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節


我為難道:「再大的家業也是一分一厘攢下的,家裡雖然有不少人參,可我不當家呀,如果彭叮嫁給我,父親自然願意贈送人參,可她現在命不保夕,父親又是生意人斷不會做賠本買賣,怎麼可能拿人參換一個隨時會死掉的兒媳婦呢?您說是吧?」
石宇插話道:「不一定,你是寶貝私生子,難道他忍心看你得不到心愛的人?」
「商人重利輕離別,我也是商人,也不認為用百年人參換即將死掉的女人是筆好生意。」
石宇語噎,站在老頭身後的四個傻大個忽然齊聲冷聲,擼袖子晃拳頭好像要打人一般,我微微一笑,扶著桌角的手用力一掰,頓時將整塊巨石打磨的桌角掰了下來,滿臉歉意的說:「對不起呀石大哥,我從小吃了太多的老參,總是控制不住力氣。」
石宇一家人頓時色變,雖然廣西靠海,並不像北方有堅硬的青石,但這些砂石也不是普通人能掰斷的,也許我這樣的怪力在燼餘之人眼裡算不得什麼,但他們必須的掂量掂量,僅靠吃人參就養出這樣的力氣,我家究竟得有多少珍奇草藥。
那神婆的狀況不外乎是陰魅反噬被吸了氣血壽元,如果得到大補之物將養幾天就能緩過來,而我就是要給他們一個錯覺,從小拿大補的藥材當飯吃。
石宇爹用指頭敲打著石桌,好像在檢查這桌子是否被動了手腳,他說:「幾位,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可以想辦法解決了那神婆的邪術,但自身也會受到很大的危害,只有進補好藥材才能將養回來」
我接著話茬說:「是呀,人參最適合補血養氣,而且我家還有何首烏,靈芝這些東西可以當輔料。」
石宇忽然意動,迫切的問道:「那你家有沒有血地衣這種藥材?」
我知道地衣,滿世界都有,可血地衣卻是第一次聽說,可石宇問出這句話後,那四個傻大個的喘息聲都變得急促起來,燼餘之人雖然不能說話,可思維與活人差不多,這副樣子應該是有些緊張急迫,難道血地衣對他們有用?
可我不能吹牛逼呀,誰知道血地衣是啥玩意,連形狀模樣都不瞭解。
我不知道,但還有個積年老妖精在身邊,陳瞎子摸著竹節說:「血地衣?那玩意不值錢可是現在不好找了,十幾年前各地爆發熱症時我家還存了一些,如果你們需要倒是可以取來。」
此言一出,石宇爹再沒有絲毫猶豫:「好,你將血地衣和人參給我們,我就出手對付床頭婆。」
這算是最後協議,可我們根本沒有血地衣和人參。
既然有了協議,沒有撕毀之前大家就是盟友,石宇爹給我們介紹了四個燼餘之人,他說是遠房親戚天生智障,父母病故所以被幾個親戚輪番撫養,最有意思的是名字:石天,石地,石玄,石黃。
我不知道這四個名字是否隨口胡鄒,但如果他們本身就叫這名,那事情就很有玄機了。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道家最常說的一句話,既然天地玄黃和宇都存在,那是否還有石宙,石洪,石荒?
搞不好這還是一夥八人小分隊。
石宇爹進屋照顧老婆子,石宇做午飯,我和四個傻大個大眼瞪小眼一陣卻看不出什麼貓膩來,其實他們不傻,智商與作活人時沒什麼區別,只是身體改變後舉手投足顯得木訥呆滯,便有點傻兮兮了,口水流成瀑布也不知道擦一擦。
「小方航,你知道地衣吧?最普通的一種草藥。」抽個機會,陳瞎子對我解釋:「高山森林,荒漠綠洲,有土地的地方就有這種植物的身影所以稱為地衣,人可以食用,也可以給動物當飼料,你說這代表什麼?」
「地衣很卑賤?」
「對,越卑賤的植物越容易吸納陰氣,就好像用狗尾巴草扎草人最容易招惹陰魂附著的道理,」陳瞎子道:「但俗話說物極必反,陰極陽生,如此卑微的地衣卻有一種血地衣,通體紅色,極陰中內蘊了一點至陽,乃是治療熱症的上品,陰氣退熱,至陽暖身,就達到了陰陽調和的效果,這是中藥理論。」巨剛史圾。
我有些明白了:「你是說這種血地衣對燼餘之人有很大益處?」
「正是,他們內裡火氣旺可平日卻泡在水窪中,岸邊還栽種聚陰柳樹,所以我有個猜測,會不會是內火烤的他們渾身難受,所以需要陰氣來降溫?」
「就是說要想對付他們也要用將取先予的辦法,他們因內火而變得強大,就給更大的火氣讓他們膨脹?」陳瞎子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我則問道:「那怎麼辦呢?拿火燒死他們?」
「不行,普通的火燒不進他們體內,最好的辦法就是服下至陽的東西。」
我乾笑道:「你該不會在打我的主意吧?」
「可不就是,你血氣旺盛,要是給他們喝了你的血,那就會砰的一聲炸開。」
「餿主意,多少血才能讓四個燼餘之人炸碎?就算我捨得一身剮要將他們拉下馬,難道放上一澡盆的血他們就會傻兮兮的喝下去?」
陳瞎子鬼頭鬼腦的笑了:「喝不喝我不知道,但如果沒猜錯,今天夜裡他們就會對你動手,你這麼一條人形大補物在面前,他們何必捨近求遠等人參呢?你聽我說,晚上咱們這樣做」
第二百九十二章橫波目變流淚泉
纖細的身影坐在水窪岸邊的巨石,手裡捻著一根柳枝,將剛發的嫩芽一片片揪下後扔進水中。%d7%cf%d3%c4%b8%f3
下午時分日頭正毒,明明是讓人心浮的太陽天。她的背影卻給人一種秋風蕭瑟的寂寥。
水波漣漣,綠柳蔭蔭,眼前是佳人美景,身後是燼餘之人冒出的血腥味,我就處於中間,倚著門框,雙目失神,腦中儘是另一幅所差無幾的景象。
同樣是清澈水,一般的成蔭樹,就連水邊的女人也沒有變,獨獨變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那時候腳邊趴著虎子,現如今身旁倚著瞎子。
我問:「你熱不熱?」
陳瞎子回:「熱。」
「那你一直靠著我幹嘛?」
「眼睛看不見,只能憑你的體溫和心跳猜猜你現在的心境。」
我好笑道:「你感覺出什麼來了?」
「我貼著一塊千年寒冰,不遠處有一簇篝火辟里啪啦的冒著火星子。」
「我為什麼是冰?」
「小方航。其實我的相術一般,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神奇。」陳瞎子不明就裡的說起其他:「當年我師父才叫厲害,好像就沒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帶我雲遊時,明明沒有目的地的四處閒逛,可每次囊中羞澀,他就帶著我去弄錢,有時候在地裡挖出幾塊銀元,有時候走在街上就有人把錢送來。」
我猜測道:「青幫大人物?」
「不是。他就是普通的遊方術士,他死了之後我給人算命為生,救了青幫一位堂主卻被他威逼入伙,幾十年前那堂主去世我才得了自由身。」擺擺手,陳瞎子說:「不糾結這個,繼續給你講我師父。他之所以從不缺錢是因為相術高超,隨便看人一眼就能得知過去,有人將錢埋進地裡他就帶我去挖。」
「那主動送錢的呢?」
「被他點撥了,他看人一眼,那人頓時通透,被師父開示,自然送些金帛感謝。」
「有沒有這麼玄乎,吹牛吧?」
「不吹牛,我也有這本事,走在街上看人時他們總給我送錢,好苦惱呀。」
《鬼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