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節


龍帝淡然地笑道:「這個念頭並不是郭天劫強加給我的。多年以來。我就想過該怎樣使得龍家涅槃重生。以我一人之死,洗刷龍家的罪業,其實是值得的。每一條無辜的性命都是平等的,我們龍家無權奪走他們性命……」
郭天劫搖搖頭,說:「你錯了。在我們養蟲人的眼中,人命並不珍貴,蟲子才是珍貴的。只要你信奉我說的話,你就不會覺得自己背負罪業了。」
郭天劫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其實就是要說這句話,人命不如蟲子。
龍帝罵道:「郭天劫啊郭天劫。你真是叫人不知道說什麼好。多年前,你並不是這樣的。你真是被蟲子給控制了。當年你也算是少年英雄,怎麼會變成今日這番模樣!」
郭天劫冷笑一聲:「龍帝,你終究沒有找到自己的蟲道!你太可憐了!」
我心中想道:「郭天劫太過荒謬,蟲命與人命,人命當然更為重要。分明是在為他的養蟲害人找借口!」
我叫道:「郭天劫。我不管你是什麼蟲道!告訴我,你可曾後悔過?」
郭天劫冷笑一聲:「追求蟲道。必定會有所犧牲。我沒有做錯,何必懺悔呢。悲哀的是你們,以為自己是好人,可是一個個背負殺人的罪業。」
郭天劫目光掃來,眾人微微一顫,好像這目光看著自己,不由捫心自問,是否自己是好人,是否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業。
麻蛋猶疑不已,想起被自己弄死的茅曦道,轉念又想,茅曦道是該死之人,又有啥愧疚的呢!
我心中氣憤,茶花峒那麼些人的性命,莫非都不足輕重了嗎?為了郭天劫養蟲,茶花峒眾人的性命,都不足輕重嗎?
我心中氣憤之際,忽然感覺到金蠶蠱的憤怒之火,原來它也處於極度憤怒的狀態之中。
兩天前,在龍家洞穴裡面,我利用金蠶蠱教訓了郭心兒之後,將它吸入身體裡面後,我便昏迷過去,原本以為金蠶蠱會自己進入小殭屍體內,卻不曾料想,原來一直在我的身體裡面。
我這時才明白過來,方才郭天劫壓著我打,白玉蜈蚣被控制,麻蛋性命垂危,忽然冒出的神奇力量,乃是金蠶蠱激發出來的。
金蠶蠱是老姑養成,而老姑非常恨郭天劫,金蠶蠱的怨念之中,自然會對郭天劫也是恨得牙癢癢的。尤其是郭天劫方纔的言論,將我徹底激怒,也感染到了金蠶蠱。
我道:「郭天劫!蟲道這種虛幻的理念,咱們姑且不再提了。當年在茶花峒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出來聽聽,免得到時候你死了,卻無人分享你的秘密!」
郭天劫道:「苗疆自古因為氣候、植被、地形、巫術等自然與人文原因,毒蟲眾多、巫術盛行,更有梅山道術,正是養蟲和煉蟲的好地方……」
原來少年時代的郭天劫是一個骨骼驚奇、天賦異稟之人,懷有理想的少年郎,對於蠱術有著濃厚的興趣。他打通了自己的經絡,成為當世唯一精通五行蟲術的高手。
後來他被黑煞所吸引,進入苗疆尋找蚩尤大帝的帝魂,住在舊茶花峒裡的後山山洞裡面。同時開始鑽研蠱術,每年重陽氣溫上升之際,就在苗疆大山裡面,採集毒蟲,利用苗疆蠱術,又結合郭家養蟲術,的的確確養出了不少奇妙、霸道、毒性巨強的蠱蟲。
但這些蠱蟲,都未能達到郭天劫的要求,畢竟他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少年,決計要養出最為完美的蟲子。
那些郭天劫覺得不完美的蟲子,有很多被留在舊茶花峒的山洞之中,被蟲家後來的家主蟲老四尋找到。蟲老四利用這些蠱蟲,成功地帶領蟲家擺脫了郭家的控制。(蟲家擺脫郭家,詳情在《最後一個風水師》之中。)
後來茅曦道聽說了舊茶花峒這個山洞,偷偷地跑到這裡來養蟲。
郭天劫覺得自己蠱蟲沒有突破的原因,是因為沒有找到金蠶蠱的養法,如果見識到金蠶蠱的厲害,那麼必定可以養出自己滿意的蠱蟲。
郭天劫一門心思養蟲,多數時間忘記去尋找蚩尤帝魂,因為長時間相處,已經和舊茶花峒寨子的生民漸漸地熟悉了起來。大家也沒有把郭天劫當成了外人。可是金蠶蠱乃是苗疆至寶,金蠶蠱的養法,向來隱秘,雖然他與村民相熟了,耗費了大量時間,都沒能掌握金蠶蠱的辦法。
郭天劫便設計盜取金蠶蠱,他想,憑借自己的智慧,得到金蠶蠱之後,只需要參透數日,就能徹底發現金蠶蠱的秘密,從金蠶蠱的選蟲、到煉製的最好時機等等,自然可以被自己掌握。
而那時,郭天劫養出了一隻陰蛇,也想試一試自己所養出陰蛇效果怎麼樣!
在一個天狗食日的夜晚。郭天劫想出了一個「妙計」,就是想辦法控制舊茶花峒的蠱神阿傑,利用蠱神阿傑,也就是後來土狗大人找出金蠶蠱所在的位置。
當日晚上,天狗食日開始。郭天劫最後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控制這一切,反而激怒了蠱神,而那條陰蛇則陷入瘋狂之中。
當晚,整個舊茶花峒蠱蟲反叛,在一夜之間,殺死自己的主人。當年茶花峒幾乎人人養蠱,蠱蟲從罐子掙脫而出,一夜之間腥風血雨。自此一百年內,舊茶花峒亡魂不斷。
而當時,郭天劫先是被眼前的情況嚇住,而後欣喜不已,發現自己的陰蛇竟然如此厲害。當時情景太過慘烈,郭天劫匆忙之中落荒而逃,去過很多地方,江城長江下面地宮,蜀南竹海阮家寨子後面的黑蛇潭。
郭天劫心中始終有遺憾,未能一睹金蠶蠱的真容,無法得知金蠶蠱的養法如何。他時候才知道,一家人從舊茶花峒跑走了,就是老姑麻若蘭那一家人。而麻老姑發狠鑽研,終於又養出了一隻金蠶蠱,名揚苗疆十三峒。
而後,郭家常有人入茶花峒盜去金蠶蠱,蕭棋的妻子郭七七就曾經去過!
郭天劫講完這些,聽後令人唏噓不已。整個講述的過程,郭天劫都是以一種勝利者的口吻在講,亡者的性命在他看來,根本就不重要。
蕭棋道:「郭天劫,你真是一個叫人失望的人啊。你看似在養蟲,卻被蟲子養了一輩子!」
郭天劫笑道:「隨你怎麼說。之前的斗蟲在我看來,都是瞎胡鬧的。蟲王,這裡只有你可以和我鬥一鬥蟲的。可否與我比上一場!」
我看了一眼蕭棋。蕭棋點點頭說:「你在新茶花峒長大的,又是苗疆的蟲王。這事情最終還是需要你來解決的。」
我點點頭,金蠶蠱早已經是急不可耐,恨不得立馬將郭天劫殺死的。
我心中想道:「金蠶蠱是苗疆第一神蠱蟲。今日為舊茶花峒亡魂報仇,就靠你這金蠶蠱了。這金蠶蠱是麻老姑養成的,如果帶麻湘鳳那一隻的話,威力或許會更大的。」
郭天劫道:「蟲王,看你到底配不配蟲王的威名。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陰九幽冷笑道:「是你別讓蟲王失望。剛才你在蟲王手下可沒有佔到多少便宜。現在斗蟲,我看你還是一副倒霉相。」
郭天劫掃了一眼陰九幽。陰九幽自忖郭天劫衝不過來,叫道:「有本事你來咬我啊!」龍甲不由地掩嘴一笑。
郭天劫走動兩步,打開了一個葫蘆,面前的黑袍人微微一顫,從葫蘆裡面冒出了一股黑煙。一隻蚯蚓從葫蘆口爬了出來,落在了郭天劫的手上。
郭天劫驚叫一聲:「他媽的,誰換了我的蟲子!」
「動手!」四個黑袍中有一人開口叫道。
背著葫蘆的四人欣開身上的黑袍,左右前後跳動,各扣住郭天劫的雙手雙腳,將郭天劫舉了起來。
郭天劫猝不及防,根本就沒有能力反抗,稀里糊塗之間,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四肢被緊緊地扣住,口中慘叫,連忙去取黑管,卻發現沒有手去拿黑管了,因為早已經被四人牢牢地抓住了。
四件黑袍在空中飛動,飄蕩了許久,才落到了地上。
一陣猛烈的山風吹來,火把搖晃,月亮浮出,方才照出四人的樣子。
我心中一喜,和這四人之力,將郭天劫一招擒住,並不是什麼難事,簡直就是輕而易舉。只是不知道這四人怎麼會走到了一起。
看來,郭心兒也好,郭天劫也好,想了一籮筐的陰謀,最後反而被他們四人給設計了。
《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