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節


山女自然跟在我身邊,我拉著她的手貼著樹林邊緣走,與他們分開一陣後隨口說道:「其實我覺得他們想多了,這是樹,難不成還抬起腳來走到咱們面前攔路?」
山女似笑非笑的說:「那你剛才還贊同這個辦法。」
我沉沉歎息一聲,無奈道:「瞎混唄,我對神仙窟的**不大,我知道你也是想留在我身邊,可那倆老頭捨不得,面具人跟丟了爹似的要上去找屠睢,表哥更別說了,陳爺爺和牛哥僅僅是不想讓外人染指神仙窟,他卻想從神仙窟裡撈點寶貝出來,我估計今夜很懸能上山了,這麼一直轉悠著還能看見會走路的樹?真有,我就拿繩子拴住領回家養著。」
山女摟緊我的胳膊,揚起下巴瞇著眼笑了:「樹不會走路,枝椏卻可以便長呀,當初你跟著我的兔子卻始終捉不住它不就是有好多灌木攔著?我當然不能讓你抓到,不然你肯定下山烤兔子吃了。」
原來還有這種事,我在山女的鼻尖上刮了一下,看來牛哥猜測沒錯,原先被我砍斷的灌木如今瘋狂的生長,那木魅反而給我們開出一條圓圈路來,可現在這樣有什麼
正想著對付木魅的辦法,忽然腳腕一緊,一根拇指粗的柳枝偷偷從身後摸來,提著腳將我拽上半空中,忽如其來的力道讓我失去重心,一下子咬到舌頭上,疼的眼前一黑髮出悶悶哼聲。
柳枝力大,山女跳起來卻沒有抓住我,在她的驚呼中那柳條將我狠狠砸在一棵大樹上,後背收到重擊,心臟驟然間停止跳動,眼前烏黑一片不能見物,此時又感覺到腳腕用力,這木魅想活活將我摔死。
空中不能竭力,我拚命克服被它抽甩的力道從背後拔出牛骨刀砍在腳下,柳枝斷後我仍被餘力甩出一截卻總歸沒有砸在樹上,即將落地時面前的楊樹也伸出一隻尖銳的樹幹對準我的肚子,揮刀已來不及,我猛地將口中鮮血噴出,點點落在樹幹上後,那棵樹竟然發出了如嬰兒啼哭的慘叫,就好像被火焰烘烤一般慢慢失了水分,化為一根枯枝。
山女當面,我在空中使個鷂子翻身平穩落到地下,為了耍個帥差點將腳扭到,卻好懸沒有丟人。
收刀,我倨傲的負手而立:「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山女小跑來關切的問我有沒有受傷,雖然腳腕仍累得疼,背上也蹭破不少皮,卻堅持著摟住她的肩膀說:「無妨,宵小鼠輩怎能傷我分毫?」
山女吐吐舌頭,指尖點著自己的臉說:「吹牛皮,剛才你的臉都嚇白了。」
「我本來就白!」劇烈的起伏跟過山車似的哪個不害怕,我岔開話題說:「也不知道別人有沒有受傷,沒想到這木魅真的能讓樹枝變長,不過也是一種陰魅,舌尖血噴上去就不行了。」
「他們不會有事,那些面具人的火氣很旺,掌心一抹就燒死木魅了。」
她說的沒有錯,兩分鐘後陳春峰他們慌慌張張的順著聲音跑來,都是山女的尖叫驚動了的,問明了情況之後牛哥點頭說道:「我們都遇到了,咱們太分散所以那木魅來不及堵住每個人的路便想逐個擊破,可它一樹木精華天生就是被斧子砍得命,露了行蹤便是個死,它能對付的了咱們中的誰呢。」
又開始裝大尾巴狼了!
山女莞爾一笑也不知道想到什麼,卻猛地一愣:「小碗哥呢?」
我轉著頭看了一圈確實沒找到表哥的身影,急忙問王禮:「我表哥不是跟著你的麼?」
「這樹林太大,走到一半便分開了,」他轉頭看向王義:「司馬王義,那位趙兄弟不是與你一道?」
真名為司馬xx的王義趕忙解釋:「我也不知道,剛才我發現有根樹枝要勒他脖子,伸手去抓時他忽然大叫一聲妖孽哪裡逃,讓小碗哥來降服你!然後就向另一個方向跑了,我被樹枝纏著沒來得及追,不過他拿著家傳暗器,應該沒什麼危險吧?」
王義對表哥的信心也是源於表哥吹出來的牛逼,他給人家秦朝人看手槍,說是自己家傳暗器,一槍在手連戰國時期萬夫不當的要離也不放在眼裡,這樣的猛人自然得秦軍敬重,所以面具人沒一個擔心他安危的,反而安慰我說不要擔心,趙兄弟一定能大殺四方。
出去探險就不能帶表哥,他永遠是第一個出事的!台縱余圾。
第三百八十九章秦朝將士打鬼子15
救表哥還是上山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人命關天自然最重要,可我們不知道他是被山上的小鬼子抓走了還是出了其他變故,如果我們上山救他。他卻有可能在半山腰被鬼折磨致死。
「方航,小碗不會如此不知輕重吧?」陳春峰認真的問道。
他的意思是說表哥雖然喜歡吹牛逼。可自己有幾把刷子還是知道的,總不能吹出的話連自己都信了。台縱余劃。
他只能被妖孽降服而不可能降服妖孽,所以無論在王義沒注意到的位置發現了什麼鬼,都沒理由猴急的衝過去送死。
「哎,啥事一和趙小碗產生聯繫就他嗎複雜到無以復加,」四十多個漢子連帶一位美女就站在樹林裡思索表哥的下落。陳春峰與王義去到表哥失蹤的地方探查,幾分鐘後回來時拿著他的手機。
「地上撿來的,小碗確實出事了。」
解鎖一看,十五分鐘前的通話記錄有給我打過電話。只是今夜的杏橋山連信號的消失所以沒能聯繫上,看這意思該是表哥去降妖伏魔反被伏後想讓我去救他,結果沒聯繫上便被抓了。
山女繼續在手機裡找線索,我和陳春峰商量後還是決定上山,既然不知道他被擄去了山頂還是留在半山腰那就去山頂吧。
木魅只是一種屬陰的真靈。附在樹木上就如當初的山女一般指使如臂,可畢竟是靈體的一種,陳春峰用黃符裹了幾根紙條準備等事情結束後研究,牛哥持著青銅劍砍死一些。面具人燒了不少,想必那木魅再不成氣候,而被催生的樹枝後繼無力,我們行路是總能看到原本很茂盛的灌木漸漸萎縮,那些露出缺口的空地正瘋狂的生長著植物。
杏橋山不高,如果正常情況只要四五十分鐘就可以走到,我們回到黃土路後重新上山,沒過多久便聽到叮噹流淌的小溪,有水的地方霧氣變得更濃,我們只好緊貼著溪邊行路,深一腳淺一腳的時常踩在鬆垮的石頭上打個趔趄,幸好這一行都非常人,速度倒也沒有多慢。
小溪漸漸到了窄處,我估計那可以邁過的地方就在不遠,而灰色的霧氣已經濃到看不見對岸,便只好小心尋找,有個面具人忽然出主意說:「這樣吧,咱們派幾個人蹚水過去,兩邊用繩子連著,這樣就不同擔心找不到你說的地方。」
是個好主意,牛哥與陳春峰認同後面具人便抽了幾根樹枝編成繩子,爾後定定的望著我。
這是讓我下水蹚過去的意思?
「成,陳爺爺幫我保護山女,你跟我走,沒錯就是你,出了主意就該身體力行,怎麼能你出謀劃策讓我赴湯蹈火呢!而且這樹林裡可有許多鬼魅,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去望不到影子的對岸?」
面具人不喜歡水,他好似喝了草藥湯一般苦兮兮的脫下鞋提在手裡,又小心翼翼的挽起褲腳,那磨蹭勁跟個女人似的。
等他忙完了,我抓著草繩當先下水,水面不深只沒過小腿,只是這水出奇的涼,直有種凍入骨髓的意思,我全身打著擺子小心的下腳向對岸走,而那面具人如貓兒一般在溪邊伸爪子試了又試,最後帶著一股上刑場的悲壯走入河中,一隻腳剛落進水裡卻猛地身體一歪摔倒溪中,繼而這緩緩流淌的小溪確如絕了堤的壺口瀑布一般變得洶湧一場,若非對岸的王禮死死抓住繩子便要連我也卷的摔倒。
「好膽!」陳春峰一聲暴喝,猛地從溪邊拔身而起向那被捲走的面具人追去,而牛哥也躥到王禮身邊將揪著繩子將我拖上來,他不是要救我而是要拿我胸口掛著的百寶囊裡的符菉和牛骨刀,取出一張也不辨識效用,牛骨刀刺穿後跳入溪中猛地紮在淤泥裡,額頭青筋暴起,吐沫星子飛濺好似這一個動作如抗山一般艱難:「定定定,給你家道爺定住啊!」
陳春峰順著溪水幾個騰躍卻始終沒有追上順流被捲下去的面具人,他氣急敗壞的撿起石頭向那翻捲浪花的地方砸去,霧氣中我看不清他砸住了什麼,可濕潤的空氣中卻傳來淡淡的血腥味,而直到此時,餘下的面具人才回過神來,大呼小叫要順流去追,可陳春峰卻冷著臉將他們攔住:「追不上,別費勁了。」
三五面具人不聽,執意要去救兄弟性命,可王禮死死咬著牙將他們攔住,穩重高大的漢子雙眼通紅,不聲不響的對著陳春峰鞠躬致謝,隨後拉著面具人躲到樹下,靜等著我們商量出辦法。
牛哥也從水裡走出來,那張符竟然絲毫沒有被打濕,可離水的一剎那便燃燒起來,而牛骨刀的刀尖上插著一條不停扭動的鯰魚,足有我小半個手臂大。
黃符燃燒,烤的鯰魚喳喳的叫,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魚的叫聲,牛哥一甩牛骨刀將鯰魚砸在面具人腳下,冷冷的說:「報仇吧,雖然不是罪魁卻也是從犯。」王禮點頭,捧起鯰魚與面具人轉到樹後不知做些什麼惡毒的事,而剛才的一幕發生於電光火石之間,我此時才怔怔的問道:「什麼意思?」
「河童。」
河童這個稱呼並不陌生,雖然在日本最為出名可中國也有過傳說,有人說是兩棲生物也有人說是一種鬼怪,但我們剛才遇到的便是真正的鬼怪。
我沒想到這條小溪裡會有河童,倒是幾年前在上游中有個河伯,可這不是讓我詫異的,百鬼夜行圖都來了,出現個河童也不意外,讓我的意外的則是:「什麼意思?你們在說他死了?」
我問的是面具人,陳春峰點點頭,湊在耳邊小聲說:「被我一石頭砸死了,否則他會被河童吃掉,變成那種鯰魚隨河童作惡。」
這就死了?
沉默威武的秦朝將士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河童害死了?他也不是真正的活人呀,他才是害人性命的鬼物,竟然在杏橋山的山裡因河童而死。
《鬼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