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地面依舊光滑,因此被拖著並不十分難受,只是經過的那一隻隻活體動物雕像時感到有些恐怖。這些動物明明是活的,可是卻一動不動,而那些人形章魚和巨人又是怎麼回事。以我的生物學和遺傳學知識,他們決不是大自然的產物,而有可能是人工合成的產物。利用現代生物胚胎技術創造半人半獸的怪物,一直是現代科學因為違反倫理道德而被世界各國嚴格禁止的。
但在這神秘的海底古城裡,怎麼會生存著這種怪物,而且他們捉了那麼多的生物,難道是用來做試驗的。
但我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脫身,在死去了無數的腦細胞後,我發現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走一步說一步了,暈死。
穿過大廳,又穿過長長的通道,我的背已經因摩擦而熱的發燙了,還沒有到目的地。通道兩邊是潔白的牆壁,已經不再是討人厭的水晶牆了。這個地方的規模比我想像的還要大,它又位於什麼地方。
我被帶到一個小一些的房間,說它小是和剛才的倉庫相對而言,它也足有一個大一些的影劇院大小,走到這裡,我終於明白了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這裡是一個生物改造實驗基地,房間陳列著各類試驗品和半成品,有蛇鼠混合,猴子和蜥蜴的混合,但基本都是失敗品,由於生物個體的排異性,通過手術進行後天改造的失敗是很難的成功的,更不用說不同種屬之間的嫁接改造。而現代科學則是通過胚胎技術進行改造。
我像是走入一個恐怖的博物館,難不成我也要成為改造的對象,這裡的主人是誰,是海底古城的後代還是某些科學瘋子。他們躲在這裡,創造出這些怪物,準備做什麼。
我再次被人形章魚舉起來的時候,看到了薛宏,他依然在咆哮,他的臉還是那麼俊秀,但因為憤怒已經變形,但無論他如何掙扎,依舊擺脫身上那幾根細繩索。我知道,薛宏已經變異了,只是我們兩個的變異情況完全不同。
我們各自被綁在一個豎的平台上,纏繞在腰間的繩索很像是由動物的筋做成的,看著忙忙碌碌的人形章魚,他們的觸腕比我們的手還要靈巧,可是沒有骨頭的支撐,沒有手指,還是有些反應遲鈍的問題。不時的需要人的手臂來幫忙,而他好像很不習慣用手。
「你好。」我試著和他們打照呼,可是他們沒有任何反應,從他們的表現來看,他們有聽覺,沒反應或是他們聽不明白。或是聽覺分辨系統被破壞。我不死心,臉上堆著笑,抬手不打笑臉人,我想他們也不致於生氣吧。「你好,HOWAREYOU、薩瓦迪(泰文)、扎西德勒(藏語)、GutenTag(德語)、bonjour(法語)、、、????、?????」我一口氣說了十幾個,說的嘴都不利索了,可惜他們還是沒有反應。
我瞪著兩眼看著他們,他們捆好我,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但是觸腕在不停地抖動。主角要出場了,我在此時,竟然有些企待盡快目睹這是何方神聖的心情。房間除了我們,還有幾張床,一隻無毛猴子,已經被解剖了一半,還掛在那裡。正中間有一隻圓柱形的玻璃容器,裡面有一個人,嚴格的來說是一張剝去了皮的人,露出粉紅的肌肉、深紅色的血管和乳白色的經絡,皮剝的很完整,絲毫沒有破壞整體,那個人比常人要高大一些。頭顱上兩隻空洞的眼窩彷彿正凝神著我。
我扭過頭,不敢再看。房間一面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到外面的殘垣斷壁。外面的場景我似曾相識。但是在地下古城裡,很多地方都大致如此,相似也不足為奇。遠處,隆起一個小小的石丘,正向上噴吐出白色的氣體,殘垣裡一隻小型蜥蜴飛快地跑過。在地下古城裡,我們曾經視為地獄般的生活,現在又突然渴望起外面的生活。我知道,我面臨的對手將會比那些生物更可怕,更殘忍。
又過了一會,陳頭也被帶了過來,比起我們,陳頭的待遇明顯好一些,莫非怪物們也講究官階高低,他沒有頭朝下倒拖,而是被押了進來,他被綁在一隻椅子上。我們四目相對,他衝我笑了笑。眼神剛毅而自信,也讓我的情緒平緩了下來。
沒多久進來一輛手推車,後面推的是一歐洲面孔的白種人,他看起來非常健壯,只是反應遲鈍,目光呆滯。他把手推車推進來,用手摸了摸薛原的頭,薛原張嘴就咬,那白人反應並不快,也不生氣,只是使勁把手抽了回來,鮮血直流,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只是在看人時,我從他呆滯的眼光了讀懂了憐憫,一種人類才有的憐憫。
兩個人形章魚上去幫忙,把一小管綠色的藥水注射給薛宏。「你們注射的是什麼東西,你們快住手。」我感覺到了不妙,聲嘶力竭的叫了起來。而薛宏也罵的更起勁了。我能感覺到他的痛苦,他的臉在變形,在抽搐。
第六十章年輕的田華
「你不用擔心,那是鎮靜劑。」一個聲音從我後邊傳來,我整個人都呆住了,是標準的中國話,帶一點唐山口音的普通話。這個地下城的主人,難道會是中國人。
那個人慢慢的轉到我的前面,一幅標準的東方人的面孔,他中等身材,微胖,面色有些蒼白,他伸出的手,皮膚光滑而細嫩,我竟然看不出他的年齡。但他一定是個中國人無疑。在他身後,一個象蜥蜴一樣的人推著一輛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老人,一個幾乎分辨不出原始面貌的老人,說他是老人,是因為他的頭髮已經雪白,臉上全是皺紋,只是他的眼睛依舊明亮。
我反而沉靜下來,我們已經說了太多的話,他們應該早就知道我們是中國人,是敵是友,他們心中早有答案。此時討價爭論已經沒有意義。
雙方都沒有說話,他們觀察了一會薛宏,此時的薛宏已經陷入了輕度的昏迷。過了一會,那個唐山口音的人捲起我的褲腿,露出層層的鱗片。「這是我第二次見到這種體質的人,但是他的變異卻真讓人意想不到。」這句話聽的我毛骨悚然,這小子不會是準備拿我做試驗吧,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變成人形怪物或是成為小白鼠,我又煩燥起來。
那個歐洲人為我注射了一針粉紅色的藥劑。然後又陷入了沉寂,沒人說話。過了有一頓飯的時間,我身上沒有一點感覺。可是薛宏那邊手腳不停地抖動,像是風中的落葉。「你們這群瘋子,你們在做什麼,你們是誰」我大聲質問。
那個中年人扭過臉來,他的臉上因為興奮而扭曲:「我不是瘋子,只是你們一群白癡不知道我在做人類科學史上最偉大的試驗,你們將和我一起成為歷史上最濃重的一筆,雖然大家記得的只有我,能成為這項偉大科學發明的試驗品,你們也應該感到高興。」
「哈哈。」我仰天狂笑:「你還說你不是瘋子,人類科學史上最偉大的試驗,就憑你。你不會發明永動機了吧,還是你發明了水變油」
那個中年人似乎被我的愚昧無知氣壞了:「你在胡說什麼。」他的全聲顫抖,細嫩的皮膚因扭曲而變形。
一直沒有說話的陳頭抬起頭,看著那個人:「你確實已經瘋了,田華田處長」我們所有的人都是一震,包括在輪椅上的老人,可以看出他的手在顫抖。
田華,這名字似乎在哪聽說過。可是又一時想不起來。那個被稱為田華的人,雖然在努力控制自己,但仍能看出他的震撼。他兩眼緊盯著陳頭:「你是誰,誰派你們來的。」他已經承認了他就是田華,他和我們之間有著什麼樣的淵源。難道他們就是我們要找的紅電2的成員,可是他的年齡最多不過50歲,七五年出發的隊伍,距今已經30年了,就算是20歲的成員,也已經50歲了。這個年齡上對不住。
陳頭努力讓自己的身體看起來更直:「我是三局外勤組的陳世安,奉命尋找紅電2。」聽到紅電2,所有的人都震在哪裡,就連兩隻人形章魚渾沌的眼睛似乎也亮了起來。
「三局是那個系統的,我怎麼不知道。」那個叫田華的人愣了一下。陳頭接著回答:「三局1982年劃歸總參三部,其前身是特勤局。我們此次奉命找尋路天明處長及紅電2隊員的下落。」
「三十年了,整整30年,組織一直沒有忘記我們,感謝黨,感謝領袖。」坐在輪椅上一直沒有作聲的老人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沒有用,他的激動寫在臉上,寫在那姿意橫流的淚水上。田華也很激動,此時已經泣不成聲。
看著他們我也很激動,我們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完成了任務,可是和他們相比,我們吃的苦又算什麼,我們進來也不過有二個多月的時間,而他們已經整整在這裡30年,這30年他們沒有親人,沒有後援,他們整天與奇形怪狀的生物打交道,忍受寂寞和思念的煎熬,比起他們的犧牲,我們又算的了什麼。
「快幫我們鬆開。」我向他們喊了起來,沒人理會我,他們只是在盡情的流淚。過了好久,路處長才緩緩地抬起頭來:「同志,領袖他老人家身體可好。」我一愣,卻不知他的話什麼意思,而陳頭似乎已經理解他們所想,遲疑了一下:「1976年,也就是你們走的第二年,領袖已經去世了。總理、總司令也都去世了。」這一句話彷彿一隻千斤重錘打在身上一樣,他們兩個竟然呆在哪裡,那個叫路天明的老人竟然從輪椅上摔倒下來。在那一瞬間,田華也彷彿老了三十歲,整個人佝僂下來。
我不明白,這個消息對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打擊,那些老人們已經走了30多年了,當時他們也都是八十歲以上的老人,生老病死自然規律,做為學者他們應該有心理準備。雖然我聽過父母告訴我當年人們對領袖的狂熱,但是他們離開我們的生活已經30年了,怎麼還會沉迷於其中,信仰的力量真的那麼強大。
那個白種人和蜥蜴模樣的人扶起路天明,過了半響,兩人才有點清醒。田華兩腿一腿在前,一腿在後,一手叉腰,用力地揮動著拳頭,朗聲吟誦:「星譜凱旋曲,水拍自由詩。腳底瓊花飛舞,驚喜卻癡迷。今夜攜春同至,播下晨風萬里。太白繡雲旗。閃閃青眸子,霞染海魂衣。
透心亮,遍身赤,環穹低。胸懷日月,激浪扶搖與天齊。願把此身熾烈,化為融融光熱,四季如春時。溫暖留宇宙,永世無終期。」路天明也挺胸附和。
我聽出了這是首詞,可是並不十分熟悉,只是感覺充滿了浪漫主義氣質。我看到陳頭也在輕輕附和。後來我才知道,這是領袖的一首詞,在那個年代人人會背的一首詞。
當這首詞背完後,田華卻突然翻了臉:「你們是誰,來這到底有什麼目的。」這讓我們有點莫名其妙。
陳頭並沒有懼怕,他告訴他們徐教導員是負責聯繫的。
下面的事就順利了很多。半昏迷的徐教官和駱駝先後被帶了過來,當然態度好了許多。徐教官在被注射了一種針劑後,身體恢復了許多。原來,紅電2走時曾經留下一個接頭暗號,而這個暗號只有徐教導員才知道,竟然是那首詞。事後我還有點害怕,如果徐教導員半路上沒了命,沒來得及交待給我們,那後面的事會怎麼發展。
第六十一章長生不老藥
路處長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他很快就從震驚、歡喜中平靜下來,;而田華則一會兒興奮異常,一會兒情緒低落,顯得心神不定。我們的人很快就被放了出來,重傷的得到了醫治,在這裡,他們竟然從古城的生物體裡提練了許多藥劑。
這裡的條件更讓我們震驚,這裡就是一個大型的生物試驗中心,我們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且餐廳、浴室等設備一應俱全,「同志們,到這就算到家了。」路天明說的時候,我從他的眼神裡竟然看到了一絲落寞和疲憊。
我們雙方互相介紹了情況,我們介紹了國內這三十年的情況,政治經濟等等,他們兩個人聽的是目瞪口呆,而他們的情況就更讓我們所有的人更是呆若木雞。情況是由田華介紹的,我下面簡略描述一下。以下內容為根據他的描述記載:
田華當時剛剛三十多歲,是一個生物病理學家。(我這時才想起,曾經找到的那個筆記本就是這個叫田華的同志的)正在新疆參加一個高度機密的試驗的他,接到緊急通知,要他參加一個探險隊,隨同命令到達的還有一件飛機。到了首都一位年輕的權貴接見了他,這時他才知道原委,有一支造反派從西藏的古寺裡得到了一本天書,天書被一位老學者破譯,內容讓當時的一些新貴們歡喜如狂,當時領袖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新貴們知道,他們的地位權力是如何得來的,天怒人怨。一旦領袖去世,他們一定會遭到清算。
而天書的內容就是記載一處仙地,一處有著長生不老藥的仙地。內容為需要服務,洪水中的人們是不會考慮一枝小樹枝能不能承受人的體重,因此書裡面的真假已經不重要了,也沒有人去考究。他們中的一些人做了個大膽的決定,就是尋找到那個仙地,尋找到長生不老藥。當時國內的學術權威們已經做為牛鬼蛇神被打倒在地,因此年輕的他便擔起了重擔。而軍人出身,身經百戰的路天明成了行動負責人,而他主要是技術上的支持。
「長生不老藥」我們被這個話題深深的震撼了。這是中國歷代帝王都在追尋的仙丹妙藥,也是妖魔化中國歷史的一部分,從人文始祖黃帝的乘龍飛天到秦始皇派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海外尋藥,歷代君王都在找尋,可是那一個又找尋的到。
想不到,在現在的文明條件下,還有人找尋這荒誕不經的東西。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有起點必有終點。那裡有什麼神仙,又有什麼長生不老藥。
我很想反駁他,但看到陳頭,駱駝他們都無動於衷,我便把話嚥了回去。看我們半信半疑的表情,田華終於忍不住了:「你們知道秦始皇派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東渡求仙人長生不老藥吧?」我們大家都點點頭,白法海說:「那老小子沒找到,不是去了日本成了日本人的祖先了嗎?日本現在還有徐福登陸處等遺址。」田華搖了搖頭:「那是封建帝王的史學走狗在掩蓋他們主子的醜惡行為。事實上徐福率的不是童男童女,而是精雎強將,他們找的不是仙山,而是龍宮。」
我們臉上都露出不信的表情,田華有些急了。陳頭頭淡淡的說:「田處長說的都是真的,而且他們要找的就是我們所呆的這個地下古城。按照古人記載,徐福在山東遇仙人,仙人言可得仙藥令始皇長生不老,徐福引仙人見秦始皇,始皇遂派徐福同仙人求藥,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並沒有得到仙藥,只好遠逃海外。」陳頭接著說道,「後來東吳皇帝孫權也得知了海底龍宮有長生不老藥,遂派大將衛溫、諸葛直率兵萬人來求藥,他們成功的找到了海底古城的後裔,逼問出了路線,遂進入了古城,上萬士兵折了十之六七,後來找到了仙藥,但回到國內不到一年,衛溫和殘存的人發生了變異,被孫權砍了頭,而服用了仙藥的孫權不但沒有長生,而且性情大變,變的殘忍好殺。古來帝王求長生,又有幾人得到長生,只不過是勞民傷財,荼毒生靈罷了。」
田華聽了陳頭的解釋,不置可否:「陳同志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中國自古就有求長生之說,怎麼會從秦始皇才有人文始祖黃帝統一天下之後,他聽說有個叫廣成子的仙人在崆峒山,就前去向他請教。廣成子說:『自你治理天下後,雲氣不聚而雨,草木不枯則凋。日月光輝,越發的缺荒了。而佞人之心得以成道,你哪裡值得我和你談論至道呢?『黃帝回來後,就不再理問政事。自建了一個小屋,裡邊置上一張蓆子,一個人在那裡反省了3個月。而後又到廣成子那裡去問道。當時廣成子頭朝南躺著,黃帝跪著膝行到他跟前,問他如何才得長生。廣成子蹶然而起說;『此問甚好!『接著就告訴他至道之精要:『至道之精,竊竊冥冥,至道之極,昏昏默默。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形將自正,必靜必清;無勞妝形,無搖妝精,方可長生。目無所見,耳無所聞,心無所知,如此,神形合一,方可長生。』說完,廣成子給了他一卷《自然經》。
黃帝向廣成子問道後,又登過王屋山,得取丹經。並向玄女、素女詢問修道養生之法。而後,回到縉雲堂修煉,他採來首山銅,在荊山下鑄九鼎,鼎剛剛鑄成,就有一條龍,長鬚飄垂來迎黃帝進入仙境。黃帝當即騎上龍身,飛昇而去。有幾個小臣,也想隨他升仙,便匆忙間抓住了龍鬚。結果龍鬚斷了,這些小臣又墜落到地上。據說龍鬚草便是那些龍鬚變的。『而後有彭祖壽八百,而《聖經》中的亞當活了930歲,130歲時還生了兒子塞特,之後又活了800歲;他的兒子塞特在807歲時還生兒育女,前後活了912歲。更不用說流傳至今還在使用的『老奴丸』『打老兒丸』……這些藥可不是騙人的方士煉製的,它們甚至得到華佗等名醫的認可。傳說豈可做信史,這只不過是道教杜撰野史,田華同志,你還是不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徐教導員的臉色鐵青,當場打斷了他的敘說。田華臉色也陰沉了下來,寸步不讓。「正因為我是唯物主義者,才相信真的可以可能實現長生不老。」田華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幾人的爭論漸趨白熱化,氣氛也有些緊張。
《龍境秘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