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大雄摸了摸後腦勺,問道:「那你在看什麼?」
吳老闆沒有抬頭,淡然的說道:「看地形。」
一聽這話,大雄和我都不明白了,重複了一句:「看地形?」
吳老闆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是確定地下遺跡的關鍵。」
我一聽有點蒙,其實這一次我來羅布泊,目的也是不大明確,吳老闆也從沒提起過我們要去什麼地方,只是說和嵬國有關係,現在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應該是一座西域古國的遺跡。
於是我問道:「吳老闆,我們要去的那座西域古國遺跡應該是和嵬王有關吧?」
吳老闆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們吳家前輩曾經來過新疆這地方,進過一座古代皇城,從壁畫上判斷,這座皇城本來是由隕石撞擊地面形成的,後來被改為侍奉神明的地宮,那神明的樣子,像極了嵬王地宮裡的燭神,但那次下地十分凶險,我一個叔叔在古墓裡失蹤了,當時天氣惡劣,我家其他前輩們都撤離出來,這次我來,多半都是為了尋找親人遺骸,還有就是調查那時候一些不明真相的事情。」
吳老闆說道這裡,彷彿回憶起了許多往事,而大雄卻在一邊嘟囔道:「我看是明器沒拿完,這次來補上吧……」
我用手肘頂了一下大雄,示意他不要胡說。
吳老闆也沒有生氣,看了看大雄,淡然的說道:「其實我們吳家對嵬國也十分有興趣,我曾經經歷的一些事情,有很多也和嵬國有關係,所以這次也是我自己的事,只是順便幫你。」
聽他這麼說,我就笑了起來,說道:「吳老闆,多謝了,可是這沙漠裡常年大風,每一座沙丘都是移動的,所以那古代遺跡不可能有任何參照物,即使你的前輩們留下什麼記號,可是那個地方的地貌肯定早就面目全非了。」
吳老闆點了點頭,笑道:「這我當然知道,但是這裡的沙漠和其它地方有所不同,你知道哪裡不同嗎?」
大雄哼了一聲,說道:「吳老闆,咱們錯了就該承認嘛,這沙漠有什麼不同的?哪裡的沙漠不是沙?」
吳老闆沒有生氣,而是胸有成竹的說道:「當然有不同,這裡以前是中國的第二大湖,即使七十年代乾涸了,但是現在地底還存在少部分水分,說不定還有地下鹽澤。」
聽他這麼說,我好像領悟到了什麼,但是又抓不住關鍵。
吳老闆看我若有所悟,目光便投向了我,說道:「地下鹽澤的水分蒸發得雖然已經十分緩慢,但是鹽澤上方的沙子含水量一定會比其他區域的沙子高,這樣的話,一陣大風刮過來,你猜會發生什麼?」
我一拍大腿,說道:「我知道了!因為含水量比較多,所以沙子更重,更不容易被風刮走,那麼淤積在一處的沙子就比其它地方多,那麼沙丘就會更高!」
吳老闆有些驚訝的看著我,然後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根據吳老闆的外公所述,那古代遺跡的入口位置是在一片尤其高大的沙丘環抱之中。」
「等等,怎麼回事,我怎麼沒搞懂,再給我講講!」大雄鼓著眼睛看著我們倆。
吳老闆看了一眼大雄,然後對我笑了笑,我也對他點了點頭,達成了默契,決定不理大雄。
伴著大雄的吵嚷聲,我們繼續觀察那些照片,但是看了很久,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我有些浮躁,站起身,想去雅丹群那邊抽支煙解悶。
大雄也屁顛屁顛的跟了過來,想問我剛才的問題。
第52章歎息
雅丹群是地質術語,在新疆,一般都將這種風蝕的岩石群稱為「魔鬼城」,因為這些岩石的樣子長得非常古怪,內部像是迷宮一樣,人進去很容易迷路,如果風大的時候,風吹過這裡就會發出鬼哭狼嚎一樣可怖的聲音。
不過今晚的風不是很大,我們紮營的地方又是在背風處,所以周圍非常的安靜。
在這樣的地方,安靜是純粹的,因為連蟲子都是很少的。
那些新加坡科學家已經回去了,各自回到帳篷裡吃我們帶的速食,也許還要整理一下資料,所以我們旁邊一個人都沒有。
我靠著一塊怪石,一邊望著遠處營地的燈火,一邊抽著煙,頭頂是群星連綿的銀河,一輪皎月正掛西天,身下是被月光映出的凌亂影子。
抽了半支煙,我問旁邊的大雄:「死胖子,我問你,那個老胡到底是什麼來頭?你就那麼信任他嗎?你知不知道他在黑竹溝夥同那些國際盜賊來綁架我。」
大雄用胖手彈了彈煙灰,笑道:「老胡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的很,你們在黑竹溝的事情我都聽老胡說了,他可不是在綁架你,相反,他救了你好幾次,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救我?每次探路都叫我先上,這算哪門子救?要不是我運氣好,早被粽子給吞了。」我看著大雄,臉色有些憤怒。
大雄想了想,深吸一口煙,說道:「這麼跟你說吧,首先,老胡和那些國際盜賊並不是一夥兒的,你肯定也發現了,那些傢伙並不怎麼買老胡的賬,然而作為他們的嚮導兼小隊長,老胡總要裝出個樣子,他讓你探路,我猜一定是看到沒有危險才讓你去的。」
我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大雄說的那麼回事,於是態度緩和了下來。
大雄拍了拍我,說道:「你還記得我們在嵬王墓室的時候嗎?那時候我們都睡著了,不過我和解宇霆先醒,到甬道裡去查看出路,留你一個人在那裡休息,在那時候你就被那群國際盜賊給抓住了,若不是老胡保你,他們肯定會先殺了你。」
我回想了一下,按照那個老黃的作風,的確很有可能,看來我的確是誤會老胡了。
我還想問他和老胡的關係,忽然,在安靜無比的夜裡,一聲極為清晰的「噗」的聲音從我們背後不遠處傳來。
我們倆頓時都安靜了下來,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過了一會兒,大雄小聲問我:「誰在我們背後放屁?」
我沒好氣的說道:「你丫才放屁,這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動物園的河馬從水裡冒出來時吐氣的聲音。」
大雄摸了摸後腦,問道:「河馬?這沙漠裡哪來的河馬?」
我說我哪裡知道,咱們爬到高處看看。
於是我們在周圍轉了一圈,找了一個比較高的雅丹爬了上去。
由於風蝕形成的千層餅一樣的結構,爬這種東西根本不費力。
站在雅丹頂上,我們舉目四望,只見天空中月明星稀,光線非常充足,遠處的沙丘連綿起伏,在月光下反射著灰白色的顏色。
再看我們腳下的雅丹群,密密麻麻的巨石排布成一個結構複雜的迷宮,奇石造型古怪,夜裡就像一隻隻蟄伏在沙漠裡的怪物,石間的通道就像大腦裡的神經回路,錯綜複雜,幽深可怖。
我心說怪不得新疆人把這種地貌稱作魔鬼城,那些崎嶇的細長通道裡真不知隱藏著什麼,也許那些絲綢之路上枉死的幽魂,還有千年來在沙漠探險中不幸遇難的亡魂就在這些魔鬼城裡徘徊。
由於魔鬼城內太黑了,我們根本什麼都看不見,而沙漠裡也十分空曠,根本沒什麼異樣,所以我們就更加疑惑了。
我們看了一會兒,地面上營地的方向忽然傳來了一句新疆普通話:「兩位老闆,你們在看什麼,爬的那麼高。」
我回頭一看是嚮導老尼走了過來。
《長冥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