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大約10分鐘。
  我摸出手機,就著光亮觀察著這個寢室——除了四張上下連體的床,寢室再沒有什麼東西,就剩下帶著裂縫的破舊木板。挨個床觀察著,沒有發現絲毫問題。突然,我似乎看到有一張床上的鐵支架的小縫裡,似乎夾著一樣細如髮絲的東西。我戴上手套,把那根東西拿了起來,仔細觀察著:是一根頭髮。短而粗硬,油脂豐富。像是一根男人的頭髮!
  我仔細想著,這宿舍四個人中,只有真塔麗才是一頭短髮。而她的髮質似乎很符合這根頭髮。我把頭發放到隨身攜帶的小塑料包裡,正想在搜集點線索,走廊裡突然又響起了腳步聲。
  急促而有力,就像是一個遇到恐怖危險的人在拚命的奔跑。
  這突如其來聲音嚇了我一跳,隨即冷靜下來,從寢室中跑出,只見一條白色人影沒入了拐角的樓梯。
  我是一個神經很大條的人,但是遇到這種情景,也不由心裡駭然。咬了咬牙,我又追了上去!
  腳步聲一直向上蔓延,我頂著發麻的頭皮,隨著腳步聲跑到四樓!又是一條黑洞洞的走廊,腳步聲又消失了!
  我靜靜地站著,盡量使呼吸平穩,側耳傾聽著走廊裡的每一種細小的聲音。整個走廊陷入了無比的安靜,常年積累下來的灰塵帶著腐敗的霉味鑽入鼻孔。我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這時,我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其中的一個寢室,竟然亮了起來!那不是燈光,而是類似於綠色的光芒,在寢室裡不停閃爍著。更讓我恐怖的是,寢室裡隱約傳來低聲的啜泣,幽幽長長的哭聲似乎被綠光切割的斷斷續續,傾訴著生前的哀怨。
  汗毛頓時炸了起來,我強忍著不可抑制的恐怖,走到寢室門口。
  我看到不可思議的景象:其中一面牆,不停燃燒著綠色的火焰,每團火焰大約雞蛋大小,跳動幾下就消失不見,隨即又有新的火焰冒出。我想起小時候聽父母說的故事,有冤魂的地方,會在夜晚冒出綠色的鬼火。
  這個寢室難道有冤魂?
  那斷斷續續的哭泣聲更清晰了,我下意識的辨認著方向,那聲音竟然是這無數團鬼火發出的。
  我頓時手腳冰涼,怔怔的呆立著。
  不知什麼時候,鬼火消失了,而哭聲還在繼續。
  這是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事情。難道這棟神秘的就宿舍樓真的藏著鬼魂,這個案件真的和靈異有關?
  我努力排除這種想法,深呼口氣,走到那面牆的前面,哭聲越來越清晰。仔細找著聲音的來源,我頭皮炸了起來!
  這是多麼恐怖的事情!我竟然聽到牆裡面有人在哭!
  牆裡面那個人,會是誰?是人是鬼?
  九
  我摸著那面牆,黑暗中我發現那面牆似乎與別的牆顏色不太一樣,有新刷的塗料的痕跡。伸手敲了敲,裡面發出空洞的「咚咚」聲,這面牆竟然是中空的!
  後退兩步,我狠狠的抬腳踹向那面牆。不出所料,那面牆果然是中空的!隨著我一腳踹下,正面牆竟然像紙糊的一樣崩塌了,在石灰飛散的灰塵中,我看到了牆裡面的東西。
  一個小小的MP3!還有——無數根凌亂堆放的森森白骨。甚至還有半個骷髏頭,瞪著一隻空洞的眼眶,深深地注視著我。
  這時我反倒不害怕了。拿起一根骨頭,聚到眼前觀察著,又湊到鼻尖聞了聞,以此判斷這根骨頭的年代。
  拿著這根骨頭,所有的線索在腦海裡飛竄,無數景像似蒙太奇般在眼前穿梭,我努力地想抓住其中最關鍵的線索!
  終於,有一個畫面越來越清晰!一張人臉出現在我眼前,再也不動!
  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我把那塊骨頭用塑料包裝好,放到包裡面。
  因為,在此之前,我需要見一個人。
  圖袞!
  十
  在圖袞家中,我安然就坐,悠閒的抽著煙。圖袞忙前忙後的為我泡著茶。我推辭道:「先不用忙。」
  圖袞倒也沒客氣,坐了下來:「月先生深夜拜訪,有何貴幹?您放心,但凡是需要什麼線索和幫助,儘管說。女兒和愛人都出國了,咱們秉燭夜談。」
  我微微一笑:「圖袞校長,我給您講個故事吧。」
  「哦?您講。」
  「有一所大學,據說是建在城郊亂墳地。曾經被日本侵略軍徵用為監獄,用來關押革命者。」
  「那個年代,酷刑再所難免。許多革命者死在這所學校建成的監獄裡。為了避人耳目,逃避當時的政治影響,這些屍體就被堆砌在牆裡面,再重新刷好,撤離時完全沒有人知道。」
  「時間久了,這牆裡面的屍體自然變成枯骨。也許有人曾經發現過這個秘密。你說對麼?」
  圖袞臉上依然一團和氣:「月先生,您的故事很驚悚。呵呵。」
  「所以這所學校的高層下了封口令。否則學生們知道這個秘密,這所學校恐怕是再沒有人敢報考了吧。」
  「可惜這所學校的領導們似乎忘記了一點。人骨會產生大量的磷粉,這種磷粉會產生火焰,就是我們俗稱的鬼火。於是那棟宿舍樓就經常會有人看見鬼魂,其實那都是磷火產生的。當然,這棟宿舍樓不能夠拆除,一旦拆除,那纍纍白骨豈不暴露了真相?到時新聞媒體一曝光,我想這所學校的校長躲不了首當其衝的責任吧。」
  「兩年前,一對雙胞胎姐妹住進了宿舍,而那個宿舍正是堆積白骨最多的地方。於是就經常出現鬼火。姐妹倆正巧是化學系的,判斷出這是磷火,於是發現了牆內的秘密。當時她們倆嚇壞了,想要報警,卻被一個舍友攔住了。」
  「那個舍友極其愛慕虛榮,金錢是她的唯一世界觀。她覺得有利可圖,於是穩住雙胞胎,連夜向校長做了匯報。」
  「校長得知真相敗露,自然非常驚恐。為了掩飾這個秘密,他和那個女學生連夜把雙胞胎姐妹吊死了,並製造了上吊自殺的假象。至於為什麼警方沒有調查出真相,我想這校長肯定暗中做了大量的工作。」
  圖袞眉毛微微跳動:「月先生,您的這個故事很有趣。看來你應該當一個作家。」
  這句話突然讓我想起了南曉樓:丫不知道在清邁大學念的怎麼樣了?平時就好寫個東西,也不知道最近寫什麼東西沒?
  「這個女學生自認為掌握了校長的弱點,拿了一筆錢之後,仍然滿足不了她的物質慾望。於是就不停的勒索。而校長兩年以來實在忍受不了女學生貪婪的勒索,終於起了殺心,根據學校裡流傳的鬼故事,製造了一個變態殺人的兇殺現場。」
  「那個女學生的名字叫蘭萊。對麼?」
  我從包裡拿出骨頭,擺放在圖袞面前。
  圖袞怔怔的盯著那塊兒骨頭,全身突然篩糠似的都動起來,面部肌肉不停的抽搐:「你是怎麼知道的?」
《泰國異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