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第六十章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外面的雨越來越大,這個地方的暴雨我們不止一次領教過了,在這裡躲避真的是一件幸運的事。外面的人也安靜下來,聽見他們在喝水和咀嚼。我輕輕地觸碰了一下陳頭,在他胳膊上輕輕彈了一下,詢問我們何不現在衝出去,做掉他們,搶了東西就跑。陳頭輕輕拍拍我的肩膀,算是撫慰,示意別急。
「有人來了。大家注意。」什麼時候司馬溫都保持足夠的警惕。外面狂風暴雨,那裡聽出來什麼動靜。「你們兩個把龍珠帶給我堂兄,我和柳方絮一會把人引開。」司馬溫低吩咐,那兩個保鏢遲疑了一下。其中一個說道:「我們怎麼知道這個是真是假?」
司馬溫冷笑一聲:「這個破珠子我拿他有什麼用,我一直背在身上的這個才是真的。到時候提醒我堂兄,別忘了對我的承諾。我會找機會和你們會合。」然後聽見司馬溫說了一句,「你點根祭台的蠟燭,你們兩個驗一驗。」
其中一個人答應了一聲,外面有微微的亮光泛起。然後聽見一個人的感歎:「真漂亮。」但這也是他的最後一句話。慘叫聲,桌椅板凳倒地的聲音。還有一人痛苦的叫聲:「你好狠。」
再後面就是柳方絮驚恐萬狀的求饒聲:「司馬大哥,司馬大叔求求你放過我,我對你可是沒有半點二心啊,你放過我吧。」
司馬溫怒罵道:「你個窩囊廢閉嘴,快他媽的閉嘴,誰要殺你,把人引過來,我們兩個都活不成。」柳方絮果真閉了嘴。司馬溫接著說道:「這兩小子是司馬康派來監視我的,司馬康心狠手辣,他得到這龍珠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他就越安全,你、我、葉子明,如果讓這顆龍珠落到司馬康手裡,我們都得死,與其這樣,不如這東西我們拿來保命。」
「我全聽你的,你說怎麼做就怎麼樣做。」此時的柳方絮那還有什麼主張,俯首帖耳。「我已經聯繫了一個買家,重要的不是他們給的錢很多,而是他們會給我們一個新的身份,合法的身份,完整的檔案,乾淨的身世。還有強大的保護。」司馬溫描繪的場景連我都有點心動了。
「我們往後折,雨水會掩蓋一切痕跡,到河口位置會有人來接應我們。」司馬溫低聲吩咐道。「好,好。」柳方絮連身答應。司馬溫十分得意:「誰也不會知道我們會和中央情報局搭上線,讓他們在雨林中慢慢轉吧,哈哈。」但是他的笑聲嘎然而止。
外面一片混亂,陳頭拍了拍我和小吳,我們三個悄無聲息地摸了出去。整個教堂裡只有一隻蠟燭發出黯淡的光。火苗搖擺不定。司馬溫捧著肚子,扶著一隻傾倒的長椅,痛苦的呻吟。他的腳下躺著兩具屍體。
蠟燭旁邊,柳方絮捧著那顆龍珠,嘴裡發出咂咂的聲音:「真是完美無缺的寶貝,真想知道這裡面埋藏著什麼秘密,讓那麼多人為了他利令智昏,送了性命。想不到今天落到我手裡了。」他根本不管司馬溫的痛苦呻吟,似乎知道他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
「你是誰,你怎麼會用蝕骨毒?」司馬溫強力撐著,我知道他不是個受不了痛楚的人,輪船上他用碧玉刀三刀六洞,血流如注,他面不改色,強悍之極。可如今他似乎根本用不上力,只有掙扎痛苦的份。
「我是柳方絮,如假包換的柳方絮,可是誰也沒有規定柳方絮不能用蝕骨毒。」柳方絮得意之情,溢於言表,我們在他身後站了一陣,他渾然沒有發覺,而是像個貓在玩弄到手的老鼠一樣戲弄司馬溫。「這種蝕骨毒毒性並不強,你放心,你還有一個時辰可以換氣,但是你會感覺到自己將會軟綿綿的用不上力,而且你的手腳不能動,血液慢慢停止流通,但是你死不了,你能聽見你蛇鼠從你身上爬過的聲音,蟲蟻嚙咬你的身體的聲音,那種滋味會很好受的。」他越說越高興,放聲大笑起來。
真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竟然如此歹毒。他笑的越來越歡暢,司馬溫抬起頭,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自若,我知道他已經看到我們了。我悄悄地接近柳方絮,準備突襲搶走龍珠。
「我想和你說個秘密,關於這個龍珠的秘密。」司馬溫輕聲說。柳方絮哈哈一笑:「你說,一會柳爺我就走了。」但他的手還僅僅抓著放有龍珠的背包。我管不了那麼多,突然伸右手抓向背包。柳方絮十分機敏,感覺不對,突然一個倒踢了過來,我伸左手一擋,右手發力,想把背包拉過來。
柳方絮力氣不如我大,只好借力向我懷中撲了過來,手中明晃晃的有一把短刀。我側手閃開,右手仍是不放。我們兩個同時用力,背包被扯的平了起來,那龍珠掉落在地上。我並不擔心,有陳頭和小吳呢。
我奮起全身地力量,勇猛向前,周圍強敵環飼,龍珠又掉落在地上,他心有點虛,猛出兩記怪招,把我逼退,猛然向吳漱雪撲去,他的武功十分怪異,進攻防守時身子側傾,偏向四川甘肅交接一帶的拳種,但進退步伐卻大有不同,帶有一股邪氣。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的如同白晝。此時,吳漱雪已經追到了龍珠面前,她停住了腳步,並沒有去撿它,好像被施了定身法,癡癡地望著外面。而陳頭卻捨棄了龍珠,抱著了司馬溫。
我顧不得多想,大吼一聲,撲向了柳方絮,他已經搶到了吳漱雪的前面,兩手撲向了龍珠。我此時已經逼近,一拳向他後背打去,我這一拳力大勢猛,加上我全身的俯衝之力,少說也有幾百斤的力量,一拳打實,非把這小子脊骨打斷,這小子躲避閃躍都要丟下龍珠。
但這小子屁股一撅,兩股之間竟然有一股白煙,如果在白天,這煙還不易發覺,但此時燭光雖暗,但白煙卻很清晰。我知道不好,身子收不住,只好偏向轉勢,整個身子橫著撞了出去,卻撞到了吳漱雪。
第六十一章向西跑、不回頭
我顧不得說抱歉,翻身起來,而柳方絮已經抱著了龍珠,但就在此時,倒在門前一直不動的兩個教士卻突然伸出手來,一手一個抓著了柳方絮腳踝。柳猝不及防,身子一扭,整個身子都冒出了黑煙,兩個黑衣人雙手如觸電一般,同時把柳方絮摔了出去。
這兩人力氣極大,柳摔倒在地,掙扎了幾下,還沒起身。而這兩個人身上也沾染上了黑煙,痛苦難奈,跳出了教堂,鑽進了雨水中,希望雨水能沖掉身上沾的毒煙。
這是一個好機會,我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害怕柳方絮身上的毒氣,我一腳把龍珠踢向了半空,在空中一個鷂子翻身,接著了龍珠,落下來時一把抓住了吳漱雪。而吳漱雪卻整個人癡癡呆呆地望著教堂門外,像個木偶一樣。
我拉著小吳幾步退到了陳頭的跟前,此時的司馬溫在向陳世安敘述著什麼,聲音已經越來越小了。陳頭背對著燭光,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能感覺到他的身子輕輕在抖,什麼事情能讓陳頭身子發抖,我還真的想不出來。
陳頭抬頭看見我身中的龍珠,他的臉色蒼白。這時的柳方絮開始在地上打滾,他的身上開始起火,火一縷縷地,從他的身上燃燒起來,柳方絮開始哀叫,可是他說的並不是漢語,而是日語,一種極為悠長的日語。
「想不到柳方絮竟然是日本人,而且還是伊賀派的毒忍者,真是防不勝防。」陳頭低聲說。而這時兩個教士已經脫去衣服,露出健壯的肌肉。他們兩個中了柳方絮的毒煙,雖然在雨水中沖刷,但伊賀派的毒煙毒性十分強大,兩個人臉上和上身已經被蝕的血肉模糊,但兩人似乎根本不怕疼,昴著挺胸。
這兩個不是人,而是洪荒中的怪獸。陳世安一向自負見聞廣博,此時也有點心驚。他一把抓著我:「你們兩個從窗戶跳出去,老七,你出去後不要理會後面,也不要管吳漱雪,向西跑,不要回頭,不管什麼情況都不要回頭。」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龍珠放進我的背包,幫我繫好帶子。
我們三個人各自帶了一隻AK74步槍,他悄悄地把保險打開。我怎麼能捨棄他們兩個獨自逃生,可是陳世安的眼神和語氣告訴我這不容爭辯:「你跑的越快,你越安全,我們倆個就會越安全,老七,記著,盡你最大的力氣,跑到你跑不動為止。」我用力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他們的重點不是陳頭和吳漱雪的性命,而是這顆龍珠,可是為什麼要向西,我們商議的會合點是在北邊河口。
但我沒有時間多想,我已經看到,教堂外面黑壓壓的腦袋。「老七,走。」陳頭大喝一聲,陳和吳手中的槍同時響了起來。與此同時,我一躍而起。踩著他的肩膀,竄上了教堂的窗戶。教堂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估計教士也認為不會有人偷上帝的東西,窗戶是木製的。
在我撞下窗戶的同時,我清清楚地看到,子彈打在裸身的兩人身上,鮮血四濺,卻沒聽見兩人的慘叫,可是此時,我早已經顧不得這麼多。我就地一滾,拚命地向西邊的密林中跑去。
我已經看到,在教堂外邊的空地上,黑壓壓的,同時亮起無數顆星星。後面吼聲,叫聲還有AK74輕脆地連擊聲,那是吳漱雪開槍在阻擋追兵。我不管他們是誰是什麼,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拚命地跑,向西跑。
奔跑並不是我的強項,但此時的我只有奔跑,閃電是我唯一可借助的光亮,奔跑是我唯一的信念。腳下那密佈的樹根、灌木、岩石都不是阻礙,我要奔跑,把龍珠帶回去。我只是牢牢地抓著自己手中的背包帶。他是我的身命,我的一切。
不知道摔倒幾次,也不知道幾次撞在樹上,手裡的槍也不知丟在何處。只到身後再也聽不到槍聲,聽不到嘈雜,只到我摔倒在地再也無力起來,我才停止了奔跑。
雨已經停了,我倚在一顆樹下喘息著,透過空地,可以看到雲層消透,天空中星星閃耀,我一個人不敢睡覺,害怕因勞累過度睡過頭。等喘息平定,體力恢復一點,我就起身向西繼續前行。我受過基本的野外生存訓練,加上這兩天陳頭的不懈教導,我掌握了很多擺脫追蹤的方法,如沿著小河走,怎樣掩蓋蹤跡,故佈疑陣。
餓了,我就採野果,抓蛇。不敢生火,我就生吃;渴了,我就喝雨水;困了,我就倚著樹幹打一個盹。不敢走有人的地方,就沿著雨林前行。這是我一生中最艱難的日子,在海底古城裡,在巴國荒島上再困難也有戰友們的陪同。而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我不知道吳漱雪和陳世安怎麼樣了,他們是不是擺脫了危險,已經安全;還有李大哥他們,追沒追上葉子明,還有徐教導員他們,此時的他們是不是也在惦念著我們。
整整三天三夜,我已經完全筋疲力盡,可是我能感覺到,對方還在我後面,他們絲毫沒有放棄,對龍珠勢在必得。我有幾次想走出雨林,在道路上攔一輛汽車,或者乾脆劫一輛汽車,直接開回墨西哥城,去找徐教導員他們。
可我沒有這樣做,我知道,眼前追逐龍珠的人越來越多,情況越來越複雜。他們的手眼通天,勢力龐大,可能我還沒有到達墨西城,就遭遇到了意外。可是一直向西,下面我又該怎麼做,西邊就是大海,直線距離也就二百多公里,我走到海邊又怎麼樣,難道要跳到海裡,游過太平洋。
我的手腳全被磨破,腳底生了血泡,在奔跑中摔破的膝蓋也開始化膿。雨林漸漸稀少,鹽鹼砂礫越來越多,再往前就沒有隱蔽物了。前面到處是高大的劍麻地,這裡的劍麻能長一人多高。
前面有一個小城鎮,在城鎮外邊,我看到一所房子牆壁上有一個紅十字,我知道那絕不是什麼紅十字會,而是所小診所,借用紅十字標誌做醫院的標誌,很多國家都做過。
我摸了摸口袋,沒有一毛錢,我總不能去搶吧。可是我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走一步說一步,實在不行,先讓他們治好我,再讓他們打一頓。
第六十二章治療
此時我身上的傷,雖然是外傷,但是疼痛萬一感染,我悄悄地摸了過去,我身上唯一的武器就是碧玉刀,小鎮的規模相當於一個小村莊,從房屋的外表來看,這裡沒有什麼有錢人,只是在村莊的南頭,有一個健壯的中年人,戴著一個外形誇張的牛仔帽,胳膊下似乎有一把步槍,其它的就只有兩三名婦女在街頭看著小孩子們嬉戲。
我借助房屋的掩護,計算好最恰當的行動路線。當我推開門走進房屋時,所有的人都吃驚地看著我,裡面的三個人都穿著平民的服裝,一男二女,說句實話,判斷他們的年齡是個困難的事,那個男的已經有很強烈的酒意。我得到了熱情的接待,卻發現交流是非常痛苦的,我們完全聽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雙方的手勢也難以理解,我只好挽起褲腰讓醫生看清楚我的部位,那個男的終於明白我在想要什麼。
他轉身從櫃子下面拉出一隻大塑料桶,找了一隻杯子,然後倒滿裡面白色的液體,我立即聞到刺鼻的酒味。怎麼治療外傷還要先喝酒,難道是怕我吃不住疼痛。這種酒入口極澀,直衝腦子,把我嗆的面紅耳赤,但後口極綿。以我的喝酒經驗,這種酒的度最少有60度。那個男子看我能喝下這杯酒,非常高興,又倒了一杯,這次我是徹底傻了眼。
我的酒量並不算高,但喝個四五兩還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我以前常喝的酒多是四十多度,最高也就是五十度左右,這高度酒我還真沒把握。再說我如此疲憊,喝酒後很容易放鬆下來。一旦入睡,那就極度危險了。
我正猶豫不決,外面馬達聲飛響,一輛大型摩托飛駛而過,摩托車上兩名大漢,袒胸露背,背著槍支,我心中一驚,那摩托卻沒停留,一溜煙地向村口駛去。我再看層子裡的人,都臉色蒼白,說不出來話了。
我趁機放下酒杯,又重新比劃起來,最後還是一名女子明白過來,掀起我的衣服,我也反應過來,指出傷口部位讓他們看。最後男醫師拿出一堆沒有任何標識的瓶瓶罐罐,在我的患處塗抹起來。我的膝蓋部位已經化膿,也得到了治療。
外面不斷有汽車摩托車駛過,屋子裡的人更是恐慌,一個女子悄悄地關上門,我突然心裡有一絲感動,他們十分恐慌,顯然是非常懼怕外面的人,可是他們還肯幫助我這個陌生的外鄉人。
我們透過窗戶向外望去,這些人並沒象第一輛摩托車一樣,穿村子而過,而是另一把車子停在村子的周圍,一些制高點已經被佔領。他們的人員中有老人,也有婦女和少年,但他們無一例外地持有武器。他們偶爾掃過的眼神和熟練地持他姿勢讓我明白,他們絕不是在作秀。
《龍境秘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