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按照原來的計劃,蠍子是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年輕人,再搶走屋子裡所有的東西。
這種事情他做了很多次,都是看中團隊裡平時外出最頻繁,收穫最多的人下手。外面的資源雖多,卻到處都是喪屍,遠遠沒有大樓裡安全。與其辛辛苦苦花費力氣從外面尋找食物,不如直接在團隊裡「狩獵」。尤其是看著被搶劫對像惶恐無助,悲憤異常的表情,總讓蠍子覺得特別刺激。
蠍子想過陸濤會反抗,會掙扎,會嚎叫著跟自己拚命————他不可能是自己這些人的對手,蠍子打算把陸濤整成殘廢,打斷手腳,然後從樓上扔下去。
這幢樓裡的很多人最近不太聽話,外出回來給自己的「上供」少了很多。蠍子需要殺幾個人來立威,讓那些心懷叵測的傢伙明白「規矩」兩個字的真正含意。讓他們知道,這幢樓裡究竟誰說了算!
陸濤很上道,他主動交出了所有食物,態度也很誠懇。
這種毫無挑剔的表現,反倒使蠍子覺得不太好辦————看得出來,大學生的確沒有藏私。那盆裡的麵餅有一個表面還能看到牙印,顯然是準備留著下頓再吃。
蠍子摸著光溜溜的下巴,陰沉的目光在陸濤身上打轉。
眼前的情況跟預料中有些出入。
既然對方已經交出東西,也沒有反抗,繼續打人殺人肯定不合規矩。否則,其他人會覺得自己心狠手辣,避而遠之。
陸濤走到床前,掀開床墊取出珍藏的影集,緊緊抱在手中。
這動作引起了蠍子注意。
他要過影集翻了翻,感覺沒多大意思,於是扔給陸濤,半威嚇,半譏諷地笑笑:「我喜歡跟你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很不錯,你挺明白事理,比那些頑固的傢伙好多了。呵呵呵呵……看來,你這大學沒白上。」
陸濤沒有爭辯,只是淡淡地站朝一邊,冷冷地看著闖進房間的暴徒拿起食物,你爭我搶迅速分配一空,興高采烈的離開。
當樓道裡重新恢復平靜,陸濤才從房間裡走出。他像往常一樣鎖上門,背著裝有影集的包,帶好武器,默不作聲走下樓梯。
光頭仍然守在一樓門口,他憐憫地看著陸濤,彎腰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一個用玉米面和黃豆做成的窩窩,遞了過去。
「都說了不要上去……不過,總躲著也不是辦法,你早晚都得回來。還好你沒跟他們打起來,東西沒了就沒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其實外面很多地方都能弄到吃的,就是要多花點兒時間。」
陸濤勉強擠壓出一絲笑意,接過窩頭咬了一口。他從早上就跟著魏文遠出去,來回路上沒有任何東西下肚。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很是驚心動魄,也只是到了現在,神經鬆懈下來,他才真正感到飢餓。
窩頭很硬,對於實在是餓了的陸濤來說,吃起來卻很香。
他用力嚼著,悶著頭問:「蠍子怎麼會突然想起找我的麻煩?」
「他會找每一個人的麻煩。只不過時間早晚,順序先後罷了。」
光頭小心翼翼看看四周,壓低聲音,說:「你怎麼惹上李潔的?難道你不知道,那女人就是個耍橫撒潑的騷貨?」
「李潔?」
陸濤猛地抬起頭,滿面愕然。
「是啊!」
光頭繼續道:「她昨天去找蠍子,說是願意免費陪睡幾晚,讓蠍子幫忙打斷你的腿,或者把手砍掉也成。蠍子問她為什麼?她說跟你睡過,你卻吝嗇得連塊餅乾都不肯給。這樓裡的人都很清楚李潔是什麼貨色,蠍子當然不相信這種話,當時就脫掉褲子狠操了她一頓,又反手賞了她兩個耳光。」
「後來呢?」
陸濤面無表情地問。他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今天上午,李潔又找到蠍子。這次她換了種說法。說是你房間裡有很多吃的,足夠十幾個人吃五、六天。她怕蠍子不信,像上次一樣再打她一頓,就板著指頭一五一十算給蠍子聽。」
「算?」
陸濤嚼著干乎乎的窩頭,疑惑地問:「怎麼算?」
「算你每天外出和返回的時間,還有次數。」
光頭砸了砸嘴,聲音變得越發低沉:「那女人是個瘋子。她一直暗中盯著你,把你這幾個星期每次外出的次數和時間全部記錄下來。她說你的外出頻率比任何人都高,每次至少要帶回來兩隻滿滿噹噹的背包。蠍子最近一直想找人開刀,李潔這麼一說,自然就選中你。還好你夠聰明,沒有死抱著那些東西不放。否則……蠍子真的會動刀殺人。李潔那女人又騷又瘋,蠍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陸濤把最後一塊窩頭塞進嘴裡,惡狠狠地嚼成糊糊嚥下。他抖掉手上的碎屑,看著光頭,認真地說:「我知道有個地方……」
「你是說香煙和酒?」
光頭飛快打斷他的話,頗為擔心地看看四周,小聲說:「這事兒咱們過幾天再說。現在拿回來還不夠蠍子那幫人分的。我可不想……」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濤糾正著光頭話裡的錯誤:「我知道一個倖存者團隊,有很多人。他們有武器,有食物和水,防護非常安全。最重要的,他們很團結,也沒有蠍子這種爛人。」
光頭眼睛一亮:「真的?」
陸濤點點頭,拉開背包,晃了晃裡面的影集,說:「如果不是為了這個,我現在已經留在那兒了。一起走吧!跟一群瘋子做鄰居,遲早會死在他們手上。」
光頭遲疑著,面色有些犯難:「現在就走?再過一會兒天就要黑了,外面到處都是喪屍。」
陸濤繫好背包的帶子,語調堅決地說:「繼續留下來過夜並不安全。喪屍只有牙和爪子,瘋子手裡卻拿著刀。」
最後這句話,使光頭不由得想起蠍子的狠戾。他覺得後背直冒冷汗,下意識地連連點頭。
幾分鐘,兩個人搬開擋住大樓入口的傢俱走出來,從綠化帶裡翻出自行車。
看著自行車,陸濤本能地聯想起今天早上自己跟蹤的目標,於是多問了一句:「魏文遠呢?怎麼沒看見他?」
光頭回答:「不知道。他出去以後就一直沒回來過。」
儘管倖存者們用氈布擋住窗戶,仍然還是有微弱的燈光從邊緣縫隙裡透出來。在黑沉沉的夜色中,這些模糊的光線使銀行小樓隱隱有了輪廓。
魏文遠站在一間臨街的小服裝店裡。隔著被砸碎的玻璃門,可以看見外面街道上停著一輛三輪車。
這間店舖距離銀行小樓大約有一公里遠,位置偏僻,附近也沒有喪屍。
除了魏文遠,店舖裡還有另外一個男人。他橫躺在牆角,手腳被緊緊捆住,似乎是睡著了。
魏文遠看看腕上的手錶,走近昏迷不醒的男人,摸出刀子,伸手拍拍男人的臉,想要把對方喚醒。男人的反應很遲鈍,惹怒了魏文遠。他乾脆握緊刀子在男人臉側狠狠一劃,把整只耳朵割了下來。
《黑色紀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