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夫人今天真有精神,又是剪紙又是折帕的,直接喚烏衣衛去就成了」,阿蠻笑道。
「莫生去了幻天,烏衣衛們雖然可上天入地,但終無人之魂魄,去不了那裡。咱們也乘這回兒空閒先歇歇,接了這呂氏夫婦的事兒,以後可有的忙了。」莫夫人懶洋洋的將半個身子倚在了靠枕上。
「神神秘秘的,搞得人心裡癢癢。」阿蠻爬在了靠枕的另一端。
「阿蠻,你聽說過元浩天嗎?」
「嗯,當然聽過了。據說當年他可上天入地,預知未來,當年曾推斷出本朝當立,為皇家奪得這天下立下汗馬功勞,被封為護國天師。民間都稱他為天綱神仙。」
「稱元浩天為神倒也絕不為過。他自幼就極有天賦,六歲那年得異人青眼相待,收為唯一的弟子。這勘破天機,預知未來什麼的,對他而言,只是舉手之勞。」
「啊,聽夫人這樣說來,這個元天師像是個厲害人物。」
「人說天外有天是有道理的。你我所在之天界喚作「得失」,生於百億年前。於這得失天共生的又有忘憂天,無常天,虛空天等等等等。在這得失天內,又包含著無數個世界。得失天並不是停滯不動的,她在不停的擴張變化,天內的無數世界也不斷的滅亡重生……三四十億年前,當此處大地初現之時,千百種神力或自天外而降,或從地底而生,大母神使其陰陽交集,終於化生出生命之源。後來歷經千百萬個寒暑,方衍生了世間萬物,細數起來那,元浩天的師傅比莫生和我還要活的有年頭……」
「夫人說天書呢,聽來聽去,阿蠻我只聽懂了最後一句。夫人的意思是說,這個元浩天可能要比你和莫公子都厲害?這無緣無故的,夫人怎麼想起他來了。」
「莫生和我的確要讓他三分,至於誰更厲害麼……不交手,誰也說好。」莫夫人用一隻手支起了下頜,「呂氏夫婦的事情和這元浩天脫不了干係。
呵呵,呂家那個的出關,要按律先過洛陽,發放了牒文,再往西去,過蘭州,出嘉峪關.....嗯然後就繼續西行,不知去哪了,流放美國?當地正在慶祝聖誕快樂。。。。
「莫生和我的確要讓他三分,至於誰更厲害麼……不交手,誰也說好。」莫夫人用一隻手支起了下頜,「呂氏夫婦的事情和這元浩天脫不了干係。
「難道說這元浩天是太子的走狗?」
「他啊,是在捍衛他的天道。」莫夫人答的心不在焉。
兩人正說著話兒,就聽吱呀的一聲門被推開了,莫生抱著一盆長的奇奇怪怪的花草跨進門來,人未站定就苦笑著說;「夫人急招,怕是又惹禍了吧。」
莫夫人嘻嘻一笑,溜下香妃榻,湊到莫生面前,接過那盆花草仔細看了看道:「這禍麼,不大不小……我們幾個閒來無事,救了個人。恐怕要招惹那元公子了。」
「元浩天?真有夫人的,我看這小小莫言閣是不保了。」
莫夫人抱著那花草,一臉驚慌道:「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夫君快拿主意。」
莫生無奈的搖搖頭道:「巳兒你啊,真不是個省心的。裡邊睡著的那個就是孤獨芊吧?」
莫夫人點點頭:「夫君看看,有點意思呢。對了,那呂凡玉和阿寶都在我那邊,等一下還要煩勞夫君帶他過來。」
莫生輕輕走到孤獨芊面前,彎腰仔細看了看,回頭對莫夫人說:「的確有點意思。我去看看那呂凡玉再說。」話音才落,便轉了個身,無影無蹤了。
莫夫人笑道:「這麼著急?」
阿蠻推了推莫夫人問:「公子和夫人左一個右一個『有點意思』,我這裡可沒那點意思,這呂氏夫妻到底是怎麼個『怪哉』『有趣』了?」
莫夫人先小心的將手裡的花草放在几上,舒了舒身體,才緩緩的解釋道:「我說怪哉,是因為那個呂凡玉本性善良,心態平和,本是個福祿長壽的人,卻忽然間有了「逆世亂天」的煞氣,命中帶此煞氣的人,他日必為帝王,且南征北戰,殺人如麻,福禍難以預測;我說有趣是因為那個孤獨芊有太后之相,卻懷著一個女兒……而且那孤獨芊命裡根本無子。除此之外,呂凡玉夫婦的命相中還充滿變數,其古怪是千年來從未有過的。我方才提過,此間名喚『得失天』,陰陽兩相反覆循環,當兩相失衡時,混亂就將出現。元浩天想是獲悉了這極難察覺的突生變劫,想阻止它的發生吧。說來慚愧,我們只顧混在人間,悠閒度日,根本忽略了這天機之變。」
「雖說那朝堂之上,一個變故,就可驚天動地,影響千人萬人的命運,可大多數時候,對於小門小戶的普通人而言,看的見,摸得著的就是那點兒『小事』。元天師顧了大的,就顧不了平常人家的瑣事。咱們閒混人間……」阿蠻話還未說完,就聽門外傳來阿寶的抱怨聲:「好人真是不能做,莫老大你忍心讓我一個人拖著這罪人(醉人)啊!」莫夫人笑著指了指裡屋的孤獨芊,阿蠻會意,起身進去了,才將那孤獨芊喚醒,就聽門吱呀一聲響,進來三個人兒,正是莫生,阿寶和通紅著臉兒的呂凡玉。呂氏夫婦兩人團聚,悲喜交集,不由抱頭痛哭,居然不顧有外人在旁邊。二人哭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雙雙拜倒莫生一行人面前謝過救命之恩。莫夫人還沒開口,就聽那莫生淡淡道:「不用了。呂大人,孤獨郡主,在下這裡有幾句話要說。」
「呂莫罪人一個,不敢被稱為『大人』。神仙恩人請講,我夫妻二人洗耳傾聽。」
「恕莫某人冒犯,樸藏君可知你禍從何來啊?」
「這個,一時還不知詳情……想是我為人拙劣,得罪了朝中大員了吧。」
「樸藏指的是太子殿下吧。他不過是順水推舟,落井下石而已。樸藏得罪的是當今的天子。」
呂凡玉聞言不由一驚:「願聞其詳」。
「恕莫某人冒犯,樸藏君可知你禍從何來啊?」
「這個,一時還不知詳情……想是我為人拙劣,得罪了朝中大員了吧。」
「樸藏指的是太子殿下吧。他不過是順水推舟,落井下石而已。樸藏得罪的是當今的天子。」
呂凡玉聞言不由一驚:「願聞其詳」。
「護國天師元浩天夜觀星象,日悟乾坤,洞覺了天機之變。恕莫某人直言,樸藏君命裡有亂天之嫌,皇上示意,太子栽贓,你的性命是丟定了。皇后詔郡主進宮,是為了讓太醫查脈相,辨男女。幸好郡主你懷的是個女兒,不然那孩子的性命也一定不保。」
呂凡玉和孤獨芊聽的目瞪口呆,愣了半晌,那呂凡玉石才的有些語無倫次的問:「恩人所言……皇上他……我呂某人亂天?」停了一停,忽然仰天大笑道:「真有什麼天命?人一生下來就被注定的東西?狗屁,都是狗屁!」
莫夫人微微皺著眉道:「呂凡玉,你罵的也對也不對。人的未來的是可以被改變的,但不會完全的被人所控制。這不隨願的部分,是因道而變的,人們稱之為天命。天命並不固定……」,莫夫人忽然收住了話頭,轉身對著門外笑道:「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吧。有失遠迎,元闊仙莫怪。」
就聽門外一清朗的聲音答道:「巳娘子果然靈敏。」屋門忽然被一陣清風吹開,一個白衣飄然的青年男子出現在門口。莫生和莫夫人不動聲色的擋在了呂凡玉的面前。而站在一邊的阿蠻和阿寶,不由都愣了愣,原以為那元浩天是個鬍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卻不想是個儒雅瀟灑的年輕美男子。
元浩天拱了拱手,深深作了個揖,才跨進門來,笑道:「巳君和娘娘何時改名換姓了,莫言莫言,呵呵是不可說之意嗎?哦,還收了兩個徒弟?狼有天魄,花有劍魂,都是神仙人物啊。」阿寶和阿蠻雙雙翻了個白眼,一個看天,一個瞅地,就是不正眼看那翩翩美男子元浩天。
莫夫人也笑笑道:「闊仙不問民間事,我等小人物實在不足掛齒,勞神了。」
「元某惶恐。敢問二位背後的,可是呂大人和孤獨郡主?」
「不知闊仙為何事而來啊?」莫生笑嘻嘻的發問,直接忽略元浩天的問題。
「無它,只是讚歎娘娘巧手。呂樸藏是朝廷要犯,事幹重大,望二位前輩容晚輩帶樸藏回去。」元浩天笑嘻嘻的從袖子裡掏出了個小木人,雙手遞給了莫氏夫婦。
莫夫人接過小木人,用兩個手指輕輕一捻,那木人兒忽然變作千萬片木屑,飛在空中,飄舞了一陣兒,化成了一圈圍牆將呂凡玉夫婦團團圍住。那元浩天呵呵一笑,道了聲:「好手段。」話音才落,就見他黑髮飛揚,身後漸漸現出一條淡青色的龍影來,那龍一聲清嘯,衝向那圍牆,上下飛舞,試圖越牆而過。而那牆也隨龍舞而增減不定,僵持了一會兒,那龍忽然首位相連,將圍牆團團圍住,卡哧一聲,煙霧四起,頓時牆塌龍散。那元浩天大笑幾聲後對著莫氏夫婦道:「娘娘真是神仙手段。不過此次那呂樸藏我要定了,二位,得罪。」說著就將雙掌一合,口中唸唸有詞。
那莫生忽然上前一步,輕輕撥開那元浩天的雙手,似笑非笑的說道:「如此,就只好奉陪了。不過這裡還有許多住客,礙手礙腳。不如我們到洛水轉轉如何?如果闊仙贏了,那呂凡玉就任你處置。」
元浩天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那莫生又說:「我需囑咐阿寶阿蠻幾句話。」元浩天很痛快的答了聲「請便」,便悠然的踱到了門邊。
莫生走到阿寶和阿蠻面前,低低吩咐了幾句,隨後向站在門口的元浩天做了個請的手勢。只眨眼功夫,這兩個人就連同莫夫人一起消失不見了。
阿寶和阿蠻轉過身來,看了看還在發呆的呂氏夫婦,等了一會兒,那阿蠻才開口道:「公子交代,他們回來之前,呂公子和郡主不可離開此室半步,性命攸關,切記切記。我們有要事在身,需出去安排安排,失禮之處,還望二位見諒,少陪了」。說完,兩人便也無影無蹤了,屋裡只留下了呂氏夫婦兩人。
又過了一陣子,就聽外邊亂哄哄的,隱約有人帶著哭腔道:「跟公子夫人這麼多年,實在不忍離開……」,又有人附和道:「是啊,為何說走就走了?要關了這莫言閣嗎?」
就聽那阿蠻朗聲答道「諸位,事出無奈。請諸位收好銀兩,自謀生活去吧。另外,還要煩勞各位夥計,從即時起,關閉店面,告知所有住客:願於三個時辰內離開莫言閣,隨寶公子遷入隨安居者,得紋銀十五兩。」
《莫言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