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大家圍坐成一圈,說好了吃完飯之後就開始輪流休息,好好養養精神。等到休息的都差不多了之後再出發。
當顧傑看到蘭晴為他端過去的食物時,那臉上立馬洋溢開了幸福的微笑。別說,這爺們兒其實要的還真是不算多。秦震開始本以為顧傑就是耍耍貧嘴罷了,但是現在看來,他或許對蘭晴是真動了心了。這沒準就是傳說中的什麼一見鍾情、一見傾心也說不定。
這時候只見他一邊聞著『愛心餐』的飯香,一邊感慨的說道「哎!在這地下的千年古城裡起火吃飯,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但是縱然有種感古懷今的深切感受,但是說到底也還是得吃飯餵腦袋。所以啊,說別的沒有用,人啊,還是得現實點。」
說完,就眉飛色舞的看向了馬超「來來,兄弟。公主,公主的故事,開講!」
大家都無奈的笑了,有這種隊友,還真不知道是不幸呢,還是大幸。
秦震也是一邊狼吞虎嚥的扒拉著這不算太好吃的『大餐』一邊等著重溫一遍那淒美的故事。說實話,現在能吃飽就不易了,實在是沒心思再去計較食物味道如何的問題了。
這時候秦震看了一眼身邊的羽東,他吃的東西並不多,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嫌伙食太差沒胃口。此時他就在秦震的旁邊躺下了,閉著眼睛但是卻微微皺著眉頭。不知道是因為在考慮著接下來的路,還是因為他太累了。
秦震自認絕對沒有愛看男人的這種惡趣味。但是此時看著羽東的臉,卻久久的發愣移不開眼。不知道為什麼,秦震能從那張幾乎算得上完美的臉上看到一種很深很深的悲切。那種沉重的、無奈的、不屬於他那個年齡的悲傷和疲憊。或許也正是因為羽東總是藏起這種悲傷,所以才會給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覺。
這個人,他到底背負著什麼樣的秘密呢?天生的強烈好奇心再加上對羽東的關心,讓秦震不知不覺的陷入了沉思。
如果不是顧傑忽然喊了他一句,秦震到這會兒估計還沒回過神來呢。
只聽顧傑一臉迷茫和不解的問道「大震,我都喊你三遍半了。你那一臉如癡如狂的看著東少到底是在幹什麼啊??你還聽不聽馬超講故事了??誒,不是,哥們你要是這樣下去,我可有點擔心了。你這什麼毛病?」
被顧傑這麼口無遮攔的一喊,羽東也緩緩的睜開了眼。他看了一眼秦震,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翻個身繼續休息了。
秦震被羽東看的心裡一哆嗦,心想這哥們別再真誤會了自己有什麼怪趣味就好。收回心神,秦震狠狠的瞪了顧傑一眼。然後就示意馬超趕緊給他講故事,讓他閉嘴別說話。
馬超笑了笑,似乎是習慣了秦震和顧傑這種以互掐來表達友誼的方式。這時候他雙手握著水杯,一邊喝著水,一邊講起了那遙遠的淒美故事。
「細君是西漢江都王劉建的女兒。也是史料上第一個記載了姓名的和親公主。元封六年,被漢武帝封為公主,下嫁烏孫國王昆莫獵驕靡。據說,那年的細君公主剛剛芳華十八。但是卻要嫁給風燭殘年、比她父親的年紀還要大的獵驕靡。這不僅僅是一個女子的悲哀,我倒覺得這也是國之悲哀!堂堂天子之朝,卻要利用一個女子去維持兩國的關係,結盟交好!和親,是女人在中國政治史上最初的作用和價值。」馬超說到這裡的時候,顯得略有些憤慨。或許,他是在為那位細君公主抱不平吧。
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馬超接著說道「從來沒有什麼資料記載細君究竟有多美,但是毋庸置疑,她一定是年輕貌美的。而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禮儀品行,都是絕佳的。那漢武帝為什麼一定要把細君遠嫁西域呢?呵呵,很簡單,只因為她是罪臣之女。
君命不可違,她到底還是被嫁到了大漠。這從小就生在江南的細君公主,嫁到這西域大漠之後的情況可想而知!語言不通,水土不服,所有一切的一切,她都是那麼的不習慣。再加枕邊那年近花甲的獵驕靡,可以想像,一個纖纖女子要承擔的是怎樣的痛苦。生,背井離鄉、忍辱負重。死,王命在身,對國家的責任在身,連死都不能死。或許,那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不久,獵驕靡就去世了。本以為可以回到大漢、回到江南的細君,卻被告之了一個有如晴天霹靂的習俗,也正是這個習俗,決定了細君苦難一生最後的結局---新王繼位,要繼承舊王的所有妻妾。
這對於從小受大漢儒家禮儀思想熏陶的細君來說,是死都不能接受的事實。她幾次向漢武帝請求回國,可是漢武帝又哪裡會赦免這位罪臣之女的一生?他下令要細君接受當地風俗,再嫁昆莫獵驕靡的孫子軍須靡。
就這樣,一年之後細君公主生產完,一直心緒難平的她更加鬱鬱寡歡。最終,憂傷致死。」
以一個悲傷的結尾,馬超結束了這一段歷史悠久的蒼涼故事。
顧傑還聽的正愣神呢,這會兒眨巴了眨巴眼睛,也是一臉不好受的低下了頭。或許,任何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聽了這位女子如此的人生之後,都會不禁黯然,為之惋惜。
這時候,同為女人的蘭晴悠悠的接道「正因為細君這孤苦悲慘、無法扭轉的人生,所以人們才會說她是流在西域的一滴清淚。」
第五十八章鬼叫門
大家同是一陣黯然之後,老沈也接了一句「是啊,這位公主的一生實在是悲慘。據說漢武帝把她遠嫁的時候,陪送了無數絲綢羅帳,還有一些漢家的樂器,當然,無非就是些琵琶之類的……」
聽到這裡的時候,秦震頓時睜大了眼睛!琵琶!!這讓他馬上就想起了之前在那團詭異的迷霧中聽到的那陣憂傷婉轉的琵琶聲,以及一個女子哀傷的低泣聲!
秦震立刻就把自己的這個重大線索再次講給了大家聽!然而到了這一刻的時候,大家也似乎都漸漸的接受了秦震那段與他們都不太一樣的經歷,也開始懷疑這個地下古國確實是與細君公主有著一定的關係。
就在這個時候,羽東忽然坐了起來,沉了半晌才幽幽的開口說道「當年,除了綾羅綢緞、琵琶樂器、隨行百人之外,按史料記載,漢武帝和獵驕靡應該還送給了細君另一份禮物---一座漢式宮城。」
大家聽完羽東的這句話,都不禁一陣愕然!因為如果說當初他們真的為細君建造了一座宮城的話,那麼這裡的一切就都可以有個完美的解釋了!當然,除了細君公主的城外為什麼會有兩條如此恐怖噁心的變異巨蛇以外。
但是羽東的這個說法並沒有什麼正式確切的史料詳細描述,也從來就沒有人知道那座城到底在哪裡。在歷史中,這似乎就是一件一筆帶過的事情。大家根本就沒有辦法以此來做什麼詳盡的推斷。但是,顯然目前為止大家都對這個答案抱有極大的信心。或者說,大家從心裡都希望這就是細君的宮城,而不是什麼恐怖的王陵。
羽東這時候眼中也閃過了一絲自信的精光,隨後開口對大伙說道「不用想太多了,大家抓緊時間輪流休息吧!休息好了之後我們就深入王城,仔細的尋找關於細君的線索和證據!我有一種感覺,如果這裡真的是為細君建造的宮城,那這裡說不定就會有我們要找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鎮國玉璧?」秦震略帶疑惑的問道。
「說不好。有些事我現在還不敢確定。咱們走一步算一步吧!」羽東冷靜的回答著。
雖然沒從羽東的話裡得到任何答案,但是秦震卻對羽東的話深信不疑。他知道,如果說這裡真的是獵驕靡為細君公主建造的宮城,那其中必定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只不過,那些秘密需要他們慢慢的去挖掘。
想到此,秦震不禁深歎了口氣。因為他自始至終從來都沒有忘記他們來到這裡的原因和目的。可是…即使走到了現在,他們也仍然沒有找到關於王斌的任何一點蹤跡。這不禁讓秦震感到有些失落。雖然說在玉門關的時候,就已經對王斌的生死早有準備了,但是真相一天不擺在眼前,秦震的心還是一天惴惴難安。
就在秦震思緒紛飛的時候,羽東輕掃了秦震一眼,然後淡淡的說了一句「放心,所有的一切,最終都會有一個答案的。」
秦震看了羽東一眼,沒有說話。他現在已經習慣了羽東那堪比x光和思緒掃瞄儀一樣的眼睛。任何細微的跡象和變化,都逃不開他那雙似乎可以洞察世事的眼睛。
就這樣,大家也沒有就這個問題再多說什麼。輪流倒班休息的同時,也沒忘記時刻警惕著這死城周圍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畢竟,這裡可不是什麼明山媚水的風水寶地。無盡幽暗,千年不見天日。誰也不知道這裡會忽然出現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漸漸的,強烈的疲憊感成功的侵襲了所有人。大家吃飽了之後都開始昏昏欲睡。而也就在這半睡半醒之間,迷濛中的秦震隱隱約約聽到了幾聲似曾相識的聲音!那似乎就是來自鬼電台裡的低沉男音。
可是這一次,與之前稍稍有些不同的是,這個男人並沒有在哭,也沒有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而是十分低沉的重複著『開門…開門呀……』那聲音麻木且沒有情緒,根本聽不出悲喜,也聽不出緩急。
剛開始秦震還不太反應的過來,腦子裡還迷迷糊糊的在想這是誰在一個勁兒的叫門啊。可是當他逐漸反應過來自己此時此刻所處的環境之後,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在這地下峽谷的死城裡,連門鎖都看不見一個,哪來的叫門聲!
秦震下意識的坐了起來,頗有些驚恐的喊道「蘭晴!哦不,羽東!快,你快聽聽那電台!是不是又來訊息了!」
等秦震看向了羽東的時候,才發現羽東早就已經站了起來,在四周緩緩的來回踱著步子,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秦震也沒猶豫,急忙爬起來問道「怎麼樣?你是不是收到訊號了?」
「沒有。」
「可是我聽……」
不等秦震說完,羽東就鎮定的看著遠處的宮城,幽幽的回道「那聲音不是電台裡的訊息,而是真正的聲音……」
就這一句話,秦震頓時覺得後背發涼!心裡僅存的那麼一丁點迷濛感也瞬間被恐懼刺激的消失殆盡!那是真正的聲音??那就證明這座古城裡,除了他們這一隊人之外,還有另一個人!不,確切的說,是至少還有另外的一個人!!因為到目前為止,秦震已經沒有辦法確認這說話的聲音和那哭泣的聲音是不是來自同一個人了。
再看著眼前這昏暗幽深的死城,哪裡像是有活人存在的跡象?這是不是說明,秦震一直不敢、不願意相信的東西果然就要擺在眼前了?
秦震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羽東,大家也陸陸續續的被那個悠遠的『叫門』聲所驚醒。這就證明,不是只有秦震和羽東聽到了,而是所有人都聽到了!在這個時候,任何自我安慰的解釋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且多餘!
那個聲音就這麼真真切切的迴盪在所有人的耳畔,低沉冰冷,但是卻異常清晰。對於聽過之前電台裡男子哭聲的秦震、蘭晴來說,還多多少少的有了一些心理準備。畢竟對這個聲音不算太陌生。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就是非比尋常的恐懼了!
《大漠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