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節


我將臉上的黑布重新蒙起來,將黑木杖裹得嚴嚴實實的。外面安安靜靜,幾乎是沒有聲音。外面劍拔弩張,只要我走出去,飛箭射來,管我是誰。
我輕微咳嗽了一聲,外面的人聽到了聲音。
「乖乖地走出來。」那聲音緊張地喊道。
我道:「我受傷了。郭家的毒人已經被先天蟲咬死了,蟲子在他的體內,沒有出來,你們不用著急。我的腳受傷了,會慢慢地走出來,你們不要放箭。」
綠衣高興地喊道:「你們不要放箭了。」
我順著樓梯爬動,見到亮光的時候,跛著左腳,自幼見過了師父走路,跛著走路倒也學得十分逼真。龍家小姐的閨房裡面空無一人,龍家眾人已經退到了房間外面,地上的花盆幾乎全部翻倒,土壤潑出,蘭花也跟著遭殃了。
屋外被火把照得通明,人頭聳動,個個神情緊張,生怕遭受橫禍,連弩上短箭已經準備好了,正對著出現的我,隨時都會發射出來。
小蛇站在龍家眾人背後,吸入的毒氣已經是解開了,身邊的綠衣,十分緊張地看著。綠衣搶先喊道:「你沒事就好,那個壞蛋被你打死了。活該!」
小蛇眉頭緊鎖,一眼掃了過來,不信地說道:「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可以殺死毒人?」小蛇的懷疑是有道理的。毒人可是可以和天真人搏鬥的,尋常人豈能將他殺死。
小蛇的眼光掃動,最後落在了我背後黑布裹著的黑木杖,厲聲叫道:「你背後的木棍是什麼東西,拿出來看一下。快!」
綠衣不解看著小蛇,嘀咕道:「可能是一種護身用的武器吧。」小蛇當即喝道:「綠衣,把我給我閉上。這人不比毒人弱,要分清敵友。」
我心想不好,小蛇跟我許久,當然知道黑木杖的長度和形狀,她應該瞧出了一些端倪。我連忙擺手叫道:「龍小姐,你弄錯了,我只是想看一看你的容顏,才偷偷溜進來的。」這倒是一句真話,三年沒見小蛇,我當然是想念得很。
我接著道:「除此之外,並無別的目的。至於那個渾身冒黑氣的毒人,真的不是我殺的。黑罐子放在地上,一下子磕破。毒人距離先天蟲近,就被毒蟲給咬死了。臨死前,惡狠狠地抓了左腳,所以才會受傷。」口中對小蛇說假話,心中卻在說,小蛇,你要原諒我,有些事情沒有查清楚,身份最好保密,保不齊你身邊這一幫龍家人,就有郭心兒的密探。
小蛇哼了一聲,道:「任你舌燦蓮花,我都不信。扮豬吃老虎,我見過不少。將你的背後的防身武器解下來,讓我看一看。」小蛇已經是生氣了,左手一揮,旁邊的指揮喊道:「準備。」
小蛇又補充道:「將他兩隻腳射傷。」指揮忙伸手壓了壓,連弩的準度放低,對準了我的雙腳。
我看著小蛇,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心,天地人所有人都可以欺騙,嘟嘟小蛇不能。我歎道:「龍小姐,這樣子不太好吧。今日暴露了自己,明天還能讓我斗蟲嗎,龍小姐如此美貌天仙,不能娶你,這後半生怕是再也難以睡個安穩覺了。」我故意把原因歸於一旦暴露自己,明天就不能參加斗蟲了。
綠衣說道:「我看你不用擔心,怎麼說你救下了小姐。我們龍家人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你若只是偷看小姐容貌,我們倒也不會不讓你參加斗蟲。若你相貌俊朗,斗蟲取勝。嘿嘿……」
綠衣心性天真活潑,早已忘記了小姐的禁言令,滔滔不覺。
小蛇瞪了一眼,罵道:「跪下!」小蛇身邊的指揮使看來,綠衣猛地一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臉上一下子就嚇白了,咬著嘴唇。
忽然之際,一聲怪叫傳來,一片黑色的雨滴落下來。小蛇厲聲叫道:「是蜈蚣,躲開。」我心中一喜,陰九幽總算找來了。蜈蚣落下的時候,弓弩手陣型一亂,正是我的好時機。我在地上一滾,手中的鐵索貼著地面一掃,將其中幾個放倒在地上。
指揮使忙叫道:「放箭!」哪裡還能射到我!我藉機跳動了院子邊上,小蛇一掌拍出,原本可以躲開。
我一咬牙,生生挨了一掌,被小蛇打一掌,心中也好受一些,誰讓我說一大堆話騙她呢。落到小院子裡面,屋頂上飛下一根繩索,我伸手接住。陰九幽用力一拉,將我拉上屋頂,順著屋頂跑動,幾支弓箭射上來,落在琉璃瓦上。
陰九幽叫道:「少主,可算是找到你了。」我道:「事不宜遲,咱們回去。毒人已經廢了。」
龍家重地層台疊榭,屋頂是連在一起的,很大很大一片。就在前面不遠處,屋頂上人影跳動。
兩個黑影閃動,正追趕著烈火龍袍的龍帝……
第一百四十三章、郭心兒的局
我和陰九幽跑動跳躍的方向,正好對上兩個黑影和龍帝,要不了一會。兩幫人就會撞在一起的。
我和陰九幽後面也有人追著,龍家人被放倒後,再加上被蜈蚣偷襲,有幾人臉上已經腫了,惱怒不已,已經是不會計較我和陰九幽的生死了,所以他們的手腳已經放開。房屋兩邊的路上,不斷有弓箭射出來。
回撤已經是不可能了,只能與龍帝撞上了,一陣寒風吹來,從龍帝方向飛來一股屍氣,天上的雲彩飄走,一輪明月照了下來。整個龍家山谷處於一片皎潔之中。
整個龍家重地龍帝大人的腹地燈火通明。火把招展。我這才明白,事情鬧大了,已經不知道接下來到底如何收場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今晚死去!
我和龍帝距離二十米的時候,就在這時,龍帝大聲叫喊:「龍家眾人,都躲進屋裡面,都進屋裡面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要出來!」龍帝一連重複了兩邊。足見事情緊迫。
聲音傳遍整個龍家重地,龍家眾人在屋簷下跑動,雖看不到龍帝的人影,對於龍帝的聲音十分熟悉。龍帝在龍家眾人心目中是近乎神一樣的存在,聽到龍帝的命令之後,本能地服從了龍帝的號令。弓弩收起,火把壓下來,就近藏在屋簷下、假山縫隙裡、花叢深處。
一個龍家漢子興奮地叫道:「龍帝大人要親自出手收拾闖入者了!」這當然藏在暗處的龍家眾人的一廂情願,如果龍家要收拾闖入者,何必讓眾人都藏起來的。
風揚起,空氣中的屍氣越來越濃烈了,我體內的白玉蜈蚣跟著轉動起來。這屍氣經過我面前的時候。我伸手一抓,飛快地散開,皮膚有一股輕微刺痛感,心中一驚,這種屍氣相當厲害,而且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我忙伸手,一把拉住了陰九幽,道:「不要往前面跑了,前面危險。」陰九幽被我拉住,不解地看著我,問道:「少主,龍家眾人都躲起來了,咱們正好可以脫身,為何不動了?」我反道:「你躲得過龍帝嗎,躲得過他身後的兩個黑影嗎?」
陰九幽嘴巴張開,想起自己被龍帝單手抓起來,不再說話,站在我身邊。
彼時,月光更加澄淨,風卻更大了,不遠處的竹葉沙沙作響,搖動得越來越快……
龍帝迎面就朝我這邊跑來,停在兩米外,喝道:「你們不是我們龍家人,為何要穿我龍家人的衣物。」龍帝的臉色不再紅潤,在夜色之中顯得有些蒼白,站穩之後,站在屋簷上面,沒有正面對著我們,而是側對著我們,還要警戒身後追上來的兩人。
我忙應道:「龍帝大人,我不是壞人,和追你們的人不是一夥的。」龍帝之所以這樣站立,是擔心我和追擊的人一夥,選擇這樣站立方式,左右兼顧,避免被前後偷襲。
龍帝並沒有輕易相信我,看了我一眼,往後面退了兩步,待到兩個黑影追上來後,三方在屋頂上以一個三角形站立。
龍帝站穩之後,當即說道:「既然和他們不是一夥的,不管你們來龍家做了什麼壞事。我現在沒有功夫收拾你們,你們趕緊走吧,留在這裡不要害了自己的性命。」龍帝此話一出,顯出他貴重的人格,並不計較我和陰九幽闖入龍家,卻不願意我們被黑影所傷害。
由此可知,兩個黑影必定不弱。
龍帝站住之後,後面兩個黑衣人也停住了腳步。其中一個陰森地叫道:「龍帝大人,你著實讓我們很失望,怎麼忽然之間就跑了呢!」這種陰森和陰九幽不一樣,更令人不寒而慄,令人絕望。
龍帝袖子揮動,紅袍在風中招展,發出彭彭的聲音,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越發地蒼白,與兩個黑影的打鬥,耗費了龍帝不少氣力。
龍帝哈哈大笑,說道:「倒也不是我真心想跑,只是你們兩個打一個,著實有些不公平。再說了,打不贏的話,必須要跑了,站著被你們打死,我難不成是二百五嗎。我虧了你們了,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是你蠢還是我聰明呢?」
龍帝說著話,是要引兩個黑影生氣。
我心想明白過來,龍帝打不贏這兩人,再加上這種厲害奇怪的屍氣,所以才讓龍家其餘的人藏起來。如果猜測沒錯的話,這兩人應該是郭家的幫手,用來吸引龍帝出去的,甚至有將龍帝徹底打死的打算。
那人並沒有生氣,又是陰森地說:「龍帝大人風趣得很,先給自己找了借口,然後又承認不是我們的對手。哈哈……看來龍帝不過一般,沒有傳言中那麼厲害了。哈哈……看來龍家不過如是,沒有傳說中那麼神秘了。我看以後蟲門的判官,不要從龍家產生了,我看郭家倒是不錯。」
陰九幽被龍帝抓住,而眼前此人極力貶低龍帝,似乎他陰九幽是被一個無用的龍帝抓住的,雖然是在貶低龍帝,也罷自己貶低了。
陰九幽自然不服氣,罵道:「好臭的嘴巴。以一敵二本來就是無恥的舉動。而龍帝大人白天與一個厲害的人打了一架,體力已經受傷,你們更是以逸待勞的,更是勝之不武。還在這裡逞英雄,我看你們啊,無恥得很。你們要抓住龍帝,簡直是天方夜譚。龍帝大人,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