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節


我揉著腦仁,想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因為整個事情時間線索、細節太過複雜,有些時間還是對不上。至少龍傲受傷回龍家的時候,小殭屍並沒有死,應該還活在龍家。不然怎麼會有郭輕雲帶著小殭屍去找我師父呢。龍傲怎麼會為兒子的死而難過呢?龍傲不是一個愚笨的人,這當中肯定還有些事情。
第二百三十章、故事的奇點
我忽然眼前一亮,道:「毒童子,你之所以會受傷,是因為神王。他要你父親完全歸順他,所以將你打傷了,你父親龍傲以為你在龍家遭難,氣憤地與龍家反抗。而後你才重傷未癒,死在水邊的!」從龍傲形體方正,稍顯豪俠氣的字跡之中,可以窺見龍傲是一個光明有抱負的人,只是命運的齒輪太過無情。
妻子遭受了磨難而死,孩子一出生就被人暗害,自己更被親大哥下手擊殺拋屍荒野,這種人生磨難,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我四處看了看,我與天真人第一次來龍家,郭輕雲暴露之後,紅花人控制了麻湘鳳。利用金蠶蠱擊殺了郭輕雲。
金蠶性剛猛,常人難以忍受,一瞬間會飽受巨大的痛苦。那隻金蠶蠱不僅僅帶著麻湘鳳的仇恨,也帶著龍傲的深仇大恨。那日的金蠶蠱才會異常地兇猛。
我看著龍傲,說:「不管你遭受多大磨難,都不是投靠黑煞的理由,更不是害死那麼多人的理由。」我揚起手一巴掌打在紅花人的臉上,呱唧之聲傳到很遠,在夜空散開。
龍傲愣了一愣,根本就沒有反抗,好像已經認錯了。回頭無門,我心已死。說的就是紅花人,說的就是龍傲了。
毒童子沉默了一會,忽然歎道:「是啊,是啊。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麼我飛不走,是因為我一直不知道,當初我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需要去找麻烈雲救治。看來,很有可能是神王的重擊了。這個解釋應該最接近真相了!」
當年經歷此事的人基本上全部死了,無人再還原當初的所有的真相。毒童子受傷,至少與神王有關係,操作者可能有郭輕雲,郭輕雲打傷了毒童子,心中折磨,可能帶著毒童子去找師父麻烈雲了吧。
哎,那個晚上,很多人的命運都發生了改變!
二十多年前的晚上,在龍家發生的事情。太過密集。數一數就有郭七七帶著蕭林找上門來;師父麻烈雲來龍家取蟲;龍傲剛剛貼上人皮面具不久。成為紅花人,回到龍家與郭輕雲、麻烈雲做交易。
那個晚上,龍傲的蠱靈也就是自己的妻子,不遠千里回來,要帶回丈夫被害的消息,卻目睹兩隻先天蟲被帶出去的事情真相,被郭輕雲扣住,封住了嘴巴。龍傲夫人無法言說,只有再次長途跋涉,返回了南夢溪山洞,守著丈夫的屍體,卻不知那屍體早已經換了,直到多年後,我帶著小殭屍回到了那個山洞,又遇到了龍傲夫人。
當然,那時師父帶走先天蟲的時候,被龍丁遇見,後來龍丁暗害了麻湘鳳,準備投靠黑煞,龍丁的結局並不好。
整個事情牽扯到太多人物,似乎不太正常,不過想想,也算正常,我們生活的時代,每天都要和無數人打交道,同一個時間點,可以發生上百件上萬件事情都再正常不過了。
那個晚上,就像宇宙大爆炸一樣,之後幾十年發生的事情,都從那個晚上衍生出來。蕭林被怪蟲糾纏二十多年,我與蕭林的命運發生交錯,龍傲走上了紅花人之路,師父麻烈雲開始反叛神王……不一而足了。
那個夜晚,很多人懷著種種心思,仇怨也好,復仇也好,都各自走在自己命運道路上,有多少是苦果,有多少是甜蜜,誰又能知道了!整個事件之中,看似厲害無比操控一切的神王,最終也證明是被騰蛇之眼控制,而他的計劃卻被風後肚子裡面的蟲母所利用。
蟲母最終又被我送入了蟲門,而那個晚上,我的命運也被人設計,反過來又是我終結了一切,當時誰也想不到的。
世界上那麼多人,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被人利用了,還是在利用人。神王終究是死了,可這個玄門,無時無刻不在發生類似的事情,時時刻刻上演種種計謀,種種勾心鬥角。人只要活著,就掙脫不了這張大網。
這便是玄門!這便是人間!
毒童子看著呆呆的紅花人,道:「阿爸,多年沒見,你還好吧。」這一聲叫喊,令人心碎不已。小殭屍也不知道為何,也有些難過的樣子,嘴巴嘟了起來,馬上就要哭了一樣。我喊道:「小殭屍,不許哭,沒讓你哭就不能哭。」小蛇笑道:「你太忒霸道了,小殭屍哭都不能哭了啊。」
紅花人看著小殭屍,卻沒有太懂毒童子的意思。紅花人這樣類型的殭屍,要等很久才會長出一些意識,至於記起生前的事情,那終將是不可能的了。
毒童子歎了一口氣,想了一會,才說:「我的心事已經了了,可以走了。蕭關,你送我走吧。」我深吸了一口氣,將右手舉起來,緩緩地往前面走了兩步,毒童子順著手臂走動,落到手掌之上,已經決定要離開了。
小蛇道:「毒童子,看起來你應該比我大,之前喊你弟弟,倒有些佔你便宜了,這樣走了,我有些捨不得。」毒童子笑著說:「我當時就說咱們要好好合計一下,是姐弟還是兄妹可不一定的吧。」
我說:「好了,那麼我就送你離開了。不管如何,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你轉世為人,在人群之中與我相見,就多看我兩眼。我就知道你是你了……」
毒童子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一陣風吹來,瞬間就飛走了,毒童子離開了,走向了他的重生之路。這回我沒有流淚,而是笑了起來,因為這是一件開心的事情。毒童子走了,我的一樁心事也了卻。
小蛇練練歎氣,道:「希望毒童子好好去投生,不要再有那麼都坎坷人生磨難了,最好是一生無憂,長命百歲。」我笑了一聲,道:「還沒有進輪迴,你就給他許了長命百歲的願,那可難為閻王爺,難為崔判官崔先生了。」
龍帝道:「小蛇,去把黑龍收起來。」小蛇點點頭,走上前,把木匣子打開,說:「黑龍,你進來吧。他已經回來了,你也回來吧。」小蛇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氣,正是龍魂花的氣息,如此輕聲細語地說了兩句。
龍傲身上的小黑龍竟然輕快地躍入了木匣子,身子鑽動,變成很小一團,小蛇趕緊將蓋子給蓋住了。木匣子雖然有一條縫隙,並不影響鎮蟲。
龍帝感歎地說:「龍傲啊龍傲,你回來就好。以後就有你鎮著龍家了,也彌補你生前做錯的事情。」
我好奇地問:「為什麼黑龍願意跟著龍傲一起,為什麼黑龍對著龍魂花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呢?」.!
龍帝說:「龍傲與黑龍有著很深的情感。至於黑龍與龍花,據祖上傳言,是因為龍花與黑龍是一對情侶,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不能結成夫婦,卻一個成為蛟龍,一個成為龍花。不過,這只是一個傳說罷了。黑龍喜歡龍花的氣息,才會纏綿在一起的。」
傳說很美,我卻寧願那個傳說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世上就又多了一對無法成眷屬的戀人,雖然對於整個宇宙生命沒有什麼影響,卻對戀人太痛苦。
天色已經很晚了,眾人個個心神疲憊,早已經去休息了。迎客廳的燈火通明,龍家僕人將破碎桌椅凳子碗筷酒壺收起來,打掃乾淨之後,地上的穢物清洗乾淨,一切就過去了。
一陣凜冽的西北風吹來,天氣馬上就要變了,看樣子是要下雪了。
毒人走了過來,一身毒氣被放光之後,看似傷得很重,休息幾天,卻恢復了過來,毒人因禍得福。
毒人說道:「龍帝,我們可以走了嗎,如果可以的話,今天晚上就離開。」我驚訝一聲:「走,現在已經過了午夜了。」毒人一笑,沒有接話。
第二百三十一章、歸去的大郭
龍帝回答毒人說:「當日謝仙子將你扣下來,是為了換回蕭棋。現在蕭棋已經回來,婚禮也算平安度過了。你們早就自由了……過了今日,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路途遙遠。還是早一些離開為好,我們現在就走!」毒人歡喜地說。龍帝愣了一愣,道:「去留隨意,你們若想今夜離去,就今夜離去吧。只是山高水長,風雨將至,路途必定艱難!」龍帝這話多半是自言自語,帶著龍傲,轉身就往回走了。
毒人得了龍帝的點頭,知道族人恢復了自由身,歡喜不已,轉身就跑了回去。
郭毒已經召集了郭家人,排好了隊伍,準備回去了,一干人精神沮喪。來之前精神振奮,回去的時候,卻是連夜灰溜溜地離去,一些一起來的夥伴,再也回不去了,回去的只是他們的骨灰。
我與小蛇說了兩句,便去跟郭心兒告別。小蛇說:「心兒若罵你,你不許還嘴。她做下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出於本心,最後在迎客廳之前,拚力搏殺,也算是她後悔的表現。你不要再問她了。」我點著點頭。
我跟了上去,看著臉色蒼白的郭心兒,她不能自己走路,要有人抬著走,神情有些拘謹,猶豫了一會,才喊道:「大郭,你真的要走嗎,看樣子馬上就要下大雪了。雪路難走。再休息幾天也不遲。冬天到了,一路上顛簸寒冷,我終究是不忍心的。」
郭心兒道:「蕭哥,我希望你一直幸福。只是這裡,我不想再呆下去了,你好好地過日子吧。不用再留我了,北方也在下大雪,走到哪裡都在下大雪,留與不留又有什麼區別呢!總歸是要走的,何必在乎那早一天。晚兩天呢!」郭心兒說完之後。忽然笑了起來,看著天上皎潔的月亮,時而有烏雲遮住了月亮,眾人舉著火把,照耀著孤獨的郭心兒。
我心想:「大郭此番離去,不知道有什麼結局,毒人變成了凡人,要照料大郭怕是有些難度。以郭家的個性,大郭怕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可這終究是她的命運,我也不好過多參與。只希望經過這一場變故,郭家人能夠明白些什麼。」
我道:「山高路遠,你自己要當心。有機會的話,那我以後去看你吧!如果你有什麼為難的事,記得告訴我,我去幫你解決。」她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也無法挽留了,只求以後有機會再見面了。
郭心兒沉默了一會,道:「隨便你了,腿在你腳上,你要去看我難道還把你的腿打斷嗎。哎……其實不看也罷了,總歸是令人痛苦的相見。」
毒人臉上有些尷尬,說:「蟲王,如果有空,寫個信來就好了。我們走了,蟲王再見。」我道:「一路走好。」
郭毒人臨走前說:「蟲王,不要去郭家了。免得有人要害你,世界那麼大,哪裡不能去呢,非要去郭家。」郭毒人對郭家十分失望,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想了一會,說道:「風陵渡的蟲母已經死了。我相信你們會慢慢地變好,不再是蟲子養著你們,而是你們去養蟲子。總歸新一代的人會有所改變的,我希望這改變,就從你身上發生改變。而你不要再抱怨了,要努力為郭家的變化貢獻出自己的力量。我相信,以後的郭氏一門,會是嶄新的面目出現在玄門面前的。」
《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