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節


扎西指著前方說:「遠倒是不遠,滑過溜索用不了多久就進入叢林了。那裡的蛇蟲鼠蟻比較多,村民們一般是不會進去的。」
一聽還得滑溜索,老顧的臉色就有點不對了。他馬上追問道:「兄弟……之前你們沒說過還有這一項啊!高空溜索那種極限運動,恐怕不太適合我吧……?下面就是懸崖?」
扎西很自然的說:「下面不是懸崖,是雅魯藏布江!奔騰的江水從鋼絲繩下咆哮而過,這感覺想必你們沒有體會過吧?」
老顧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這種感覺還是不體驗為好!!」
次仁這時候在一旁不解的看著老顧,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那麼害怕。然後攤了攤手說:「不體驗的話,你們就沒法出去呀!這裡只有兩條路,要麼,你們按原路回去。要麼,就必須得渡過雅魯藏布江。」
老顧這回算是徹底傻了眼了,乾嚥了兩口唾沫,眼巴巴的看著秦震和姜旗,大有準備英勇就義的狀態。
其實那種危險的過江形式,他們早先也多少瞭解一些。只是沒到需要自己親身體會的時候,不會明白那種緊張恐懼的感覺。江水奔流的聲音本來就震懾人心,再加上毫無防範措施的溜索過江,這讓他們多少還真是有點肝顫。
當然,也有不害怕的,比如姜旗。在他的那種極限訓練中,估計這都不算什麼。所以他顯得倒是比較從容,拍了拍老顧說:「走過那麼多地方了,你也該適應了!其實沒什麼的。」
老顧皮笑肉不笑的說:「啊,你是覺得沒什麼,我可覺得和要我命差不多!恐高,這是一個很自然的人體反射好嗎?那下面是雅魯藏布江啊!掉下去肯定連個骨頭渣子都找不著!」
「你為什麼就非得掉下去呢?這山民們來來回回的百十年了,也沒見掉下去一個。」秦震盡量的往好處說,想讓老顧樂觀一些。
可是老顧那根神經卻徹底繃上了。他一臉緊張的問向扎西:「兄弟,那……那溜索的江面有多寬啊?30米?30米夠不夠?」
沒等扎西回答,姜旗就在一旁忍無可忍的說道:「你當時護城河呢……十來米就到頭了。雅魯藏布江這一段的寬度,怎麼也得有一百二十米左右吧?」說著,他用詢問的眼光看向了扎西。
扎西和次仁同時對姜旗豎起了大拇指說:「你真厲害!沒錯,那一段的江面大概是一百三十米。」
老顧一聽,作勢就要跪。秦震配合的攙了他一把,安慰道:「顧總司令,我知道,這個數字和你預想的或許有些偏差……」
還沒等秦震說完,老顧就欲哭無淚的罵道:「何止是他媽有些偏差啊……我說的那距離就是人家的零頭啊!130多米……爺爺們誒,這是要了我的老命啊!」
秦震一看老顧這「戰鬥狀態」不佳,就湊近了他低聲道:「老顧,你仔細想想,咱們在梅裡雪山的時候,在百鬼魔君那『澡堂子』的時候,不也都過來了嘛!組織相信你,你已經完全克服了恐高的考驗,即將升職……」
老顧擺手道:「秦震,你少他媽跟我來這套,不管用!這用生命換來的官兒,不當也罷啊!再說了,你說的那些地方,和這裡不一樣知道嗎?那些地方,要麼就是一片漆黑,深不見底,要麼就是水汽蒸騰的,根本就什麼都看不見。看不見底,也就罷了……可是這裡不是啊,你是眼睜睜的看著洶湧的江水從你腳底下奔流而過啊!」
「啊……」秦震一時也沒了話。原來還以為一眼看不見底的最可怕,現在看來是自己理解錯了,這看得見的距離,老顧似乎更不能接受……
可是不管他能不能接受,路程都在一點一點的往前趕。在扎西和次仁十分敬業的帶領下,他們沒多久就聽到了雅魯藏布江奔騰的水流聲……
老顧仰天長歎:「東少啊!俊小哥啊!你們拉兄弟一把,把我也帶走吧!」
秦震一邊拍著老顧,一邊把他往前拽:「別喊了,要是靠你這嗓子就能給他們喊回來的話,咱們有病啊還跑到這裡來?來吧老顧,主席說的好,一切江河鐵索都是紙老虎……你要勇往直前!你得擊敗它們!會當水擊三千里,自信人生二百年啊……」
「你閉嘴!」老顧苦著臉打斷了秦震,無奈的說:「照今年這個活法,別說二百年……還能活兩年就不易了……」
此刻,眼前便是洶湧澎湃的雅魯藏布江了。u
第十七章橫渡雅魯藏布江
嘁尕蛤za看著眼前這條只有枴杖粗細,銹跡斑斑的鋼絲繩,老顧是面如紙色。
也別說,這與秦震腦子裡想到最差的情況還都有些出入。秦震本來覺得這鐵索渡江,怎麼說也得有根十分粗的鐵索才行吧?沒想到,竟然只是一根鋼絲繩。
這條搖搖欲墜的鋼絲繩橫跨在雅魯藏布江滔滔的江水上空,正如扎西所言,這裡的江面寬度至少得有一百三十多米。但是如果要加上兩岸鋼絲繩延伸的部分,那這條溜索就得有二百多米長。
至於溜索距離江面的高度……也是讓老顧想死的落差。最低的距離,是百米高空!
平日裡城市中的住宅普遍是兩米七八的高度,十層樓也不過三十米。這就相當於是在三十多層樓的高度,懸空而過……別說是老顧了,就是秦震也瞪著眼睛愣了好一會兒。
兩岸高山對峙、危峰兀立,谷底水流湍急,濁浪排空。遠處隱約可見有很多條已經被風雨侵蝕的褪了色的經幡在迎風飄展。大概,這是往來山民們希望神明能保佑他們平安渡江的一種祈禱方式吧!
就這麼一根鋼絲溜索橫跨在雅魯藏布江的兩岸,難免讓人看的觸目驚心!這可不是城市裡的索道旅遊項目,這是深山峽谷兩岸的百姓祖祖輩輩的過江生活。
看著發愣的秦震三人,扎西還笑了笑說:「別害怕,我們都是這樣過江的。現在的條件已經很不錯啦,至少是鋼絲繩的。老人們說。當初的溜索都是竹子編的。那個才叫危險,幾乎時時都會有山民掉到洶湧的雅江之中。掉下去就會像這位大哥說的那樣……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啦。」
被扎西這麼一說,本來就臉色慘白的老顧更是面如死灰!誰能想的到,這大山百姓們天天過的都是人猿泰山的生活。
就像扎西說的,這裡平日過江的無非是附近的村民,但是由於很少有人會往叢林那邊走,所以這溜索附近的人很少,現在只有他們五個人。嗯,又變成了五個人。只是,少了那面冷心熱的主心骨兒。在這絕壁崖邊。心裡還真是少了份踏實。
這就是俗話說的群龍不可無首。好歹得有個領袖精神。有了信仰,心中才能無懼無畏。但是顯然秦震給老顧起不了這樣的作用。現在就算是皇上二大爺來了,老顧也不可能愉快的爬上溜索。
江邊兩岸的岩石已經被洶湧咆哮的江水沖刷得更加奇峰嶙峋,在歲月風雨的洗禮下。這條世界排名第一的大峽谷。變的愈發的神秘深邃。
反正都得過江。這麼傻愣愣跟溜索相面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所以秦震這時率先走到了溜索旁,檢查起了他們即將要用的「交通工具」……
大概是因為對岸沒什麼山民光顧的原因的吧,那條繩索看起來十分不可靠!可能是年久失修。又沒有什麼保養,山民們往來所用,年頭長了,鋼繩就會磨斷,有些地方的鋼絲已經翹了起來。不時地還有些自叢林中爬出來的四腳蛇或小蛇在鋼索上面爬上爬下……這顯然會更干擾渡江者的注意力。
在這樣的溜索上渡江,可想而知啊,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會劃破手掌。一旦失去平衡,就會掉進湍急的雅江之中,那生還的可能就等於零。
秦震抹了把臉,然後轉頭對扎西和次仁說道:「你們兄弟倆教我們怎麼渡過去就可以了。你們就不要跟著過去了!我答應過桑吉老爺子,要讓你們平平安安的回去。」
扎西爽朗的笑了笑說:「還沒到叢林呢!你們接下來怎麼走?再說了,我們打小就從這條江上面來來去去的,早就習慣了!你放心,我們不跟著你們進雪山就是了!來吧,咱們開始做過江的準備吧!
說著,扎西和次仁就麻利的從背簍中取出了一個如同弓形的自製的小木架,架在了鋼絲繩上,下面垂著的是繩子,很顯然……那是綁在身上用的。
看秦震他們發懵的狀態,年歲更小一些的次仁自告奮勇的說:「你們好好看著我是怎麼過的哦,我到對岸等你們!繩子有的是,我們特意多拿了些。」
秦震哭笑不得的想,多拿些繩子能管什麼用?萬一中間斷了,也不可能有再重新綁一次的機會啊!
扎西並不反對弟弟的想法,他們好像真的對這過天險的事情習以為常了。由次仁第一個過去,就算是個親身指導了。然後扎西要在這面把秦震他們一個一個「送」過去,最後他自己再過去。
當然,所謂的「送」就是由扎西給他們綁好繩子啊,指導好動作啊,必要的時候可能還會推一把之類的……
說定了之後,就見次仁將那跟老舊的破繩子繫在了腰間。繩子兩頭往木架兩端一綁,雙手緊握著木架兩端,緊接著雙腳離地將繩索一夾,背向江水,面朝藍天,隨著他輕鬆歡快的一聲哨聲,轉眼間次仁就隨著那向下的衝力滑向了百米寬的江對面!
但是很快,咆哮的江水就湮沒了次仁的哨聲。只剩下了令人膽戰心驚的絕險一幕!
就在他衝下去的那一刻,秦震他們的心似乎都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兒!那感覺就好像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憑空「飛越」雅江。
或許是他們少見多怪了吧,扎西在一旁的眼神倒是淡定的很。大概,生在這裡,從小就已經對這些天險習以為常了。
《大漠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