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別找了,用我的吧。」我說。
「你的有什麼用,你又沒他號碼。」
「哦,對。」我應道,肖肖扭頭又要去找,忽然意識到什麼,轉過頭,瞪了我一眼道:「笨蛋,你不會打打我的手機麼?」
我:……
「沒錯,這個裡坳村,就是在茶山縣下面的一個荒廢的小山村。」肖肖在給她同事打過電話後,非常興奮地跟我說,「這個村子很偏僻,據說在大山的裡面的裡面的裡面……」肖肖一連用了好幾個裡面,我聽起來,感覺好像大山中間有個深不可及的洞,而裡坳村,就在這個洞的頂頭。
「那老石十有八九去了那裡。」我說。
「那地方一個人都沒有,老石一個人跑去那裡,難道他在吃了棺材菌以後,變成了什麼怪物?」肖肖說。
「瞎說什麼。」
「我沒瞎說啊,你看,他先是半夜三更跑去醫院的停屍房,然後在信裡說自己的身體出現了一些變化,並且沒辦法在有人的地方呆下去了,這不是變成怪物了是什麼?」肖肖說。
「總之找到只要找到老石,就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我說,「看來我們要盡快去一趟裡坳,我和盧子岳商量過了,這兩天就出發。」
「去裡坳?」
「嗯,怎麼了?」
「那個地方,據說很邪門誒。」
「嗯?」
「你不記得了麼,聞羽豐(肖肖的驢友同事)說,那個地方,不大乾淨,上次他們去,不就撞到那個什麼了麼?」
我當然記得,上回聞羽豐他們去,一行五人,在那遇到一件非常邪門的事。說是同行的一個女孩,在裡坳村露營一晚後,第二天一早洗臉時,發現自己的左手臂前段有三道淤青的指痕,指痕十分清晰,拇指在下,食指和中指在上,就是說,有人在她睡著的時候,用三根指頭,把她的手臂捏成了這樣。詭異的是,被人捏成這樣,那女孩居然毫無所覺,即便第二天發現手臂上的傷痕後,也不覺得疼痛,而據與她同住一個帳篷的另一個女孩說,昨天晚上,她曾聽見受傷女孩發出類似夢魘一般急促的呼吸聲,聽得十分瘆人,雖然害怕,但她也沒多想,以為受傷女孩只是在做噩夢,就把腦袋縮進睡袋,捂著耳朵睡了……她百分百之確定的是,昨天晚上,帳篷裡不可能出現了除她倆外的第三個人。
他們回來,把這事在驢友圈裡說了,有人不信邪,呼朋喚友聚了幾個人又去了好幾次裡坳,結果在那裡,據說他們同樣遭遇了或不可思議或恐怖離奇的怪事,於是,茶山縣的裡坳荒村鬧鬼,就這麼傳了出來。
天曉得老石怎麼會知道這麼個地方。
「葉茂,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肖肖問我。
「你也要去?」
「那當然咯,你還想甩下我自己去不成?」肖肖反問我。
「這個嘛。」我猶豫,我不太希望肖肖去,經歷了上回的深山遇險,我對這世界可能存在什麼,發生什麼都不持懷疑,我實在不想肖肖去冒險。「那地方可邪門得很,回頭你別嚇得尿褲子。」我笑著說。
「去你的,我又不是阿水。」肖肖說。她一提阿水,我忽然想到,既然都要去,就乾脆把阿水也一起拉上,裡坳村在山裡,阿水對山再熟悉不過,有他一起同行,可以幫上很大的忙。
「阿水啊?他比怕死還怕鬼,他會去麼?」肖肖說。
「試試看咯。」我說。
給阿水打電話前,我在想,是否該編個什麼理由讓他陪我們一塊去裡坳,思前想後,決定還是如實告知的好,如果他不去,我就先曉之以理,再動之以情,情理都不通的話,我就打算嚇唬嚇唬他……
「喂喂,阿茂啊。」無論是打給我,還是接我的電話,阿水一張嘴巴,第一句永遠都是這個五個字,並且一字不差。
「阿水,忙什麼吶?」我問。
「我在劈竹子啊。」
「哦,別劈啦,收拾收拾,來我這裡一趟吧。」
「啊?幹什麼啊?」
「幹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阿茂,你沒吃錯藥吧。」好一會,阿水才開口。
「我當然沒吃錯藥,吃錯藥的是老石,就是那個拿了你棺材菌的那個醫生。」
「怎麼回事?」阿水一頭霧水。
「他吃了棺材菌,卻不料染上了怪病,現在跑到山裡躲著不敢見人,我們要去救他。」
「那——你讓我也去?」
「我不是讓,是請,我們幾個對大山都不熟,如果你在,肯定幫上不少忙啊。」
「哦,那個石醫生,得了什麼病啊?他自己不是大醫院的醫生麼,幹嘛跑山裡去,不能治麼?」
「這個不好說了,反正很嚴重,醫院治不了。」
「他……」阿水想說什麼,但沒說,其實他不說我也知道,他肯定想說,那個老石醫生是不是鬼上身了。
「你放心,他沒有鬼上身,就是那個棺材菌可能有毒性。」
「啊?有毒?」阿水吃驚不小。
「好了好了,電話裡也說不清,就說吧,你幫不幫這個忙?」
阿水猶豫了一會,問:「那什麼時候去啊。」
「就這兩天,你要是願意去的話,今天就過我這裡來。」
「好吧。」阿水說。
出乎預料,阿水居然答應得這麼爽快。
二十八、荒村
有了上次的進山的經驗,這次我們準備了不少戶外裝備,包括阿水,每個人都背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大背包,為安全起見,我還特意從戶外用品店買了把七孔狗腿刀,刀十分鋒利,刃口隱隱泛出冷青色,勾指一彈,刀鋒發出錚的一聲長鳴。
《湘西異聞(冥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