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節


事到如今,那事關華夏的九鼎最終會如何。秦震已經無暇再去關心了。他也本來就不是一個記掛蒼生苦與痛的俠之大者,他只是一個小百姓而已。所以現在唯一讓他放不下和覺得遺憾的,就是羽東。他是多想自己能把他活著帶回去,但是現在,確實是有些力不從心了……
漸漸的,秦震覺得自己開始不由自主的往下沉。彷彿海底下還有更深的空間,裡面有著更強的引力。離地心越近,引力就越強,正是那股強大的力量,正在把秦震往更深的海域拉扯。
可是忽然間,秦震就感覺到了自己的雙肩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抓了起來!雖然半昏迷狀態睜不開眼睛,但是秦震能感覺的到那雙手是在多麼努力的抵抗著引力,想把他帶出深海。
是夜北麼?大概是……或許還有俊天……總之秦震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托拽著向上游。那是在生與死的邊緣上掙扎,儘管已經筋疲力盡。但是秦震仍然用自己的意志力,努力的配合著救自己的那股力量!還不想死,還有太多的遺憾。
就這樣,痛不欲生的一番掙扎過後,秦震終於再次感覺到了空氣!
只不過,他卻還是覺得無法呼吸。陰冷的窒息依舊使他陷入在了深深的昏迷之中。耳朵裡嗡嗡的亂響,聽不清周圍的人在喊什麼,但是想必那個模模糊糊正在大喊大叫的人。一定是老顧吧……秦震這樣混混沌沌的想著。
再後來的事情,秦震就已經都不知道了。他只記得在最後有意識的一刻,他聽到了周圍天崩地裂一般的巨石響聲。
是這裡要塌了麼??但願不是……因為即便自己和羽東活不了了,秦震也還是希望其他人都能活著再看見海平線的。
一段空白的時間過去之後,秦震只覺得胸口一陣刺痛,隨後猛地就嗆了一口水,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秦震感覺自己七竅好像都在向外流水。耳朵裡也終於能聽見外面的聲音了。
「我靠!!秦震,你終於活過來了!!」這是老顧的聲音,聽他那嘶啞的聲音,一定是已經急的不行了。
「秦震,秦震……你醒醒。你睜開眼看看我!」這個焦急傷感的柔美聲音,是何希。
聽的出來,這個一直很堅韌的美麗女子,此刻在生離死別面前,脆弱了起來,恐懼了起來。
秦震努力的睜開眼睛,只覺得自己的肺部疼的錐心刺骨。什麼叫做「撕心裂肺」?大概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了吧……
「羽東……」秦震恢復了意識的第一件事,就是努力睜開眼,然後支撐起身體四處尋找著羽東。他們一起下去的,現在秦震是醒過來了,可是卻還不知道羽東怎麼樣了。
身邊是俊天扶起了秦震,只見俊天的手裡還捏著一根造型奇異四寸來長的鋒針。秦震覺得,想必自己的這條命,就是靠這根針救回來的了。
何希蹲坐在秦震的身邊,老顧和姜旗也離的很近。所有人都在一臉緊張的看著他,而秦震在經過了剛剛的那段空白之後,現在只覺得昏昏沉沉的,下意識的又重複了一遍:「夏羽東呢……他怎麼樣了?」
秦震掃視了一下所有人的表情,然後二話不說的就要站起身。因為從他們的表情上,秦震就看出來了,再問什麼都沒有意義!羽東一定是出事了!如果羽東沒有事,和他一樣緩過來了,那他們沒有必要一個個都是那樣沉重的表情,更沒有必要就這一句話,卻要秦震問上了兩遍還沒結果!
俊天看到秦震那激動的樣子,連忙按住了他說:「你別這樣,你的呼吸和心肺功能還需要調節!羽東他沒死,應該會沒事……」
「應該??」秦震瞪大了眼睛看著俊天,沒想到這個詞會從他的嘴裡說出來。而且能從他嘴裡說出那麼沒把握的話,也足可以看出羽東情勢的危險了。
「他在哪兒?」秦震一邊問著,一邊四下的尋找。不等有人回答他,他就已經一眼瞥見了不遠夜北的背影。想必那地面上躺著的人,一定就是羽東。
秦震也顧不得自己身體的狀態有多差了,直接爬起來就朝著夜北那邊跑了去。
蹲在夜北身邊,這才看見夜北一直在為羽東搓著手臂四肢,看來他是想用這種方式幫他升高體溫。現在是在海裡,想生火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現在唯一能保持他們不被凍死的原因,就只有俊天的那藥了。
所以在這樣特殊的環境裡,想要升高體溫或者周圍環境的溫度,可能比嚴寒的雪山上還要困難。
「北哥……他、他怎麼樣了?」秦震怔怔的看著羽東,那張臉還是如之前一樣的那麼蒼白,唇色幾乎呈紫黑色。尤其與那蒼白的臉色比起來,顯得格外的妖異。
那張清俊的容顏此刻沒有任何一點兒生氣,他好像準備就這樣睡下去了。
從認識羽東的那一天起,似乎就從來沒見過他真正的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而這一刻,他竟然「休息」的如此安穩。
夜北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他只是怔怔的看著羽東,然後喃喃自語般的說道:「我不會讓這渤海深淵再吞噬掉我一個兄弟的性命!決不會……」
「北哥……」秦震聽的害怕了,這是不是意味著羽東現在已經生命垂危了呢?不然的話,以夜北沉著冷靜的性格,他怎麼可能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夜北這會兒稍微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緊緊的攥著羽東的手臂說道:「如果我想到了那歸墟的機關,我就不會讓他去。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更加虛弱,他根本就受不了那潭直通深海的海水。他不想我和俊天出事,不想所有人出事……」
聽到這裡,秦震實在聽不下去了,他此刻也十分痛苦的閉著眼睛打斷了夜北說道:「北哥!是我不好,他把救命的藥給了我,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後果!」秦震幾乎是咬著牙說完的這幾句話,說完之後,他真的是殺了自己的心都有。
可是夜北卻偏過頭說道:「秦震,你錯了。是你沒有讓他獨自承受那一切,是你直至自己的性命瀕危還對他不放手。以羽東的狀態,他吃了那藥也沒有用,他自己很清楚。如果不是你拼盡了全力將他帶出了那麼遠的距離,我和俊天也許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秦震只覺得被夜北的話說的更加慚愧!而這時背後也響起了俊天的聲音:「是啊秦震,別做無謂的自責了。所有人都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你在了!夜北說的對,如果沒有你下去跟著他,他忽然在那片海水裡暈倒,我們絕對就再也找不到他了。這裡的水和歸墟的水都是相連的,都是有流動性的,並不是死水。他如果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暈倒,可能輕易就被捲入歸墟了……所以,秦震,是你救了他。」
秦震聽後不禁苦笑:「呵呵……我救了他?如果我真救了他,為什麼他現在會是這個樣子?!俊天,北哥,你們告訴我實話,他到底還能不能醒過來?」
夜北很認真的回道:「該做的急救措施都做了,俊天已經行針兩次,都沒有打通他的血脈使他體溫回升。現在他必須得把嗆進去的水咳出來,以及慢慢吸收藥效讓體溫恢復正常才行。俊天的針不比尋常醫術,效果應該是更加狠厲霸道。所以俊天才不敢連著對羽東施救。再等等,最後試一次……」
最後……
秦震聽到這個詞彙的同時,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險些就眼前一黑栽了下去!他所設想出的最壞最壞的結果,終於還是出現了
第二百零八章悲傷
夜北和俊天看秦震這樣的狀況,連忙勸道:「剛把你救回來,你先別那麼激動!羽東現在這樣的狀況絕對不僅僅是因為寒冷和高壓造成的,他是舊傷和新傷在寒冷海水的刺激下,同時發作了。他現在這樣,不是你造成的!」夜北和俊天很清楚秦震心裡是怎麼想的,他一定還是對那一粒藥耿耿於懷。所以夜北他們努力的解釋著,以求秦震不要太自責。
而且這也不完全算是一種寬慰,因為羽東現在的情況確實就不是因為少了那一粒藥才會如此嚴重的。只能說,傷勢如山倒,在他最虛弱的狀態下,所有他曾經硬撐過來的傷勢全部爆發了,一下子就打倒了這個始終如神一樣的人物。
俊天這時靠近了羽東,然後對秦震說道:「來,你先去旁邊稍微休息休息,讓我來試第三次……」
秦震緩緩抬起頭問道:「如果第三次失敗了,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再也睜不開眼了?」秦震總覺得,羽東現在這狀態,就好像是重症監護室裡那些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的垂危之人一樣。還能再緩過來的幾率非常小而且隨時都可能停止呼吸。
俊天並沒有回答秦震的這個問題,而他這種不回答的沉默,其實也算是另一種回答了。
夜北扶起秦震稍稍靠邊站了站,然後就看俊天捏起了他那根奇特的銀針,朝著羽東幾處不同的少見穴位依次紮了下去。每一寸,俊天都仔細的斟酌小心。這大概也是他沒有過的狀態。
所有的人都圍在了一旁,全部都焦急的在等著看羽東的反應和變化。他們多希望俊天能夠「針到病除」,能看見羽東再像之前一樣站起來,能在他自己的這一方面,再給大家一個驚喜!羽東是他們所有人的軸心,如果這座山倒了。那他們大家就算踏遍了世界也變的沒有任何意義了。
稍稍等了那麼片刻的時間,很遺憾……羽東還是靜靜的躺在那裡,猶如一位隕落臨凡的謫仙,就那樣面色淡然的沉睡著,沒有一絲要清醒的跡象。
俊天捏著銀針的修長手指在微微的顫抖,他就那樣怔怔的看著瀕臨垂危的羽東,手都不禁有些哆嗦了。白髮之下,那張以往邪魅帶笑的臉,再也沒有了笑容。
而一旁的夜北。此刻也是從未有過的一種沉重。他身上那種暗夜一般的氣息,在此刻忽然變得濃烈。彷彿他的心都沉入到了暗夜之中,一片黑暗,一片絕望。
所有人都傻了,他們全部都愣愣的看著緊閉雙目的羽東,不願意相信,也不敢相信!因為這將意味著他們恐怕要面臨一個想都不敢想的事實羽東他……死了。
「不!!」當腦海裡有了這個念頭的那一刻,秦震頓時就咆哮了起來。他不是個這樣沒有理智狂躁的人。而此時此刻他卻真的不知道理智為何物了。
他瘋狂似的跑到了羽東的身邊,然後用力的抓住羽東的雙肩。拚命的搖晃著大喊:「夏羽東!!你他媽這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別躺這兒裝死嚇唬人!你趕緊給我起來!!」
《大漠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