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節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的夜北,秦震忽然開始有點兒害怕了……他怕夜北再也醒不過來了。
沒來由的,秦震看著夜北的臉,對羽東問了一句:「你害怕麼?」
「……」沒有回答。
秦震也習慣了,自顧自的繼續問道:「在墜落深淵之前我問過你,後不後悔毀了永生之泉或者香格里拉之眼。生命脆弱……難道你沒想過不必再面對死亡的恐懼麼?就算你從來就沒恐懼過……那你就不想免去生離死別的錐心痛苦麼?」
這一次,羽東倒是抬起了頭。他沉默了片刻,便看著秦震淡然的回道:「所有感情,都是有今生、沒來世的。我所要做的,就是在這輩子無愧於心而已。」
這番簡短的回答,是如此的灑脫透徹,卻又帶著一種涼薄的淡漠。即便是他最在意的情感,他也能夠完全的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不強求,不執著。
ps:感謝大家的月票,希望大家能夠多多支持傾城,謝謝!順便在此告訴那些關心我的朋友們,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活蹦亂跳又是一條好漢了!感謝你們給的所有關心和支持,因為有你們的期許,我才不敢懈怠,不敢不注意身體,要將用心寫出的完整故事帶給你們。我的努力和堅持,由你們見證。
第一百三十章生離或死別
看著此刻的羽東,秦震覺得關於這個問題,再無什麼話可說。
羽東說的有道理,所有的感情都是有今生沒來世的。縱然再深厚難捨的情感,也逃不過由於生命的終結而終止。終究,那份情感會有走到頭的那天。可是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人世間的情義才會顯得那樣彌足珍貴。
至於那不死不傷的永生,除了在漫長歲月中讓人沉浸在無邊無際的往事回憶中以外,真的沒有什麼實際的利益。
再繁華也會有落幕的一天,再鼎盛也會有衰敗的一天。當百年復百年的經歷著世道變遷,人世滄桑以後,除了空得了永世的落寞之外,再也得不到其他。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可是夜北卻始終都沒有要醒的意思。
看著羽東那緊張擔心,又有些落寞傷感的表情,秦震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安慰他些什麼。這個節骨眼兒,可能無論說什麼都有一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
想了想,最終秦震還是扯到了一個比較深遠的話題。他覺得這樣既能夠比較貼合羽東此刻的心情,又能稍稍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以至於讓他不再那麼悲傷。
「你覺得最深的感情是怎樣的?」秦震問。
羽東沒有回答,卻用反問似的的目光抬眼看向了秦震,似乎是想聽聽他會怎麼說。
秦震聳了聳肩,看著羽東自然而然的說道:「若非死別,絕不生離。」這就是秦震眼中最深的交情。當然,這也是他們幾個人一路走過來所堅持著的原則。
什麼叫做生死與共?就是除非死亡將他們彼此分隔,不得不分開,否則在任何致命的危險面前,他們都不會舍下對方獨自逃生。
看著秦震那鄭重其事的樣子,羽東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秦震詫異的問道:「怎麼,你覺得我說的不對麼?」
羽東微微搖著頭,緩緩說道:「寧願生離,也不死別。這才是最深的感情。沒有什麼能比生命更重要,只要對方還活著。就已經足夠了。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完美。更多的往往是天不遂人願。如果生離死別必須要發生的話,那沒有什麼是比對方活著更好的了。」
秦震看著此刻侃侃而談的羽東,忽然覺得有些不認識他了。夏羽東……他竟然會說出這些看似有些感性的話?還真是難以想像……
羽東看到秦震看著他的那個表情,便知道了秦震心裡想的什麼。於是微微歎了口氣說道:「當初如果夜北沒有獨自抗下了喜馬拉雅山的那個任務。恐怕咱們今天根本就認識不了。因為我不可能還活到今天。十年的時間。對一個人的一生來說絕對不算短。獨自在冰天雪地中走過的感受可想而知。可是他的選擇正如我所說的那種。只要我們知道彼此都還活著,就算這一生都不能再見,也無所謂。」
秦震忽然覺得對羽東的認識又加深了一層……他絕非僅僅是一座拒人千里的高傲冰山。他的清冷和淡漠,並非是無情。而是他將生命和感情都領悟到了一個更高的境界。
他以一種不同尋常的方式和角度,去理解和看待人生的情感、生命的無常,以及聚散離合、生死盛衰。
大概,這才是他夏羽東身上最獨特的人格魅力吧。
其實秦震一直都很好奇,夜北究竟是為什麼非要在喜馬拉雅山上呆上整整十年?當初夜北第一次提到這件事的時候,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是任務。現在看羽東提到這件事,似乎也還是沒有想說的意思。
既然他不想說,秦震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問。君子之交,貴在信任和尊重。
於是秦震故意扯開了一個比較輕鬆的話題,笑了笑說道:「咱們這能活著回來,是不是值得慶祝一番?等我們的『夜老大』傷勢痊癒了之後,咱們哥幾個得好好放鬆放鬆。到時候我也帶你好好享受下正常人的生活,省的你徹底虛度了美好人生。還有俊天和夜北啊,他們一個沙漠,一個雪山,大好的年華和歲月都扔在了那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中了!說實在的,我都替你們冤!」
秦震這一說起來,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再加上對羽東,他也不喜歡遮遮掩掩的。有什麼就說什麼,坦坦蕩蕩挺好的。
雖然秦震也有種認為羽東他們這哥幾個實在是令人欽佩,但是作為平常人來說,秦震還是更覺得他們這種偉大……有些殘忍。
一個人,他不應該生下來就是為了別人而存在的啊,難道他們就不該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情、自己的世界麼?
羽東聽了秦震剛剛的那番話,並沒有像秦震想像的那樣,一口回絕,或者乾脆閉口不言,以沉默表決心。
相反,他還略有些期待的楞了一會兒,就好像是他在想像秦震所說的那將是一種怎樣的日子。
而且羽東的回答也比較令秦震出乎意料,他竟然看了看遠方的雪山說道:「也許你的提議不錯,不過我還有件事必須要完成。等那件事結束之後,如果……還能再見,我一定會嘗試一下你所說的那種生活。」
秦震這一聽就懵了!合著這還不算完?這九死一生的亡命之旅並沒有真正的結束?他還有件事要做?
實在是壓抑不住自己的心情了,秦震稍稍有些激動的問道:「你這剛剛才活過來,又要去作死?從沙漠到現在,因為連帶的原因,根本就沒有停下來過。你是嫌自己活的長了怎麼著?香格里拉之眼也毀了,九龍詛咒也消失了,這一切不是已經就此終結了嗎?你還要幹什麼去?!」
羽東靜靜的低頭看著夜北,聽著秦震那炸毛的質問。待到秦震全部都說完了之後,羽東這才抬起頭,沉靜的回了一句:「可是夜北出來了……」
「什、什麼?」秦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羽東說的話。
「十年期限未到,而夜北卻離開了喜馬拉雅山……」羽東面色凝重的看著秦震。
秦震恍然明白了羽東的意思,可是他不能理解的是,一座山少了一個人到底能有什麼天翻地覆的變化?
自從夜北墜下洛子峰,到今天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可是秦震所看到的是:納木錯依然澄澈、念青唐古拉山依然巍峨、還是,天空的湛藍、日照的強烈,沒有一樣由於夜北的擅自離開而更改。
而且秦震也相信,喜馬拉雅山也不會因為夜北的離開而再次變回大海!
所以此刻秦震緊緊的皺著眉看著羽東,等他自己親口說出一個讓秦震無法想像、卻又不得不接受的原因。
可是羽東這次卻是真的沉默了,他好像有些不便開口的原因,那似乎關乎著一個更大、更重要的秘密。
彼此沉默了三分鐘,秦震便不抱任何希望了。羽東他要是想說,自然就說了,如果他不想說,秦震就算這樣看他三年,他也不會開口說話的。所以秦震當下就決定放棄了,頹敗的垂頭喪氣著。
羽東看著秦震那長吁短歎的樣子,似乎是在深深的懊惱自己瞎了眼了認識了這樣一個處處機密,什麼都不開誠佈公的朋友。
羽東沉吟了片刻,便開口說道:「我不希望你再牽扯進來,去過屬於你的日子,不要再涉入到原本不屬於你的險境之中了。」
秦震聽完這才明白,原來羽東並不是想要有所隱瞞,而是怕秦震知道了詳情之後又會和他一起涉險!
《大漠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