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況且,傳說傳說,傳著傳著就變了本來的模樣。
不說別的,就說民間神話中那老幼皆知的《白蛇傳》吧!那個故事本是出自明朝的《警世通言》第二十八回『白娘子永鎮雷峰塔』。說的是杭州有個藥鋪主管名許宣。在西湖邊遇到了美婦人白娘子以及侍女青青。婚後。白娘子屢現怪異,許宣不能堪。後碰巧遇到了法海,才用金缽歸罩其妻。當她們現出原形之後,才發現是千年成精的白蛇和青魚。之後法海令人搬砌磚石。蓋出了七層寶塔。留偈云:西湖水干。江湖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這段神話與後世流傳的水漫金山啊,斷橋相會啊。那段由報恩引發的悱惻纏綿、生離死別的愛情故事啊,明顯有很大區別。有些地方甚至可以說是大相逕庭。就連人名和物種都被傳出了變化。許宣變成了許仙,青魚變成了青蛇。這就是所謂的傳說。
所以,傳說就是傳說,只能當做一個故事形象的大致輪廓。現在要是非得糾結白澤它為什麼不老老實實的呆在崑崙山,而搬家到了梅裡雪山,那恐怕只有穿越回到上古時期才能知曉它們的遷徙過程了。又或者,那個怪物真的會說人話,能與人鬼神溝通。
只是……就算它真的會說話,又有誰敢和它侃大山、聊閒天呢?
想到這些以訛傳訛不太切合實際的神話故事,秦震在驚慌之中更多的是為羽東的這個推斷而產生的震撼和迷惑。所以此時他跟在羽東的身後,猶豫著問道:「誒我說,咱可別鬧啊……你說的那個白澤我知道,那是書裡的神話好不好?而且產地也有問題啊!」
「先別管那麼多了,咱們得先找個地方避避風才行。」俊天十分嚴肅的說。
老顧也在旁邊插話道:「對啊對啊,咱們不能就這麼當風雪夜歸人啊。」
的確,自從出了那片山坳之後,寒風就變的大了起來。狂風捲起終年不化的白雪,整個空間都變的杳杳冥冥、混混沌沌。在這種情況下繼續登峰,確實不是一個太好的選擇。
可是在這蒼茫的雪山上,想找一個藏身之地又確實不太容易。而且他們幾個藏在哪都會暴露目標。白茫茫的雪反襯出任何顏色都很乍眼。這就是為什麼雪山上的動物幾乎都以白色皮毛為主,比如雪貂、雪豹、雪狼之類的。
動物是有保護色了,可是他們幾個卻沒有。在聖潔無暇的雪山上,他們幾個的出現確實就像是幾個污點。別說是神獸,就算是野獸,也能很輕易的找出他們的位置。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攝人心魄的低吼聲!幾個人頓時站住了腳,不敢再往前邁動一步!
假如身後是一群狼,他們大概都不會如此害怕。因為只要有羽東和俊天他們在,就算是真有一群雪狼,也沒什麼太可怕的。可是現在身後卻極有可能是一隻上古時期的異獸……這情況就很不妙了。
羽東原地不動的沉了片刻,然後十分冷靜的緩緩轉過了身。大家一看到他轉身,也都跟著小心翼翼的轉了過去。
就在他們眼前,十米不到的地方。此時正站著一個……類似於傳說之中白澤的怪物。它和之前的那些異獸比起來,體型要稍微大一些。而且毛色雪白到恍惚能泛出淡淡的光暈!不過最主要的區別,還是它頭上的獨角。
之前看到的那些白色異獸,頭上的角沒有那麼長,而且是簡單向上彎曲的弧度。而此時站在他們眼前的這只就不一樣了,整個角從額前向上向後彎曲,線條弧度華美,比鹿角要更整體,看起來絕對是有十足的氣勢!而且論角的長度來說的話,能頂它半個身子了。
所以此物真的大概就是羽東所說的真正的白澤。它什麼都不用做,就往那一站,就能透出一種洪荒靈獸的氣場。一雙幽藍色的眼睛,泛著星芒似的亮光。彷彿真的能洞徹世間一切的鬼神之事……
老顧在旁邊也看傻眼了,好不容易緩過神兒來,才顫顫巍巍的問了一句:「領導,這就是你說的那神獸嗎?別說,還真像……我現在懷疑這山裡的所有碎屍案,是不是都是它干的啊?」
俊天雖然不關心什麼碎屍案的問題,但是也十分緊張的說:「夏羽東,趕緊做決定。不擺平了這個傢伙,咱們就別想登頂。」
羽東點了點頭,同意俊天的說法。白澤雖然按理說是不會傷人的,但是它現在顯然就是不太想讓他們繼續往前走。
如果論殊死相搏的話,肯定是沒有勝算的,而且羽東從心底也不想與神物相拼。所以此時羽東拿起手裡的降魔杵,仔細的想了想,打算賭一把魔君給的這降魔杵是不是能驅走白澤。
秦震看出了羽東的這個想法,一把就抓住了羽東說:「誒誒,領導,你可想清楚了啊……跟這個東西賭運氣……真的好嗎?」不知道為什麼,本來很相信魔君能力的秦震,現在也開始心虛了起來。生怕一個賭錯了,那白澤一張嘴再把羽東給吃了!那可真的太不值了。
羽東拍了拍秦震的肩膀,讓他放心。然後回頭對大家說:「我去試試,如果一旦發生了什麼異常,你們就趕快跑!」
說完,羽東以握匕首的姿勢握著降魔杵朝著白澤緩緩走了去。
這一人一獸都絲毫不慌亂的場面本身就已經夠驚世駭俗的了。而且就在羽東快走到了近前的時候,白澤看著他的眼神似乎有了些許的變化。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看到了降魔杵的緣故。
緊接著,那白澤便低下了頭,用爪子在雪地上刨著什麼。顧傑一看就冷哼了一聲說:「什麼靈獸不靈獸的,畜生的本能一樣都不少。照樣懂的刨坑玩兒……」
「不,我可不認為它這行為和貓撓地是一樣的。」秦震心不在焉的回著老顧。
俊天這時在一旁邊觀察著羽東和白澤那裡的情況,一邊輕聲說:「我看咱們可以放鬆一些了,白澤不像是會要動武開戰的樣子。而且自古白澤就是祥瑞之獸,應該不會發生那種情況。」
還真別說,現在就連秦震他們看著也並不覺得那麼緊張了。因為這個白澤實在不像是凶獸的樣子。它昂首而立不慌不亂的面對著羽東,沒有燥亂、沒有緊張、更沒有恐懼。這就證明它並沒有明顯的進攻意識。反倒是以這雪山之主的姿態,在看著眼前的凡人。
而且它的外形樣子異常高貴華美,也不像是與人廝殺的凶狠物種。那它到底是以什麼來「守護神山」的呢?
顯然俊天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就對秦震他們說:「以剛剛白澤的吼聲可以想到,之前那無數次大大小小的雪崩,應該都是它向世人示警的行為。」
「哦??」秦震詫異的看著俊天。
俊天接著講道:「嗯。你們知道嗎,九十年代初那場山難發生的時候,梅裡山腳下的村民們都說幾百年來從沒有人聽過如此可怕的響聲。整個雪山大地都跟著震顫!他們說,那是山神發怒的聲音。」
秦震想了想說:「我知道,可是那不是雪崩的聲音嗎?」
「不,依我看,那是白澤發怒的聲音……」u
第九十六章十八日見雪山主
秦震恍然大悟般的說:「你的意思是……所謂山神發怒的聲音,其實就是白澤發怒的聲音!是白澤的聲音決定了雪崩的大小和次數?」
「我想……應該是這樣的。」俊天仍然目不轉睛的看著羽東的方向。
「那它的吼聲就應該算是警示或者攻擊了,因為在這裡,沒人逃得開雪崩。更沒有人知道雪崩之後,那些人都失蹤去了哪裡。那它現在為什麼卻沒有致我們於死地呢?它既能決定侵入神山者的生死,難道行動還分人嗎?」秦震疑惑的問道。
俊天指著羽東右手上握著的降魔杵說:「大概是因為那個東西,也或許是因為夏羽東這個人,目前還不太好說。不過白澤辦事還真的是分人的。傳說只有世出明主的時候,它才會奉書而現。當然,這個情況不管是不是神話故事,都不可能在現代發生了。況且那降魔杵的符號既然能和這雪山裡的神秘圖形重合,就證明它應該是屬於這裡的。那白澤就沒有理由不認識,也許這就是它沒有攻擊我們的原因吧。不然的話,就剛剛在那片山坳裡發生雪崩的話,我們一個都逃不掉。」
秦震知道,俊天這話一點兒都沒有危言聳聽的意思。他們即使再身懷絕技,也終究避不過大自然的恐怖力量。雪崩又叫推山雪,顧名思義,能將山推倒的力量會是怎樣的。
雪崩可以說就像是一位絕美的白色死神,它的速度極快。會像海嘯或者火山一樣,從高山呼嘯而下轉眼之間吞沒一切!森林、房屋、生命,無一倖免。而且與此同時,雪崩還會產生出足以橫掃一切的粉末狀摧毀性雪雲。
一次劇烈的雪崩,將會給每平方米的被打物體表面帶來40到50噸的力量。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哪種物體,能經得住這樣的衝擊。
還別說是他們這些凡人,即便是那出神入化的魔君,恐怕也敵不過這白色死神的力量。所以說,俊天這話說的一點都不誇張。他們爬到了這個高度的神秘雪山上,本身就是一種隨時會喪命的行為。
就在秦震思考著那令人後怕的恐怖雪崩時。白澤那面卻開始有了動靜。
只見它那雙幽藍的眼眸定定的看了羽東一會兒。之後便緩緩轉身離去了。它那泛著白色光暈的影子,彷彿在漸漸的與雪融合。隨著突如其來的一陣風捲起了遍地白雪,縹緲之間它的身影也開始變的模糊。等到他們再看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靈獸的影子!
秦震和顧傑幾乎是同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覺得剛剛那是自己看錯了。可是白澤確實就這麼在轉眼之間不見了!只剩下羽東站在那裡。兀自低頭看著腳下的雪地。那高挑清瘦的背影煢煢孑立於皚皚的白雪之中。顯得更加清冷。
秦震這時馬上跑了過去問道:「你沒事吧?那東西是怎麼消失的?」
羽東有些木然的搖了搖頭,仍然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前方的雪地。那大概是白澤用爪子『刨』過的地方。
秦震見羽東這出神的樣子不太對勁,就蹲下了身。從剛剛白澤的角度面對著羽東,看向了那片雪地。
《大漠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