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在這片沙漠中陳夢生辯別不了方向,唯有聽憑運氣了。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耳邊忽然依稀聽到有奇怪的聲音,既不像是鳥叫也不像是獸吼。放眼望去在眼前不遠處的沙地上靜靜的結著兩隻瘦小的沙果,陳夢生心神一振,只要是能汲取了沙果中的水份自己就能有辦法使咒到幽冥界借道回到葫蘆鎮了。陳夢生幾乎是連滾帶爬著走到沙果跟前,舉起降魔尺正要一刀切下去。卻沒想到黃沙之中突然躥出了條大蛇,一下子從身後就纏住了陳夢生的雙腳,吐露著猩紅的信子正要狠狠的朝自己咬下。再回頭看時,地上的兩個沙果已經消失不見了。
  陳夢生厲聲喝道:「好畜生,連你也來欺負我了啊!」提起降魔尺就往大蛇七寸上斬落,那大蛇倒也是靈巧化作了一團青煙遁地而逃。黃沙裡猛然間起了個大大的沙鬥,五六個沙魈惡鬼呲牙咧嘴的往沙斗裡出來站在了陳夢生的面前。求生的本能使得陳夢生退後了兩步,手裡揚起一道陰雷火剛向著惡鬼砸去就被一個高大的沙魈投出的利叉打中了手腕。陰雷火斜飛了出去砸在了旁邊的黃沙裡,降魔尺脫手掉落被滾滾黃沙所掩埋。
  惡鬼們獰笑著凶芒畢露的步步逼近,陳夢生被徹底激怒了自己所見過的惡鬼厲魂多如牛毛,可沒有像這裡的惡鬼那樣敢如此囂張。雙手掐訣口裡大喊道:「破地獄咒,惡鬼都去受死……」在惡鬼裡閃出一個身影修長的沙魈竟然是飛身撲來,陳夢生忽然聞到了一股很熟悉草木之氣硬生生的將咒法打斷了……
  「師妹?你怎麼在這裡啊?」陳夢生低頭看見懷裡淚光漣漣的上官嫣然茫然無措的問道。
  上官嫣然驚喜的喊著:「醒了,醒了。項大哥,師兄他終於醒了啊。」
  陳夢生一看屋子裡哪有什麼黃沙和惡鬼啊,只有項嘯天護在齊瑛身前,梨花姑娘她們則是滿臉惶恐的看著陳夢生。項嘯天過來指著陳夢生的腦袋大罵道:「兄弟,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若不是丫頭的軟鞭絆住了你,珠珠和小彤兩姑娘就被你活劈了啊。你小子好歹也是個有道行的人,怎麼也著了怨靈的當了啊。」
  「大哥,我不知道啊。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說,這絕不是怨靈在作祟也不是什麼詛咒,而是有人在興風作浪。」陳夢生委屈的說道。
  上官嫣然衝著項嘯天吼道:「好了,好了。師兄既然已經醒過來了,你就不要再埋怨他了。師兄你的手要緊嗎?」
  「手?手怎麼了?」陳夢生被上官嫣然這麼一說,看了下自己的手只見是手腕上對穿著一支竹箭。感情剛才投利叉的沙魈就是項嘯天啊,腳邊還躺著自己的降魔尺。陳夢生彎腰撿起了降魔尺一劈一拔將手腕上的竹箭給除去了。
  齊瑛弱弱的說道:「陳大師你方才說的這個鎮子裡不是被下了詛咒?那你和項大哥的臉上怎麼也有了黑斑了啊?」陳夢生一摸自己的臉再看了看項嘯天,見他果然是臉上也有了一大塊的黑斑。所不同的是其他人臉上的黑斑經過了一天一夜慢慢的變成了黑癬,黑癬之下隱隱的有著血跡滲出。陳夢生知道用不了多久屋裡的人就會和葫蘆鎮上的人一樣了。
  「兄弟,這可怎麼辦啊?連你自己都被稀里糊塗的長出了黑斑,大夥兒可都指望著你能破除詛咒呢?」項嘯天鬱悶的道。
  「大哥,我是真的沒有感覺到有怨氣來襲啊。至於我為什麼會做了那麼個奇怪的夢,我也不知道了啊。葫蘆鎮裡死了那麼多的人也應該是和我一樣,被夢境所惑才會行兇殺人。我在夢裡是的的確確的聽到有著一個奇怪的聲音把我引了過來,是不是詛咒我們去一查便知了。」
  「怎麼查?」上官嫣然問道。
  「葫蘆鎮上第一個出現了怪異的人好像是那個鐵匠吧,我們只有從他身上查起我想必定是會有些收穫的。」
  項嘯天點頭道:「就怕鎮子裡的人不肯告訴我們那鐵匠的事啊,你沒看見他們鎮子裡的人見了我們那副樣子嗎?」
  「不管他們肯不肯說,我們都是要去試試才知道的嘛……」
  
  第193章:疑雲重重
  
  天亮之後,陳夢生和項嘯天來到江邊敲開了藏達兄弟家的大門。從院裡出來開門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睡眼迷濛的打量著他們問道:「你們找誰?」
  陳夢生作揖道:「大嫂,藏達和藏桂可在家中?」
  婦人道:「我們家那口子和他大哥大嫂昨天晚上為瞎眼婆的後事忙活了大半宿呢,五更天明時才回的家。你們找他們兄弟有什麼事?」
  院後南屋裡傳出了一陣咳嗽聲,藏桂披著衣服出來罵道:「孩他娘,這是誰啊?大白天亮白不睡覺晚上可怎麼挺的住啊!剛睡著就讓人吵醒了,又是出了什麼事嗎?」
  藏桂一看是陳夢生和項嘯天倆人時,起初先愣了會後來朗聲大笑道:「你們也……你們臉上也長了那玩意兒了啊?呵呵,現在咱們是瞎大爺瞧見了熊姥姥,誰都別來笑話誰!」
  項嘯天張開蒲扇般的大手當胸一把抓住了藏桂道:「你說什麼風涼話,信不信我把你現在就打成熊瞎子!」藏桂的媳婦嚇的一聲尖叫。
  陳夢生上前道:「大哥,我們是來問事的不是來打架的,你這是幹嘛?快把人給我放了!」
  項嘯天氣惱的推開藏桂,藏桂非但是不生氣還笑著說道:「你們剛來的那會,鎮子上的人都因為臉上有黑癬羞於見你們,現在咱們都一樣了,你們這是想問什麼事啊?」
  陳夢生見藏桂興災樂禍的樣子,實在是難捺想要暴打他一頓的衝動。平復了心情後問道:「葫蘆鎮上的第一個出事的鐵匠平素為人如何?有什麼仇家沒有?他在吊死的當晚又是有什麼異常?」
  藏桂想了想道:「鎮子裡的人都是同室同宗之後,哪來的仇家啊?按輩分來排我還得管他叫聲哥哩,你們問他幹嘛啊?」
  在一旁的藏桂媳婦喊道:「別提你那倒了血霉打鐵的哥,全鎮子誰不知道他是雁過拔毛的主呀。前年我娘給他三十斤鐵要他打把船錨,可他倒好一轉眼的功夫三十斤鐵就剩下了不到一半了。他是見熟人就貪的越厲害啊!」
  藏桂對著他媳婦不悅道:「你回屋去,藏奎哥拿你娘的鐵後來不是也積攢下來打了那副鐵籠子嗎!沒那個鐵籠子能抓住怪魚嗎?就你們女人小心眼,所以祖宗才不讓你們進宗室祠堂。」藏桂媳婦一甩手惡狠狠的瞪了藏桂一眼,忿忿不平的就回了屋子。
  藏桂側身讓在門旁道:「你們進來說話吧,這會子全鎮的人還大多沒起身呢。」陳夢生和項嘯天進了院子就看見一南一北兩間大屋,藏達在北屋叉著腰正從屋子手提著一把紫砂踏著方步出來,看見了陳夢生他們是一臉的驚愕臉上有了一絲焦慮之色。
  「老二,你怎麼把他們給招來了啊?那個黑漢子昨夜力劈鐵籠子可不是善茬啊,他們來幹嘛啊?」藏達緊張的看著進院子裡的不速之客。
  藏桂笑道:「哥,沒事。他們是來問藏奎哥的事,哥你怎麼起的這麼早啊?」
  「還不是被你們嘈嘈嚷嚷給弄醒的啊,藏奎不是死了嗎?都燒成灰送進祠堂了,還有什麼好問的啊?走,走,走,少在這裡給我煩人。你們要找藏奎給我去鎮子東頭的祠堂去找,老二你跟他們磨嘰什麼啊?」藏達好像是極不情願他兄弟和陳夢生他們多說一句話似的,毫不猶豫的下了逐客令。
  藏桂看了看他大哥,欲言又止尷尬的朝著陳夢生拱了拱手道:「家兄素來喜歡清靜,真是對不住兩位了。」
  項嘯天暴怒道:「你小子這是什麼意思?鬧了半天是把我們當猴耍啊,真是豈有此理。看老子今天不拆了你們的……」陳夢生挽起項嘯天的胳膊將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呵呵,既是藏兄這般說,我們叨擾了。告辭。」陳夢生拽著還在罵罵咧咧的項嘯天就出了藏家兄弟的屋子,藏達馬上過來就把屋門給關上了。藏桂被藏達叫進了屋子,也不知道他們去說些什麼了……
  項嘯天甩開陳夢生的手道:「你拖著我幹嘛?你沒看見那個藏達那個神氣活現的樣子嗎,我不收拾他實在是難以嚥下這口氣。把我們這是當是要偷他們家的賊了啊!」
  「大哥,我就是看見了藏達的樣子才拉著你出來的。」
  「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看見他什麼了?」項嘯天一頭霧水的問道。
  陳夢生笑道:「藏達他不想我們留在屋裡,我猜想是怕他兄弟告訴我們什麼事,可是他沒有想到他如此的不近情理倒是讓我起了疑。這個鎮子裡一定藏著有我們所不能知道的秘密,走,我們去鎮子東頭去看看他們的祠堂。有時候死人的地方反而更能告訴我們一些事情……」
  葫蘆鎮的鎮子東頭是一大片的楊槐樹,在茂密樹林中有著一處並不起眼青石堆砌的大石屋。石屋建的是古色古香看來是有年頭了,在石屋前有著一尊兩丈開外半人多高青石雕琢而成的贔屭馱著一塊高大石碑。石碑經過了長年風雨的侵蝕上面的字跡已經變的迷糊難辨了,陳夢生在石碑前用手拂去了落葉枯草一字一頓的念道:「大燕藏將……沛攜全族七十二口避秦……自婚嫁……落居繁衍棲身……凡婦孺與未婚配者不得……進祠立位……」
  項嘯天看著陳夢生道:「這石碑上寫的是什麼鳥字啊?說了些什麼啊?」
  陳夢生搖頭答道:「我也只是看懂了個大概,石碑是刻著的大概是在大秦統六國時,燕國有位姓藏的將軍帶著自己的族人七十二口逃到了這裡以躲避秦軍繁衍生息。這裡的人若要是婚娉嫁娶都要選自己的族人,以便藏氏的棲居。後面的石屋應該就是他們的祠堂了,凡是女人和沒有成親的男丁都不能進祠堂裡面立牌位。」
  「什麼玩意嘛,這麼個稀奇古怪的姓氏還不讓人嫁娶別人?活該他們死了那麼多人,遲早都會死絕了到時看他們怎麼辦。」項嘯天怨恨未消的道。
  陳夢生想了想道:「我想立這塊石碑的人是要自己的族人成家,才不會洩露出什麼吧,我們去他們的祠堂裡看看。」
  項嘯天跟著陳夢生進了祠堂一看就不悅的道:「奶奶的,你看這裡密密麻麻的都是骨灰罈子和死人牌位有什麼好看的。」
  陳夢生笑了笑道:「大哥這裡的玄機大了,秦統一六國已過千年,我就是想從這裡找到有沒有枉死的陰魂來查葫蘆鎮裡的秘密,可是卻不見一個魂魄這就讓我更起疑了……」
  「你就會瞎折騰,沒有魂魄你這個判官也查不到什麼了,我看還不如去那個藏奎的鐵匠鋪子裡瞧瞧更靠譜。老子在這裡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倒也不是項嘯天膽子小,在大石屋的幾十條長長的供桌上擺放著成千上萬的骨灰罈子和死人牌位叫人看了確是不寒而慄……
《冥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