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她話說的不卑不亢,但稍微推敲一下,就能品出疏遠江濤的味道。
江濤欲言又止,沉默了有幾十秒,忽然笑道:「好吧,我先回去,你們忙,有事打電話給我。」
他離開後,我不解的看著林慕夏,「剛才怎麼不讓我問個清楚?」
「有些事情,我們即使明知道,但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林慕夏單膝蹲在地上,一把拽開了楊斌的衣袖,她話中有話的道:「之所以讓你獨自帶著楊斌去市局,就是不想楊彥爆炸的事情重演。」
我低頭看去,楊斌胳膊竟然也有跟他哥哥一模一樣的紋身,刺著字母「d」,如杜鵑啼血,妖色而艷紅。
第三十章:落網(本卷終)
楊斌臉色蒼白,或許是失血過多的緣故,林慕夏打開便攜包,取出四枚長度為十二厘米的銀針,迅速紮在傷口周圍,過了兩個呼吸,血奇跡般的止住了。她又掏出一隻鑷子,問我要了匕首,撕碎了楊斌的褲子,慢慢扎進槍傷處,割開一道口子。楊斌疼得嘴直咧,但是沒叫出聲,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
我往前湊了湊,看清楚僅僅在皮膚表面留下一個小洞的彈頭,竟然將楊斌整個大腿內部破壞的一塌糊塗,高速旋轉的彈頭將肌肉絞碎的不成樣子。
林慕夏將匕首放在一旁,她似乎看見了卡在肌肉中的彈頭,拿起鑷子往裡用力一戳,把彈頭夾了出來。她用匕首把彈頭給豁開,向槍傷處灑了一些彈藥。她的便攜包就像百寶囊似得,又從裡面取出一盒火柴,點了根把那些灑在楊斌傷口的彈藥點燃。
噗嗤——!
光芒閃爍,黯淡下去之後,楊斌的傷口一片焦黑,他也陷入了昏迷。
林慕夏的額頭浮現微量的汗珠,「命真大,彈頭險些傷到動脈,不過這條腿多半是廢了。凌宇,你帶他去市局吧。傷勢止住了,暫時因為失血多而昏迷,不用再帶他去醫院,到了市局你去趟鑒證科讓人給他簡單包紮下,那時銀針就可以取掉,千萬記得把它們給我保存好。」
我和旁邊三五個愛看熱鬧的人,被這一急救過程驚得下巴差點沒掉地上。
捏了捏臉,我感到疼痛後,我才敢相信這些是真的,其它人也反應過來,看向林慕夏的眼神充滿了敬畏。
接下來,我倆各忙各的去,她扶著裴奚貞離開,我把楊斌手銬打開,背到門口,喊了輛出租車赴往市局。
重回市局後,剛進大樓的門便與一個抱著挺厚一摞文件的人撞到一塊,他捧的文件厚到遮擋視線的地步,準確的說是他撞上我的,後果可想而知,文件散落滿地都是,他低頭彎腰去撿文件。
「哎,這位同志,對不起。」我連忙道,雖然責任不在我,但有點於心不忍。
「沒事。」這人抬起頭,眼中閃過驚訝之色,瞬間眉開眼笑道:「偶像!你怎麼來了啊。昨日一別,甚是思念……」
原來是我那腦殘粉,唐然。
我問道:「你一個刑警,搬這些東西幹嘛。」
唐然鬱悶道:「唉,昨天回來後,傲頭兒說我搞個人崇拜,給我發配文職十天。」我靠,他被王傲給整治了,還是因為我,淪落到搬文件的地步,這下更讓我歉疚,不知該如何安慰。
「天空飄來五個字,那都不是事。」
他神經大條的道,注意到了我背上的刀疤臉,笑著說:「偶像,你有事忙吧?甭管我,我決定要把這些文件撿到下班,哼哼。」
「回頭請你吃飯。」
我背著楊斌來到鑒證科,三名法醫和兩名鑒證科的痕跡專家在聊天,大部分我都在最近的兇案現場見過,其中就昨天的老李。我把楊斌輕輕放在地上,五個人停在說話,紛紛向我看來。
老李眼尖,看到了刀疤臉腿上的四枚銀針,便認了出來,呵呵一笑道:「小林那丫頭的手筆。」
很快,在幾人的合力下,楊斌的腿被包紮好,之後便是等待他醒轉。看得出,他們是給林慕夏面子,效率才會有這麼快。
重新給楊斌戴上手銬,和他們沒什麼好聊的,我趴在窗台望著風景。
門外響起一連串急促有序的腳步聲,啪——!門憤怒的貼到牆上,以王傲為首的重案三組全員出現在鑒證科。
我心一沉,用腳趾頭想都猜到城北分局給王傲通了風,重案三組知曉了我們d.i.e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們正在調查的重大兇案給偵破……
王傲的臉色陰晴不定,空氣中充滿了肅殺之氣,對峙良久,他朝底下的人下了道命令,「把嫌疑犯帶走!」
兩名警員一前一後抬起楊斌就要往外走。
這哪能行?!
狗急了還跳牆,我可不管這裡是市公安局,跑過去一個高鞭腿把一名警員踹得栽倒在地,拔出電擊劍迅速啟動,電暈了另一名不打算放手的警員。
「d.i.e的人挺凶啊。」王傲拍了拍手,「都給我上,拿下他!」剩餘的七個人蠢蠢欲動,想圍攻我。他話音剛落,門口處響起了一道聲音。
「我看誰敢!」
我們朝門口望去,是裴奚貞!他的瞳孔中閃著精光,霸氣神武的吼了短短四個字,如蓄勢待發的猛虎,「我看誰敢!」,愣是讓在場七個重案三組的警員不敢妄動。裴奚貞身旁的林慕夏捂著嘴偷笑,衝我遞著眼色,示意我放心。
王傲也是哆嗦了下,走到門口,和裴奚貞隔著幾厘米的空氣對視著,最終他喉嚨動了動,擠出句話,「三組的,都跟我回去。」重案三組離去後,林慕夏趕緊把門關死。
「頭兒,你不愧為一部之長,剛才那一下,震懾力太強悍了。」我讚道,可惜那一幕卻如曇花一現,裴奚貞又恢復成了往昔的猥瑣邋遢形象。這時,他氣勢消弭殆盡,身子一軟,差點倒在地上,還好林慕夏及時扶住。
裴奚貞虛弱的道:「張哥,記得前幾天城北兇案你負責在現場取證的,你提取下這刀疤臉的指紋,和那搾汁機上的指紋比對。」我趕緊給他搬個椅子讓他坐著,給我感動壞了,頭兒是死撐著來給我救場啊。
據當日楊彥所述,搾汁機是嶄新沒開封的,所以上面只有唯一一組指紋,便是兇手的,但指紋庫中並沒有這組指紋的信息,於是重案三組那邊這條線索斷掉。
張以傑是鑒證科資深的元老,四十出頭的樣子,他沒耽擱時間,提取刀疤臉的指紋,林慕夏主動去給他當助手,很快結果顯示,指紋相似指數高達97%,確認搾汁機上的指紋是楊斌所留。
蔬菜狂魔案終於到了結案的時刻,幾乎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楊斌當日下午悠悠醒來,卻沒有再「嘿嘿」陰笑,得知哥哥楊彥已死後,他整個人變得極為沉默。看來此時是他的第一人格佔據了主導,對於所有的作案過程,他和盤托出。
唯有關於胳膊上的紋身「d」,楊斌卻想不起,好像失去了與之有關的記憶。林慕夏推測這部分記憶應在他的第二人格。那種狀態下的楊斌,不知何時才會出現,審訊過程到此結束。
裴奚貞睡了一覺便恢復了元氣。等林慕夏寫好報告,他在上面蓋上了d.i.e的鋼印,遞交了上去。
這一晚,裴奚貞可謂是揚眉吐氣,舉辦了慶功宴,到場的除了我們d,i.e成員外,還有張以傑、林婉婉。林慕夏喝得臉色微紅,即興和林婉婉合唱了首《殘酷月光》
我笑道:「以後咱d.i.e的人,見到三組那群人,都可以橫著走了。」
「對對,來乾杯,我們要做螃蟹!」裴奚貞舉杯與我們相碰,一飲而盡。最後我們聊到了楊斌,林慕夏說他挺可憐的,孤獨的第二人格,最後連第一人格也孤獨了。
她指的是第二人格下的楊斌,目空一切,於是孤獨。而現在正常時他,卻失去了親人,所以孤獨。
楊斌的結局,因為有解離證(雙重人格的學名)的緣故,所以沒被判死刑,被關進了賀壩山監獄,再也見不到天日。據傳聞,每當夜黑風高的時候,賀壩山監獄的廊道,總會傳出陰森恐怖的笑聲。
《死亡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