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如意啊，不是吉利的徵兆麼？」我不解，「那就是因為這個擔心？」
她看我一眼，「是如意不假，可你仔細看看這到底是什麼如意。」
我仔細端詳一番，「看不出什麼特別的呀？」
她接過本子，「林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邪門物件，叫九曲如意的？」
我一驚，「那不是傳說中的物件麼，現實中真有麼？」
葉歡點點頭，「真的有，這畫上的如意紋，代表的就是九曲如意。」
這九曲如意是一種特別邪性的物件，關於它的來歷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傳說。相傳秦朝末年，天下大亂，在楚地雲夢澤中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牛妖。
說是妖，其實是牛，它生性兇猛，喜食血肉，平時藏身於山川沼澤，每逢月中，即衝入村落，以人畜為食。後來楚霸王聽說了這個事，率領精兵三千，以打獵為名來到妖牛所在之地，趁它出來行兇之時，以虎頭矛將其刺死。妖牛死了之後，身上的黑血噴到了霸王身上，霸王興奮之下，命人將妖牛肢解，用它碩大的腿骨雕成了一柄牛骨如意。因為這如意上有天生的九曲紋，因此又叫九曲如意。
接著邪門的事就來了，霸王將這九曲如意帶了回去，誰想到從此運氣就越來越差，最終三年後在烏江邊自刎而亡。霸王死後，這九曲如意為其部將鍾離昧所得，他將此物送給了後來的楚王韓信。韓信先是收留了他，後來因為朝廷懷疑，想把鍾離昧交出去，鍾離昧一氣之下，自刎身亡。韓信斬下了他的頭去雲夢澤覲見漢高祖，當時就被力士拿下，押回了長安，數年之後，被斬殺於未央宮鐘樓之下。
韓信死，夷三族，家產全部充公，這九曲如意也被沒入府庫之中，一封就是數十年。到了漢武帝時代，他好神仙，想長生不老，因此重用方士。先有山東方士少翁，因為招來了李夫人的鬼魂而得到寵幸，封為文成將軍，顯赫一時。少翁提出來，希望漢武帝能將那九曲如意賜給他。漢武帝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可就在少翁得到九曲如意之後不久，因為他未能招來神仙，漢武帝大怒，秘密毒死了他。
少翁死後，漢武帝頗後悔，就在這個時候，樂成侯丁毅向他推薦了少翁的同門師兄弟——方士欒大。欒大見到漢武帝之後，迅速得寵，拜五利將軍，天士將軍，地士將軍，天道將軍，大通將軍，封樂通侯，身配六印，還娶了衛皇后所生長公主為妻，貴震天下。
然後就在他最得寵的時候，他也向漢武帝提出了一個要求，想要那柄九曲如意。漢武帝連女兒都給他了，哪裡還有什麼捨不得的，當即下旨，將九曲如意送去了欒大府上。誰想到那如意進府之後不過數月，欒大就因為沒能請來神仙，以「巫誷」罪被漢武帝腰斬了。而那邪門的九曲如意，也隨即失蹤了，從此沒人知道它的下落了。
這個故事太過傳奇，我曾經查過歷史，從項羽一路查到欒大，都沒有發現九曲如意的記載，所以一直認為是虛構的。但是葉歡現在竟然說，這大名鼎鼎的邪物如今竟然就在肖國生家裡，這實在是讓我很震驚。
「你有把握麼？」我看著她，「會不會是看錯了？」
葉歡看我一眼，「說實話，我沒把握，所以才喊你回來商量一下。如果真是九曲如意，這事咱們最好別插手。這個物件太邪性了，到哪哪出事，因為它而滅門的王侯將相，不下十餘家了。他們都擔不住，肖國生能擋的住麼？」
「十餘家？難道自漢朝欒大之後，還有別人因為這物件被滅門？」
「對」，她點點頭，「這物件時隱時現，每次現世，不是為陰陽家所據有，就是為當朝大將所收藏，結果沒有能得善終的。它最後一次出現，是宋朝，那次沒有任何王侯被滅門，因為它被收入了東京寶源局。可是不久之後，金兵南侵，接著就發生了靖康之變，這九曲如意據說被帶到了中都，從那時起金國王族開始內亂，因為奪位互相殘殺不止。金主完顏亮南下攻宋之時，也把這如意帶到了身上，結果被亂兵所殺。之後這如意就再也沒出現過。」
「我就納悶了，這麼個不祥之物，為什麼這些人都爭著搶著要呢？」我一皺眉，「你知道原因麼？」
「當初五爺沒和你說過麼？」她納悶。
「真沒說過」，我說，「到底是因為什麼？」
葉歡想了想，「傳說當年那隻牛妖是蚩尤轉世，因為據說蚩尤就是牛頭人身的。楚霸王殺死了妖牛之後，用其腿骨做如意也是為了討個吉兆。後世人們就傳開了，說是九曲暗含黃河，蚩尤又是戰神，所以這九曲如意有入住中原，定鼎天下之意。武將得到它，能戰無不勝，方士得到它，能借助其中的煞氣，修煉成仙。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幾千年間才有這麼多人為了它連命都不要。」
「這麼回事啊」，我點點頭，「這九曲如意上面必然有極重的怨氣和煞氣，所以才會這麼邪門。一般人鎮不住他，不出幾年也就會招來滅門之禍。可問題是，肖國生不過是一個商人，他如果真的有九曲如意，恐怕早就家破人亡了呀。」
「你推算過他家的事情問題出在哪麼？」葉歡問。
「他家的問題不大」，我說，「一是祖墳風水被破壞了，被人埋了鎮物；二是他宅子裡有人給做了手腳，引進了一些陰靈。兩者互相作用下，他的事業上就會不斷招邪，所以才出了那些事。」
她看我一眼，「別怪我小人之心，如果這事真那麼簡單，輪得著讓你來辦麼？你為什麼就不反過來想想，北京有那麼多風水大師，他們為什麼都不願意管肖家的事，難道僅僅就是因為肖家的人品問題？」
這話猛然間點醒了我，是啊，如果僅僅是因為人品問題，這些老江湖誰不比我更有經驗，為什麼會交給我呢？前思後想之下，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心裡浮現出來，「我好像明白了，原來是因為這個……」
107聚煞為財
「你不願意說，我替你說」，她看著我，「這個事肖國生托給了裘家。[t]裘家如果不辦。那江湖臉面不保。如果硬辦，萬一有個閃失那幾百年來的名氣就毀於一旦。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讓另外一個風水世家出面，而這個人表面上還得是裘家的弟子。這樣一來，你辦好了是裘家的臉面，你辦不好，也傷不著裘家的聲譽，因為——你是林家的後人！」
「別說了」。我輕輕吁了口氣。「我之前還納悶，為什麼昨天晚上師父的神情有些擔心，還有些不忍。按說這麼簡單的事，他不該對我不放心的，原來是因為這事還有內情。」
「昨天我雖然沒跟你去參加那個聚會。可是我用護法招回了老四，他把一切都告訴我了」，葉歡說。「裘家這次的聚會，請的這五個人裡只有那兩個女孩是真正的高手，而且她們肯去不過是給裘家一個面子。北京城真正的高手們，並沒有出現。」
「你怎麼知道？」我問。
她自信的一笑，「南曾北裘方外凌，當今最厲害的風水三大世家。曾家和凌家的後人都在北京，而且都是名震天下的風水大師。這樣的聚會，應不應該請他們出席？」
「自然是該請了，不過也許是人家沒空呢」，我說。
「這不是普通聚會，是風水圈裡的大事，怎麼會沒空？」她頓了頓，「如果我沒猜錯，那兩個女孩子應該就是代表曾凌兩家去的。派外姓參加而本尊不出現，說明他們知道這次聚會的目的，人家不願意趟這渾水，所以選擇了避而不見。」
我嚥了口唾沫，「那這麼說，他們是在商量這個事由誰來辦？」
「我猜裘家的本意是如此，可是曾凌兩家不出現，那這個事就只能由裘家來出面了」，她輕輕歎了口氣，「裘八爺把這個事情交給你，一是為了捧你，二是為了解決裘家的燃眉之急。裘家老一輩輸不起，年輕一輩又沒有什麼傑出人物，這個事也只能寄希望於你了。」估史亞弟。
「不會吧？」我想了想，「師父應該不至於這麼做吧，再說我一個剛出道的，本事也不大，他們把寶壓在我身上不也是冒險麼？」
「你的本事……」她看我一眼，「恐怕已經不在八爺之下了，你別忘了，林家的無雙譜獨步天下，雖然你沒學全，可你的本事卻並不小。你只是需要一個機會重新認識自己，將所學到的發揮出來。」
我沉思良久，「葉歡，讓我現在說放棄，那根本不可能，師父已經給敲定了。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闖過去，這個問題咱們不討論了，只說怎麼辦吧。關於這九曲如意，你有什麼看法？」
「我沒看法」，她坦白的說，「對這個物件，我瞭解的也只是它的來歷，至於怎麼破，我心裡一點想法都沒有。」
「就算真是跟它有關，我估計肖國生家裡的也不是真正的九曲如意」，我肯定的說，「你想，楚霸王，韓信那樣的都擔不住，他一個刻薄吝嗇的糟老頭子就能擔的住了？」
「那這定中象怎麼解釋？」她說。
我笑了，「這事也真是巧了，昨天晚上我和李小寧一起過的夜，睡覺之前我讓她給我找了一個洗腳妹」，說著我看了她一眼，「哎，你傷心麼？」
她全神貫注的聽著，「別打岔，說正經的，後來呢？」
「肖國生身邊養著風水師，昨天他不但讓人跟蹤我們，還讓那個風水師探我的底」，我一笑，「我讓兩個風塵氣很強的女孩在我身邊伺候著，同時派老四去干擾那些跟蹤的人。他們會告訴肖國生昨天晚上見鬼了，碰上靈異事件了，而那探底的風水師也會看到卦象上在我身邊跟著很強的仙佛靈體。這麼一來，肖國生也就不敢怎麼樣了。實際上呢，昨天半夜我身邊根本沒有任何靈體，只有李小寧。」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我有意無意的強調了一下語氣。
她點點頭，「李小寧身上不僅有風塵氣，更重要的是很強的火氣。有火氣在你身邊，對方的卦象上就會靈光大現。除非對方是水平和你差不多的人，不然肯定會誤會的。」
這條她說的很對，風水師之間互相用卦的話，跟彼此的境界有關。境界高的能看到境界低的，境界低的看不到境界高的，如果彼此水平相當，那就誰也看不準誰。肖國生身邊的風水師，應該是那些比較世俗的，看看佈局風水之類的那些人，估計他們要算我還是有點挑戰性的。
「我們可以用這個方法迷惑別人，那別人為什麼不可以？」我一指那如意紋，「就說這個吧，如果用牛骨雕成如意，上面刻上九曲紋，然後放入反八卦陣中，再配上三十六道天罡符，它從卦上顯示出來的卦象就是九曲如意了。」
「那如果這麼佈置，這贗品如意會有什麼作用？」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