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吃菜,吃菜,也不知道菜餚能對大師口嗎?」
  席上的菜可謂是飛禽走獸雲中雁,江河湖流海底鮮。陳夢生別說吃連見都沒過,一時大吃大嚼起來。
  一會功夫王寶兒推門而入,手裡提著翡翠八寶壺,王子其接過。一手提著壺把,一手扶著壺底給陳夢生倒滿了酒,再給自己倒上。
  陳夢生一看清澈香純的酒水上泛著一層綠煙,而王子其的酒杯裡卻沒有綠煙。
  「來,大師,再喝一杯。此乃皇上賞的御酒。」陳夢生一仰脖,一口而盡杯中酒。手背一抹嘴道:「果然是好酒,啊……呦呦,肚子……疼。」
  王子其笑著道:「一會兒就不疼了,鳩毒之酒味道不錯吧。哈哈哈。」王寶兒和周安也是一陣狂笑。
  「你……,你不是……也喝了?」
  王子其笑的更狂了,就讓你死個明白……
  王子其笑著打開了酒壺的壺蓋,酒壺裡盡然分成了兩半,輕輕的旋轉壺底就能倒出兩種酒。陳夢生四肢抽搐,臉趴在了桌子上一動不動了。王子其用手輕戳陳夢生,也不見動彈。
  「哈哈哈,小子你不是很狂嗎?揚州刺史應天雄全家是死在我手上,應小憐也是死在我手上。那又怎麼樣?」
  「爹,還和這死人說什麼啊,拖出去埋了不就完了。」
  「王大人,果然高明。這黑壯漢子白天在公堂之上還差點要對下官行兇呢,這具死屍就交給下官處理吧。」
  王子其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冷冷的說道:「周大人你可是對本御史很關心啊?」
  周安一聽這句話,撲通一下給跪倒在地:「下官惶恐,我周安一向是對御史大人忠心耿耿的啊,還望御史大人明察。」周安嘴上這麼說可心裡直犯嘀咕,難不成這御史王子其殺個陳夢生還要拿我滅口?可是毒殺個把個賤民那根本就不算事啊?周安百思而不得其解,低著頭也不敢去看御史王子其。
  「呵呵,不知道周大人是對當今天子越慎忠心呢?還是對王某人忠心?」
  周安的頭嗡的一聲似雷擊頂,後背的冷汗如漿。王子其這話大逆不道,莫非是要試探於我,還是他有謀反之意?
  王寶兒已如鬼似魅的移步到了周安身後,右手入袖掏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只要周安話言之間稍有差池,那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週年。
  大廳之內寂靜無聲,唯有周安渾身哆嗦之聲。若是日後被查出自己同謀逆反,那是要誅連九族的啊,但若是現在不表明立場,估計自己連這門子都出不去了……
  「周安誓死效忠於王大人,以王大人馬首是瞻。」
  王子其哈哈大笑道:「來人啊,於我將這不忠聖上的逆賊拿下。」門外腳步之聲紛亂,御史府中的家丁們推門而入,長刀直架在周安的脖頸之上。
  周安給嚇懵了,原以為借陳夢生讓御史大夫王子其能給自己一些好處,沒想到偷雞不成卻要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了。「王大人,下官所說句句是實。王大人若是不信下官只有血濺五步,以明心志。」說完周安雙眼一閉,就等那家丁刀子砍下了。都被逼到這份上了,周安已經拿著自己腦袋賭一把了……
  王子其手輕輕一揮,幾個家丁都退出了大廳。王寶兒探身確定廳外無人才關上廳門。
  王寶兒走到周安身前一拍他肩膀道:「周大人受驚了,只要事關重大,家父才不得不防啊。」
  「不知道王大人是何打算?」
  「哼,那孝宗皇帝現在只聽那張浚之言,我幾次入宮他都不見。那趙伯琮只不過是先帝的一個養子,後來立為太子才改名趙慎向來對老臣無禮。隆登大寶之時就拿大理牆洛時祥等人開刀。若不是老夫在朝中二十載,有些根基也早就讓那趙慎給殺了。」
  一個小小七品縣令哪裡知道這些高堂之事啊一時之間周安聽的目瞪口呆。「啊,那王大人的意思是?」
  「周大人,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為好。家父行事自有分寸,你如今還只是個小小芝麻官,待日後事成必少不了你的好處。」王寶兒從廳案上取過文房四寶放於桌上。
  周安明白這是要自己寫下效忠王子其的文書,倘若事變自己也難逃干係。要是自己不寫就會和身邊的陳夢生一樣死的不明不白,手提起筆重似千斤……
  王寶兒接過周安所寫的效命書看罷笑道:「周大人,這往後我們可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啊。」
  「這個周安知曉,只要是能用的上的地方定當效犬馬之勞。」
  一直默不作聲的王子其道:「好了,今日之宴就此結束吧。周大人走時把這死屍扔到亂葬岡子上。」言畢王子其拂袖出了大廳,王寶兒也緊著離開。
  周安喚來兩個隨行而來的轎夫,將陳夢生的死屍搭上轎。周安跟著轎子一路步行,出了城南就是一片荒廢的野地。
  「停轎。」兩個轎夫將轎子停在路邊,周安一打轎簾嚇的是魂飛破散。
  轎中空空如也,別說是陳夢生的死屍了,連只死老鼠都沒有。周安愣住了,一路而來沒看見有什麼異象啊,可是那麼一個大漢子竟不翼而飛了……
  「我告訴你們兩個,今日之事若是有誰敢說一個字休怪我周安不留情面。」兩個轎夫連連點頭稱是。
  御史府書房之中,王子其父子倆正在密謀。「爹,今日為何不讓我殺了那周安?」
  「寶兒啊,今非昔比了。你若殺那周安,朝庭定會追查。遭那大理寺……所覺,……是張浚的門生,處處於為父敵。你啊,好生與我收斂一些,只要事成之後還有什麼不是我們父子的?」
  「孩兒知道了。」
  「宮中禁軍待衛,我都安排妥當了,萬事俱備只等那趙慎送上門來。哈哈哈哈……」
  「爹爹果然高明,只是那三公九卿若是不服作亂呢?」
  「那些老東西中只是王淮是個人物,其他的我還真沒當回事。大宋趙氏江山不也是從那趙匡胤陳橋兵變才會有黃袍加身。」王子其轉身來到書房的一角,推開牆上的字畫顯露出一個圓形的機括。
  「寶兒,你隨我來。」王寶兒這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父親的書房裡藏有暗室秘道,忙跟著王子其進入。
  密室並不大,只有一排上了鎖的書架和一個鐵櫃。
  王子其從腰間摸出鑰匙打開書架歎息道:「這裡是為父在朝二十載收集的文武百官的把柄,錦盒有著一些效忠書。只可惜你娘死得太早了,享不了那福。」
  王寶兒拿起錦盒看見裡面裝著厚厚一疊的文書,細看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爹,同知院事劉大人和禁軍統領馬大人都已經向爹效忠了啊?」
  「哈哈,禁軍統領馬如超大人掌管著上萬的禁軍,可是他對宋孝宗趙慎早已經心存不滿。寶兒,大宋朝對武官不論是你是戰功如何的彪炳,都是被樞密院的文官所壓只設虛銜。他們心裡早就是怨聲載道了,三公又是有權而無軍權,這江山捨我其誰啊?」
  南宋的禁軍就是正規軍,禁軍都在中央,地方上的兵被稱做廂軍,再往下就是鄉兵,然後是藩兵,藩兵一般就是在邊境上招募的少數民族。禁軍統帥又叫殿前都點檢掌控了三衙:殿前司、侍衛親軍馬軍司、侍衛親軍步軍司。他們仨都對皇帝負責,但是你能統帥軍隊,調兵不歸你,歸樞密院。禁軍統領馬如超正是殿前司的總管直屬於宋孝宗趙慎。
  在書架的最下面有著一封密函,王子其拿起密函得意的道:「這是金世宗完顏雍的親筆書信,只要臨安事成,金國就會擁老夫為帝。哈哈」
  與此同時陳夢生已經回到了錢塘村的家中,陳夢生在御史府裡裝死,等上了周安的轎子裡就拿出生死簿招出夜遊神將自己送回了家。這夜遊神與日游神相反,夜遊神是在夜間四處遊蕩巡行的凶神,他們與日游神們日夜輪流值班,專門找人的麻煩。夜遊神與日游神各八人均為地府陰帥,是陰間十將之一。和黑白無常一樣也是幽冥鬼使,在民間有人看見頭戴斗笠的小人就是這些神靈。
  陳夢生對著八個夜遊神道:「今夜還要煩勞各位再辛苦一下,幫著本判官去請幾個人。」
《冥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