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豐羽嵐當時就像個流氓痞子樣蹲在地上叼根煙,笑得跟傻逼似的。
豐羽嵐氣質和長相就跟電視劇裡典型的陽光少年一樣,二十好幾了,但實際年齡跟他的長相一點也不符合,他很顯小,長了一張娃娃臉,眼睛又大又漂亮,簡而言之就是個典型的小受。
但是羅簡無法忘懷這個人的笑容,他們被趕出家門的那天,天氣冷得讓人直打哆嗦,豐羽嵐縮著蹲在電線桿的邊上,衝著羅簡微微笑,笑的一點也不好看,可以說是狼狽的,可是羅簡卻無法忘懷,那種悲傷的情緒深深地刻印在羅簡的內心裡,刻骨銘心的痛。
到現在為止,豐羽嵐依舊是羅簡的好朋友好兄弟。所以不管發生任何事情,羅簡都不會丟下他不管。
羅簡那之後又給豐羽嵐連續打了好幾個電話,但都是無法接通,這讓他心裡隱約有些不安,決定直接去豐羽嵐家裡一趟,但是路走了一半,手機又響了,這回是豐羽嵐打過來的,羅簡立即接了電話,傳來的卻是陌生的聲音。
「請問你是病人的家屬嗎?這個手機的主人剛剛被送到醫院……」
羅簡被嚇了一跳,問清楚哪家醫院,當即就打車過去了。緊接著不得不交錢辦理各種手續,很快羅簡就看到了豐羽嵐,他躺在白色的床上,臉色慘白像是死去了一樣。幾個醫生護士圍著他轉,還有個護士拿著一個灌滿紅色液體的點滴瓶,七手八腳的把他送進了手術室。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羅簡覺得頭腦有些混亂,今天的事情太多了,令他無法很好的思考,怎麼會這樣呢?中午的時候這貨還打了電話叫囂著要請客吃飯,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充滿了活力,但怎麼就能轉眼間變成這副樣子?
「他被人在大街上捅了一刀。」站在手術室外面的不僅有羅簡,還有兩個身穿警服的警察,對羅簡開口解釋:「最近不太平,有個連環殺人犯一直在外面作案。」
羅簡對這些事情是不太關注的,他很少看報紙新聞之類的,他一直覺得某些事情是和他永遠扯不上關係的,但是神一直喜歡和羅簡開玩笑,在某一天突然讓他意識到自己是個同性戀,然後又在某一天突然地把他送進了某個密室裡。
看見警察羅簡有些心虛,他腰上還掛著那把軍刀呢,雖然有衣服擋著看不到,但羅簡還是本能地裡警察叔叔遠了一些。
「那兇手找到了嗎?」羅簡對這個比較關注,他看看手術室外亮起的紅燈,他相信豐羽嵐福大命大絕對不會死,但仍然焦躁不安,不由得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詢問起了這個問題。
警察遺憾的搖頭:「沒有。」
警察詢問了羅簡幾個問題,後來都走了,走之前留了電話讓羅簡等豐羽嵐醒後通知他們。羅簡在手術室外等了好幾個小時,終於手術結束,脫離生命危險,羅簡終於被允許進去看看豐羽嵐。他的阿嵐一臉脆弱的躺在病床上昏睡著,打著吊針,還戴著輸氧管,羅簡心裡細微的疼,伸出爪子去摸摸對方的臉,又摸摸他的手,冰涼冰涼的。
該不該通知他父母?羅簡心裡想,隨後又搖頭歎息,他不知道豐羽嵐醒來後會怎麼想,阿嵐和羅簡一樣,好幾年都沒跟家裡聯繫了。可出了這種事情,羅簡得擔起責任來才是。
那之後豐羽嵐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過來,羅簡給公司請了假守在病床前,豐羽嵐一醒來羅簡就發現了,興奮的撲上去,一臉關切:「醒了嗎?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豐羽嵐稍微茫然了一會兒,看見是羅簡,扯出一個半死不活的笑:「啊,羅簡!」
「你個臭小子,差點沒嚇死你哥哥我!」羅簡一臉憔悴,他都守在這裡好多天了,一直難以入睡,真想不通阿嵐為什麼會被人襲擊。由於最近發生的詭異事件太多,羅簡不自覺就把密室和豐羽嵐遭到襲擊這兩件事情聯繫起來。
之後也去酒吧找了一回boss,boss卻說密室絕對不會干涉玩家的正常生活,但是會不會有些玩家被密室逼得走火入魔開始黑化肆意殺人,這種事情卻是無法保證的。
「阿嵐,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走在大街上也能被人捅一刀?」羅簡給阿嵐喝了點水,見他狀態良好,不由得開始詢問當時的情況。
「不知道,是從背後捅的。」豐羽嵐似乎心有餘悸,臉色慘白慘白的,可憐兮兮的說道:「當時我就嚇壞了,又疼又難受,不過我反應真的迅速啊,立即雙腿一軟倒地上裝死,實際上那個時候我還沒徹底暈過去呢!因為是大街上那人沒怎麼細查就跑了……」
豐羽嵐說到後面還挺佩服自己一樣,笑得更加白癡了。羅簡見他這副樣子,特別特別無語。無奈的搖頭,但還是笑:「沒事就好。」
豐羽嵐心情好,對自己被人差點一刀捅死這件事情也沒多大心理陰影,見著羅簡就撲上去撒嬌翻滾了,豐羽嵐長著一副娃娃臉,又顯小,一般人看不出他有二十好幾,還以為是個青春少年。豐羽嵐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優勢,對著羅簡經常厚著臉皮撒嬌翻滾,羅簡好脾氣縱容他,任他翻滾。
「傷都沒好,不准鬧!」羅簡捏捏阿嵐的臉蛋,這小子越來越放肆了,怎麼也學不會教訓:「我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麼人,不然怎麼就能盯上你了?」
「哪能呀!」豐羽嵐咂咂嘴,「我平常能怎麼樣,吃飯上班打遊戲睡覺,有空去調戲一兩個學生妹,這種事情也能遭人恨?」
「光是調戲學生妹就已經很遭人恨了有木有!」羅簡恨鐵不成鋼,繼續捏豐羽嵐的臉蛋。
豐羽嵐可憐兮兮的摸摸紅了一邊的臉蛋,然後打了個噴嚏,鼻涕口水全出來了。羅簡見狀往自己兜裡掏紙巾,帶出來了一張印著紫色花紋的空白紙條,羅簡瞄了一眼發現是boss給他的哪一張,隨手和那包紙巾一起放在了病床床頭櫃上。
之後豐羽嵐餓了,吵著鬧著要吃肯德基麥當勞必勝客還有法式套餐。羅簡一臉嚴肅惡狠狠地敲他的腦袋,最後豐羽嵐安分了,低著頭繼續可憐兮兮道:「我要吃王師傅賣的皮蛋瘦肉粥。」
羅簡對病人還是縱容的,乖乖跑去買了。人一走,病房裡就只剩下豐羽嵐一個人,無聊的豐羽嵐這邊瞅瞅那邊看看,掀了被子想起來,但是腰上的傷口尖銳的疼,不得已又躺了回去,轉頭一看看見桌子上羅簡隨手放著的紙巾還有那張——印花紙條。
豐羽嵐內心裡突然湧上來的一股好奇,讓他不自覺的伸手,把那紙條拿過來,只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手碰到紙條的那瞬間,原本空白的紙條上憑空出現了幾行字。但是豐羽嵐不知道,他躺在病床上的角度讓他無法注意到這種細節。所以當他把紙條拿在手裡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這麼一行話:
【親愛的豐羽嵐:】
【我迫切希望你的加入,能成為我永恆的助力。】
【PS:假如你願意,請在背後簽名。】
【羅簡敬上。】
「神馬意思?」豐羽嵐一頭霧水,抓了抓腦袋想了一會兒,還是在櫃子裡找了一會兒,找出了一支筆,把紙條翻了個邊,在背後瀟灑的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兒。
☆、8幽靈船一
那個時候的豐羽嵐還不瞭解,這一張小小的紙條,幾乎就是他整個人生的轉折點,無論是失去還是得到,他都沒能夠從這個無盡的輪迴裡掙扎出來,從頭至尾都是令人悲傷的。
羅簡給豐羽嵐買好了粥,匆匆忙忙趕到了醫院,盯著阿嵐一口一口的吃,末了拍拍對方的肩膀說道:「我公司裡還有一堆事情要做,等會兒下班了再來看你。還有……我通知了警方,過會兒會有警察過來給你錄口供,有什麼事情再來給我打電話……」
羅簡絮絮叨叨一大堆,豐羽嵐只顧著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隨後羅簡站起身準備離開,然後又想起了什麼一樣瞄了一眼床頭櫃上放著的紙條,他根本沒有細看伸手拿過來就塞進兜裡了。而豐羽嵐也只顧著吃東西,紙條上的字和簽名早就被他忘到太平洋去了。
隨後的日子過得非常平靜,阿嵐沒有再遭到任何襲擊,據警方所言,那個肆意行兇的犯罪份子似乎並沒有什麼確定好的襲擊目標,幾乎是很隨意的,逮到誰就砍誰,砍死了算你倒霉,沒被砍死兇手也不會再來襲擊你。
就這一段時間裡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人心惶惶,群眾紛紛指責警方辦事不利,久久都沒有把兇手捉拿歸案,而在網絡上更是對這幾起連續幾次的肆意行兇案件越炒越熱,冒出了個什麼『兇殺門』之類的言論。
但這一切和羅簡都沒有關係了。他算了算時間,今天就是第十天,如果不出意外,他今晚將會被那奇怪的密室給拖進去。
這無疑是令人緊張的一件事情了,羅簡今天早早下班就回家坐在屋子裡,他打開了電腦有些漫無目的的翻看著網頁,實際上他連自己在看些什麼都不清楚,他仔細回想著第一場密室逃脫的時候經歷的所有細節。
「按照boss的說法,新手的第一關都十分簡單,但為了防止意外發生了,密室會專門準備好各種道具,提高玩家的生存幾率。比如說,我再稍微警惕一些,碰見那個兇手的時候,如果手上拿著那把槍,當時就給他腦門上來一發,或許局面會完全不同呢。」
羅簡混亂地想著,其實他心裡清楚,即使他當時手上真的拿著槍,他估計也不會開槍,他沒有那種勇氣,無論當時那個兇手是死是活,他都沒有勇氣開啟罪惡的一環。
「別害怕羅簡,這麼膽小的話會死掉的。」羅簡自言自語,一臉慘白的坐在電腦面前,手裡還拿著鼠標,可是卻一動不動。他試圖轉移自己對密室的注意力,他試圖想現在還在醫院裡養傷的豐羽嵐,今天也去看這小子了,這貨還是一臉沒心沒肺的模樣。
時鐘的指針飛快,外面的天空徹底黑了下來。羅簡一咬牙,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把軍刀揣懷裡,然後躺在了床上。Boss說,密室裡的東西帶不回現實來,同樣的,現實裡的東西也帶不進密室裡(身上穿的衣服除外,但是衣服兜裡的東西是不行的),但是這把軍刀是個例外,不管羅簡把它放在哪兒,只要進入密室裡,這刀一定會出現羅簡的身上。
所以按常理來說,羅簡沒有必要抱著刀一起睡覺。可是羅簡心裡還是怕極了,非要拿著什麼東西他才能夠稍微平衡一點。可是他仍然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一直在想著自己會什麼時候進入密室,緊接著不知為什麼,一股模糊的困意湧上來,然後想著想著,他就睡著了。
朦朧間好像又做起了夢。
羅簡經常會做這個夢,夢裡一直有個看不清臉的人在對他說話。
《逃離無限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