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嗯,不對,這裡是乾燥的火山洞穴,怎麼會有地下水?
我抬頭往上看去,距離地面十多米的天頂上,滲出一片水印,面積正在逐漸擴大,方纔還沒有,好快,這是從哪裡滲入的?
我猛然記起,我們不是在長白山天池底部嗎?
正當我呆呆地看著天頂,只聽卡嚓數下,不少石塊紛紛落下來,滲水像是暴雨一樣地落下,我臉色陡然大變,不好!
因長白山天池底下的地質構造本不是非常穩定,我們方纔的定向爆破毀壞了結構,天頂正在以極快地速度崩壞。
轟得一下,天頂開出一個大口子,瀑布從天而降,迅速淹沒墓穴。那洞口在水壓的作用下,越開越大,不下幾秒中,就打通了整個長白山天池底部,水流成漩渦狀滾滾而下。
「救命!」
我睜眼看去,佟靈敏被巨大的潮流沖走,正在撞向一塊石頭。我大駭,飛身游過去,抓住佟靈敏的胳膊,另外一隻手攀住凸起,勉強拉到巖壁上。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好運了,或者被水流一頭衝到岩石上,頭破血流,不會水的直接溺斃!於是墓穴的水面上人頭不時上下起伏,呼喊救命,可惜我有心無力,保住佟靈敏已經勉為其難。
糟糕,如何脫身?假若任憑水流衝過來,恐怕最終淹死,或者撞死。難道只有用這個辦法了?
轉頭面向佟靈敏,說道:「聽著,你是會游水的,等會兒水漫過來的時候,你先排空肺部的空氣,然後衝向那個洞穴,不管有沒有抓住我,一定要拚命往上游,知道嗎?」
佟靈敏一呆,還不明白我的念頭。
此刻水越漫越高,水勢卻漸漸減緩,我便拉著佟靈敏跳入水中,游到洞口處,不住吐氣。長白山天池據說有兩百多米深,這水壓可不小,我們沒有潛水工具,只能排空肺部空氣,以減少水壓的傷害。待到水終於漫過墓穴,我一用力,拉著佟靈敏便衝過洞穴,然後四肢拚命舞動,向上浮去。
其實肺部沒有空氣,缺氧更是可怕,只覺得渾身就要炸開一樣,頭痛欲裂,正當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突然看到水中游動著一條大魚,張嘴就往我咬來。我大駭,心機轉動,幾乎是本能地拔出靴子裡的匕首,在大魚迎面攻擊的時候,倏然向下一滑,順著魚身貼面而過。大魚正要擺身過來時,我頓時一刀刺入它的胸鰭部位。
大魚刺痛,不住的晃動,向上游去,藉機擺脫我,轉身咬向佟靈敏。我心切佟靈敏,極力游過去,但是人怎麼能夠游地過魚呢?眼看佟靈敏就要被張開大嘴的大魚吃掉,突然一個人影竄了出來,以身為飼,讓大魚一口叼住,搖搖尾巴遊走。這時我才看清楚,那是久邇宮明月。
我長歎一下,久邇宮明月畢竟對佟靈敏念念不忘,為其而死。
突然眼前天光一亮,鑽出水面,只覺得吸入空氣之後,竟然有重新做人的舒坦。一疏忽,就讓大魚跑了。
我游在湖面上,焦急萬分,佟靈敏在哪裡呢?別說已經淹死了?背後一下子聽到嗨的呼叫,我大喜,轉身果然看到是佟靈敏,這個傢伙終於逃出來了!

第一案:古墓邪屍 三十八 幸福瞬間

之後我們回到瀋陽,一路上佟靈敏不說話,老是黏在身邊不肯放開,夜裡更是差點要了老子的命。一回到瀋陽,佟靈敏就報告說她的部下找到了關押我老婆孩子的地方,我興奮之極,便歡欣前往。馬歷城果然沒有虧待林白水,讓她們居住在郊外的療養院裡,非常舒服。我正要走進去的時候,佟靈敏忽然拉住我的胳膊,問道:「你,真的沒有考慮過我嗎?」
我歎道:「對不起……」
佟靈敏低下頭,面色緋紅,慢慢說道:「我那個向來很準,算起來遲了很長時間,檢查了一下,醫生說我胚胎子宮著床。我有了你的孩子!」
我頓時呆呆地看著佟靈敏,與她相識不過短短幾個禮拜,期間歷經艱辛,感情深厚,現在又懷了我的孩子,我不知如何抉擇。
佟靈敏衝動地說道:「跟我走吧!我們去美國,馬家完蛋後,我們接受了他們海外的全部基業,現在我們不再是那個沒落的皇族了。你跟我走,會過的像是皇帝一樣。假若你怕虧待老婆孩子,我每個月寄錢一萬美元給她們,保證過的很舒服。跟我走吧!」
我心頭一凜,細細思慮一遍,心頭漸漸冷了下來,問道:「我猜想,很早以前,因為之前你的曾祖父已經探秘過,所以你們就知道根本沒有什麼龍脈寶藏和所謂不死神藥。你們之所以要和馬家、久邇宮家合作,就是貪圖他們的基業。於是不惜一切代價挑撥馬歷城和久邇宮夏至,我也是其中重要一環,所以你寧可跟著我。是嗎?」
佟靈敏頗是無所謂,說道:「不錯。如你推測,其實龍脈寶藏是存在的,但是早在乾隆年間就已經被挖掘出來,挖掘者就是和珅,不然你以為以和珅之能,怎麼可以貪污超過一個大國八年財政收入的財富呢?至於什麼不死神藥,我從來不信的。在這場奪寶遊戲中,馬歷城、久邇宮夏至和我、你,各是一方,輸家只有馬家和久邇宮家,我們都是贏家。這有何不對,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
我長歎一聲,佟靈敏在如此要緊關節隱瞞著我,什麼寶藏、什麼情懷,都是***屁話。假若是林白水,就我和心心相知,不會存心隱瞞。
狠下心,轉身便往療養院走去,聽到背後佟靈敏的哭腔:「朱恆淮,你回來……」
往事不可追。
我進了療養院,林白水正在曬太陽,看見我站起來問道:「恆淮你回來了。聽馬大佬說你們正和一個黑社會團體鬥爭,怎麼樣了?」
「贏了!」
林白水忽然摸摸我的耳朵,心有餘悸地問道:「一定很激烈,你的耳朵都只剩下半邊了。馬大佬呢?」
「犧牲了!」
我為他編了一個謊言,伸手把兩人摟在懷裡,只覺得渾身疲憊之極。
後來佟靈敏返回美國後一年,突然托人帶來一份信,信封裡面沒有半個字,只有一張照片。上面佟靈敏養長了頭髮,褪去少女的青澀,有了成年女子的成熟。她右手懷抱一個嬰兒,胖胖的小臉,褐色的頭髮,灰色的眼眸,我陡然一震,太像我了。難道這就是我和靈敏的孩子?
我一時心緒複雜,有種難以名狀的感覺。我把照片翻了一個身,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兩個繁體漢字:祖龍。這大概就是我和靈敏孩子的名字吧!
我已經對不起佟靈敏了,我再也不能對不起另外一個女人。所以我只能牢牢地摟住林白水,幸福就在那一霎那。

第二案:懸棺趕屍 一 殭屍初現

一九八一年一月,湘西萬屍塚林。
我仰頭望望天,心頭升起一絲不安。太陽雖然已經悄悄地躲到了西山下歇腳去了,但這天明明是一個滿月的夜晚,又不掛一丁點的雲彩,怎麼眼前就一片黑咕隆咚,伸手不見五指?那一月份的寒氣,固然沒有北方動輒零下幾十度的氣溫那麼低,可是沾了水汽濕冷,更帶著一股淒慘的陰氣。淡薄的棉褲無法阻擋,簡直如針刺一般透入骨髓,關節生出劇痛。我整個人彷彿陷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海洋中,又冷又恐慌,苦苦掙扎。
忽地前面伸出一隻手掌,讓我猶如溺水之人發現了一根稻草,緊緊拉住,前面的人低聲喝道:「還不快走,遲了,可就走不出萬屍塚林子了!」
我點點頭,跟在他的後面,繼續未完成的長途跋涉。
我叫朱恆淮,是一個參加過那場南方叢林戰爭的一個老兵。戰爭結束之後,響應國家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方針,裁剪軍隊,於是今年就從部隊退伍。與其他興高采烈回家去的戰士不同,我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十五歲始就以部隊為家,陡然之間要我離開熟悉的環境和人物,頓時茫然失措,一瞬間甚至有了天下之大,何處可容我的感覺。正當為前途渺茫而發愁的時候,一位家住湘西的戰士極力邀請我去他的老家落戶。
這位戰士名叫何永進,高高瘦瘦的。世界上有三種關係最鐵,一是一起同過窗的同學,二是一起蹲過大獄的同牢,還有一種就是一起抗過槍的同袍。不僅如此,在南方叢林的戰場上,我們還一起住過同一個貓耳洞,一起對付猴子一般的敵人,和我是生死之交。加上他比我大上兩三歲,不免把我當作兄弟一樣看待。只聽何永進拍著胸脯吹牛:「不是我扯牛皮,我家養的那個妹子,可是十里八鄉都出名的大美人,長得可水靈靈。正巧了,年歲上和你差不多,配作老婆剛好。走,同去同去!」
我笑笑,想想就跟著何永進一起去了湘西。倒不是垂涎他妹妹,光是瞅著何永進一臉的大麻子,就不敢想像他妹妹的德行。我念叨著,反正我是一條光棍,又無處可去,落戶到湘西也不賴,至少有個安頓之處,總比到處奔波要好。至於他介紹的妹妹,到了那裡也不一定要娶來作老婆,日後再說。
於是我打定主意跟著他去了湘西,我們坐了三天三夜火車,到達湘西時已經是第四天下午。何永進老家是山區,不通汽車,出入全靠兩隻腳。我們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一個落腳點,不然只好第二天出發,多耽擱一天了。何永進思家心切,和我商量了一下,要今天趁早走。反正我們當過大兵的身強體壯,不怕多走幾里路,於是立即動身。
我們兩人在崎嶇的山路裡走了幾個鐘頭,初始天色明亮,風景秀美,簡直是在野外郊遊一樣。後來深入叢林,那天色也漸漸轉黑。湘西地方偏僻,千百年來人煙稀少,顯得與眾不同,就是夜裡黑起來,也和別的地方不同。那山裡林子非常茂密啊高大的喬木枝葉繁盛之極,密密麻麻地疊了起來,遮住了陽光,白天倒好,總有光透進來。可是太陽甫一落下,頓時遮天蔽日的黑漆漆。偶然瞧見前方亮起一絲火光,卻是一團團藍森森的幽幽鬼火,甚是恐怖。我自詡膽子算大了,心頭也不禁狂跳。走在腳底的地皮更是奇怪,高高低低,起伏不定,彷彿地面上挖掘了無數散兵坑。我問在前面帶路的何永進:「老何,什麼時候到?這林子有古怪,我覺得特玄!對了,剛才你說這個林子叫做萬屍塚林,是不是裡面死過很多人?」
何永進隨手折了一隻枯枝,在枝頭沾上樹膠,再粘了幾片樹葉,打火點燃了就是一個現成的土製火把。火光雖然幽暗,照明的範圍也限於方圓兩米內,但是總勝於兩眼摸黑。何永進將火把遞給我,自己又做了一個,兩個人一手一個,極速前行在叢林中,一邊走,何永進一邊回答我方纔的疑問:「從前這片林子並不叫做萬屍塚,而是一個擁有三千多人口的繁華村落,生活安逸,猶如桃花源。但是在抗戰結束不久之後,一場恐怖的災難降臨了!」
何永進頓了頓,繼續說道:「先是從村子裡外出賣貨物的幾個村民離奇暴斃。村民驚恐不已,把屍體抬回村子,誰料這些屍體,竟然化作屍體,猶如瘟疫一樣開始傳染,不到三天,就把村子裡面的活人殺絕。整個村子,只有之前在外面讀書的幾個學生僥倖逃生,他們回來之後,看到了一副慘烈的景象。整個村子裡面,密密麻麻地佈滿了屍骸,個個死狀可怖。那幾個讀書的學生,就把死掉的村民一一埋葬,於是這裡就名萬屍塚林了。你看,你腳下不是一個個墳頭嗎?」
《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