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節


「同路不同心吧,我可以將命給他,他也可以捨命救我,但歸根結底是我們不將命當回事,生命對於我們來說就如金錢對於你們一樣,想要卻也不至於重要,」五乘抿著嘴搖頭淡笑:「過命的交情並不是好交情,我是和尚他是道士,都將夢想看的比生命重要,其實不光我和他,小春與忠忠就是我們的翻版。」
「誰?」
「陳春峰與牛精忠,他們二人也不對路,只是力有不逮,搞不出我與你爺爺這麼大的陣仗。」
我啞然失笑,一個暴躁如雷精瘦老頭,一個氣宇非凡的文雅儒士,居然叫小春和忠忠,有機會我非得恥笑他們:「那你們怎麼稱呼我爺爺,他也有外號?」
「鳳鳳唄,這還不夠噁心?」
「他們怎麼叫你?」
五乘傲然一笑:「叫爹,不叫就打。」
吹牛逼吧,這些人都是背後拆台的本事,我問道:「那什麼,前段時間我見到牛哥和陳爺爺了,不過沒聊幾句就分開,陳爺爺正帶人滿天下追殺牛哥呢。」
「對,小春執念最深,若是路行對了反而是我們四人中走的最遠,我和忠忠在他手下吃虧倒也不無道理。」五乘神神秘秘的問:「你猜他帶著誰來追殺我們?」
「我爺爺?」
「扯淡,你爺爺與陳春峰搭手可打不過我帶著忠忠。」五乘正色道:「我懷疑那人是你爺爺的師父。」
我驚呼道:「楊四省?他還活著?天吶!」巨住技。
「什麼楊四省?」
「我爺爺的師父啊,他說自己的師祖能對付半個省的高人,他師父就能對付四分之一個省,所以讓我尊稱他師父為楊四省。」
五乘捂著肚子狂笑:「你爺爺算盤打得真好,這樣算來往前數十輩,他們博山觀的掌教豈不是一己之力便抗天下?」笑罷,五乘正色道:「楊四省就楊四省吧,他確實是位高人,有件事不知你爺爺說過沒有,當年博山觀有位道士對他家做了很不好的事,楊四省之所以收他為徒也是為了彌補此番過錯。」
「說過,劉碧珍和少游。」
「對,楊四省道法參天,十幾年前便知後事,他不提前阻攔卻教你爺爺復仇的本領,同時也說過一句話,如果你爺爺努力修習有朝一日便可超越他,這就是勸你爺爺放下仇恨,心無旁騖體會道法,可你爺爺放不下自然也就超越不了,以至於楊四省成為陸地神仙,他依然在紅塵廝混,而現在,在不在紅塵也不確定了,說不定在陰間挨鞭子。」
想像前人的英姿,我心馳神往,那可是我師祖呀:「你怎麼確定陳爺爺帶去的人就是楊四省?牛哥說是茅山的老祖宗呢。」
「茅山道觀諸多,陳春峰只在其中之一,但他只要敢在茅山下露面就得被人捉回去打死,而陸地神仙可不常見,千萬人中也不過我們四個,千萬個五乘方雲訊,也找不出一個陸地神仙,就我所知最有可能修到那個地步的只有楊四省。」五乘分析道:「陳春峰找到楊四省,楊四省只有方雲訊這一個徒弟,哪怕以陸地神仙的無情之境也會出手,他會不心疼徒兒因我而死,只遵循為徒報仇的道理。」
這樣說來就算我找到他,也別想他幫忙對付樂正林嘍?
「別說這些了,給我指條明路吧,樂正林與我約好離開鬼市後就開始廝殺,你看我這副**樣子連狗也打不過。」
五乘安慰道:「從頭再來吧,方雲訊也是老昏頭了,你年紀輕輕卻服食木太歲,機緣雖大可你命中無福,如何享得?師父都可望不可即的寶貝被你吃了,可結果呢?一萬個方航也敵不過半個五乘,你連小春和忠忠都打不過,徒兒啊,路漫漫其修遠兮,只有一步一個腳印才能走到頭。」
「那你留下教我?」
「教不了,再呆片刻就離去,小蘭臨盆在即,師父總得侍奉左右,順便也想看看會不會是你爺爺來投胎,要真是他,扔尿盆裡溺死。」
我被他說的暈頭轉向:「你有孩子了?你居然也能生孩子?」
「屁話,方雲訊都生了三個,師父還不能生上一個?別呱噪了,有話快說,要是沒說的就暫且別過,等孩子出生師父去太原找你,看看那樂正林怎樣來送死。」
也沒啥大事了,五乘答應來找我就一切安矣,我隨口問道:「怎樣能讓牛哥和陳爺爺和好?」
五乘目光炯炯:「什麼意思,你能尋到他倆?」
「對呀,說好了一年後來找我的,我要策反他倆幫忙對付樂正林。」
「哎,其實若沒有你爺爺從中轉圜,他們兩個的性子根本合不到一起,小春是個暴脾氣容易跟人急眼,偏偏忠忠又是慢性子,說破天也不理你,每次他倆起爭執都是你爺爺強力壓下去,日子久了相互救過幾次命也就不好意思再下殺手,可吵嘴總是少不了的,忠忠嫌小春毛躁,小春罵忠忠陰險,實際上他二人都是好小伙,與師父和方雲訊比不了只能憋著一口氣想超過對方,眼裡失了清明,能看到的只有缺點。」
五乘說陳春峰視爺爺如師如父,自然想在他面前表現一番,偏偏他經驗不夠總是出些莽撞的主意,而在牛哥看來這就是小孩行徑,他拿陳春峰當孩子看自然免不了露出長輩的姿態,其實沒啥,就是毫不在意的笑兩下,可這笑容落盡陳春峰眼裡就很不舒服。
他得爺爺教導又打不過五乘,但牛哥是終南山裡野猴子,還是靠著他們三個才得以報仇,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笑話他?再加上陳春峰出身不好,牛哥又總以全真正統自居,陳春峰更加惱火。
偏偏牛哥有個缺點就是定力不強,見到寶貝就想要,見到醇酒婦人就忍不住,他礙著全真弟子的身份也不好直接討要,總是拐彎抹角的等別人主動讓給他,陳春峰也最討厭這個,你想要啊,你想要就說啊,你想討要東西就得懇求呀,憑什麼我們買命得來的東西總落進你手裡?
也不是不能給,陳春峰最大的心結就是牛哥搶了寶貝或者美女還做出一副,這是我應得的樣子。
五乘輕笑道:「在我們眼裡他倆就是小孩子,偏偏他倆總認為對方才是唯一一個小孩,你說能不打架?」
半斤八兩,誰也說不出對錯,我問道:「當年給牛哥下迷藥的是不是你?」
「這事你也知道?」五乘摸著手背,不免覺得往昔荒唐有些可笑:「知曉內情的只有我和東北那隻老狐狸了,你想為師是什麼人,怎會讓忠忠平白佔便宜?當時三隻小狐狸情同姐妹,爺姥引你爺爺離去,另外兩個給忠忠下藥,我只是裝作一切不知看熱鬧罷了,沒想到讓小春受了莫大委屈。」
「不對呀,爺姥明明與那兩隻狐狸精合不來,否則也不會欺負小鎖。」
五乘說:「獸心單純,人性善變,做狐狸時情同姐妹,化成人就分崩離析,我時常作弄她們,兩隻狐狸自覺有忠忠做靠山卻不如爺姥活的舒坦,就心生歹意要害她,還是我救爺姥一命,順手滅了忠忠的兩個小情人,正因為此,你爺爺疏遠爺姥,也對我心生不滿。」
我硬著頭皮說:「你可真狠,那是牛哥的女朋友。」
五乘挑著眉,毫不在意的說:「那又如何?舞弄媚術,挑撥離間的狐狸精留之何用?若非師父及時出手,你覺得小春與忠忠不會因她倆的挑撥再次廝殺?千萬人罵我歹毒,但師父問心無愧。」五乘不耐煩道:「別說這些,若是沒事師父就走了。」
「等等,浙江司徒家的事是誰做的?」
「不知道。」
「剛才你見的山女究竟是不是山女?」
「是。」
「當日你被楊四省打落山崖,如何逃脫?」
「猿大一直跟著,他將我和小蘭救下。」
「你給陳春峰留的字條上寫了什麼?」
「我問他的痔瘡治好沒有。」
「你以前的外號叫啥?」
《鬼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