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原來她一直就戴著,只是我沒注意(她的警服襯衫是長袖的,紅繩藏在裡面)。
這邊端午節確實有系紅繩的習俗,雖然叫「系紅繩」,但繩並不一定是紅的,更多的是五彩繩,只有未滿一週歲的小孩,才系單一的紅繩。
當然,現在沒那麼講究了,愛系什麼顏色就系什麼顏色,五彩繩顯得太俗氣,很多年輕人,也選擇系紅色的繩。
那我的紅繩,又是哪兒來的呢?
我凝神回憶,前天,端午節,宋佳和周小迪請我吃飯,我礙於姐姐面子才赴宴,結果被周小迪灌醉,不知道怎麼回的家,醒來之後,手上就有個紅繩,肯定是宋佳給我系的,因為小時候每年端午,她也都給我系,而且我平時有戴手串的習慣,不會覺得不適,便沒有摘下,按照習俗,等待節後第一場雨之後,剪斷紅繩丟進河裡,謂之祛五毒,除災禍。
嗯,都想起來了。
也就是說,施鶯和我手上的紅繩,都是早就存在的,只不過因為太平常,我在見到那些屍體手上的紅繩之前,並未在意。我當然不是死人(好吧,我是),眼前的施鶯,看起來跟地下十九層那個東西,也有明顯區別,應該是真的。
等等,還有個問題!
施鶯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分身?我記得乘電梯下樓的時候,因為下降速度太快,她還害怕,摟著我哭來著!那個時候應該還是她本人!
「剛才發生的事情,你還記得麼?」我試探著問。
「剛才……咦?哥,我怎麼在這兒?」施鶯揉了揉腦袋,迷惑不解。
這更印證她是真的施鶯,因為在地下十九層,那個東西叫我「夏朗」,而不是哥!
「那你應該在哪兒?」我問。
「咱倆不是去地下找郭襄了麼?」施鶯歪著頭。
「是啊,坐電梯下樓,之後發生的事情,你記得多少?」我興奮道,看來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
「不是看到一條走廊麼,兩邊有好多房間,裡面都是掛著的屍體啊!好嚇人!然後我跟你說趕緊回去,你去按電梯,我剛要走,那扇門,突然變成了一面鏡子!我看到裡面的自己,在對我微笑!」施鶯慢慢回憶著,一字一句地說。
「然後呢!」我問,鏡子?
「然後我就暈倒了呀……」施鶯肩膀向下一鬆,無奈地說。
「你看到的,應該不是鏡子,而是開著的門,鏡子裡的人,應該不是你,而是另外一個東西……」我把之後發生的事情,結合自己的推理,詳細地跟施鶯講述了一遍。肯定是在那扇門打開的時候,施鶯被送回了我家,此後替代她跟我在一起的,則是那個東西!
施鶯一直緊緊抱著枕頭,躲在床角顫抖,也難怪,我現在這幅鬼樣子,講得又是真實的鬼故事,而且是關於「她」自掛而亡的事兒,不怕才怪呢!
「卡嚓!」窗外突然毫無徵兆地一聲驚雷!
施鶯嚇得媽呀一聲,把自己裹在了被子裡!
我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十二點二十,好吧,還是聽算命老頭的話,老老實實跟施鶯同眠好了!我回到客廳,檢查了一下門,確定鎖死後,回到臥室,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往外看,天空中開始飄起細雨,霧濛濛的,很涼,遠處的馬路上,偶有車輛經過,靜謐的雨夜。
關上窗,施鶯從被窩裡探出半個腦袋,怯生生地看著我,我脫掉拖鞋,躺在床上,準備碎覺。
「哥,紅繩怎麼辦,要不要丟掉?」施鶯小聲問。
「明早再說吧。」我說,現在丟掉有個屁用,反正我跟她的「另一個人」,都已經出現,並死亡了!
躺了一會兒,室內溫度受到氣溫影響,開始下降,加上我現在本身體溫就很低,感覺很冷,便拽過一角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施鶯見狀,朝我這邊蹭了蹭,將更多的被子蓋過來,我看了她一眼,她雙眼如炬,好像根本沒有睡覺的意思!
我閉上眼睛,強迫讓自己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趕緊睡覺!
過了會兒,施鶯又往這邊蹭了蹭,拉起我的右手胳膊,把頭枕在上面,側身抱著我,終於閉上了眼睛。
好暖和的身體!漸漸的,我有了異樣的反應,翻身過來,跟她面對面抱著,但沒有對她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只是覺得這貨跟個小火爐似得!
她好像睡著了,呼吸很均勻,我撫摸她光滑的後背的時候,她也沒醒。
慢慢的,我也睡著了……
醒來,第一眼看向牆上的掛鐘,已是清晨六點。
我躺著,施鶯半趴在我身上,被子已經被踹到了地上,我把她的胳膊和腿慢慢挪開,從床上爬下來,撿起被子,輕輕給她蓋上,然後來到客廳,檢查其他房間,並沒什麼情況。
站在陽台往下看,雨停了,小區地面的灰色地磚上,留有些許水漬,幾個老頭在晨練,還有拉著小車去早市買菜的大媽,祥和的滬市清晨,一如以往。
只是,不知道電梯還能不能用!
我穿上衣服,戴上口罩(這張臉會把人嚇到的!),準備出去看看。
現在早已過了子時,應該不會再有危險了吧?
打開門,來到電梯口,剛好電梯在往下運行,到達一層之後,很快折返上來,停在7樓。
我按下按鍵,電梯繼續上行,在12樓打開。
我忐忑地走進去,要不要再雙擊那三個組合鍵?算了,別再掉進地下出不來!
我按下1層,電梯下行,很快停在一層,門徐徐打開,一個穿著跨欄背心的老頭站在電梯門口,正在做擴胸運動。
我沖老頭點了點頭,出了電梯。認識,他住的樓層比我高,不是14樓就是16樓。點著一根煙,我溜躂出小區,隨便逛了逛,路過愛慕針織用品超市,特意看了看,還沒開門。
在街口買了兩份早餐之後,我回了家。
施鶯已經起來了,我進門時,她正在洗手間刷牙。
「不好意思!用你牙刷了啊!」施鶯嘴角流淌著乳白色液體,衝我笑道。
「用吧。」我說,反正嘴都親過了。
施鶯已經從昨晚的驚恐中完全恢復過來,好像對於這種「同居」生活還感到挺高興,自來熟地進廚房找來碗和盤子,把我買的早餐盛在裡面。
雖然變身成半死人,但食色性也,對於我來說,依舊生效。
《道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