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


秦震他們湊近了仔細一看。那些鐵鏈子上面還真的雕刻著細細密密的梵文還有符文!秦震忍不住張大了嘴巴抬頭看去……十三層高的塔身,這束塔的鐵鏈得有多長?!他們這是得下了多大的功夫,才能在這些鐵鏈子上雕刻出如此繁複的經文?!
秦震驚詫的看了看卡餒奇,又指了指塔身說:「這座塔裡難道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而且還是自己會跑的東西?」
卡餒奇笑著搖了搖頭說:「塔中的秘密,只有魔君本人才知道。即使是魔君身邊的僕人,也沒有進入南詔塔的資格。這裡面。似乎埋藏著關於魔君等大巫的所有秘密。」
被卡餒奇那麼一說,秦震他們的好奇心反而被激發了起來。都想著要是現在馬上就能破塔而入才好呢!也好看看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秘密。不過這也就是想想而已,說到底,無非就是人類的獵奇心理作祟罷了。
羽東這時候伸手摸了摸束塔的鐵鏈,又仰頭看向了塔頂。那裡的銅鏡在陽光的反射下。猶如放射出了九道佛光。面對這種神奇的景象,再想想這塔頂銅鏡的建造理念,還真是覺得不可思議!
在秦震他們的感歎之餘,卡餒奇已經禮貌的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意思是在催他們該回去了。
秦震他們識趣兒的跟著卡餒奇開始往回走。當走過了懸崖吊橋的時候,羽東卻忽然說了一句:「你們先回去,我在這裡看看風景。」
卡餒奇笑著欠身點了點頭,就接著往前走。而秦震卻心生疑惑。他太瞭解羽東了,這爺們兒不但不解風情,而且對這人間美景也不太感興趣。總之,就沒有什麼能讓他感興趣的東西!他竟然會開口說要在這裡看看周圍的風景?這其中必定有蹊蹺!
想到這裡,秦震趕忙朝著前面大喊了一句:「小卡兄弟!記得回去趕緊給我們做飯啊!你先帶那哥倆回去,我也在這看看風景!放心,保證不亂跑!」
小卡似乎在遠處笑了笑,然後揮了揮手就回去了。老顧似乎本來還想多說些什麼的,被姜旗一把就給拉走了。姜旗他一定也是看出了羽東的古怪,所以才拉走了老顧。
等到他們的身影都徹底消失了之後,秦震這才一臉奸笑的轉過身,看著羽東說道:「老實交代吧,哥們兒?到底在這裡發現什麼了?」
第六十九章羽東的願望
羽東有些詫異的看了看秦震,然後淡淡的說道:「我什麼都沒發現,只是想看看風景。」
「……」
秦震一懵,然後氣結的怒道:「誒?夏羽東,你可不帶這樣的啊!你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這個時候你竟然有心看風景??」
沒想到,羽東卻對秦震淺淺的笑了一下說道:「這個世界唯一不變的真理,就是無常。」說著,他轉身走向了絕壁崖邊,站的那位置讓秦震看著都覺得心驚!
但是羽東卻淡然如初的站在那萬仞之巔,望著遠山悠悠的說道:「世界的本質是無常,無常的本質是苦。有人活著就會有人死,有人舒服就會有人痛苦,等等皆如此。這世上沒有什麼能真的是永久的、永垂不朽的。即使是魔君,必定也一樣是如此。在他不朽的背後,一定背負著無邊的苦海為代價。這就是欲界的規律,無常的極致。」
秦震似懂非懂的聽著羽東的話,總覺得他這會兒好像很不正常,很感慨。但是秦震現在可沒心思琢磨他感不感慨的問題,忙招著手對羽東說道:「你你你先給我下來,之後咱們再聊『有償無償』的問題……你站在那地方,看的我心都哆嗦。」
羽東聽完秦震的這話之後,不但沒下來,反而坐在了懸崖邊!雙腿懸空的在空中垂著,回過頭好看笑了笑,然後一臉認真的看著秦震搖頭歎道:「真難想像就你這種可悲的心理素質,是怎麼從羅布泊一路走到這裡來的。」
「你……你才可悲了!可悲的神經病!可悲的瘋子!」秦震氣急的怒吼著。就知道,跟這個貨話一旦說多了,就會有隨時打起來的危險!
羽東聽完秦震的叫罵,沒有生氣。只是仰起頭,看著天空喃喃的說道:「或許……我是可悲的,但我不後悔。」
看著這樣的羽東,秦震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了。他沒有坐到羽東身邊和他一起危倚絕壁的勇氣,於是他慢慢走到了羽東的身後。然後開了句玩笑的說了句:「夏羽東,我現在要是伸手一推,咱們前仇舊恨我可就都報了啊!哈哈!」
秦震說這話的本意是調節一下剛剛那沉重壓抑的氣氛,羽東卻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我能坐在這裡背對著你。就不怕你伸手將我推下去。」
秦震忙拍了拍羽東的肩說道:「喂喂,我可是開玩笑!」
「我說的是真的。」
「……好吧,難得你今天的話比較多。是不是不知道明天結果如何,覺得這輩子說的話太少有點兒虧?想在明天之前多說點兒?」秦震直截了當的半諷刺問道。
沒想到,羽東卻笑了一聲說道:「有可能是。」
秦震豪氣的一搭羽東的肩膀,指著對岸的山崖毅然決然的說道:「沒事,哥們兒!你要是出不了那座塔,那我們也下不了這座山。黃泉路上多等會兒,一根煙的功夫我就到!」
「……」羽東轉過頭看了看秦震,眼神中有一種很難說清的意味。他就好像是一個從來沒有過朋友。也不懂的兄弟交情的人,然後突然遇到了這麼一個患難與共,還嚷嚷著非要跟他同生共死人。大概忽然間有些不知所措。
看著羽東那有些茫然的樣子,秦震也顧不上恐高了,索性坐在了羽東的身後。也那樣眺望著遠處。半晌,忽然很認真的問了一句:「夏羽東,這輩子,就沒想過要過一些平常人的日子嗎?」記得這句話九幽曾經問過,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此情此景略微有些死別的傷感,所以秦震不自覺的問出了那麼一句。
羽東沒有說話,微微的低下了頭。山風吹過。吹亂了他烏黑的碎發。即使是在看過了魔君那邪美的容顏之後,秦震也依然認為自己身邊的這位少將領導是無雙的。羽東的身上沒有妖魅,雖然冰冷,但是卻有一種一世無雙的堅毅!
那種堅毅是在魔君那種近乎神魔的人身上不可能會體現出的東西。那是一個男人身上最高的品質,也是一個人能扛起的一切責任和擔當。
當然,這也終將意味著他會處於人類最孤獨的一個頂端。
「你說。人生在世究竟圖什麼呢?會不會真的有下輩子那麼一說?」秦震想起自己和老顧無故的被捲入這一系列的詭秘事件中,自然而然的也想起了王斌,於是順口說了那麼一句。
「也許有吧。」羽東簡單的答道。
秦震調侃的笑了笑說:「那下輩子你想當什麼?還當少將麼?」
沒想到,羽東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回道:「我想當一棵會走的樹。」
「會走的樹?!」秦震吃驚的看著羽東,心說你是科幻玄幻看多了吧你?樹講究的就是根深蒂固!哪有一棵大樹提著自己的根須滿馬路轉悠的?
似乎是察覺出了秦震的疑惑。所以羽東這時看著秦震悠悠的解釋道:「在台東有一個榕山部落,那裡曾有幾千棵茂密的老榕樹。那些榕樹別看粗壯到五六個大男人雙手合抱都抱不過來,但是它們卻會行走。」
「……」秦震呆呆的看著羽東,不知所云。
羽東這會兒好像極為輕鬆,很有興致的繼續說道:「這些老榕樹會有上百根氣根筆直的紮在地上。它們會行走,即使主樹老死了,氣根也會變成另外一棵主樹,然後繼續行走。」
秦震目瞪口呆的聽著,從來不知道榕樹竟然還會有這麼神奇的技能?驚詫之餘,秦震也聽出了羽東的言外之意。
他並不是要像老榕樹那樣,提著自己的氣根一扭一扭的去散心。而是希望自己像那榕樹的特質一樣,即使主樹死去,氣根也依然能夠再次變成主樹。這樣……他就可以永遠守護他不後悔守護的東西了……
對於這個念頭,兩個人心照不宣。畢竟,說破了只會再次讓氣氛變得凝重和壓抑。雖然說現在就已經不怎麼輕鬆了吧……
秦震站起了身,活動了活動胳膊腿,似不經意般的說道:「好啊!那咱們就長在一個山頭兒上,到時候你就是樹中少將,你一溜躂。我們就跟著你去巡山!你看怎麼樣?」秦震想想那詭異的場景,不禁自己都笑了出來。或許……那結局還真不賴!
羽東也是無奈的笑了笑,然後站起身說道:「走吧,你不是囑咐人家趕緊做飯嗎?估計飯已經做好了。」說著。便推著秦震往回走。
這一路,雖然氣氛是挺輕鬆的,羽東也比平常更像個人,一路上聊聊花、談談草的。但是秦震的心理卻感覺很壓抑。今天的聊天,讓秦震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夏羽東。他說的每句話似乎都有很深的道理,很悲切的感受。雖然不能全部都理解,但是至少秦震知道,剛剛他誤打誤撞的留下,是留對了。因為羽東那時候的心情肯定很複雜,很不好過。
他本身又是個不愛主動說話的人。他要是能像老顧一樣。是個嘴碎的話嘮,叨叨幾句發洩發洩也就完了。像他這樣將一切都憋在心裡,一定很不好過。剛才好歹聊兩句,或許多多少少能讓他的心情舒服一些吧。
對於羽東這種複雜的心情,秦震就好像完全能理解一樣。他絕對不是怕死。而是他怕自己如果出了事,也將意味著其餘的大家都有喪命的可能。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也是他為什麼想要做一棵會走的樹的原因。
回到了魔君的院落,果然,飯菜都已經擺好了,老顧甚至都已經開始吃上了。秦震苦笑,覺得這個地方就算有一萬個不好。廚子和風景也絕對是個可圈可點的大優勢。
《大漠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