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日子一天一天在斗轉星移的過去了,粉荷感覺自己根已經在慢慢的石化了。可是粉荷為了公子所說的那個承諾一直開著最美的花,在粉荷的心裡想著公子有一天一定會來看自己的。為了這個承諾粉荷等的全部被石化了,可是公子卻再也沒有來過……
  孽緣鏡裡的粉荷成了一朵石蓮,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石蓮被風雨所浸蝕碎成了飛煙……
  鄭為民傻傻的看著已經沒有了圖像的三生石,喃喃的說道:「原來只當是我癡,沒想到是我的前世種下的冤孽。是我對不起那粉荷,今生又連累了雙兒……」
  崔鈺道:「那花精化石死了之後,曾在惡鬼道受了二百年的罪,業滿後閻君念她可憐才讓她投了人道。這個我倒是知道,沒想到宿世的孽債還是讓她做了可憐之人。如今你們的孽緣已經了結了,你就在這裡經過幽冥四司的審定去六道輪迴吧。」
  「不,我現在不想進輪迴,崔判官我沒看見雙兒我是死不瞑目啊。」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啊。你看見了又能怎麼樣啊?」
  「我已經知道是我欠她太多太多了,只想再看她一眼。求崔判官能夠體恤,鄭為民永感大恩,日後就算是入了十八層地獄也無怨無悔了。」
  崔鈺看了看陳夢生道:「上仙,你看呢?」
  「既然是鄭為民的夙願,那我就帶著他去找葉雙兒,就是那陸雲霄和葉雙兒現在何處著實讓我難尋啊。我還有一件事想要麻煩崔判官,在兩月前湖州府有一個打更的老人叫葉三爺的死的離奇,不知道崔判官可知道?」
  「湖州府?葉三爺?打更的?我好想有點印象,只因那葉三年幼時做過一樁錯事,現在被罰惡司判了百日杖刑再飲孟婆湯入輪迴。如今仍在受刑之中,上仙請隨我來。」
  「有勞崔判官了。」陳夢生也知道了幽冥四司中所有的審案卷宗都由崔鈺保管入庫,可是卻不想崔鈺的記性是如此之好。一回頭對著仍在發愣的鄭為民歎了口氣,取出了攝魂瓶將鄭為民的魂魄攝入瓶中跟著崔鈺而去。
  回到了陰律司,崔鈺命鬼卒去罰惡司將葉三提來。陳夢生明白這是崔鈺照顧自己,不用去看那些惡鬼受罰的慘象。片刻之後鬼卒帶著一個髮鬚皆白的老人,進了陰律司。
  崔鈺一擺手,鬼卒行禮欠身退了下去。陳夢生看見那老人上身所穿的褂衫已是成了碎布條。老頭低著頭渾身上下顫慄而抖……
  崔鈺道:「葉三,你幼年之時與你兄長貪玩將鄰人家中的草垛點燃,以至火勢難控燒了鄰人屋舍。殺人放火乃是幽冥四司判罰凡人之重罪,念你大半世的行善積德的份上罰惡司判你百日杖刑。」
  堂下的老頭葉三可沒見過崔鈺,崔鈺卻能將他的事全然知曉,頓時嚇的跪倒在地口中連聲告饒:「葉三知錯了,葉三每天都為了這事而後悔不已。」
  崔鈺又道:「今後喚你並非為了此事,而是這位陳判官有事問你。」
  葉三抬頭看了一眼陳夢生恭聲說道:「不知道陳判官有何事找我?」
  「葉三爺,我想知道。你在二個月前端陽節那日,你究竟是看見了什麼而命喪黃泉的……」
  葉三哆哆嗦嗦的說:「我我看見鬼了,那個葉家的閨女雙兒就吊在鄭為民家外的樹上,舌頭舌頭一直拖到了下巴上瞪著眼還朝我笑」
  陳夢生看見葉三爺現在說起還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可是秦大娘去的時候和鄭為民回家並沒有看見上吊而死的葉雙兒啊。「葉三爺,你真的看清樹上是上吊的葉雙兒嗎?」
  「看清看清了她眼睛裡全是血笑著朝我走過來啊」
  「什麼,吊死鬼還向你走過來」
  
  第53章:陰陽眼
  
  崔鈺道:「胡說八道,你乃是一個凡夫俗子豈能看見死鬼朝你走來?」
  葉三爺哆嗦的更厲害了:「就是就是。看見了那葉雙兒朝我走過來了啊,我絕對沒有看錯。我還看見那吊死鬼從樹上飄著就走了呢」葉三爺因為激動說話倒是利索了。
  陳夢生對崔鈺道:「崔判官,這吊死鬼屍身能自行離開嗎?」
  崔鈺也是一臉的迷糊:「崔某在這幽冥地府這麼多年了,從未聽說過屍身能自行離開的啊。除了旱魃,人之魂善而魄惡,人之魂靈而魄愚,魄主宰人身,當魂離開人體,便會淪為惡鬼殭屍。殭屍能成妖,變魃(或稱旱魃)。傳說殭屍修成妖之後,變為魃,變魃之後的殭屍能飛,也稱飛僵,據說可以殺龍吞雲、行走如風。可是那葉雙兒應該是新死自斃的人,又怎麼能就成了旱魃呢?」
  陳夢生問道:「那不是有湘西趕屍之說嗎?」
  「呵呵,上仙有所不知了,那湘西趕屍之說,又稱移靈,屬茅山術祝由科,發源於湘西沅陵、瀘溪、辰溪、漵浦四縣,在屍體未腐化時由術士趕回鄉安葬。趕屍的術士大約三五同行,有的用繩繫著屍體,每隔幾尺一個,然後額上貼黃紙符,另外的便打鑼響鈴開路,晝伏夜行。趕屍匠必須要將辰砂置於死者的腦門心、背膛心、胸膛心窩、左右手板心、腳掌心等七處,每處以一道神符壓住,再用五色布條綁緊。相傳,此七處是七竅出入之所,以辰砂神符封住是為了留住死者的七魄。之後,還要將一些硃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以辰州符堵緊。相傳,耳、鼻、口乃三魂出入之所,這樣做可將其留在死者體內。最後,還要在死者頸項上敷滿辰砂並貼上神符,用五色布條紮緊,再給死者戴上粽葉斗笠。哪是吊死在樹上可為的啊。」
  陳夢生被催鈺這般一說,頓時明白了道「那依崔判官覺得呢?」
  這可是難倒了崔鈺,一番苦思冥想仍是無法作答。問葉三道:「葉雙兒朝你走來之後,你又看到了什麼?」
  「我……我……都……嚇得昏倒……在地了啊……哪敢……再看啊,後來……我被我……老婆子……叫醒了……再後來……我就被個……穿黑衣服的……帶來這裡了……」
  陳夢生知道葉三爺所說的穿黑衣服的人,就是黑無常了。葉雙兒已經是吊死在鄭為民的家門前了,那屍身卻是不翼而飛了。葉雙兒的丈夫陸雲霄也是不知所蹤生死未卜,頭疼啊麻煩啊……世人都曉神仙好,但是也有那神不知鬼不覺的事。
  陳夢生辭過了崔鈺,回到了能仁寺已是月上中天了。陳夢生料想那兩個孩子也應該是睡了吧,輕聲輕腳的進了寺廟,看見了那小六子正廟外的一角打了水在擦拭著身子。小姑娘都已經十四歲了,這麼熱的天小六子用厚厚的棉布緊緊裹著上身。汗早已經是浸透了厚布,小六子往身後廟裡瞅了瞅,才放下心來解開棉布擦洗起身子。陳夢生沒想到自己回來的正不是時候,好在自己離的遠廟堂內的燈火照不到才免去了一場尷尬。陳夢生看見小六子從胯間是一陣摸索取出了一條長長的驚雷布,原來這小丫頭來了月事。在南宋女子來了月事,窮人家的就用草紙或碎棉布,富人家的就用雲錦或綢緞來做這吸血之物。驚雷布一說是因為此物為陰穢之物,相傳只要是有妖崇頂著它連天雷都打不到,所以被稱為驚雷布也叫騎馬帶。
  陳夢生轉過身一直等到小六子清洗完,過了好一會才走了過去。
  「小六子,你怎麼睡在這裡啊?」陳夢生看見小六子一個人躺在廟外的廊簷之下,不禁問道。
  「陳大哥,你回來了啊。我……我今天身上髒,娘以前說過身上髒是不能進廟堂的,那是對佛祖的不敬……」
  「這夜裡露水重,快進廟睡覺吧。佛是敬在心裡的,你不做壞事問心無愧,你就是佛。」陳夢生也不由小六子的分辯,拉起了小六子收了地上的破蓆子把小六子帶進了廟常中。小六子也拗不過陳夢生,只得隨陳夢生進去了。
  二禿子已經熟睡了,小六子過去搖醒了二禿子。二禿子睡眼迷濛的道:「陳大哥,回來了嗎?可以吃飯了嗎?」手撐著地一骨碌的爬了起來。
  小六子從高掛從香籠中取出了幾個荷葉包放在了地上,二禿子更是迫不及待的打開了荷葉包。陳夢生看見三個荷葉包裡有雞,有肉還有三個大飯糰子。
  二禿子委屈的說著:「陳大哥,你怎麼才回來啊,小六子說你不回來我們就不能吃。」
  小六子手裡還拿著一罈子酒,打外面進來笑著道:「陳大哥,這是二禿子從劉善人家嫁女兒拿回來的酒。一直捨不得喝,今天陳大哥你喝了吧。」
  陳夢生道:「以後你們只管自己吃飯,莫要再等我回來了。你們的陳大哥對吃飯已經是可有可無了,你們快過來吃飯吧。」
  二禿子找過幾個破碗,先給陳夢生篩了酒,才敢給小六子一起動筷吃飯。陳夢生喝著酒,笑看著這兩個小傢伙的狼吞虎嚥的吃相……
  二更天了,陳夢生滿腦子想的是葉雙兒上吊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二禿子已經酣然入睡了,呼嚕聲微起。小六子蜷著身子縮在廟堂的角落裡,也已經睡著了。
  陳夢生從懷裡掏出了裝著鄭為民的攝魂瓶,施了一個安魂咒招出了鄭為民的魂魄。
  一團人形黑氣被安魂咒所放出的淡青氣所包裹,若非有安魂咒護著魂魄鄭為民早讓廟堂中的佛光給滅了。
  「鄭為民,我且問你。你重回潛園的時候,那情形是如何的?」
《冥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