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爺爺歎口氣,無奈的說:「你想知道什麼?」
「先說說李冉的問題,再講講杏橋山上為什麼有那麼多妖精,最後咱們聊聊你和五乘的恩怨,他可說是你殺的他,沒想到啊,你年輕的時候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嘖嘖!」
「這些事說來話長啊!」
「夜也很長,說吧。」
「狗,叫李冉的女娃娃出事的那一天,你說見到一個團頭髮把她吃了,後來她和一個怪人站在水面上,爺爺可以告你,怪人不是拉替身的水鬼,要是水鬼,李冉敢纏著你爺爺早就將她打殺了,總不能讓我家的寶貝孫子有危險,可李冉背後也有一些東西撐腰,爺爺要是出手,才是把你往火坑裡推啊。」
牆角臥著的虎子搖著尾巴跑過來,腦袋墊在我的腳上,豎起兩隻耳朵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我不禁失笑道:「你幹嘛,過來聽故事了?」真是可笑,剛才還說我倆的智商處於同一水平線,要是虎子能聽懂人話,顯然完敗我。
「虎子不通人性,它倒是聽不懂,只是感覺這些話能幫助它修煉,就憑直覺過來了。」爺爺一腳將虎子踢飛,故作怒意的嚇唬它:「你這毛團畜生,也不怕聽了天地隱秘迷了心,滾出去耍樂子,不然扒了你的皮。」
虎子夾著尾巴哀嚎一聲,灰溜溜的跑了。
「狗,山有山神,土有土地,河裡自然也有河神,無論山川陸地,江河湖海,都有神仙管著,你可聽說過河伯?」
我老實答道:「聽過,小學有篇課文叫河伯娶親。」
爺爺撫掌誇耀:「誰說我們家狗不好好學習,小學的文章現在還記著哩。」
我心裡暗歎,可不是記著,當時快把河伯羨慕死了,每年給他一個少女,要是能給我一個該多好啊!
「傳說在上古蠻荒之時,黃河氾濫,有個名為馮夷的老者淹死在河邊,馮夷惱怒黃河,便向玉帝告狀,玉帝憐他無辜,就封他為黃河河神,神名河伯。後來大禹治水,將氾濫的黃河截流許多,九州大地便星羅棋布了江河湖泊,既然黃河有河神,那其他的小河也有河神,只是他們不是玉帝親封,又歸河伯所屬,所以就全稱為河伯。」
要不說小孩的思想比較跳躍,管理黃河的老伯伯叫河伯,我居然剎那間聯想到了江姐。
「爺爺,你的意思是金悅湖也有個河伯?」忽然間我就明白了爺爺的意思:「難道李冉不是水鬼,她成了神仙?」
爺爺凝重道:「她還差的遠哩,但確實不是水鬼,水鬼離不開淹死之地,不然他們哪裡還需要等機緣拉替身,上岸隨便殺一個就行。」
「金悅湖的河伯應該就是帶著李冉站在水上的那個,若是我沒猜錯,他娶了李冉。」
當天我確實見到這個河伯佔了李冉便宜,可一個河神,那種作法實在是太下作,難道說他們不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高高在上的麼?怎麼還有七情六慾要找老婆,而且妞妞昏迷的時候也一直說她害死了李冉,這又如何解釋。
我把疑問對爺爺說了,他反而給我念了一句詩:「子交手兮東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來迎,魚鱗鱗兮媵予。」這是屈原描寫河伯馮夷的詩,讚揚河伯是一位花花公子,爺爺又說:「海是天下河流歸處,龍是水族共主,龍好淫,它們的手下自然也好女色,若說馮夷還是花花公子,其它的小河伯只能成為登徒浪子。」
不論這些河伯的人品有多惡劣,他們畢竟是神仙所屬,總不能為了一己私慾殘害生靈,所以爺爺的想法是,李冉之所以成了河伯的女人,因為杜妞妞將她供奉了。
我急忙替妞妞辯解,從小一起長大,她不可能有膽量害人,更不會成為巫婆去替河伯找女人,爺爺搖手示意我住嘴,他說正規的供奉,按照祭祀大禮稟告天地,得大神的許可,李冉就不能纏著她不放,之所以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面只有一個解釋,河伯把妞妞誆了。
具體的細節爺爺也不知道,他只是猜測出個大概。
「爺爺,你不敢救妞妞,就是因為李冉背後有河伯?」
「不是,他身為一方河神,來不了這麼遠,我也不會去找他為難,只是胖女娃害了李冉丟命,李冉找她索債,這是老天爺的規矩,冤親債主從來都是最難纏的,縱然我能滅了李冉,也不過胖女娃多加一比孽債,她總歸要還。」
我著急道:「那可怎麼辦啊,總不能看著妞妞死。要不你跟李冉商量一下,我賠命給她。」
爺爺歪著頭,不解的問我:「你喜歡胖女娃?我記得你不愛吃肥肉啊!」
「喜不喜歡也是一條人命,而且這個小丫頭在我屁股後面跟了十六年,總有些捨不得。」
爺爺歎氣道:「這可難辦了,她被李冉用泥巴堵了七竅,不打死李冉就醒不來,爺爺可是求了山神才與李冉達成協議,胖女娃不出杏橋村,她就不能下手,我若是先動手,恐怕金悅湖的河伯也會出面。」
「那你教我本事,我把李冉打死。」
「胡鬧,」爺爺一下子冷了臉,怒容責罵:「李冉死的冤屈,怎麼還能讓你害她,就算你把她打得魂飛魄散,老天爺還會給你記一筆賬,早晚要了你的命。」
這還是爺爺第一次和我生氣,不經常發怒的人一旦冷下臉來,肯定是惹他生氣的人做錯了,而且爺爺話裡還是透著對我的關心,我只好囁嚅道:「總不能看著她害妞妞。」
「哎,我看這事還得落到五乘頭上,」爺爺無奈道:「過幾天你上山,雖然五乘著了心魔,可他的口燦金蓮的本事卻更加厲害,你求他誦幾遍地藏菩薩本願經,看看能不能解開李冉的怨氣。」
一提起上山我就頭皮發麻,全身的肉都快抖掉:「爺爺,你到底是什麼人?」
「普通的老頭子,能是什麼人呢!只是年輕的時候癡迷玄術,便去觀裡拜了師,學了幾年覺得長生無望,又下山另尋他法,南來北往走的多了,倒是學會一些對付山精野魅的本事,你若是想學我可以教你,雖然不能呼風喚雨,無聊的時候倒是可以解解悶。」
爺爺說的含糊其辭,我始終不能確定他到底有多厲害,只好實話說:「你能不能打得過狐狸精?我想去找她們。」
「你招惹那群毛團畜生作甚?」爺爺用煙鍋子拍了我一下:「既然五乘出面了,她們再不敢對你下手,你老實呆著就好,這年月動物修煉成精可不容易,你欺負她們,老天爺饒不了你。」
「我沒想欺負她們,只是那隻小狐狸精把我救出來,萬一被老狐狸精知道一定會打死她的,難道我還眼睜睜看著不管?要是你能對付得了,當然要救她出來。」
「要是我對付不了呢?」
「我自己想辦法。」
人的智慧是無窮的,我要真豁出去想搞死狐狸精還不一定沒辦法,先看表哥能不能搞把槍,要是搞不到就放火燒山,再不濟也可以買個防毒面具,帶上幾瓶子硫酸上去,我還真不信舊社會留下來的妖魔鬼怪能對付得了新社會機智青年。
爺爺想了一下,估計是被我的知恩圖報感動了,他說:「明天我和你上山看看,那隻老狐狸跟我打過交道,要是可以說項的話,我把那個勞什子小鎖給你討過來,不過你得提前跟爺爺保證,不能欺負人家。」
我保證道:「絕對不欺負,我最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你看我平常怎麼對虎子就知道了。」
「我說的是男女之間的那種,人妖殊途,你可不能被色瞇了心竅,不然用不了一個月小狐狸就能吸死你。」
「這話說的,我哪有那麼齷齪!」這話說得,不為這個我幹嘛這麼上心,那可是狐狸精啊,哪個男人能不動心!大不了頻率小一點,總不能眼巴巴的看著不動嘴。
夜深了,爺爺讓我去休息,我臨進屋之前對他說:「以後別買肉了,我不愛吃。」
「擔心爺爺沒錢?」
「嘿嘿。」被看穿了心思,我乾笑兩聲。
不知道去哪溜了一圈的虎子此時也搖著尾巴進了院子,爺爺指著它說:「沒事,爺爺沒錢了還有虎子。」
我大驚,難不成虎子也是妖精?
「爺爺,它有錢?」
《鬼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