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

  大半的酒箭已經是穩穩的被氣斗激流進了酒葫蘆中,陳夢生大吼了一聲道:「得罪了,我不能輸啊。」雙掌風火雷電齊齊向著酒葫蘆打去,以萬霆之擊勢破酒葫蘆……
  「喂,小道友你耍詐啊!」酒力士開口說話就洩了一身外功之氣,縮手護著酒葫蘆,搖晃間就有了那麼三兩滴酒水灑了出來被陳夢生的秋衣接住了。
  酒力士站定後瞪著陳夢生道:「臭小子,我看著同門之誼上又念你是個孝子才給你一個機會,沒料到你會是個使奸耍詐的小人!」
  陳夢生心生慚愧可不能顯露出來沉聲說道:「兵不厭詐嘛,酒力士你在天界自然是不明白人間兵法之道。自古來成王敗寇只以成敗論英雄,楚霸王百勝一敗而失了天下,劉邦百敗而一勝卻是得了天下!你能說人家是使奸耍詐的小人嗎?」酒力士頓時語塞,指著陳夢生氣的發抖。
  陳夢生拿起秋衣,點著上面的幾滴未干的酒漬道:「我贏了!」
  酒力土突然哈哈大笑道:「好,小道友算你贏了。雖然是勝之不武,但終究是你贏了。我願賭服輸就不難為你了,但是你要記住了山上我的幾個兄弟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你自求多福吧!」說完話酒力士憑空的消失了。陳夢生擦了擦腦門上的虛汗,急急忙忙的就朝山道繼續而行……
  飛過山道就是太華山上的桃花谷了,這裡又被稱之為百花潭。從山澗流下的山泉彙集成潭,潭水四周開遍了野花,每年的三四月這裡是桃花映紅了整個山谷啊!秋風颯颯之中又換作了各種野菊花絢爛的怒放,隨風飄落在潭水中引得潭中肥魚嬉戲之物。在水潭畔有著一個白衣勝雪的俊郎公子正手持魚竿垂釣潭中之魚,眼神中充滿了幽怨之殤,手裡魚竿揮甩過來正好是擋住了阿夢生的去路。
  現在能在太華山上悠然垂釣的不用說就是看守赤精子的四個黃巾力士之一,但是白衣公子的出現完全就顛覆了陳夢生對黃巾力士的看法。原來以為黃巾力士都應該是長的三大五粗的樣子呢,沒想到還會有這麼風弱書生打扮的黃巾力士啊!不用去猜了此君頭上有著一道金光,必然是遊戲風月的色力士了……
  商周之時,在開封府有著戶人家,複姓端木就生養了一個小公子叫端木良。端木良在家行三,有著一個大哥和一個大姐,端木良打小就生的就是眉清目秀美如冠玉,可是偏偏就喜歡修身學道。長到二十歲一個人進山清修去了,急的父母是整日唉聲歎氣。照說是父母在不遠行,那端木良回家探望父母時被其家人生拖活拽著留在了家裡。
  端木良的父母四處托媒求親想給端木良娶上一個媳婦兒,好讓他斷了修道的念想。端木良被鎖在屋中三日,來回親的,來求親的,來看端木良的……,真差點踏平了端木家的門檻。
  端木良在房裡也是苦思冥想了三日,既然是父母要自己娶妻乾脆就想出了一個主意自敗名聲。在屋裡放起火來,端木良父母見其屋中有煙火冒出唯恐他出事打開了房門。端木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大笑著揚長而去,房中的媒婆等人都看愣了。怕他是關久了得失心瘋了,烏泱烏泱的人都跟著端木良出去一看究竟……
  誰又料想到那端木良來到了開封府的煙花柳巷,從此了眠花宿柳夜不歸宿。不出十天半個月,端木良就成了開封府中人人皆知的登徒浪子。再也沒有人家願意把那閨女嫁給端木良了,端木良的父母是極愛面子的人幾次勸說他不成,就當是沒了他這個兒子。端木良就在風月之地開始繼續專研起的道術,道家注重於修心佛家注重於修身。學道之人對男女之事倒也不像是和尚那樣禁忌,端木良在風月之地給我卜卦相面為生還帶動了一批風塵女子和他一起修道,這事情在開封府成了別人口中茶餘飯後的談資了。端木良也不去管人家說什麼依然是我行我素的學道終於得道成了神仙,九次上崑崙山想拜元始天尊門下,元始天尊念其修道之心虔誠才讓他做了一個力士。哪想到他學道悟性奇高,最終是成為了一個黃巾力士……
  陳夢生看著他莫名其妙的就來氣,他能在凡間風花雪月死了還能做神仙。而自己是上仙之體轉世與嫣然兩情相悅就犯了天條。難道說神仙就該普度眾生,而不能有自己的七情六慾!陳夢生用手用力一拔擋在身前的魚竿,拋甩在了一旁。帶著三分不悅的口氣說道:「無狀小子陳夢生,有要事前往朝陽峰往力士通融。」
  「陳夢生?這個名字我好想在什麼地方聽說過啊?我乃是色力士,陳公子依然能走到這裡手下的功夫一定是十分了得啊。酒力士的拳腳都不是你的對手嗎?」色力士從袖裡摸出了一把折紙竹扇儒雅的扇動了幾下,嘴角含笑著看著陳夢生。
  伸手難打笑臉人,陳夢生對他的敵意略微的減少了幾分。稽首道:「小道不過是粗通道術皮毛,只因昔日聽聞我父死後成了太華山朝陽峰的山神。今日只求見我父親一面才會叨擾力士,方才酒力士是念我一片孝心放我上山的。」
  色力士合上了紙扇笑道:「陳公子或許是沒有見過在下,可是我確是見過你啊!崑崙山玉虛宮裡不就是你聽法大放厥詞嗎?你就是赤精子的徒弟殷洪吧!你在陽間做了陰司判官立下了不少的功勞,有地藏王和當朝的真龍天子為你求情。玉帝才法外施恩准你重列仙班,可是床神上表說你於紫凝仙子有染。犯了天規律條,凌霄寶殿之上你師尊是勃然大怒。怪你師傅處處在陽間袒護你,故而命我們四人在太華山看守你師父。陳夢生,你可知罪?」
  陳夢生淒然笑道:「我沒罪,我與師妹真心相惜何罪之有?天條律例將天庭都變成了無情無義的絕情之地了,我只後悔我為什麼是個神仙!」
  「大膽!你已然是犯錯卻不知道悔改,不讓你吃點苦頭你也是不會明白天威不可逆!」色力士一把投出了手中的紙扇,霎那間飛沙走石日月無光紙扇在半空中化作了一座神峰向著陳夢生壓頂而來。陳夢生大吼著朝神峰打出了陰雷火,雷火被紙扇上的十二恨扇骨變成的黑龍所吞噬。黑龍咆哮著吐出寒冰和烈焰圍攻著陳夢生。
  色力士的一出手就知道酒力士和他的差距了,師尊門下的小小黃巾力士都有這般的本事了。只怪自己在仙基全毀了,要不然還有著一拼之力。現在連色力士手裡的一把紙扇都鬥不過,還有什麼能力上山去救師傅啊。陳夢生暴怒著打出破地獄咒和十二道霹靂分別打向了色力士跟那十二條黑龍身上,色力士只是用手輕輕一揮所有的霹靂和火圈瞬間就消失不見了。神峰轟隆隆的砸了下來,將陳夢生壓在了底下。色力士搖了搖頭伸手憑空一指,路邊的魚竿又自行的飛到了色力士的手裡。
  色力士就好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坐在神峰旁邊繼續釣他的魚再也沒去多看神峰一眼……
  
  第308章:肝腸寸斷(下)
  
  陳夢生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知道是昏迷了多久,全靠著身上的翠竹寶甲護著了自己的心脈。陳夢生艱難的用壓在身下的手去掏出了降魔尺插入了厚厚的神峰石縫裡,憑著降魔尺削鐵如泥的鋒利在一點一點擴大石縫的間隙。挖了足足有兩三個時辰,神峰的石縫中終於被挖出了腦袋那麼大的洞。也不知道是色力士的紙扇是拿什麼做的竟然是這般的堅硬,陳夢生足下踩著腳邊的石頭奮力的挪動著身體……
  就算是陳夢生再強壯的體格也禁受不住長時間在神峰挖掘,漸漸的陳夢生就感覺到自己頭重腳輕了。可是又聽到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有著一男一女的說話聲,好像那聲音是上官嫣然的。難道說是紫微大帝知道自己身處險境帶著嫣然來救自己了嗎?
  陳夢生想到這裡渾身打了個激靈,催動氣海不停的往外挖去。上官嫣然和男子的說話聲已經是越來越清晰了,上官嫣然那焦急的喊叫聲讓陳夢生的心都碎了。想要開口回應她,自己的胸腔都叫神峰給壓住出不了聲音。只能是使勁的挖開神峰的堅石,爬出去和嫣然會面了……
  挖著挖著眼前從石縫裡透進了一道微弱的光芒,陳夢生知道自己快要成功了加快降魔尺的力度把石縫的縫隙挖出了有一指寬的大小,貼在一隻眼睛就朝外張望。就看見上官嫣然在石縫的不遠處嚶嚶抽泣,在上官嫣然身旁的不是紫微大帝而是在釣魚的色力士。陳夢生大喊道:「嫣然,我在這裡。」可是喊聲卻似蚊蠅一般,就連陳夢生自己都聽不清楚……
  上官嫣然好像在向色力士苦苦哀求著什麼,那色力士愛理不理的釣著魚。大概是被上官嫣然說的話氣惱了,收拾了魚竿頭就準備要走了。陳夢生聽見了上官嫣然清清楚楚的說道:「力士留步,我與師兄只是中了狐妖之法才有了苟且之事,我現在已經找到了我最愛的人了。再也不會對師兄有所情愫了,求力士放過他吧。」
  陳夢生壓在神峰下,氣結的暗想嫣然為了救出自己,竟會說出這種謊話那有如何瞞得過色力士啊!正在陳夢生胡思亂想的時候又聽到上官嫣然說道:「我本不知道我是天界的紫凝仙子,現在回到了天界才發現原來我早已經是有了命中人,雖說是天宮無愛不能讓我們長相廝守。但是我只要能每日見到他就會心滿意足了,日後就算我師兄重返天庭我也不會再去見他了。只是嫣然受其恩惠,所以才特意下界為他求力士開恩。」
  色力士沉下臉道:「此事我都對你說了幾遍了,陳夢生他犯了天條,雖說是元始天尊沒有下令要我們誅殺他,但是讓我們看管他師傅就是要讓他知錯該悔。你要我放了他,恕難從命。紫凝仙子你還是回你的天界吧,至於你愛誰那是你的事,我可管不了。」
  上官嫣然急道:「我來太華山就是為了和他說清楚的,讓他以後忘了我。我再不是上官嫣然了,前塵舊事就讓他隨風而逝吧……」
  陳夢生聽著上官嫣然的話怔住了,這絕對不是嫣然為了救自己所設的計策了。是嫣然成了紫凝仙子後有了她的意中人!啊……那我又算是什麼呢?陳夢生的丹田里是猛烈的翻騰著,無名的業火熊熊燃燒在胸膛之中。手中怒射出一道破地獄咒打的石縫出現了一個窟窿,躍身蹬出了神峰驚訝的看著上官嫣然。
  上官嫣然也沒想到陳夢生會聽見自己和色力士的對話,滿臉尷尬的低頭不語。陳夢生步履踉蹌的走到上官嫣然的面前,不住的發顫道:「嫣然……嫣然,你告訴我那些都不是真的對嗎?說你設計故意要那麼說的對嗎?」
  「你既然都已經聽到了,又何必再去多問呢?請你以後叫我紫凝,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感激並不是感情啊!道兄,還請日後多多珍重。紫凝來此的事情已了,紫凝告退了。」上官嫣然欠身施了一禮後,飄身飛天而去臨空回頭看了一眼陳夢生決然而去……
  陳夢生眼望碧空,心裡悲傷欲絕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事嗎?與上官嫣然相識相知相戀不過是匆匆數年,說什麼山盟海誓談什麼海枯石爛原來這都是一場夢……
  陳夢生環顧了四周,只有那色力士在冷冷的看著自己,彷彿是在笑自己太癡太傻了。心境的驟然失落讓陳夢生再無半點鬥志了,心裡突然間變的空落落的。「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陳夢生喃喃自語念著幾句話失魂落魄的往山下走去……
  陳夢生不知道這是要到哪裡去,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師傅在等著自己去搭救,可是偏偏心裡就像是失去了一件最珍貴的東西似的,沿著山石漫無目的的走著。月上中天的時候,陳夢生已經是走出了太華山。在自己的面前有著一家酒樓,酒樓的門楣上寫著:「一醉能解千年愁,獨醒唯有萬般恨。」對啊,現在最好能是一醉,醉的讓自己把上官嫣然的一顰一笑,一點一滴都忘記。也只有是靠著酒來暫時的麻醉自己了,陳夢生起腳就進了酒樓。
  真是一個地方一個規矩啊,陳夢生詫異的發現在這酒樓裡上到掌櫃下到跑堂掮客的夥計都是楚楚動人的美嬌娘啊。引得生意是出了奇的好,只見一個黃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門口,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又帶著三分的幽怨正向陳夢生走來。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用她那甜潤的嗓音嬌聲問道:「呀,公子怎麼是一個人獨自趕來啊。公子可有這裡熟識的姐妹啊?」
  陳夢生轉身看了看樓上樓下的食客無不是左擁右抱著美貌女子啊,感情這裡不是酒樓啊?是家青樓啊!陳夢生苦笑著就想起了自己在揚州畫舫之時,不經意的又想起了上官嫣然。想要忘記一個人原來是這麼難啊,陳夢生頹然的往著酒樓門外走去。耳邊忽然就傳來了一陣琵琶聲,聽著錚錚樂聲讓陳夢生呆如木雞那是上官嫣然曾經彈過的琵琶曲啊!陳夢生的魂就像是被那琵琶聲給勾住了,被那黃衣少女拖進了酒樓強按在椅子上。
  陳夢生的腦子全在想那琵琶聲,對於那黃衣少女跟自己說什麼都不知道了。陳夢生袖裡掏出了一張銀票,也沒去看是多少就派在了桌子上。大聲喝道:「酒,給我上酒。我要一罈子酒!」
  黃衣少女笑意盈盈的就走了,隨後捧著足有十斤一大罈子的酒端上了桌。幾個小丫頭馬上是魚貫而出給陳夢生上菜,琵琶聲一響起整個酒樓就開始慢慢的安靜了下來。在酒樓的上首被屏風拉住了,彈奏琵琶的人就在屏風之後。「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嫣然,嫣然是你嗎?」陳夢生聽著唱詞才猛然想起這是上官嫣然在蘇家唱過的《雨霖鈴》啊!聲音就是上官嫣然的啊,陳夢生已經是聞聲思人憤然躍起朝著屏風飛去。一落屏風之中卻發現彈琵琶的女子清麗動人,但絕非是上官嫣然……
  落寞的寂寥讓陳夢生一杯接著一杯的狂飲,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黃衣少女嘻嘻笑著過來說道:「公子,你為何這般惆悵呀?難不成是有什麼傷心之事嗎?小女子叫菊兒,可否能敬公子一杯酒啊。」
  陳夢生看了看那個叫菊兒的姑娘,長歎了一口氣道:「給我再去打上一罈酒來。」
  菊兒卻道:「公子這般喝酒定會喝壞了身子的,要不然菊兒為公子行令助興吧?」
  陳夢生沒有去理會菊兒還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但是眼睛已經開始迷離了自言自語的說道:「嫣然,紫凝?紫凝,嫣然?……」反反覆覆的就是喊著這兩個名字。
  菊兒不悅的說道:「公子原來是為了女人悶悶不樂啊,哼,熄了燈女人不都是一樣的嗎?公子,不如去菊兒的雅軒,讓菊兒為……」
  「你……走開!沒人能夠……代替嫣然,酒!給我……上酒!」陳夢生喝醉的怒吼聲,震的酒樓裡嗡嗡作響。喝酒的食客們看見來了這麼個主,都急急忙忙的逃走了。誰會跟個酒瘋子在一起啊,萬一被他打了找誰說理去啊!
  酒樓掌櫃的可不幹了啊,氣勢洶洶的走過來一拍桌子大罵道:「哪裡來的黑漢子啊,把我的客人們全嚇跑了。你說該怎麼辦?」
  「哈哈哈……,好啊……客人都沒了……好啊,我能和嫣然……一起喝酒了啊。這些銀票……全給你了,就……上酒啊……」陳夢生摸出了袖裡所有的銀票丟在了桌子上,以前陳夢生的銀票都是交給上官嫣然打理的,嫣然都離開了還要銀票幹什麼……
《冥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