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節


我點了點頭:「嗯,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等我出來。」
說完,我便跟在向羽身後走了進去,回頭看,南宮飛燕已經被攔在了門外,而小白卻已經跟貓奴聊起來了:「我說,你叫什麼名字啊……」
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前些天還口口聲聲惦記著婕妤,這就改可可了……
我和向羽走進了屋子裡,那個夥計正在裡面站著,目光不善的看著我,見我進去了,也沒說什麼,一挑門簾,壓低聲音對我說:「他老人家最近身子骨不好,你進去了不要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我疑惑的看了看他,這話是從何說起呢?
不過他隨即就轉過身不理我了,我看了他兩眼,心想,司徒先生洞曉陰陽,能卜前事未來,可能早已經知道我此行目的吧。
但不管怎樣,該說的話,我也要說,如果司徒只是一味逃避,想獨善其身,今天也剛好和他說個明白。
我們倆來到後堂,進了內室,這是一間很僻靜的密室,裡面沒有窗子,沒有家什,只在地上放著幾個蒲團,旁邊牆壁上燃著一盞長明油燈,豆大的燭光映在牆壁和密室中,昏暗,而又詭異。
司徒先生正獨自坐在蒲團上,雙腿盤膝,雙手交疊,頭微垂,標準的禪定功夫,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觀自在。渾身上下,沒有半絲氣息波動。
若不是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分明就坐在那裡,我簡直都感覺不到,這屋子裡有人存在。貞頁場劃。
好可怕的功夫,龜息**麼?我心裡忽然冒出這個念頭,隨即就見向羽對司徒先生說道:「先生,韓青天來了,有什麼話,你們談,我先出去了。」
他的語氣不卑不亢,卻是充滿了敬意,我看著向羽走了出去,從外面把密室的門關好,頓時,周圍的光線又暗了幾分。
司徒先生仍然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屋子裡靜的可怕,我看著司徒先生,感覺自己心裡怦怦的跳,他卻就那麼低垂著頭,看上去,就像一個沒了氣息的死人。
我靜靜的看著他,忽然就明白了什麼,於是也坐了下去,就在他的對面,學著他的樣子,雙腿盤膝,深深呼吸,也低下了頭,眼觀鼻、鼻觀口,但是,口觀心卻是怎麼也做不到,我的心,無法安靜。
而且,我還是能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你的心,無法安靜麼?」司徒先生忽然低聲說道,他的聲音很輕,有些飄渺,卻是清晰的鑽入我的耳中,我的腦海。
我點頭:「是,我無法安靜,因為我心裡有太多的負擔,壓的我心神不安。」
他還是低著頭,繼續道:「如果你要是死了,那還有負擔麼?」
我皺了皺眉,想想才說:「那應該就沒有了吧,人死萬事皆空,哪裡還來的負擔?除非,死後魂魄也不安,還惦記著生前的事吧。」
司徒先生沉默了下來,半晌才說:「在這世上,有些人,死後可入輪迴,有些人,卻注定要神魂消散,天道之威,惶惶莫名,從來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抗拒的。」
他這番話說的莫名其妙,悲悲慼戚,我聽了不由奇怪,對他道:「先生何出此言?我倒是覺得,人既然活著,那就應該想著怎麼才能不負此生,而不是擔憂死後如何,說實話,死後的世界,還有什麼輪迴下一世的命運,我一點都不在乎。」
「哦,你為何不在乎?」他忽然抬起了頭,緩緩睜開眼睛,一雙眸子裡,閃著異樣的光彩。
我心中一跳,他似乎看起來和平時不大一樣了,不過我還是坦然道:「很簡單,人都說輪迴後,便沒有了這一世的記憶,是徹徹底底的重生,不對,不能叫重生,應該叫新生才對。那你想,既然沒了記憶,那麼這一世的我,死了便是死了,連我自己都不記得我曾經存在過,那輪迴後的我,又和這一世的我,有什麼關係呢?所謂魂飛魄散,所謂輪迴轉世,對我而言,其實都是一樣的,反正,我已非我,人已非人,大家縱使這一世轟轟烈烈,愛恨情仇,下一世誰也不認識誰,還有什麼可糾結的呢?所以,我只想活在這一世,活的不後悔,便成了。」
「好,說的好!」他忽然神情間有些激動,又好像頓悟了什麼,只是叫了幾聲好之後,卻話鋒一轉,目光爍爍的盯著我說:「可我若是對你說,我能讓你死後曾經保存這一世的記憶,這一世的一切,你願意麼?」
「你說……什麼?」我一下子呆住了,他這是什麼意思?
我霍然站了起來!
第四百四十八章天機莫測
司徒先生若無其事的抬頭看看我,淡淡笑道:「呵呵,別驚訝。我只是打個比方,說說而已。」
他忽然又沉默了,轉頭望著那盞長明燈,喃喃道:「……說說而已,說說而已,若是真能做到,這世間,又有幾人呢……」
我忽然想起什麼,對他說:「是啊,真做到的。又有幾人呢,就連秦始皇,不也是妄圖長生,最後功虧一簣麼,不,他那不叫功虧一簣,而是鏡花水月,枉自嗟歎。」
司徒先生微微一笑,對我的話未置可否,轉而說道:「你若是要來問我三煞日,我可以告訴你。但在這之前,你得先和我說,對那些大墓的千年殭屍,你打算如何處置?」
我想了想說:「這個其實我也沒打算好,所以才來和你商量,問題是那些殭屍太多了,上千的數量。它們不死不滅,又想解脫,可在我心裡,覺得它們只有真正滅亡了才算解脫,但是,要真是要殺光它們,滅盡它們,我想來想去,又不可能是它們的本意。要是自尋死路,方法多的是。何必求我呢?」
司徒先生搖頭道:「殺,並不是生命的終結。滅,也只是另一種形式的存在。要想真正解脫,得到救贖,需用一個『度』字,才是正途。」
「度」?
我心中一動。這司徒先生剛才有意無意的,又提起了殺和滅,然後又提起了度,難道說,這韓家禁法第二層的最後一個境界,就是這個度字麼?
殺,滅,度?
我沉下心神,靜靜的思索了一下,卻覺得有些不對,怪怪的感覺,這個度字,似乎有些太大了,韓家禁忌師就算是本事再大,可這第二層是破魔神的法訣,用這度字,難道要度魔,度神不成?
如果真能有那般本事,恐怕這世上也只有佛祖能做到了吧?
吾輩凡人,哪裡敢妄言度魔度神呢。
怕是連天道,也不敢這麼誇口吧,否則,世間還何來如此多的妖魔鬼怪?
我百思不得其解,抬頭問道:「先生,這塵世上,道途艱難,連度人都不敢說,況且人心日益崩壞,這度字,是否太過玄奇,我聽起來,有點不敢擔當啊。」
他點頭道:「你說的也對,不過,它們可是寄托全部希望在你身上,如果你不幫它們度化,那它們就只能不死不滅,然後在天象影響下,一次次的發狂,一直到,滅亡為止。而我剛才所說的三煞日,想必你也已經有了初步瞭解,那便是陰煞年,陰煞月,陰煞日,三煞合一,天空七星連珠,人間災劫連現,那時,世間一切陰屬之物,都將受到很大的影響,無論是潛伏的惡鬼,殭屍,都會失去僅存的理智,徹底的發狂,就好像……」
他說到這裡忽然頓住了,似乎在思索措辭,我腦中閃過一個畫面,脫口道:「就好像地震的時候,滿山亂跑的蛇鼠走獸,滿地亂蹦的青蛙螞蚱,滿街亂叫的阿貓阿狗,還有……滿天亂飛的雞鴨鵝?」
司徒先生微微一笑:「前面說的都對,不過,雞鴨鵝會滿天飛麼?」
我臉上一紅,擺手道:「反正就那意思,會飛……也飛不高,那這麼說的話,豈不是說,三煞日到來的時候,這世間要出大事?」
司徒先生道:「那也未必,有些天象,並不一定十分準確,因為會隨著時間推移,天體變化,產生些許改變,就像是有些古老的預言,在短期內很準確,可是時間越久,變數越多,就好比……瑪雅預言。」
「呃,世界末日那個?明白了,原來是出現變數,我說怎麼沒出現呢……」
我又問他:「那三煞日具體是哪一天,先生能否先告訴我,我好先有個準備。」
他又搖頭道:「這一天,本是早已有定數,但這裡面卻又有變數,我這幾天靜坐閉關,就是為了參破這天機,但今天你執意要見我,我也只好見你,說一說這些原委了。」
「可是,向羽為什麼會在這裡,你不是不見客?」對於他的話,我已經聽明白了,不過我還是好奇,既然他靜坐閉關,不想見客,怎麼又見向羽?貞廣來劃。
《禁忌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