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

  白杏是肖柱子說及過陳夢生是個有道行的神人,可是從未見過。沒想到自己在山中近百年的修行,竟會被他一眼識破顫聲道:「我……我和小虹妹妹是為了報恩才來到臨安城裡幫他打理酒鋪的啊,我們沒有想要去害他。只因青姨要應天渡劫引來了九九八十一道九天玄雷,青姨被九天玄雷打傷了才會借他的肉身來擋住九天玄雷。」
  陳夢生手中火光一閃破地獄咒熊熊烈焰把白杏包圍在火圈之中,對著白杏怒罵道:「肖柱子的陽氣被你們姐妹所吸汲,不出一年他就會精盡而亡!你們這樣做難道還不算是害他嗎?你再是狡辯也難逃其罪責,人與妖孽豈容於水火!」
  「啊!判官饒命,我和小虹妹妹是為了給青姨療傷才會吸他的元陽,青姨現在已經是略有復原了,我們姐妹就沒有再吸汲他的元陽了啊。」火圈裡白杏漸漸的蜷縮成了一團金色的狐狸,兩眼直直的看著肖柱子。
  肖柱子大駭道:「你們……你們……姐妹真的是妖精啊!」
  白杏悲憤的點了點頭道:「青姨對我們恩同父母,就算是我們姐妹挫骨揚灰也難回報其恩德。柱子你是個好人,忘了我們姐妹吧……」
  
  第286章:棒打鴛鴦
  
  肖柱子看著烈焰中的白杏難過的說道:「恩公,雖然說她是妖精可是這些日子中她們姐妹也沒少幫我啊。我這條命要不是在山洞裡被她們救了,也許世上已經再無肖柱子了。」
  陳夢生皺著眉頭喝道:「妖孽之言你也盡信?若非是我今日遇見了你,要不了一年的時間你就會成了黃土埋骨之人!」
  白杏在天火烈焰中淚水漣漣,看了肖柱子一眼後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肖柱子長歎了一聲臉上皆有戀戀不捨的惆悵,拉起了陳夢生的手說道:「恩公,你就放過她吧。雖然是我與她有著人和妖之分,但我們畢竟有過夫妻一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啊。我……我……我要去救她!」肖柱子向著火圈頭也不回的衝去,在他眼裡看來明知白杏是妖精都不能阻礙他們間的感情了。
  「喂,你是個凡人受不了那天火的啊,快給我回來!疾!」陳夢生千足影閃動之下,十指連連揮出疾風把火圈給吹散了。肖柱子抱著奄奄一息的金色狐狸放聲大哭,哭的那是驚天地泣鬼神。陳夢生一時之間倒是被肖柱子懵住了,都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落淚處,手下稍微有所遲疑就覺得在身後有著一道灼浪疾馳飛來……
  陳夢生呼喝了一聲,腳下虛影閃動頭皮上傳來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一道火球是擦著頭皮而過的,砸在了酒鋪的灶間燃起了大火。在酒鋪子喝酒的食客們看見了從灶間冒出的濃煙滾滾嚇的四散而逃,有心去救火的食客瞧見了酒罈子遇火炸了開來都被紛紛擋在了外面,叫喊著找人來滅火了……
  「什麼人!給我出來出來!」陳夢生斷喝了一聲,手裡使訣狂風呼嘯壓制住了灶間的火勢。身後就響起了陰沉的冷笑聲,紅色衣袂直飛肖柱子抱著的金色狐狸而去。陳夢生側目觀瞧那是一個全身穿著紅色勁裝的年輕女子,眉目之中流露著強烈的殺伐氣息。
  陳夢生厲聲道:「你就是白虹?你們兩隻狐狸精殘害肖柱子,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
  「哈哈哈……,殘害?我姐姐用她的元命靈丹在護著肖柱子,我們姐妹是想要他的陽氣不假。可是我姐姐卻是在用命換命救青姨,若是我們要殺他,他豈能是活到了今日。肖柱子你應該給我姐姐在一起的,姐姐為了你將初結而成的元命丹全給了你。要不然她也不會被束手待斃了,姐姐去哪裡你也要去哪裡!」白虹說著話口中吐出一條烈火怒射肖柱子。
  陳夢生縱身躍起擋在了癡癡呆呆的肖柱子面前,一手攤開成掌握住了烈火斥道:「微末伎倆膽敢出來行兇,還給你!」烈火在陳夢生手裡變成凌厲的雷火,反打向了紅衣女子白虹。
  白虹已經是見過了陳夢生出手一招就滅了灶間自己的烈火,修為之高讓白虹匪夷所思。當下白虹一委身顯出了原形變成了一隻火狐狸,抱住了白杏就地一滾躲開了陳夢生的雷火。白杏被白虹這一翻動中慢慢的甦醒了過來,看著肖柱子慘然的說道:「柱子,我的大限就要到了。我只求你能求判官饒了小虹吧,我們姐妹是真的沒有在臨安城裡害過人。」
  肖柱子含著淚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們為什麼是妖精啊。天下之大為什麼偏偏就讓我遇上了你們姐妹啊,我肖柱子從小就沒有珍惜自己的父母,得見了恩公才幡然悔悟。現在我就想能好好的過日子,可是你們……你們怎麼會是狐狸精啊?杏兒,你不是說過再過些時日就可以為我生兒育女了嗎?這……這都是怎麼了啊!賊老頭啊,你就應該讓我肖柱子死在湖州府,讓我活著受罪幹嘛啊!」
  白虹冷笑道:「傻子,我們姐妹是為了當日在九天玄雷得你肉身相助才免於一死。青姨被九天玄雷所傷中了陰雷咒我們姐妹才下山為她老人家吸汲陽氣,我那死心眼的姐姐非要報你的恩情才嫁給了你。她不忍心吸你陽氣,我只好是以身相許每日給青姨渡送元陽,我姐姐就用她自己元命靈丹在救你!不想你今日帶著個道人來誅滅我們姐妹,就算我們姐妹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
  陳夢生是聽明白了,這兩隻狐狸精一隻是要吸汲肖柱子的陽氣去救老狐狸,而另一隻狐狸精卻是要用自己的妖丹去救肖柱子。一殺一救可讓陳夢生為難了,妖孽的話讓陳夢生是將信將疑。對待妖孽陳夢生寧願是痛下狠手誅殺於她們兩隻狐狸,妖精喜好全憑意願而為沒有什麼道理可循。
  陳夢生暗扣手訣步步逼進白杏白虹兩隻狐狸精,肖柱子忽然跪倒在地抱住了陳夢生的腿大喊道:「小虹,帶著你姐姐快走啊!」
  火紅色的狐狸揚起了身後的大尾巴,怒視著陳夢生呲牙反倒是撲了過來。陳夢生冷冷的看著紅狐狸面如寒霜,聚起了雷火就要劈下。火狐狸毫不猶豫的張開尖牙利齒飛起了身子對著陳夢生的脖頸就要咬下,火狐狸明知道自己將要會死在雷火之下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拚死一擊。
  「好孽障!死到臨頭還要逞兇鬥狠,獸性難馴還是去歸入虛空重修來世吧!」肖柱子挺身護在了火狐狸身前,陳夢生暴怒的將院裡的肖柱子提了起來。
  火狐狸趁著肖柱子擋住了陳夢生的雙手,忙躥身去咬噬陳夢生的胸口。「嗷……」白虹的一聲慘叫後,滿口細小的尖牙鮮血直流。陳夢生胸口露出了翠竹寶甲的青色光芒,火狐狸充血的眼睛裡是一種怨毒的寒冷殺氣。見到傷不了陳夢生急忙反身朝著肖柱子咬去。
  「啊,……」隨著肖柱子的一聲悶哼,手腕子上被深深的咬去了一塊皮肉。
  火狐狸瞪著肖柱子惡狠狠的說道:「青姨的法術已經被全廢了,姐姐又被你叫來的道人打成了重傷。世間上留下我還有什麼用?與其是苟活倒不如殺了你給我姐姐報仇,肖柱子你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笨人!」火狐狸一邊罵著肖柱子,一邊眼眶裡有淚水湧出。
  陳夢生的腦袋一下子是糊塗了,妖孽害人難道說是還真的有什麼難言的苦衷嗎?降妖衛道是赤精子在太華山上一直教導自己的學道基本,可是兩隻狐狸精的所作所為讓陳夢生不知道是該動手殺了她們以絕後患還是該任由她們留在這裡。
  白杏在一旁虛弱的叫道:「小虹,你快走啊。不要再回來了,我願以死報的肖柱子的救命之恩。你快回青姨那裡吧。」
  「不行姐姐,我們姐妹在臨安城裡沒有害過人罪不至死,就算是被判官誅殺了我也要殺了肖柱子!」白虹咬牙切齒的說道。
  白杏勉強的站起了身子,積聚起全部的力氣爬到了陳夢生的面前道:「判官大人,請你放過我的妹妹吧,所有的罪責皆有我來承擔。她是我唯一的親妹妹,年紀尚幼說話沒有分寸。小虹,你再不走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白杏語氣起堅定,孱弱的身軀迸發出一股強烈氣勢。火狐狸鬆開了嘴,吐出肖柱子的一塊血肉。望著陳夢生看了一看,嘴角抽搐著頓足飛去了……
  陳夢生突然間有了一絲憐憫,並沒有去追殺那火狐狸。白杏看著妹妹遠去終於是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頭一歪就倒了下去。肖柱子抱著白杏一臉沉痛的坐在了地上,陳夢生對著肖柱子歎道:「人和妖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好好的開著你的酒鋪子來日再找個好姑娘生兒育女,那樣也不辜負了你父母的在天之靈了。」
  肖柱子搖頭道:「恩公,杏兒她是妖精。可是她對我卻是真心實意的啊,我不要開什麼酒鋪子了。我只想要我的白杏啊,恩公求你發發慈悲吧,救救我的白杏啊……」
  陳夢生擰眉立眼道:「肖柱子,你怎麼如何執迷不悟啊!就算她不害你,可是妖孽喜怒無常你和她在一起注定是個悲劇啊!」
  肖柱子哈哈大笑起來道:「你是判官,在你眼裡天下的妖孽都是為害人間的。罷了,罷了!杏兒,這裡已經不是我們呆的地方了,我帶你去沒有人能管我們的樂土去。你說過要給我生孩子的,男孩就讓他跟我去釀酒,女孩就跟你去採花……,杏兒你等著我,我來陪你了!」肖柱子抱著白杏向著一個大酒缸走去,將酒潑灑在自己的身上……
  陳夢生閃身抓住了肖柱子手裡的火折子,一把推開了肖柱子喝道:「你這是要做什麼?你想陪著這隻狐狸精一起去死嗎?」
  肖柱子斬釘截鐵的說道:「恩公,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你卻不明白杏兒她是個好姑娘啊?她為了打理我的酒鋪子勞心勞力,又要照顧我的起居。我不能讓她就這麼死了啊!」
  陳夢生的胸口是一窒道:「好吧,既然這樣我就成全了你們吧……」
  
  第287章:金釵之秘
  
  陳夢生看著失魂落魄的肖柱子和瀕臨將亡的金色狐狸時,心裡就突然湧起了一種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悲涼。人間真愛也莫過於此,不管是人或是妖孽都難逃一個情字。
  「甘露咒,疾!」一道青氣打入了金色狐狸的額頭,被天火焚燒燻黑的皮毛上漸漸的恢復了光澤。
  陳夢生噓聲長歎道:「肖柱子,我在陰律司裡答應過你父母要照看與你的,時隔數年你也長大了。我相信你能有自己的主見了,這金色狐狸精雖說是妖孽但是也算是對你有情有義的妖精。我已經用甘露咒醫治好了她的傷,只要靜養幾日就能痊癒了。你這酒鋪子已經被火燒損了,要不你就跟著我去臨安皇宮裡暫且住上幾天。我請人來幫你把這裡拾掇一下吧,等酒鋪子重開之日我還要喝你釀的『為誰酒』呢。」
  肖柱子看了看懷抱著的白杏,又瞅了瞅四周圍的慘狀。灶間的余煙裊裊遍地的殘磚破缸,實在是難以住人了。最重要的是肖柱子怕白杏醒來身體受傷會有反覆,現在不要說是讓他去皇宮,就是闖龍潭虎穴肖柱子也會隨著陳夢生而去的。兩個人出了河坊街僱車直往皇宮城門疾馳,看見肖柱子衣襟裡的躺著的白杏還是昏昏沉睡。陳夢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去安慰他了,兩人相視無言只有馬車轱轆在平整的青石路上凜凜的風聲……
  陳夢生一下了馬車,守宮門的兵士看見陳夢生都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肖柱子在一旁看著這架勢嚇的脖子緊縮,被眼前帶到佩劍的禁軍弄懵了。對啊,這裡是皇宮門口,怎麼就稀里糊塗的來了這裡啊?好像是聽恩公說是要到皇宮什麼的……,媽呀,還真是皇宮啊!
  陳夢生正色道:「他是我的朋友,你們想怎麼樣?」
  守宮門的頭目苦笑道:「大師的朋友,我們當然是不敢得罪了啊。大師,你可是回來了啊。皇上身邊的內侍總管劉公公都幾次派人來問了,你再不回來咱們哥幾個正發愁去臨安城裡找你了呢!」
  陳夢生暗暗吃驚道:「我才出去了兩個時辰,我大哥大嫂出了什麼事?」
  守門禁軍頭目尷尬道:「倒沒聽說是大師的兄長出了什麼事,反正皇上和史宰相胡大人都已經是在仁心殿等了大半個時辰了。大師你還是快去仁心殿瞧瞧吧,咱們幾個等的脖子都長了。」
《冥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