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北宋景德年間,在江州有著兩家大戶人家。白家是世代經商,白茗有著三個女兒個個都是長的如花似玉,特別是小女兒白婉貞更是有著賽嫦娥的美譽。白婉貞自幼便和那江州另一大戶史嵩家的二公子訂有娃娃親,兩家人門當戶對是羨慕煞了旁人。
  白婉貞到了十六歲時,史家帶著花紅聘禮準備迎娶她。兩家一合計就選了良辰吉日等開了年就準備辦喜事,史家二公子史萬鵬那叫相貌堂堂風流倜儻。白婉貞悄悄的曾在屏風後看了一眼就不禁是芳心暗許了,到了年晌史家邀白家游江賞燈。白茗攜夫人曹氏和三位女兒及大女婿二女婿應邀登上了史家的大船欣賞起長江兩岸的數萬盞花燈,白婉貞在船上初聞史萬鵬談吐不凡更是心如撞鹿。
  史白兩家在船上沿岸飲酒賞燈之際,白婉貞取了些糕餅甜點,帶著貼身小丫鬟雙喜到了船頭拋灑喂江中的魚。史家二公子在兩家大人的慫恿之下,笑意盈盈的跟了出去。白婉貞的貼身小丫鬟見是未來的姑爺來了,識趣的輕笑一聲躲開回了船中。史萬鵬解開身上的輕裘大麾披在了白婉貞身上,白婉貞羞澀連連擺手拒絕。
  史萬鵬笑道:「婉兒姑娘,江中夜寒風大莫要凍壞了身子啊。」說話間親自給白婉貞披上了輕裘,幫著白婉貞一起往江裡灑食餵魚,郎情妾意之下是讓史萬鵬和白婉貞那是相見恨晚啊……
  忽然間江水如沸突起了無數的漩渦,驚走了正在爭食的魚群。好在是史家的船大幾經波折終於是靠到岸邊,寒暄了一番後就各自回家了。白婉貞的貼身小丫鬟雙喜,一路上不住的衝著白婉貞擠眉弄眼的。白婉貞已是成了父母姐姐和姐夫調笑的人,面似紅潮低頭竊喜不語。
  當睌三更時分,白婉貞正在房中安睡就聽到有人在疊指輕叩窗欞。白婉貞睡的模模糊糊的點了燈問道:「雙喜,都這麼晚了你還不睡覺啊?」窗外的彈指聲又是輕輕的響起了……
  白婉貞疑惑著起身掌燈去開了門,門外站著的竟然是自己所心儀的史萬鵬。白婉貞驚訝道:「你……你怎麼會……嗚嗚……」史萬鵬大手摀住了白婉貞的檀口,伸出一條猩紅的舌頭舔了舔白婉貞的彈指可破的臉頰。白婉貞粉面上一點朱唇,神色間欲語還羞。呆呆的看著史萬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史萬鵬噓聲探腦的喝道:「快進屋去,你想讓你府上的人全都看見嗎?」白婉貞被他這一喝,茫然的退後了幾步。史萬鵬回身一扣將房門給關上了。白婉貞雖覺不妥但是羞於啟齒叫人,夜半三更的一個大姑娘的閨房裡冒出個男子那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事。
  白婉貞嗔怒道:「史公子,你我雖有婚約但是你夜闖白家若是讓外人知曉了。白史兩家還怎麼有臉在江州立足啊,再過三個月婉兒自會嫁入你們史家。史公子又何必是急在一時,須知人言可畏,史公子還是快請回吧。」
  史萬鵬眼珠子一轉媚笑了幾聲,嘶啞的說道:「呵呵,今日在江中一見小姐的芳容讓我夜不成寐,故而深夜來訪。」
  白婉貞蛾眉緊蹙道:「史公子你的聲音怎麼變成了這樣?」
  「哦?呵呵……那還不是因為了你啊,我在你白家挨了大半夜的凍了啊。等到你府上的人都去睡覺了,才敢來小姐的閨房求見啊。」史萬鵬故意的輕輕咳嗽了幾聲。
  白婉貞心裡本已經喜歡著史萬鵬,聽他這麼一說倒也是感覺有了一絲心疼。撲哧笑道:「活該凍你,誰叫你半夜三更的來了啊。」史萬鵬見白婉貞一笑,更是死皮賴臉的擁起了白婉貞。白婉貞是半推半就的被史萬鵬的甜言蜜語一灌,昏頭暈腦的讓史萬鵬抱上了牙床……
  翌日清早,白婉貞醒來就發現史萬鵬早已離去了。白婉貞耳聞兩個姐姐在閨房中談及過男女之事,沒想到自己也……,羞澀下不禁又是甜蜜。雙喜推門進來伺候白婉貞的起居洗漱,看見滿臉通紅的白婉貞奇道:「小姐,你這是想什麼呢?這麼出神,莫非是在想史家二爺了?」
  「死丫頭,大清早的嚼什麼舌根呢,若是讓老爺夫人聽到了,小心你的皮哦。」雙喜被白婉貞一頓斥責也不敢多說什麼了,忙不迭過來伺候小姐穿衣。
  「咦?小姐的天葵不是才過去嗎?怎麼床榻上會有落紅片片啊?」雙喜眼尖看見牙床上棉布單子上有著點點的血跡驚問道。
  白婉貞大窘道:「啊呀,你胡說什麼呢!快出去,快出去,我自己會穿衣服洗漱。」雙喜犯著迷糊就叫白婉貞給轟了出來,十來歲的丫頭也沒多想什麼就去忙著給小姐去端早飯了……
  可是到了夜裡,白婉貞躺在床上剛入睡時,又聽到窗欞的彈指輕響聲,開門一看果然又是史萬鵬。吃驚的說道:「你怎麼又來了啊,你就不怕被丫頭看見嗎?」
  史萬鵬輕輕一笑道:「那丫頭被我略施小計早已經是昏睡不醒了,我豈能讓美人空守閨房啊。快讓我進去啊,站在這裡被你府上的人看見了就麻煩了。」
  「你真是色膽包天了啊,知道你還敢來?」白婉貞說著話側過了身子,笑罵讓史萬鵬進了屋子,史萬鵬輕車熟路的抱起了白婉貞。從此以後,每當夜裡白婉貞都會開門揖盜,兩個人如膠似膝的魚水之歡過了有兩個多月。直到白婉貞身子出了異樣,曹夫人帶著白婉貞去瞧了郎中才知道是有了喜脈……
  禹門三級浪,平地一聲雷。大姑娘家哪來的喜脈啊,曹夫人一臉慍怒的帶著白婉貞回到了家中細問下。白婉貞才道出其中原委,這可了不得了啊!曹氏也不敢擅自做主,叫來了老爺白茗。白茗一聽氣的把桌上的一套官窯茶具全摔爛了。揚言道:「史老二,你這是存心要我白家丟人現眼啊。好!我就要史嵩出來給我一個交待,咱們白家在江州可豁不出這張臉。」
  「老爺,息怒。我看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老爺要是去史家一鬧,反倒是兩家都傷了和氣不說還貽笑了大方。我看倒不如是我們將此事暫作不知道,到了下月初八把他們的婚事一辦。待到婉兒臨盆之時我們讓那史家帶著婉兒去臨安小住半年,等孩子生養了下來,外人誰又知道婉兒是何時生產的呢?」曹氏已經是將女兒的事,體體面面的全想好了。
  白茗聽了也覺得有道理,心想著史家老二年輕不懂事才鬧出了荒唐。聽了曹氏的話歎道:「還是夫人想的周到啊,也只能是如此了!」
  白婉貞當天就被曹氏送到了安慶府的大女兒家暫住,大女兒和大女婿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但是曹氏一臉的肅穆讓他們也不好去問,白婉貞一直是住到了大喜前一日,白茗派船來接的。剛到白家就看見自己家門前披紅帶綠的一副喜慶樣子,天到五更時分史萬鵬騎著高頭大馬。敲鑼打鼓的來迎娶白婉貞了,白婉貞穿上鳳冠霞帔由媒婆攙扶著上了花轎。
  白家嫁女轟動了整個江州,那馱著嫁妝的騾馬是連綿不絕。讓江州的百姓著實的開了眼,跟著迎娶的隊伍到了史家。史家的排場更是叫人羨慕,沿街兩邊都開起了流水席不管你是來道喜的還是蹭飯的,來了就是給史家的面子酒菜隨便吃。
  白婉貞花轎到了史家,六對金童玉女開始往花轎上灑起了鮮花。媒婆扶出新娘子就有史家府裡的丫頭呈上了一大盤子金裸子,白婉貞蓋著紅頭巾隨意的撒了把金裸子踩著厚厚的猩猩絨毯布進了史家。留下了滿街爭搶的金裸子的人,熱鬧絕不亞於過年的廟會。
  進了史家行完三拜大禮後,白婉貞就被送入洞房自有丫頭和媒婆去伺候。天色漸黑時,史萬鵬才一身酒氣的回到了洞房之中,打賞了丫頭媒婆子遣退他們出去。史萬鵬拿起了桌上的挑巾玉棒,挑起了白婉貞的紅頭巾。作揖道:「娘子久等了,自從幾月前船上與娘子一別。萬鵬無不是朝思暮想娘子啊,來,娘子喝了這杯合巹酒吧。」
  白婉貞一聽感覺不對啊,怎麼說是在船上一別啊?脫口說道:「夫君,你可是真會開玩笑啊,你差點就讓白婉貞沒臉見人了。如今我肚裡都有了你的孩子了,你還讓我喝酒?」
  史萬鵬手裡的玉棒跌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地,指著白婉貞道:「你說什麼!?……」
  
  第217章:奇恥大辱
  
  「你說你有孩子了?娘子此事萬萬不能開玩笑啊?那是誰的孩子啊?」史萬鵬酒勁一下子醒了大半,驚愕的看著白婉貞。
  白婉貞怒道:「你說的這是什麼混帳話,孩子當然是你的了啊!你……你當我是什麼人了!」
  史萬鵬瞪著眼喝道:「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有了別人的野種還敢進我史家的家門。真是個恬不知恥的賤人!」史萬鵬抬起手就給了白婉貞一個大耳光,白婉貞從小到大那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焐大的。不要說是挨了一個耳光,就是連小指頭皆是沒被人碰過。白婉貞捂著半邊臉哭著衝出洞房,喜堂裡史家的賓朋眼瞅著新娘子哭喊著跑了出去,喝酒的猜拳的可全都是傻了眼齊刷刷的朝著史嵩看去。
  史嵩的面子可掛不住了,今天來的人除了史家的本親外,大多都是些江州府上的權貴。要是鬧出了什麼笑話那史家算是在江州府再無立錐之地了,不被人唾沫星子淹死才怪。史嵩向著身邊的大兒子史萬里一使眼色,起身哈哈大笑道:「天上落雨地下流,小兩口吵嘴不記仇嘛。各位寬座待我去看看出了什麼事,回頭咱們繼續喝酒!」大兒子史萬里連忙舉起了酒杯,吩咐著下人給賓朋倒酒暢飲……
  史嵩帶著自己的媳婦譚氏邁步離開了喜堂,走到史萬鵬的新房一看都驚住了。屋裡的桌椅全被翻了個四腳朝天,什麼金珠玉馬的都摔成支離破碎。史萬鵬端著一罈酒正坐在地上咕咚咕咚的狂飲,大紅的喜服胸前讓酒漬烏了一大片……
  史嵩一手奪過酒罈子丟在一邊,怒吼道:「你這是發什麼瘋啊,灌了點黃湯怎麼把你媳婦給趕跑了啊。我可告訴你,白婉貞那麼好的媳婦,你是前世修來的福才能娶到的,你這渾小子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史嵩劈頭就是給了史萬鵬一個爆栗。
  譚氏護子心切攔身擋住了史嵩急道:「老爺……老爺你消消氣,咱們家的兩個兒子,雖說不是學富五車可也是知書達理的啊。今日之事恐怕是鵬兒另有苦衷吧,老爺你就先聽聽鵬兒說說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啊,若是咱們家對不住白家,我這就去白家哪怕是跪地不起也要把婉兒姑娘給求回來。」
  「娘啊,你……莫要再去提那賤人了……她……她……唉!」史萬鵬氣惱的將攥緊拳頭的雙手狠狠的砸了酒罈子上,酒罈子立即是被砸成了四分五裂。
  史嵩一見這架勢知道自己的兒子平素不是這樣的啊,捋鬚喝道:「你快說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史萬鵬咬牙切齒的道:「我當白婉貞是冰清玉潔的姑娘,哪會想到她……她……方才對我說……都已經是有了別人的野種了。還血口噴人說是我的孩子,蒼天在上,我史萬鵬與白婉貞就在船上見過了一面豈能是做出此等之事!」
  「啊……,你說什麼?鵬兒此事絕不可兒戲啊。為娘覺得婉兒姑娘不像是那種水性楊花之人啊,真是沒看出來她原來竟是個人盡可夫的女子。」譚氏一臉的歎息,扶起了地上的史萬鵬。
  史嵩猛的一跺腳罵道:「白家也欺人太甚了,他家女兒都有了孩子還嫁到我史家來……這……這實在把我們史家當成了什麼地方……」
  「老爺,不好了,出大事了……白家……白家老爺帶著幾個姑爺和一大幫子的人來了。大公子……大公子被他們都圍住了,老爺你快去看看吧……」一個家丁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了史萬鵬的房中大呼小叫的喊道。
  史嵩一聽臉都氣的發綠了,怒不可歇吼道:「白茗,你還敢來史家放肆。今日非要你給我一個說法,史家可不是妓院茶樓!嫁個女兒是婊子,還想指望老子給你們白家立牌坊嗎?」……
  喜堂中是亂成了一鍋粥,白茗看見史嵩出來了。大喝道:「姓史的,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家寶貝兒子欺負完我家女兒就翻臉不認賬了啊,天底下哪有這種混賬事。」史家滿屋子的人都被白茗的話驚的張目結舌,江州兩大大戶喜結連理怎麼就鬧出翻臉不認賬的事啊?
  史嵩當著眾人的面叫白茗弄的是狼狽萬分,狠狠的說道:「白茗你說話給我放乾淨點,什麼叫是我兒子欺負了你家的女兒啊!明明是你家的女兒懷上了別人的野種,含血噴人說是我家史萬鵬的孩子。這事我倒想找你理論理論了,各位都是江州府有頭有臉的人。大家都說說,哪有娶親討回來的媳婦就懷著人家孩子的道理!」
  「你放屁,我女兒自幼恪守婦道一門不出二門不邁。還不是你家的二小子做的好事,有本事就叫你們二小子出來。咱們當面對質,看看是誰家含血噴人。」跟著白茗一起來的白家親戚個個是義憤填膺,恨不得是馬上暴打那史萬鵬一頓。好好的在白家喝喜酒,喝到一半竟然是白婉貞哭哭啼啼的跑回來了。一問雙喜丫頭才知道是白婉貞在史家被欺負了,敢動白家的人還死不認賬……
  史萬鵬換過了一身對開厚錦的輕衣出來喝道:「白大伯,我素有思慕婉兒姑娘……」
《冥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