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節


司徒星辰面色一僵,苦笑起來:「陳三水一般厲害的道士都栽在你手裡,卻依然對付不了如今的敵人,看來家裡有難了。」
「話不能這麼說,陳三水不是道士,充其量算是術士。」我正色道:「追尋天人合一,返璞歸真才是道士,這是說心境,而道士在這條佈滿荊棘的追求路上領悟了披荊斬棘的辦法,所以有了道術,陳三水上不體天心,下不察民意,只追求風水玄學的術法威能,這是死尋死路,所以他死了而我還活著,上下五千年不知有多少陰毒歹術,即便茅山掌教來了也不可能一眼便知,但俗話說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伯父處世光明磊落,為人宅心仁厚,自然不用怕這些小人。」
司徒星辰笑著擺手:「瞧你把我誇得,我只是遵從先人遺訓而已。」
司徒辰著急的說:「方航,說了半天,就是你沒有辦法,讓我家自求多福吧,對麼?」
「也不是沒辦法,我只是不知道這把劍代表什麼而已,」毛巾裹著劍柄,我遞還給他:「這麼說吧,任何害人的邪術不外乎當面背面,當面,招隻鬼跟著,搞個殭屍殺人,背面,擺風水局引煞氣或者陰氣,用生辰八字和貼身之物咒殺,或者動祖宗墳地的主意,司徒老爺子去世已久,他的魂變不成厲鬼,身養不成殭屍,再從祖墳來說,如果老爺子葬在吉穴,貿然遷墳倒是能壞了後代氣運,可眼下顯然不是,至於說不敬祖先背離孝道,這劍又不是老爺子後代插的,也對家裡沒有影響。」
「這樣說來,祖墳上的劍沒有任何壞處?」
「也不一定,說不定有我不知道的辦法可以害人。」為了安他們的心,我決定還是說清楚:「但是沒必要擔心,見招拆招,等他露出馬腳就能動手了。」
「萬一等死人呢?」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司徒星辰替我回答了他兒子:「你陪小航和盈盈四處逛逛,這裡雖然偏僻可山頂的風景還不錯,其餘的不要擔心,有父親在,那些牛鬼蛇神不敢放肆。」
司徒辰不敢再多說,他爹與我們聊了幾句就說路途疲憊,要上去休息一下,吃完飯時再見。
他帶著佘珮菡上樓,司徒辰像是恭送太君的狗漢奸一般尊重,等人走了,又是死狗模樣橫躺在沙發上:「媽的,剛見面就打我,疼死了!」團司吉扛。
不說這事我都快忘了:「為啥打你?還讓你跪在地上,你是親生的麼?」
「還不是因為龔花花?有人向父親告狀!」
「家教挺嚴!」
「可不是,從小到大,只要有不好的事發生,無論我是對是錯都必須挨一頓打,然後跪在地上挑自己毛病,避免下一次再犯。」
「所以你很畏懼父親?以至於見了面就沒了智商?」
司徒辰不理解的看我,我見那兩個保姆都在廚房忙活,客廳沒有外人,便小聲對他說:「你就沒察覺到詭異?家裡挖出你爺爺的屍骨,他的墳頭又被插了一把劍,可你父親只關心這把劍能否帶來危險,並不在意屍骨的事,如果他不是知道內幕,就是與你爺爺毫無感情!」
「不可能。」司徒辰斷言道:「爺爺留給父親一把折扇,這麼些年來父親當寶貝供著,絕不可能不關心爺爺的事。」
「那就是知道內幕不對你說。」
司徒辰苦著臉道:「可是我也不敢問,問了他也不會說呀!」
「這個不重要,咱們回來的目的是找出要害你的人,家裡的秘密可以日後再想辦法,你現在找個借口帶我見見白婆婆,如果不方便,就去見你的堂哥堂姐。」
第二百四十二章草鬼
將方盈盈關在小黑屋裡玩電腦,她現在是國寶級珍惜保護動物,無微不至的關愛和照顧是一方面,最需要的還是防止國寶丟失。
白婆婆的屋子在圍牆角落。陰冷潮濕不說,常年照不到陽光,這是她要求的,就連蓋房子的材料也是普通紅磚水泥,不過畢竟是司徒家出手,外面看就是破敗民房,可內裡裝修的頗為豪華,幾乎與我家差不多了。
敲門,白婆婆拉開一條縫隙,我還沒說明來意她就搶先道:「是小方呀,你稍等,我得先收拾一下,蠱蟲不熟悉你的味道。難免會犯些脾氣。」
開門見山。她並不隱藏自己養蠱的事實,不過一戶人家是否有蠱蟲很容易看出來,普通的蠱就是奇怪的毒蟲,附近不會有任何昆蟲的存在,一般只要看犄角旮旯裡有沒有蜘蛛網就好。而以蛇這種冷血爬行動物為蠱的。就看門檻附近有沒有奇怪的痕跡,不過如今以都市社會為主流,很少有人懂得這些,只要去了苗族的部落裡多留心就好。
人對不瞭解的東西總有畏懼心。就如少數民族盛傳巫術,在他們眼中漢人的道術就很玄妙,可在道士看來,他們的巫術簡直血腥可怕,不要說我,就連爺爺都不願意惹他們,尤其是苗族。
不過他們與苗族發生了很多惡事,聽爺爺說基本上五乘引起來的。
十幾年前我爸有個朋友去湖南武陵山旅遊,回來後就得了一種大醫院也治不好的病,他說自己被苗女看了一眼就渾身難受,嘔吐不止,還告誡我們不要去那些地方。
半年後這人就死了,全身滿是流膿的爛瘡,死前倒是對老婆說了實話,在武陵山認識一個苗族少女,覺著人家長得漂亮就套近乎,最後發展到上床,本來以為是露水鴛鴦卻沒想到女孩一心要嫁給他,他身在苗族部落也不敢拒絕,嘴裡說著甜言蜜語,卻趁機會拿著行李溜了。
除了名字年紀故鄉,女孩對他一無所知,他以為逃出生天卻沒想到早就中了蠱。
後來我跟爺爺說起這事才知道,苗女沒下蠱,是他自己染上的,任何一個奪走苗女初夜的男人都會中蠱,他不進去,蠱也不會進入。
再說回白婆婆,我和司徒辰在門外站了七八分鐘她便開門迎客,屋裡裝修的很好,傢俱也都時髦,只是空氣中飄著一股不是很好聞的味道,應該燃著驅趕蟲子的草藥。
白婆婆讓我們坐下,雙手捧著茶壺倒水,在她這個年紀,一隻手端不動滿水的壺。
做完了待客的禮貌,她就搬椅子坐在我們面前,雙手規矩的放在腿上,實實在在的老太太模樣,並無任何養蠱人的陰狠和怪癖。
「小方,你來找我應該有事吧?」白婆婆的牙掉光了,光禿禿的牙床盡顯老態:「我養了幾隻蟲子,不過這些年來也很難驅使了,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
之所以說養蠱人總有怪癖,就是因為養蠱要喂血,做多了不合主流的事性格也會變得怪異一些,而白婆婆年邁,氣血衰竭到極點,她的蠱蟲一定吃不飽,甚至到了主動傷人的地步,所以她才要先收拾一番再讓我們進門。
「婆婆,我是想向您打問一些事。」沒見面時還有些懷疑,可如今卻覺得她慈眉善目,老的讓人心疼:「您平時睡覺輕麼?比如說有人在外面挖挖土,您能否聽到響動?」
白婆婆搖頭:「我聽不到,夜裡也起不來,但我既然住在這裡就不會讓人傷害到小辰的家人,所以我很確定那三具骨頭不是被人趁夜埋進去的。」
她的意思應該是有自己的辦法守護著院子,雖然人聽不見,可蟲子卻在夜裡當起了保鏢的絕色。
「您是什麼時候住進來的?」
「哎,小辰出國的第三年。」淚花在渾濁的眼窩裡翻滾,那一年她的孫女白小娟得了肺病去世,此時想起不免有些傷感,她摸了兩下眼睛,便強作堅強起來:「也有可能是那兩年被埋進去的,不過就算埋也一定是沒有血肉的枯骨,那時候我經常和小娟來這裡,蠱蟲自然不能進屋,如果院裡有新鮮的屍體,會被啃掉的。」
新鮮的屍體,就這五個字,我斷定她年輕時也做過一些不美妙的事。
按照司徒辰的說法,他在時家裡從沒有大規模動土,唯一離開的四年,有兩年時間白婆婆坐鎮別墅,不過也不能確定就是那兩年被埋進去的,雖然司徒辰不在可保安還在,如果連住在前後面的保安都能隱瞞,瞞過他也不是難事。
唯一能肯定的是,一定是白婆婆住進來以前發生。
說完了這個,我又問起最關鍵的:「婆婆,小辰最近遇見點麻煩事,我看不出來所以猜測會不會是巫術一類,他總感覺有人害他」
道術與巫術在一般人眼裡沒什麼區別,如今道教式微,道士所會的土辦法也就是殺隻雞,宰隻羊,與巫術還真沒多大不同,可細細區分起來,本質上還有正邪不同,同樣是草人詛咒之術,道士殺雞潑血是祭祀天地,而巫術卻是餵養陰魂草鬼,所以道士看不來的,在懂的巫術的老人眼中便無所遁形。
事關司徒辰,白婆婆不得不鄭重起來,她讓司徒辰脫了鞋平躺在床上,翻看眼皮,敲打腳心,最後從抽屜裡取出十幾厘米的細針紮在好多穴道上,更有兩根是從眼角插進去的,我不知道有什麼用卻看的頭皮發麻,總感覺紮在我身上一般恐懼。
折騰了十幾分鐘,白婆婆微微冒汗,從床下拖出一個腥臭撲鼻的罐子,將裡面黑稠稠的液體倒進他嘴裡,抹了把蒼白的頭髮居然捏出一個指頭大小,肉呼呼的小蟲子。
蟲子有兩粒小米一般的眸子,我都不確定那是不是眸子,反正轉來轉去好像看人的模樣,而白婆婆掰開司徒辰的嘴扔了進去,這一切他都沒有反應,好像睡著一般。
《鬼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