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十分巨大的樹,只看得見它粗狂的數十人都圍不住的龐大樹幹,它的樹枝樹葉都延伸到高不見頂的頂端,還有很多扭曲樹根j□j在外面,這些樹根和樹籐幾乎蔓延到整個神之墓地,可以說,這個龐大的墓室裡,幾乎滿地都鋪著大大小小擠得密密麻麻的樹根和樹籐!
神之墓十分明亮的原因也是因為這些密密麻麻的樹根,樹根上都有根須,那些根須都在發光,而且仔細看會發現它們會時不時扭動一下。它們的光芒單個都十分微小,但是那麼多樹根,那麼多根須,匯聚起來就照亮了整個墓室。
當幽靈等人爬上樹根在神之墓裡面行走的時候,阿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說道:「你們有沒有感覺,這些樹根還有樹籐……都在動?」
因為墓室裡面地面上都鋪滿了樹根,根本沒有其他落腳的地方,所以只能爬在樹根上走了,但是越走幾人就愈發感覺心驚膽戰,這些樹根彷彿活物,踩在上面的時候,它們彷彿是被踩疼還是不舒服一樣扭動一下,而且,站立在這些樹根上的時候,你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從腳底板傳來的那種彷彿是生命流動的熱量,而且彷彿是有脈搏一樣,能夠隱約感覺到咚咚咚的跳動聲。
「怪噁心的。」幽靈也揚起了眉毛,在這些樹根上行走會給他一種在某個巨型生物上爬動的感覺,而且樹根樹籐之類的,扭動的時候就像是觸手之類的玩意兒,真的有種能讓人從心底裡都湧上來一股股毛毛的不適感。
「沒看到棺材呢。」段離倒是對這噁心的樹籐樹根之類的完全不感興趣,他只對神之墓室的主人有興趣,但是這龐大的地方除了一棵巨大而且噁心的大樹之外別無他物了,也沒有看到其他敵人,這裡彷彿就他們幾個人。
「我們去看看那棵大樹吧。」阿嵐手指向墓室正中央那棵巨型大樹,雖然墓室裡很明亮,但是那也只是樹根的根須在發光而已,而且不知為何,越是接近正中央,那些根須就愈少,自然光芒就愈暗,可以說,這是一間周圍很明亮,中央卻十分昏暗的墓穴。
「墮落的神明,他的神力依然可以照亮周圍的人,但是卻拯救不了自己。」段離突然莫名其妙來了這麼一句,面具下的聲音帶著冰冷的笑意。
沒有理會他話語中的意義,幽靈和阿嵐都沒有,他們都只是沉默著往那顆巨樹靠近,他們似乎已經是理解了神與鬼之間的關係,但是又彷彿什麼都沒有理解。
鬼墓有眾多的妖怪雕像,鬼的棺材就高高放在最頂端,喻示著他是一個權利的擁有者,擁有著眾多手下和同伴,即使是死後,他的墓室裡也擺滿了這些,鬼墓裡雖然極為黑暗,但是鬼的棺材四周都點燃了很多長明燈,把他的四周照的通亮。
但是神之墓卻只有孤零零一棵樹。
一棵巨大龐大的樹,似乎也喻示著神擁有的毀滅性的力量,樹根和樹籐蔓延到整個墓室,鋪滿了墓室裡每個角落,周圍越是明亮,中心點就越是黑暗。
「生前是一個人,死後也是一個人,只有力量是唯一永恆的嗎?」當幾個人走到了巨大樹幹的面前,幽靈對著樹幹發表評論,很快他們就發現,神之墓並不是沒有棺材,而是……棺材就是這棵樹。
巨大的樹幹上居然長著一個人!
說是『長著』可能不是特別恰當,但除此外幽靈他們找不出其他形容詞了,因為這個人確實是半邊身子都陷入了樹幹當中,彷彿和這顆樹一起生長的,手腳都封入了樹皮當中,只有腦袋和胸膛露在外面。
「這個就是『神』嗎?」幽靈等人本想湊近一點查看的,但就在這時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因為幽靈等人突然發現,那個長在樹幹上的人突然動了動。
這個人披頭散髮,估計是j□j的,身上沒有任何衣物,只有一些扭曲的樹籐纏在他的胸膛和脖子上。他的頭髮也非常的長,而且是全白的,因為這個人被封在離地約有三米左右的高度,阿嵐等人只能仰望他,而他的頭髮卻長得幾乎垂落在地上,可想而知這髮絲的長度。
「又是旅行者嗎?」幽靈等人正驚疑不定呢,那個長在樹幹上的人說話了,他扭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脖子,頭髮也跟著抖動了一下,很快這個人抬起頭來,他綿長的髮絲彷彿是有生命的東西,如同美杜莎的蛇發,四處扭動著散開,然後露出了這個人的臉。
一張蒼老的臉。
這詭異的情景讓阿嵐十分緊張,但是他身邊的段離和幽靈都顯得特別冷靜,幽靈甚至發問了:「你就是『神』嗎?」
「神?」樹幹上的老人彷彿一時間沒聽懂幽靈的意思,渾濁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情緒,老人這般說:「很久以前,他們確實以為我就是神。」
幽靈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他把密室中遭遇的一切都快速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挑出那些值得他去關注的地方,隨後從容不迫的繼續開口道:「那麼神明啊,請您告訴我,這間巨大墓穴存在的意義吧。」
☆、85逃離埋骨之地16
「意義?呵呵——」老人笑了起來,臉上的溝壑一道道的擠在一起,讓他看起來十分滲人:「沒有意義,這裡只是一間用來囚禁我的墓室罷了。」
這巨大雄偉的地下墓穴裡隱藏著一個秘密。
但是老人談及這一切的時候,神色卻沒有絲毫懷念或者回憶的情緒,他彷彿只是單純的在講述一個故事,用慢得令人髮指的語調,慢吞吞地將這個故事對幽靈等人一一道來。
大約很多很多年前,某個貧窮而封閉的地區裡,生活著這麼一群人……或者說,一個民族。
這群人已經在這片地區裡生存了很多年,一年接一年,一代接一代。他們的服裝和習俗都與眾不同,依山傍水,靠著打獵和種田為生。並且他們極其排外,異鄉人來到這裡都會遭到排擠,更早一些的時候,要是有無辜的異鄉人流落至此,他們的處理方式更殘酷,是會直接把那人給殺掉的。
只是隨著時代的進步,這封閉的民族也不得不接觸外界,他們依然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將自己的族人和他人區別開來,並且自稱自己的民族為——晏族。
晏族人有個瘋狂的信仰。
因為晏族生活的地區貧瘠又偏遠,田地收成不怎麼好,幾乎都是指望著老天發善心過日子。但是附近的山林特別茂盛,往北更遠的地方還有一片大草原,有很多動物出沒,晏族們逐漸以打獵和放牧為生,往北部更遠的地方遷徙,可即使是這樣,貧窮的晏族人數依舊一年比一年稀少,飢餓和寒冷籠罩了他們生活的全部。
他們開始向自己信奉的神明祈禱。
晏族人信奉的『神』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已經不為人知了,但是所有的晏族人都瘋狂的信任這玩意兒,他們認為神明能夠幫助他們擺脫困境,他們認為只要持續信奉著神明,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按照晏族的習俗,每隔數十年,他們就會從一堆新生孩童當中選出一個族長,族長將會是神明的『代言』,晏族人民相信神明會附身在他們的族長身上,帶領他們走向輝煌。
因此,每當新的族長競選開始的時候,這些可憐的孩子們就會接受各種訓練,他們會擁有最好的食物和住宿條件,但是卻不得不從學會走路起就接受各種非人的訓練以及折磨,他們從十多歲開始就會獨自進入森林狩獵,而且要在森林裡呆滿半年以上,如果他們其中某些不幸死去,沒有關係,還有一大堆替代品,活下來的孩子,才是最終的勝利者。
「我是那群孩子中最後活著的人。」樹上的老人在講述這些故事的途中歎了一口氣,他遲鈍了一會兒,繼續講述著:「是的,當我成為最終的勝利者,成為下一任族長的時候,也是晏族……滅亡的開始。」
根本就沒有什麼神明,沒有那些可怕或者神奇的傳說,沒有任何人在眷顧著晏族這個可悲的民族,族長的存在只是一個新的悲劇的開始。
晏族人因為人煙稀少的緣故,極為注重後代,每個女人都必須生下很多的孩子,男人們甚至只是把這些女人當成某種延續血脈的工具,因此喜結連理這種事情幾乎是不存在的,只要族裡的某個女孩滿十四歲之後,族裡的任何男人都有權利享用她,當女人不再擁有生育的能力和體質的時候,她們甚至會遭到極為殘酷的拋棄。
是的,那個時候,就有這麼一個女人被拋棄了,她生了病,在這個落後封閉的民族來看,這已經算是絕症了,沒有必要把珍貴的食物浪費在這個病重的女人身上,即使她已經懷有六個月的身孕,但以她當時虛弱的狀態,是沒有能力把孩子剩下來的,早產兒更容易死,甚至傳染母親身上的病症。
晏族人立即決定把她拋下,人們害怕她身上奇怪的病症會傳染,把她趕進了森林裡,想讓野獸把她吃掉。
絕望又無比虛弱的的女人挺著肚子在漆黑的樹林裡行走,她一點也不幸運,沒有任何人會來救她,所以她很快遭遇了樹林裡成群結隊的狼群,狼群將她包圍了,團團圍住,她以為自己會死,被撕碎吃掉,連同她肚子裡可憐的,未出生的孩子。
但是沒有,狼群把她圍住了,卻沒有吃掉她。是的,這是一個奇跡,大概是女人挺著的大肚子讓狼群的領頭意識到了什麼,它們把她趕進了自己的窩裡,每天尋來野果和水,甚至是鮮血淋漓的不知什麼動物的肉塊給女人吃。
女人活了下來,每天晚上都會有很多母狼圍著她一起睡覺,給她溫暖,她的肚子越來越大,她知道自己快生了,但也快死了,嚴重的病症拖垮了她的軀殼,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順利生下這個孩子,她抱住狼群中的一匹母狼,這是頭狼的伴侶,她懇求它:
「我死之後,請讓我的孩子活著來到人世。」
神一定聽見了這位偉大母親的聲音。
女人在生育過程中永遠閉上了眼睛,於是母狼撲上去撕開了這女人的肚子,把裡面血淋淋的胎兒叼了出來,這是值得慶幸的一刻,因為這孩子是活著的!
健康的,完整的活了下來。
孩子被狼群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養大,狼群極為護崽,人類的嬰兒發育緩慢行動力低下,但也從未遭到拋棄,它們耐心的,一點一點把自己會的一切都教給了這個孩子,由狼養育成人的孩子和普通的孩童完全不同,他更加兇猛而殘酷,充滿了獸性,不會人語,只會如同狼一般對月嚎叫,不會雙腳走路,卻行動力非凡,爪子和牙齒都十分尖銳。
但人畢竟是人,即使被狼養大,這個孩子還是絕頂聰明的,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和狼群的不同,他有的時候會在森林裡看見晏族的獵人,他知道自己和那些人類,才是真正的同類。
但狼孩始終沒有回歸自己種群的想法,他對狼群的感情更加深,狼群都有非凡的種群概念,這一點也延伸到了他的身上。
《逃離無限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