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後來我父母嫌在村裡剪頭師傅那裡剪頭髮花錢,乾脆是自學成才了理髮,有我豐富的頭髮給她當試驗對象,倒也是練就了她一手好的理發手藝。
我父母幾乎每個月要剪兩次,從來都不落下。
我記得有一次我媽要給我剪頭髮,我是拚命的不配合,結果我爹把我按倒在凳子上,脫了鞋底就是好一頓的痛揍,揍得我是皮開肉綻,最後還是配合媽媽剪頭了。
其實我心中相當納悶兒,為何一向脾氣良好的父親,就因為我不配合媽媽剪頭,而把我給臭揍了一頓呢?直等到那天晚上,我才終於解開謎團。
原來,父親害怕我的頭髮!
那天中午午睡時間,我表妹來我家裡玩,把我的木板床給佔了,我沒地方睡覺,就跑去父親的床上睡覺。
我記得當時我的頭髮已經很長了,按理說今天上午我媽就應該給我剪頭的,但我媽去我姥姥家了,所以還沒來得及剪頭。
我枕著父親的胳膊,睡得那叫一個香甜啊。不過睡的正香的時候,我父親忽然嗷嗷叫了起來,同時拽著我的頭髮就把我給扔到了床底下。
我痛的一下就哭了起來,嗷嗷的,我父親也嗷嗷著叫喚了一會兒,我似乎還聽到她喊二妹兒你別來找我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之類的鬼話。
我父親這麼一叫喚,反倒是嚇的我都不敢哭了,只是看著父親唱大戲似的手舞足蹈。
好長時間之後我父親才終於不再哭喊,只是看著我莫名其妙的問道:「剛才是怎麼回事兒。」
於是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給我父親說了,然後我父親抽出鞋底子就是一頓狂揍,他親自用剪刀把我的頭髮給剪了。當然了,剪的相當難看,用農村的說法來說,就是跟狗啃的似的。
以至於接下來的七天我都不敢出門,因為擔心我這破頭被二蛋和燕兒看見,會被他們嘲笑。
這眨眼間的功夫,我都七歲了,上了小學,我放學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姥姥家跑。我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所以我只能吃住在姥姥家。而我每次回家,準能看見我姥姥給大槐樹燒紙磕頭,我回家了之後也是必需得給大槐樹燒紙磕頭的。
不燒紙磕頭的話,就什麼事都不能做,當然,也不能出去玩。
而姥姥也很疼我,每天都變著花樣的給我做好吃的,不過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姥姥每天都讓我吃一片大槐樹上的葉子,說是可以讓我的生命力變的頑強,對此我想當的不瞭解。
只是我不吃的話,我姥姥會不高興,所以我每次都很乖乖的吃一片。
我在姥姥家也逐漸的待習慣了,以至於每次我父母打工回來讓我跟他們去睡,我都不捨得姥姥。
而我每次回家睡,晚上都睡不安穩,睡夢裡邊總是有一個女人掐我的脖子,睜開眼就什麼都沒有了,這讓我感覺相當的鬱悶,不過卻也沒有當回事兒,沒有告訴過家人。
我記得我十歲那年的十月一日,我父母都放假回家了,他們就把我接過去跟他們睡。
國慶節在農村可是個好日子,選擇在那天結婚的人特多,光我們村兒就有兩家結婚的,我和大山等一大幫小夥伴都去鬧新媳婦兒了。
那新媳婦兒長得挺漂亮,皮膚白花花的,尤其是胸口更是白花花一大片,甚至連兩邊的肩膀都露出來了。
當時可把我們幾個小夥伴給看傻了,差點就流口水。
中午在那裡吃飽飯了之後,我就和大山他們去撿沒有點燃的炮仗,這撿著撿著,就不知不覺的來到了酒席座位上。
當時都已經散席了,吃完飯了的客人都找了地方去休息,那些幫忙的則是在收拾桌子酒席。
我撿完鞭炮,發現大山望著桌子下邊發呆,當下便小聲的戳了他一下:「喂,大山你幹啥呢,放鞭炮去不?」
大山扭過頭衝我咧開嘴傻笑:「大強,跟你商量件事兒。」
看大山神神秘秘的,我也被他的情緒給帶動了,低聲道:「啥事兒?」
第五章小手印
「我把這瓶酒偷走,你敢喝不?」大山小聲說道,賊溜溜的看著四周,唯恐被人給發現了。
當時我年小不懂事,就喜歡整點稀奇古怪的事兒,當然了,對喝酒這事兒也是挺渴望的。被大山這傢伙一挑唆,我心中也挺渴望的:「不敢喝是你小(兒子)。」
「行,那我真偷了。」說完,大山偷偷摸摸的將一瓶白酒揣進懷裡頭,而後學著大人的模樣,雙手環抱在胸口,大搖大擺的就走了。
這小子在這方面倒是挺在行的,竟都沒有人看出端倪,我也偷偷的跟著大山溜出去了。
當時已經夕陽西下了,我和大山一塊來到了小河邊,看大山激動的手都哆嗦起來,把那瓶白酒拿在手裡,聲音顫抖:「俺爹說,這玩意兒喝一口能賽神仙,我先來一口。」
說完後,擰開蓋子,咕咚就喝了一口。
沒想到剛喝下去,大山就直接給吐出來了,罵罵咧咧的道:「我呸我呸,怎麼這麼難喝,這酒是假的吧?」
我說道:「來,我嘗一口。大人都說酒是香的,是你喝不准吧。」
於是我試探性的嘗了一小口,果不其然,又衝又辣,難喝死了。
「我明白了。」大山忽然說道。
我問道:「你明白什麼啦。」
「肯定是咱們沒餚(菜餚),所以才喝著沒胃口,得弄幾個餚才能喝出滋味來。」大山說道。
我一下就樂樂:「對,肯定是這樣,咱倆現在就準備吧!」
對我們農村孩子來說,在地裡最不缺的就是吃的了,葷素搭配,想咋搭配就咋搭配。
別的不說,單單那上千畝的棒子,烤熟了就足夠誘人的了。還有飽滿滾圓的紅薯,以及顆粒碩大的長果兒(花生),綠油油的蠶豆……
而最誘人的,就是那河裡邊的野生大鯉魚了。恰好那段時間上游大壩放水了,河裡邊老多大鯉魚了,還有草魚泥鰍之類的,當然,後邊兩樣我們早就吃膩歪了。
於是我和大山當下便每人掰了幾個棒子,還有幾個紅薯,就匆忙跑到了這條小河邊,準備捉幾條魚。
對我和大山來說,捉魚簡直可以說是易如反掌,我們對這拿手的很。恰好那條河比較熱,所以儘管天氣有點轉寒,可我倆光腚跳入水中卻並沒感覺到冷。
不過那天也不知到底是咋回事兒,反正我和大山在裡邊摸來摸去,就是摸不著大鯉魚來,甚至連泥鰍都會沒摸到一條。
這可把我倆給氣壞了,心想今兒個那魚難不成是串親戚去了,咋一條也沒有呢。
這時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了,不寬的河面上就只有我們兩個,我看大山的輪廊逐漸的有點模糊了,心裡邊就有點隔應了。
《接陰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