裡去。另外,就算是我猜錯了,鬼魂此刻沒在這個環境中,那麼我們最少也能擋住它們再次回到這裡,這樣也給我們縮小了調查的範圍。
於是我對楊老師說,這個區域恐怕今晚你就別開了,我們要做點手腳,如果外頭有人來,很容易就讓人傳出去了。楊老師看樣子還不能做這個決定,於是他打算打電話問問他的老闆,從他在電話裡的語氣來聽,似乎是老闆對著他發了一頓脾氣,但是最終還是同意了。期間楊老師一直用那種唯唯諾諾討好般的語氣說著,並且全程是普通話。等到他掛上電話的時候,胡宗仁突然笑嘻嘻的問他,你們老闆都來重慶這麼久了,怎麼還不會說四川話呀?楊老師一愣說,我們老闆沒來這裡啊,只是派駐在這邊,人雖然在重慶,但是不常來超市的。胡宗仁哦了一聲說,福建人,看來不怎麼習慣這裡的生活。
胡宗仁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好像是提醒了我一樣,但是我並不能確定。於是我問胡宗仁,你剛才說什麼?胡宗仁傻乎乎的回答說,我說,為什麼他老闆不會說四川話呀?我說不是這句,後頭一句。胡宗仁又說,我說福建人不習慣這裡。
我打了個響指,我說我總算是猜到為什麼這每條我們目前已知的線索,都會或多或少直接跟底下負一樓的庫房相互連接起來了。大家都納悶地看著我,於是我用雙手比了一個盆子的姿勢,對他們說,原因就是因為樓梯間的那個火盆!
最初到樓上辦公室的途中,我曾聞到有東西燒盡後留下的味道,之後辦公室裡的那個顧念又提到過他們曾在某次買飯回辦公室的途中三個人一起目睹了幾隻鬼圍在火盆邊的現象,早在當時我就已經猜到這火盆會和這些鬼的出現有著很密切的關係,我和胡宗仁也在等待這幾個人辦公的時間裡討論過這件事。因為在很多尋常人看來,火盆無非就幾個用途,要麼是用來生火烤火,要麼就是用來燒錢紙燒香燭。這兩樣原本都非常正常,不過在重慶的天氣雖然很冷,但是在城裡還的確沒到需要生火烤火的地步,尤其是誰會在樓梯間生火烤火呢?如果是流浪漢的話,這個超市估計他壓根就沒辦法進來,所以這個可能新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那麼就只剩下另一個可能性,有人在這裡燒了錢紙香燭,從而招來了鬼魂。不過到底是誰基於什麼樣的目的,會選擇在這裡燒錢紙?想到這裡的時候我立刻問楊老師說,這個火盆出現在樓道裡的時間大概有多久了?楊老師想了想說,好像沒多久,之前這樓道裡還挺乾淨的,但是後來不知道是誰放了一個火盆在這裡,只不過大家都沒當回事罷了。大概一個多月吧。我問楊老師,是在第一次鬧鬼之前出現的還是之後?
楊老師看我表情有點嚴肅,於是他也很認真的想了想說,好像是在那之前,當時我有一天上班的時候發現了那裡多了一個火盆,之後沒過幾天,就得知了我們有員工在這裡撞鬼的消息。
好了,清楚了,事到如今,我基本上確定了一件事,就是那些鬼就是因為有人在盆子裡燒了某樣東西後引來的。而剛才提醒了我一句的胡宗仁依舊不大懂我是怎麼把這一切聯繫上的,於是我跟他解釋說,你別忘了,他們老闆是誰。也許是我問話的方式不對,胡宗仁愣了半晌後傻乎乎的問楊老師,你們老闆是誰啊?貴姓啊?楊老師也突然很老實的回答胡宗仁,姓陳,叫陳某某。
我翻了翻白眼,然後對胡宗仁說,重點不是他叫什麼名字,他隨便叫什麼名字都無所謂,關鍵是他是哪裡的人。胡宗仁想了想說,福建人啊,怎麼了。我說這家超市原本是福建籍的超市,而老闆和高層管理又清一色的是福建人,這你都沒辦法聯想到什麼嗎?胡宗仁突然恍然大悟的說,你是說,福建人信這些!我一拍巴掌,對胡宗仁豎起大拇指,心裡說你小子總算是開竅了。
我們國家有不少地方都會如此,例如廣東,例如海南,例如福建。這些地方原本沿海,而且在文化氛圍上,其實相對更加接近東南亞的風格。比如說廣東,幾乎大部分人都是拜神信佛的,並且把這種祭拜當成了一種生活習慣。福建也有不少人如此,這些沿海的地方深受媽祖文化的影響,繼而對佛教和道教也相對出現了較之國內其他的確更加濃烈的信陽氛圍。廣東和福建的師傅在國內都有首屈一指的高人在,而這些高人多年來在民間樹立的威望是極高的,繼而導致他們的身後有大量的擁護者和追隨者,從古時候開始,這些地方都算是中國宗教氛圍相對最集中最濃烈的的確,所以福建老闆開設的超市,如果有人按照本地的習俗燒香拜佛,那麼也完全不會覺得奇怪了。
不過這依舊是我的推測,需要證實的話,我還得請楊老師再挨頓罵,再幫忙給自己的老闆打個電話。如果老闆說沒人燒香的話,那麼我們就得從其他地方著手調查。不過在楊老師打電話給哪個老闆以後,卻得到的消息是,公司專門有一個派送的司機,是福建籍司機,在公司主要負責就是把海鮮類的東西調配到倉庫了,而他除此之外還有個任務,就是每天在打烊之後,替老闆給當地的土地公及神明,燒香燭燒紙錢。
楊老師告訴我,這個員工自己也是認識的,但是他有這個兼差,自己還真是第一次聽說。楊老師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崇拜,我知道,剛才我那一番精彩的猜測一定深深的打動了他,如果他是一個女人的話,我非常懷疑他會直接撲到我身上來。於是我很瀟灑的甩了甩我的中分,然後對楊老師說,那你還不趕緊給你哪個福建同事打個電話?親自問一下,起碼問清楚為什麼超市開了這麼多年了,偏偏他是最近一個多月才開始在這樓道裡燒火盆的,如果可以的話,順便問問他,假如他之前也有燒火盆,但卻沒被你這樣的老員工發現,那麼他一定另外有一個燒火盆的地方,你得幫我查一下,之前他燒火盆的位置在哪兒。
楊老師看我眼睛都快閃光了,心想大概是事情已經被我們辦得臨近尾聲了,於是興高采烈的打電話去了。胡宗仁在他離開有,輕輕碰了一下我的背然後說,其實你是察覺到有更大的不對勁了吧?
我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第一百七十九章.【案二十一】樓道之間
其實作為風俗習慣,我倒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勁。只不過最近很多事來得太突然,讓我不得不把一些原本簡單的事情往複雜的層面去想。胡宗仁算是比較瞭解我的人,而他知道,眼下的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最起碼光是那個福建籍的同事無端端把火盆轉移到樓道裡這個舉動,就顯得很不正常。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燒香拜佛,一般來說會找一個開闊空曠的地方,廣邀四方之神,才能達到做生意燒香拜神的目的。而樓道裡狹小陰暗,密不透風,顯得好像是在暗地裡做什麼事一樣,這壓根就達不到敬神的目的,想來這家超市的老闆也不會同意的。雖然我此刻無法確定真的就是這個福建籍的員工做的這件事,但是我想如果真的是他的話,那麼一定有一個不得已的理由,至於這個理由的動機是什麼,這就誰也不得而知了。
楊老師走到一邊打電話,由於電話並沒有打開免提,所以我只聽到楊老師在那裡嗯嗯啊啊的,對他們對話的內容,我甚至沒有猜測的本錢。楊老師掛上電話後跟我說,那個福建籍員工說了,原本每天燒香都是在負一樓庫房外最裡側轉角背後燒的,因為那個地方不容易被人發現,加上負一樓也是這個超市全部貨品的進出口,稱之為「財路」,在附近燒香拜神,則意思是在請眾神,幫忙鋪財路,好讓財源廣進的意思。原本是個簡單的習俗,但卻惹出了麻煩。那個福建籍員工說,由於風俗習慣的不一樣,自己在那兒燒香了以後,好幾次都和那邊上的一戶居民樓發生了矛盾,說在人家樓道門口燒香這是晦氣的意思。之後有一次自己燒紙的時候,還被樓上的住戶丟水果皮砸了,第二天再次去燒紙的時候,發現火盆都被那些居民給踢翻了,心想街坊們不願意,那自己就換個地方,這才把燒紙的地方改到了樓梯間裡。
我搖搖頭,心想在樓梯間尤其是轉角狀的樓梯間裡燒香燭錢紙,那可是最容易招鬼的。以往如果誰的家裡有喪事,在頭七和尾七或者忌日裡,人們總習慣在門口放一個劈成兩半的白蘿蔔,上邊插上香燭,這是要給自己家的亡人指路,讓它們找到回自己家的路。各地的風俗儘管不同,但是每個地方所形成鬼魂的性質卻是一樣的。於是我問楊老師,我剛才在你們辦公室裡也看了下樓下的環境,沒看到什麼居民樓啊,就看到一個堡坎。楊老師說,這個他也不清楚,自己雖然在這裡工作了很長時間,負一樓的庫房也去了不少次,但是自己還真是沒留心觀察這附近的居民樓。不過自己偶爾會從窗戶看見有周圍的老百姓在這條通道上路過,大概這附近是有個小路之類的吧。
胡宗仁對我說,要不咱們就先下去看看,瞭解下地形再說。我說現在光天化日的,你莫非要我端著個羅盤四處走?胡宗仁說,那倒用不著,你想想看,既然那火盆現在在樓道之間,這樓道無非就兩條路好走,一條是上樓,一條是下樓,並且之前這幾個年輕人也看到了蹲在火盆邊上的鬼魂,那就說明鬼魂是通過這兩條路當中的某一條進入到這個範圍。假如咱們能夠順籐摸瓜的話,會離我們要的答案越來越近的。我問胡宗仁,所以你的意思是,咱們要先從樓道裡的那個火盆入手,從那兒開始檢查對嗎?胡宗仁點點頭說,這是我目前想到的最靠譜,也風險最低的方式。而且我們從這裡開始就可以對這些鬼魂的善惡做一個判斷,這會直接影響我們後邊該選擇什麼樣的對待方式。
胡宗仁頓了頓說,是我該怎麼選擇對待方式。
胡宗仁說完這句就停下了,我卻不大懂他這句話的意思,原本說的是「我們」,隨後又改口說是他自己。於是我看著他,他卻故意把眼光給躲開了,所以我明白了,他其實是在強調這是他的事情,他也知道咱們最近遇到的事情難度越來越大,大到我們好幾次都身處危險中,他還是不希望我過多去參合到中間,至少不要攬下這原本和我無關的因果。
想到這裡的時候雖然我心裡覺得胡宗仁真是夠朋友,但是我嘴上一定不能這麼說。我就得裝作什麼都沒察覺似的,說起蠻力,胡宗仁大概比我強一點,但是說道心眼多,他就不是我的對手了。於是我當下沒理他,只是跟他說,那好吧,就聽你的,咱們就從那樓道的火盆開始調查。
接著胡宗仁就跟楊老師他們吩咐了一下,辦公室裡已經被結陣了,所以在事情沒徹底解決之前,我們都認為這幾個人如果回去辦公室的話,興許不是什麼好事。萬一我們惹怒了那些鬼魂,這幾個人還得跟著我們遭殃。於是胡宗仁就讓他們自己找地方呆著去,去別的同事辦公室串門也好,或者自己出去逛街也好,不管去哪兒,也別回辦公室就行,而楊老師提出跟我們一起去調查,卻被胡宗仁拒絕了,胡宗仁說有些事情我們現在也沒十足的把握,不知道會不會遇到危險,還是不要你們跟來的好,而且你們當中還有女孩子,女孩子最礙手礙腳了,遇上點事就愛尖叫,恐怕我沒被鬼嚇死,倒先被人給嚇死了。
胡宗仁說得好像嬉皮笑臉的,但是我知道他說的其實是事實。除非迫不得已需要關鍵線索,一般事主跟著我們也不見得是好事。因為腦子裡想著鬼,鬼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在你的心裡了。接下來胡宗仁吩咐楊老師,等會兒我們從電梯出去,這裡關閉好的防火門,就不要打開了,在事情解決之前,盡量拖住不讓人到這個範圍裡來,雖然這兒都是蔬菜,很容易變壞,但是總比不斷鬧鬼的強。要像驅鬼,你們得先忍受這點損失才行。雖然楊老師還是有些面帶難色,但是最終還是答應了,於是他說等會其餘幾個同事就先散了,自己就呆在庫房裡,跟庫房的同事交代下,不讓他們上樓吧。
《怪道胡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