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這就是九黎聖殿,這就是你們苗人最神聖,最隱秘的地方,想不到今天就在你們眼前。這上面是你們苗人祖先的歷史,可惜你們不懂的。」袁博士的聲音裡有一點點遺憾,我知道他是在遺憾這群人沒有人是自己的知己。
「袁先生,這石壁雖然精美,但並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我們還是盡快地找到東西,離開這裡,免的夜長夢多。」那個外國人的普通話說的比我都流利。對於有人打斷自己的自我陶醉,袁博士很不滿,但他只是側頭看了那名外國人一眼,並沒有發作:「史密斯先生,那些秘密就隱藏在這石壁後面,你們知道怎麼打開嗎?」
「用炸藥,我們有最強力的炸藥和最好的爆破師。」那個外國人急忙提議。「是嗎,那就請你最優秀的爆破師來談談他的看法。」袁博士依然保有耐心,但誰都聽的出,他語句中的挖苦的意思。漢語的博大精深顯然不是那個外國人所能理解的。他不斷地催促身後的那個人,那個人瘦小精幹,漢語顯然沒有頭領那麼流利,他結結巴巴,用漢語夾雜著英語夾雜著手勢示意不行。
這個石壁又厚又重,剛才虎兕撞上幾次,似乎是撞上了實心的石壁,用炸藥,一不小心計算不對,恐怕石壁沒炸開,他們反而要悶進去了。而要是用定量爆破的方法以,一點點的往裡摳,時間又不允許。
袁博士顯然早就想到這一條,根本沒有答理那個外國人,而是仰著臉好整以暇地在欣賞石壁上的雕像。那個外國人碰了個釘子,不敢再惹袁博士,而是把皮球踢向了那群苗人:「這是你們祖先的聖地,你們自然知道進去的方法,快快說出來。」
第五十四章神秘的古苗文字
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懶得理他,那群奇怪的苗人沒有人理他,他又複述了一遍,剛說了一半,被袁博士冷冷地打斷了:「如果他們知道,早就打開取走了,還等到我們來。」
「那怎麼辦,炸又不能炸,又沒有人知道打開的方法。」老外喋喋不休,其他的人也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袁博士微微一笑:「他們不知道,我知道,只是我知道的還不全,東西還沒到,而且我需要找個人商量商量。」他是如此的自信,彷彿秘密就掌握在他手裡,只是不知道還有什麼大人物,需要和他商量。
外面傳來了喧嘩聲,十幾個全副武裝的人押著一群人走了過來,我的心急速地跳了起來,這些人相互攙扶,步履艱難,有陳世安,金猿、肌肉宋等被困在山洞的一群人,還有徐教導員、機械宋等在外面做支援的人,所以的人都精神委頓,彷彿患了大病一樣,在人群中我看到了吳漱雪,他和玉玲瓏相互攙扶著。
看到他們安全,我心中輕鬆了許多,但是依舊沒有小白龍的身影,龍天遠倒是在,他和小樊攙扶著李大哥他們。在他們的身後,五公寨的苗民也被押了過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那個叫Hnob的瘋漢子,他依舊呆滯而無神。這些苗民手裡還拿著苗民常用的牛角,銅籮等樂器,更讓人想不到的是,他們還抬著一面大鼓,一人多高的大鼓,古樸的花紋,正是那個苗王點兵鼓。只是沒看到那兩隻大狗,小灰和第一眼。
這些人想做什麼?他們押了這些普通善良的人做什麼,我們這些人做的就是玩命的事,無論下場是什麼,都做好了準備,但那些人只是普通的百姓,根本不應該牽連其中。還有那些樂器,那架大鼓,姓袁的在玩什麼花樣,他不會是在這裡準備演一場戲吧。
這些人進來後,站在哪裡,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哀求,陳世安他們這樣,我完全可以理解,但那些普通的苗民也這樣卻讓我多少有點想不到。袁博士扭過臉,看著所有人,像是在欣賞自己的傑作:「言家的醉生夢死真的奇妙無比,這麼多的能人異士僅僅兩滴就解決了問題,真的是省了好大的勁。」
言家的老婦人不敢貪功,急忙奉承到:「還是袁先生籌劃得當。」人群中清晰地響起了「呸」的聲音。雖然看不清,但僅聽聲音就知道是吳漱雪。她倔強而且嫉惡如仇,往往要強烈地表達出來。
我擔心起來,但袁博士今天心情極好,根本沒有在意。他手指著石壁中間的雕像:「多麼精美的浮雕,是古代雕塑與繪畫結合的完美產物。就算昭陵六駿,希臘神廟還有法國凱旋門上的加在一起也原不如這裡的十分之一。」他突然扭過來臉,看著那些苗人:「這裡描繪著你們祖先經歷九死一生逃到這個地方,開創九黎數千年文明傳承的故事,難道你們不想仔細看看嗎?」
沒有人想仔細看,大家懷著貪婪和佔有的心情來到這裡,早已經忘了文明和道德最基本的約束。那些血苗雖然是苗人,但在數千年有傳承中,由於戰亂和分裂,也由於沒有自己的文字,苗族文化的傳承出現了很大的斷裂,僅僅靠苗族古歌的傳唱是很難記述苗族古老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
隨著袁博士的手指,按照燈把石壁中間的文字照得通明,上面的文字漸漸清晰起來,上面的字似隸非隸,有的字扁平一些,有的彷彿又拉長了,字不多,但篇章佈局,筆架結構非常成熟。袁博士嘴裡放出孩子般的讚歎,頻頻點頭。
「這上面寫的什麼?是不是開啟寶藏的方法。」哪個外國人不斷地催促,只有他敢這樣,其它人對袁博士的表演都抱著一種任其折騰,看你有多大本事的態度。
「你是有名的漢學家,不知道這是什麼文字?」袁博士沒有看他,眼裡只有文字。那個外國人又看了一陣,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文字我真的不認識,袁先生這是什麼文字?」他也變的謙虛了。
「這就是困擾古文字界數百年的古苗文字,那個像迷一樣的文字。」袁博士很肯定他的判斷。古苗文字?人群中有小小的騷動。我也抬起了頭,仔細看著哪些字,這難道真的是傳說中的古苗文字嗎。
苗族文字之謎一直是苗族文化史研究中的一大難題。我們在這裡考察時,曾經聽到一位歌手唱流傳在黔東南的苗族古歌,在古歌《苗族史詩?溯河西遷》中唱道,祖先們在遷徙過程中,來到了「五條江水沖一處,九河匯作一江流」的南蘿地方,不知怎樣才能把文字帶過河去,「急傻了的苗家人,文字用牙咬,咕嚕吞下肚,才靠心頭來記事,憑心記賬到如今,愁啊愁啊愁煞人」。這裡不僅說苗族曾有文字,而且說明了文字丟失的原因。
我也查過相關黔西北苗族說,祖先們遷徙時,坐船過一條大河,因為風吹浪打,文字掉進河裡,撈上來曬在石頭上,卻被牛吃掉了,所以今天苗族才要殺牛祭祖,並把牛的千層肚叫做「書本」。還有的說,因為戰爭失敗,逃亡時不能把苗文書帶走,長老們便叫婦女們把字繡在衣服上,現在繡衣上的一些圖案花紋便是古苗文的遺存。這些傳說故事優美動人,特別是有關失傳的原因,結合苗族的歷史看似有幾分可信,估計和當時的文字記載工具有關,當時還沒有紙張的出現,應該還是停留在甲骨或木簡的年代,攜帶不便才丟的。但這些畢竟不是信史,它們的可靠性還需要進一步證明。
20世紀30年代,有人在這鬼谷附近的雷公山雷公坪發現了一塊殘碑,因發現地處於苗族聚居區的中心地帶,一般稱為「苗文碑」。現貴州省博物館存有一片殘石及拓片,我曾見到另兩幅據稱為原殘碑拓片的複印件。和這些字倒有些相似。在榕江縣樂裡鄉保裡村我們也曾經考察了一處被當地群眾稱為「老虎碑」的山石,正面橫七豎八刻有似文非文,似圖非圖的線條,背面有各種方形、三角形等,老百姓傳說是老虎所抓的痕跡,但是字體磨滅,已經很低難辨認,但也有幾分相似。
清人陸次雲在其所著《洞溪纖志》中說:「苗人有書,非鼎種,亦非蝌蚪,作者為誰,不可考也。」書中所附《歌章》、《鐸訓》兩種文字各有180個字,一字跟一字對譯。中央民族大學教授陳其光將其與漢藏語系的幾種南方少數民族語言比較研究後說:「這種文字記錄的不是侗台語,也不是彝語支的語言,是苗語的可能性最大。」他認為這是以未識字音來譯漢字,是音譯而不是意譯,對譯的時代以宋朝比較合理,未識字產生的時代則應更早。他還在其所著《中國語文概要》一書中列舉了11個未識字所對譯的20個漢字作為例證。
江世謙在《湖南城步苗儺調查》中則完全肯定這種未識字為苗文,並認為是「將苗書內容譯成漢文」。陳、江兩位學者的意見,都各有一個問題尚待解決。認為是以音對譯的,那麼未識字本身所表示的意義又是什麼呢?認為是以意對譯的,每一個苗字的讀音又是怎樣的呢?只有把這些問題解決了,才能得出令人信服的答案。陳教授只說「可能性最大」,而沒有肯定是苗文,是留有餘地的說法。
有關資料說,解放後,先後有人在湖南城步發現苗文碑,在民間還找到會苗文的老人,記下了一些苗字,並逐一用漢字予以注音釋義。專家認為,根據材料推測,這種文字的族屬和所記錄的語言,有這樣幾種可能:第一,原來是苗人所創用以記錄苗語,只是後來苗族改用了漢語,讀音也隨之改變成了現在的樣子;第二,它本是記錄漢語方言的,只是為苗瑤人所用罷了;第三,它是屬瑤族的,因為多處材料都說會這種文字的是瑤族人。
據說20世紀初,奧倫探險隊曾於四川南部搜集到一種類漢草書苗文,注音確是苗語。著名金石學家聞宥、民族學家芮逸夫認為是贗鼎,非古代所傳,而是近人創造。
而在考察中,對於古苗文字的爭論,袁博士並沒有對此有非常濃烈的興趣,現在他非常肯定地說,這種文字就是古苗文字,彷彿有十足的把握。沒有人說話,也沒有反應,反正也沒有人認識,隨他說好了。
半天,哪個外國人才反應過來,遲疑地問:「你真肯定這是古苗族文字,你能讀懂它的釋意。」袁博士扭過來臉,他的目光掃過人群,最後落在那個苗族瘋漢子的身上,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不但我能讀懂這種古老的文字,還有一個人能看得明白這上面的意思。」
第五十五章他到底是誰
我們的目光都落在這個個叫Hnob的瘋漢子的身上,姓袁的說他能讀懂這上面的文字,真的讓人難以相信,他的頭彎曲著,一個手前屈掛在胸前,彷彿已經不能伸直,他的眼光呆滯,雖然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但是仍是一種瘋癲兼白癡的樣子。
但是每一個人都知道,姓袁的不是在開玩笑,他說他能讀懂,就一定有自己的意思,莫非這個人是裝的。寨裡的人說他是在幾年前陪同一個考察團進來探險後變成這個樣子的。金猿說他的經脈被人震亂了才成這個樣子的。莫非他的演技如此高超,能欺騙全寨子的人,還能欺騙金猿這個老江湖。
Hnob依然沒有動,他只是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嘴裡在喃喃自語,我開始有些懷疑姓袁的判斷了。袁博士慢慢地走了下來,走到Hnob的身邊,他衝向血苗的那群人:「你們還不快來參拜,參拜你們的虎嘯之王,太陽之王。」
虎嘯之王,太陽之王是苗族古歌中對苗王死後,苗民他的最忠實部下,新任苗王的稱呼。他是苗、侗等自稱九黎後代的許多部落共同尊奉的王,傳說戰敗後,就是他把苗王的遺物從東邊帶了回來,就是他下令九黎之民休養生息,才有在帝舜時代的重新崛起。但是後來受到中原政權的不斷打擊,九黎部落分崩離析,漸漸各自為戰,太陽之王,虎嘯之王也漸漸地消失在歷史中。
大家都在注視著Hnob,關注他的一舉一動。雖然他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白癡和瘋癲的模樣,但是他的腰桿筆直,他年青時一定曾經是個英俊的男人。袁博士把頭扭過來,說了一句惡狠狠的話:「如果你還在演戲,還在拖延時間,那麼我會每隔三分鐘殺一個人,殺一個你的族人。」
Hnob依舊沒有變化,彷彿這一切都和他無關,洞廳裡變的死一般的沉寂。姓袁的終於失去了耐心,他揮了一揮手,那個50多歲的血苗頭領一把拉過一個苗民,他一直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但一說到殺人他就興奮了起來。
那個苗民是個30多歲的中年人,我在五公寨見過他,他的笙吹的特別好,他的名字我沒有記著,總是叫巖板或者是巖本。他奮力地掙扎,但在那個苗人手裡,他的掙扎只是徒勞的。
「你們做什麼,快住手。」徐惠大聲地喝責,希望能制止他們的行為。但是Hnob根本沒有反應,依舊是呆頭呆腦的樣子。「我不想殺人,但你為什麼非要逼著我這樣做。」袁博士的手用力地揮了下去。那個血苗頭領一把抓著那個苗民,不知道什麼時候,腕中有一把銀光閃閃的短好,一刀下去,那個苗民的脖頸處的鮮血噴了出來。
人群中發出驚叫,有小孩子的哭聲。那群血苗人彷彿瘋了一樣,去接那個苗民脖頸上飛濺的鮮血,抹在自己的臉上,身上,然後又蹦又跳,像在過一個盛大的節日。Hnob慢慢低下了頭,但是他依然沒有做聲。
「你們這是犯罪,我一定會將你們繩之以法的。」徐教導員怒聲斥責,希望她能威懾著這些人的行為。沒有人理他,這些人那一個不是殺人如兒戲一般的人,怎麼會被人一句話就能鎮住。
時間又一分一秒的過去,Hnob低垂著頭,每個人都能看到他的反應,空氣死一般的沉寂。袁博士再次揮了揮手,血苗人又押過一個苗民,如法炮製,苗民中出現了哭喊聲和怒罵聲。
Hnob的整個身子在顫抖,他的拳頭緊握。當血苗人拽過第三個苗民,這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這個女孩叫依然,一個歌唱的非常好的孩子。她已經害怕到了極點,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陳世安他們開始大聲怒罵起來,希望制止他們這種瘋狂的行為,這些人竟然連孩子都不肯放過。押送他們的人大聲制止,用槍托砸他們,場面十分的混亂。我看到Hnob的身子已經像在寒風中抖動的樹葉,他整個人突然跳了起來,沒有人能形容他的速度,他的敏捷。
他的身邊圍著有十幾個對方的人,有血苗,有言家的人,但是他已經衝到了那個小女孩的身邊,一個血苗拽著小女孩的頭髮,聽到了喧嘩聲,還沒等他明白怎麼會事,整個人就被踢的飛了出去。
Hnob一把接著小女孩,整個人如同鬼魅一樣,身形飄忽不定,雙腿如飛,接邊踢倒幾人。那個血苗首領大吼一聲,整個身體向氣球一樣膨脹起來,手中閃現出一道亮光,襲向Hnob的後背。
Hnob彷彿背後長了眼晴一般,身形一動,已經拉了一個休閒裝的人擋在了身後,那絲銀光沒入了人體,休閒裝的人整個突然胖了起來,Hnob反腿一腳,把他踢向了言家人所在的位置。
言老頭的龍頭枴杖突然全身,一個借力使力把那個已經胖的象氣球的人挑向了空曠石壁,胖子一接觸石壁,彭地一聲炸開,像下了一聲血雨。
鐵漢看著我,他的臉色突然變了,彷彿看到鬼一樣。Hnob的武功出人意料地高,轉折之間悠然自如,毫不費力,他的武功如此的飄逸,根本不是我所見的任何一種武功。反而和小白龍的武功有七分相似。當日小白龍在地下城落入圈套時曾經力戰我們,他的武功我記憶猶新。
他抱了那個小女孩,已經衝出包圍圈,只有在前行幾步,就有可能衝出大廳,他只想救出小女孩和保守秘密,至於眾多同胞的性命他已經顧不上了。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樣的秘密,能讓他去犧牲族人。
就在這時,洞口澎地一聲升起一股紅煙,紅煙中彷彿有無數細微的光亮,撲向了Hnob。Hnob知道厲害,整個人突然停下腳步,向後急退,要知道一個人全力向前時有極大慣性作用,突然停住就需要費很大力氣,何況是突然後退,可是Hnob卻做的輕鬆自如,絲毫沒有半點勉強。
第五十六章虎嘯之王
《龍境秘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