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佟靈敏霎時呆住,許久歎了一口氣:「我知道,我奪不走你的心。因此請求你,便在此刻扮演一下我的男人,即使你想著其他女人也無妨……」
我沉默不語,若是說我對佟靈敏一點感覺都沒有,那絕對是騙人的。畢竟我們相處了這段時間內,同甘共苦,歷經風雨。但是我們畢竟是處於敵對狀態,我還得去救我的女人。
氣氛就這麼壓抑,忽然冒出一陣臭味,佟靈敏啊的一下,轉身慌忙把鍋子取下來,對我尷尬地說道:「肉焦了,原本想讓你嘗嘗西方的口味。」
我微微一笑:「無妨,聽說西方有種肉夾饃,且讓我試試看!」
「笨蛋,那是三明治!」
佟靈敏咯咯嬌笑,把肉和大列巴送上炕案。因為出租房裡面沒有座椅,只能坐在炕上吃飯。飯畢,我們和衣擠在一起睡覺,這次佟靈敏難得沒有發騷,也沒有施展媚功,脫去外衣留下一件襯衫,忽然抱緊我說道:「讓我枕著你睡吧!」
「好吧!」
佟靈敏趴在我身上,歎道:「你的身子真壯,真暖和。當抱枕很舒服。我們結婚吧,等找到了財寶,一起去美國。」
我在黑暗中摸摸她的頭,苦笑道:「我有老婆的!要是你早一年遇上我,或許還有這個可能!」
佟靈敏絮絮叨叨:「唉,不知道怎麼的,居然是睡在你這個敵對分子身邊,我反而覺得最放心!別以為我頂著滿清皇室的頭銜,就一定很風光。其實我祖父和父親兩個孬種,把家產敗個精光!時常有債主來討債,他們很多都是黑手黨,心狠手辣,我們不得不在半夜裡偷偷逃命。所以我在夜裡根本睡不著!我最喜歡的人,第一個是我媽媽,一個堅強的英格蘭裔女人!第二個就是你了!抱著真舒服!」
「睡吧,明天還有大事情!」
我心中輕輕歎息,佟靈敏看似剛強,褪去那層皮,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渴望溫暖的女子而已。生錯了家庭,這是佟靈敏最大的悲哀!
永陵位於新賓縣的永陵鎮西北角,次日我、佟靈敏和老王、文物販子一起集合,偷了一輛卡車,趕了過去,趁夜裡偷偷摸摸溜進去,那目的地永陵也不想瀋陽故宮那般戒備森嚴,竟然無人發覺。永陵山河環繞,佔地並不大,最多十幾畝地,和福陵、昭陵動輒數平方公里相比,異常狹小。內埋葬了號稱「肇祖原皇帝」、「興祖直皇帝」、「景祖翼皇帝」、「顯祖德皇帝」努爾哈赤先祖,其實他們並無多大建樹,只是因子孫為帝顯貴,才被追封為「肇興四祖」。不過滿清諸帝入關之後,都是單獨建陵,所以永陵四祖同葬也是一大奇觀!
此次行動異常順利,那兩大阻礙——馬歷城集團慘遭馬金城集團打擊,而後者又被伐木工集團嚴重打擊,幾乎全軍覆沒,兩個都無法一時之間恢復元氣,所以我們倒不必提心吊膽。根據佟靈敏的指點,我們三個男人拚命挖掘,終於開通了墓室,但是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想想自己總是半路出家的,於是問身邊的老王:「這是怎麼回事?我看墓室不大對頭!」
老王琢磨半晌,突然大叫:「不好!有人先來過了!」
我大駭,要是被先前的盜墓賊來過了,弄壞了屍骨,那我們哪裡去找龍脈寶藏?
說話間,我們推開了墓門,忽然發現墓穴堆砌了不少衣物,被寒冷凍的硬梆梆,心中暗自奇怪,不禁提高警惕,於是方推門進入,猛然看到裡面躺著一具裸屍!
我驟然嚇了一跳,跌跌撞撞後退幾步。縱然我是從事考古行業,見過的屍體不下幾十種,有乾屍、有臘屍,從未遇到過這般離奇的死法,除了在皇陵村看到的那種人屍……我瑟瑟打個寒顫,夜深人靜,越發詭異!
「發生了什麼事情?」
佟靈敏拎著燈籠過來,循著我的目光瞟過去,啊的輕輕一歎,濃眉捲起來。她膽子比較大,不至於見到屍身也害怕。
我讓佟靈敏隱蔽在身後,拾起鐵鏟小心翼翼地闖入墓穴,四下裡查看一番,確認沒有危險才送了一口氣。我走到屍體邊,用鐵鏟頭把屍體翻了一個身。冬季死人很難判斷死亡時間,此刻屍體凍的硬梆梆,加上那白花花的肉,就如凍豬肉條一樣,不禁叫人一陣噁心。我半跪在地上,地上積累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由此屍體留下一個明顯的人形,可見他死了很久。不過衣服堆在一邊,襯衣的扣子掉下,彷彿死者是匆忙脫衣,但是到最後死掉也沒有把扣子揭開。
佟靈敏細細打量了屍體一遍,分析道:「屍體身上除了死亡前跌倒的碰傷之外,沒有任何傷痕,類似於凍死!一般凍死的人,由於血液供氧不足,大腦會迷亂產生幻覺,讓死者以為是在火爐邊,熱得脫掉衣服,這樣越發加快死亡過程。」
我搖搖頭說道:「不是!」
指著頸部和下巴接合處,有一個細微的小洞,我說道:「似乎被什麼東西襲擊了,而且這種東西有劇毒,使得他在極短時間內因神經中毒產生幻覺,活活凍死!看他衣服,也死了很多年了,似乎是之前的盜墓賊吧,來偷東西,中了機關死掉了。」
佟靈敏微笑道:「你的毒物常識挺豐富的!」
「別忘了,我參加過金三角剿滅毒販子,在叢林裡面,毒物可不少,幾乎天天打交道!」
佟靈敏抿嘴微笑:「你這個西毒歐陽峰!」
我愕然問道:「什麼?吸毒……我可不吸毒……」
老王連叫晦氣晦氣,做盜墓的,最忌諱別的盜墓賊落在自己先頭,而且這盜墓賊又是翹辮子的。因為這說明墳墓比較難弄,機關重重。當下老王和我商量了一下,約定明天再動手,小心為上!
當下我們合力把盜墓賊的屍首拖了上去,澆上煤油,焚燒屍體,毀屍滅跡。這一來念及他好歹都是同行,死在別人的墓穴裡太丟臉了,另擇地安葬。二來卻是為了除去晦氣。我覺得這盜墓賊之間的風俗也頗為科學,古屍難保不會染上什麼古怪的細菌,還是燒掉為妙。屍體雖然燒不盡,正好把地上的凍土燒軟了,正好草草掩埋了事。
毀屍滅跡之後,我們就各自鑽進搭建的小棚子裡安眠。外面寒風呼嘯,在小棚子裡難得的存著一片溫暖的地方。我們擠在一起睡覺,佟靈敏一脫掉衣服,頓時獸性大發,似乎在陵墓旁邊給她以極大的刺激。我頓時抱起身子小巧的女人,把她放在腰間,幹得興高采烈。原本趴在我胸口的佟靈敏忽然抬起腦袋,警惕地四下裡張望,連忙推推我的身子,低聲叫道:「恆淮,恆淮,快起來!有動靜!會不會是那個屍體活了……」
「禁聲!」
我摀住佟靈敏的嘴巴,以低沉毫不遲疑地口氣命令。沒有燈光的情況下,最忌諱出聲。
我當年在叢林作戰的時候,時刻不得休息,偶然也只能打幾個盹。後來即使生活安定下來,這睡覺也保持高度警覺的本能也留了下來。我貼在炕上細聽,隱隱傳來有人走在雪地裡,壓搾大雪的聲音,有兩個人的腳印,這裡只有我、佟靈敏和那雙盜墓賊,他們要做什麼?
我低聲對佟靈敏說道:「快,穿衣,外出!」
我來不及穿內衣,匆匆披上外套,回頭見佟靈敏還在磨磨蹭蹭地套毛線衫,低聲急道:「笨蛋!來不及了!披上外套即可!」
佟靈敏匆匆忙忙地披上外套,鞋子也馬馬虎虎套上。我忙不迭地拉起佟靈敏往外逃,轉念一想,把盜墓的百寶囊也捎帶上!永陵之外,野草蓬生,低窪處如沼澤一樣到處都是蘆葦、香蒲、茭筍、水燭等一類植物,無人照料,放任生長,蘆葦之類的植物一般可以達到九十到一百五十公分那麼高,大雪過後,覆蓋起來,就如一層天然的幕布一樣。我暗暗叫喜,扒開蘆葦的一個洞,鑽入雪堆下。蘆葦之間存著雨傘下一樣的空間,乃是極好的隱蔽場所。我又在雪上悄悄掏了一個洞,可以往外窺視。
片刻我看到兩個人影悄悄地來到我們的小棚子邊沿,看身形似乎就是老王與文物販子,他們手中各自拎著一個掘地的鶴嘴鋤,悄悄潛伏到小棚子裡,大喝一聲,破門而入,不禁失聲道:「跑了!」
「不,被窩還熱著。跑不遠。嘖嘖,這個朱恆淮,一手捧著那個西洋毛子女人睡覺,當真舒服啊!不知道那個洋格格滋味如何!一定騷得要命,一夜十次也不夠!那個姓朱的現在說不定精盡人亡,化為乾屍了!」
兩個人一起淫邪地大笑!
身邊的佟靈敏的臉貼著我的手,這時熱起來。我眼角餘光瞟過去,佟靈敏抱住我胳膊,趁機拋媚眼。
那文物販子說道:「老王,我們一定要幹掉他們嘛?這似乎有違我們掘金一派的風骨。」
老王惡狠狠地說道:「做掉了那個朱恆淮,這裡餘下的寶藏我們就可以多分兩成。我不貪心,多出的都給你。不過那個西洋毛子女人,我卻要了!」
我伸手捏了一把佟靈敏的屁股,紅顏禍水,她卻很高興,對著我的臉使勁親下來。
「嗯,老王,你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什麼聲音?朱恆淮嘛?不是!也不是野狼,走過去看看!」
我聽到他們踏著大雪走開,過了片刻,突然傳來淒厲的喊叫。
「不對,這……這,怎麼回事……動了,不要,不要……」
「啊,救命!」
外面奇奇怪怪的聲音,我覺察有異變,急忙從小洞窺視出去,卻什麼也看不到,那兩人已經不見了蹤跡,工具亂七八糟扔了一地。我心中暗暗奇怪,究竟是怎麼回事?若是想引我們出去,這種手法未免太低劣了!
《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