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我和范教授在最後,兩隻搜救犬在我們腳間來回跑動,不同於軍犬,兩隻搜救犬個子並不大,屬於小性犬類,兩隻小狗並不興奮,老實說我更希望是兩隻大型犬,那怕是象小灰那樣笨笨的大狗也不錯,這兩隻更像是寵物犬。
呼吸越來越困難,腳下的水也越來越深,這裡的水很涼,雖然此時的長治已經入冬,風寒刺骨,但一般來說深層地下水溫度相對比較穩定,可是這裡的水雖然沒有結冰,但所觸之處冰涼刺骨。
我們下來時已經考慮到這種情況,都穿著深腰的防水鞋,下半身也罩有防水服,所以並不擔心衣服被浸透,但饒是如此,仍然感到冰冷滲人,而另一方面長時間在封閉空間行軍,上半身已經被汗濕透,這種感覺真算的上是冰火兩重天。
可是再往前走,卻成了死路,前面是一處高大的岩石,通道到這裡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傻了眼,我們辛辛苦苦走了這麼長時間,竟然走進了死胡同,憤怒、鬱悶充斥了心頭,徐惠第一次帶隊,竟然帶我們白浪費了這麼長時間,要知道,我們每浪費一分鐘,找到陳世安他們的可能性就越小,林哥也會多一分威脅。
我重重地一腳踹在巖壁上,嘴裡迸出了一句髒話,發洩著心中的鬱悶和不滿。范教授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把打開他的手,剛想說話,卻看見石壁上的一個符號,我瞬間愣在哪裡。
這個符號也可以說是字,從上到下線條精細一致,非常繁雜,雖然認不出來,但可以判定這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人後天創造的。字刻在黑色的石壁上,早已經被時光磨滅,如果不是燈光的反射,我根本看不出來。
而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石壁,不是一個字,而是一串,能看到大約有十幾個字,有幾個字已經無法辨識,只有幾個字還能依稀看的出來大致模樣,這些字很像蚩尤天機碑上的字,又有點像在埃及地下魔宮裡所見的文字,但也很像有人杜撰塗鴉。
范教授的臉色漲的通紅,兩隻手攥的緊緊的,呼吸聽起來異常沉重。這把我嚇了一跳,「這些是什麼文字?上面是什麼意思。」我低聲問道,范教授沒有回道,他在一步步地向後退,李大哥走了過來:「老學究,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范教授還是沒有吭聲,他兩眼變得血紅,整個人雖然依舊筆直,但他的兩條腿卻有些發抖。李大哥手如閃電,在范教授的背後拍了兩下,另一隻手在他的腰部點了兩下,范教授長出了一口氣,如大夢初醒一般。
大家都圍了上來,只有蝙蝠站立不動,他抬頭望著洞頂,似乎是在傾聽,但更像發呆。徐惠走了過來,他盯著范教授:「老范,怎麼了?」范教授緩緩地看了我們一眼:「徐隊長,我們走對地方了,我相信陳世安他們來過這裡了,我也相信鐵拐仙也真的來了。」
這小子不回答問題,卻扯起來什麼知道陳世安他們來過了,難道這幾個字是他們留的暗號,可是怎麼看也不像是現寫的,我相信他們也沒有閒情逸致寫這幾個莫名其妙的字。
徐惠僅僅愣了幾秒鐘,他猛地抬起頭,彷彿恍然大悟:「你說這些字是朱書,難道這裡的煤礦開採於遠古時代。」我吃了一驚,這幾個人瘋了吧,朱書,朱書是中國文字史上存在很大爭議的一種文字,它是不是一種獨立的文字還存著很在的爭議。
朱書也叫扁壺朱書,因為這種文字最早發現於一張破損的扁壺上,一共兩字,朱書顏料為硃砂,仔細觀察,文字筆跡是有毛筆筆鋒道的,可知是用毛筆所書。此壺所處的時代為陶寺文化晚期(距今4000年左右),比甲骨文還早五百多年。
扁壺上書有兩個字符,一個字符確實形態酷似甲骨文和金文中的「文」字,多數學者認定為「文」字,沒有太多異議。而在扁壺背面還有一個紅色的字符,爭議就比較多,被認為是命、堯、邑、唐等。很多人認為此字形體上接近甲骨文的「堯」字。
陶寺遺址位於山西省襄汾縣陶寺村南,面積300餘萬平方米,是一處重要的以龍山文化遺存為主的史前遺址。遺址發現於20世紀50年代,1978年至1984年進行了大規模發掘,發掘面積6000餘平方米,主要收穫是發掘了1300餘座不同時期、不同規格的墓葬,獲得了一大批重要的隨葬品。
2002年,經過第二輪發掘,確認它是我國迄今為止所發現的史前最大的城址。這些重要的發現,為研究我國龍山時代的社會面貌提供了全新的資料,對研究我國文明起源具有重要意義。
而在此之後,學者們又在一些陶器上發現了類似的文字,因為這些文字都是由硃砂寫成,所以也被稱為朱書。目前朱書一共發現四百多個單字,扣除重複的,還有一百四十多字,這些字在學術界裡引起了很大的爭議,一方面它們比起甲骨文更成熟,但另一方面,它的載體卻是比甲骨文要早的多。
國內一些學者認為朱書是堯時代的文字,一是因為四千多年前正是傳說中的五帝時代,而堯的活動核心就是在山西。《史記》在其《五帝本紀·正義》中的《宗國都城記》云:「唐國,帝堯之裔子所封,漢曰太原郡,在古冀州太行恆山之西,其南有晉水。」中國的第一部斷代史宏著,班固撰的《漢書?地理志》載:「晉陽本唐國,堯始都於此。」專門撰述中國古代名城的《都城記》也說:「晉陽城北二里有唐城,堯所築。」
可是《尚書》載『堯都平陽』。堯和堯的部族,不知是出於本部族的開拓精神?還是因為當時汾河的受阻於霍山而時有水患?他們在太原居留一個時期之後,留下了自己的裔族,留下了已經創下的業績,留下了太原的唐文化和古唐城,又沿著汾河南流的方向繼續遷徙,最終落腳於今日的臨汾盆地———平陽。對此,後來的史書上也有記錄。東漢人鄭玄在其《詩譜》中就說:「堯始居晉陽,後遷河東。」清著名漢書家閻若琚所著《尚書疏證》也說:「堯為天子實先都晉陽,後遷平陽府。」於是,又有了「堯都平陽」之說。
第八卷十二章入魔
堅持說朱書是堯時文字的學者認為,堯繼帝位時二十一歲(也有一說十六歲),以平陽為都城(平陽既今山西臨汾),以火德為帝,人稱赤帝,故文字為朱書。這種說法有沒有科學依據沒人知道,但堯時期主要活動在山西地帶卻是事實,這和堯時期天下多洪水有關,《尚書·堯典》說:「堯之時洪水為患為甚」;《寰宇通志》說:「堯時上游之水無所癢,壅而四出」;《晉乘搜略》說:「堯時黃水為患,震及帝都。」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山西多山,地勢較高,夾雜平原,物產豐富,適宜人類生存。
可是這幾個字就算是朱書又怎麼樣,朱書就算是堯時的文字又怎麼樣?除了說明我們偉大的民族歷史悠久,文字史往前提高了一千多年以外,和陳世安他們的失蹤又有什麼關係,和鐵拐仙又有什麼關係?我突然感到,我知道的東西太少太少。
不知是我過於敏感還是組織的工作紀律原則使然,我總有一種感覺,感覺我有很多事都後知後覺,似乎總在真相大門之外,也可能是我的級別不夠,我只是被動的被人牽著鼻子,四處奔命,例如在黔東南的蚩尤天機碑事件的調查中,我相信他們知道的更多,包括對龍氏兄弟,言家以及九龍會,可是卻沒有人提醒我。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一種被忽視、被欺騙的感覺往往讓心底充滿憤怒,我常常安慰自己,這就是所謂的官僚體制,這就是所謂的等級使然。如果這上面是的字真的是朱書,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這個龐大的建於煤層的通道早在堯時期就已經開挖並建成,二是這個通道的建成是後人為了尋找堯時代的遺跡。
但這些推論都建立在上面這幾個字是朱書的基礎上,而且朱書還要真是堯時代的文字,在古代的技術條件下,在地下深處挖掘這麼大規模的工程需要耗費的人力財力難以想像,真不明白,他們到底想在下面找到什麼?
可這卻是一條死路,我們四處敲擊尋找,也沒有發現有其它的通道,李大哥和鐵漢都是老江湖,如果有暗道機關應該能發現端倪,可是我們敲擊周圍石壁的回音卻很沉悶,明顯沒有縫隙空間。也許這幾個字只是形似,或者是范教授的誤認,畢竟這種文字存世量極少,而且在研讀上至今爭議良多。
范教授雖然博學,但學業有專攻,你說幾個字他就能判定是某種文字,顯然太誇張了。堯時代畢竟只是傳說中的時代,而且堯是一個人還是一個部落首領的稱謂還有爭議,雖然後代史書上堯的歷史記載的非常清楚,彷彿是信史一般,但這些史書多在漢代以後編攥,而隨著甲骨文等更古老的資料被挖掘整理,原來有如信史一般清晰的歷史再此模糊起來。
例如《竹書紀年》中記載「昔堯德衰,為舜所囚」,還說「後稷放帝朱於丹水」就得到了甲骨文的證實,揭開了數千年儒家年傳唱的禪讓制虛偽的面具。如中國第一個國家一般認為是夏,而在一些非主流的史書上則還有唐、虞兩朝,唐既堯、虞既舜。在東周的《秦公簋》,銘文說伯益一族在虞朝共有十二公,這說明虞舜更有可能是一個時代而不是帝王的名字。
經過無數次的努力,大家還是沒有發現出路,水也越來越深,已經沒到我的膝蓋了,兩隻搜索犬早已經跳到高奇和曾為他們懷裡,身上攜帶的個人照明系統在這地下深處,猶如一盞盞油燈,根本照不遠。大家漸漸絕望起來,徐惠也有些沉不著氣,來回的踱著腳步,只有蝙蝠屹立不動,永遠一幅深思者的模樣。
往回走吧,大家無奈,可是剛走兩步,蝙蝠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大家聽,那聲音又來了。」他的話音未落,那尖細的聲音又重新響起,只不過在這黑壓壓的洞穴裡,混合著回聲,那聲音聽起來更加詭異,更加攝人魂魄,彷彿有無數個幽靈在這洞穴裡哭泣詛咒。
兩隻搜索犬狂叫起來,它們似乎也感應到這種恐懼,各種聲音混雜起來,讓人心浮氣燥,我努力想克制自己心中的那股煩燥,克制心中的不安。我真的很難想像,吳漱雪他們在下面會有什麼樣的感受,他們那裡還有沒有食物,有沒有乾淨的水,有沒有光亮給他們光明。
我突然長嘯起來,我的聲音撕雲裂帛,我的聲音在洞穴裡迴響,這一嘯胸中的煩悶之氣頓時少了許多,我的聲音在洞穴中迴盪,我的周圍彷彿有無數惡魔在跳動,在咆哮。
有人輕輕搭上了我的肩膀,那隻手溫暖穩定,我胸中的煩悶焦燥之氣頓時平復了許多,睜開眼,那有惡魔,而是一張張驚訝熟悉的面孔。我扭轉臉,是李大哥,他的眼神堅毅,他的臉上沒有了微笑,而是多了一些淡淡的關懷。
這是一段佛經,他在低低頌念,聲音並不高,卻沁人心脾,讓人心情平和。我漸漸平靜下來,看著周圍關切的面孔,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老七,你現在心中想的事太多,定不下來,這種情況下,容易受外界干擾,稍有不慎便入了魔。」范教授也關切的提醒我。
「不好意思。」我明白在這種情況下,我的行為是十分危險的,做為一個有一定資歷的探險隊員,不但會給年輕隊員壓力,也會干擾主要負責人的決策,影響到整個隊伍的安全。一句不好意思雖然不能表達我的歉意,但是希望能讓大家感覺到我的真誠。
「沒關係。」「沒事。」大家紛紛安慰我,徐惠走了過來,她的臉嚴肅,沒有一絲笑容:「老七,做為一個隊員,你應該把明白怎麼樣處理感情和任務之間的關係,你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感情和衝動,你要知道,你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你的衝動和莽撞會害死的不僅是你自己,還有你的隊友。」
她絲毫沒有給我面子,板著臉教訓了一番,我心理早有準備,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她訓斥,她本身就是魔鬼教官,沒有錯誤也要找機會訓斥一番,何況現在我真的犯錯了,不大發雷霆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第八卷十三章無路可走
可是我們按原路返回走了大約三個多小時,卻發現了一件更出人意料的事,一堵牆壁擋著了去路,這才讓我們真的傻了眼,我們一直沿著一條通道往前走,沒有岔路,怎麼折回來時遇到一堵牆,而這堵牆壁並不是我們剛才見到的牆,也不是塌陷形成的,彷彿它本身就是矗立在哪裡。
我們沒有選擇,只好再一次折回來,可是走了三個多小時後又是一道石壁堵著了去路,我腿都軟了,徐惠等人雖然還很鎮定,但可以看出來也有些慌亂,難道我們被困在一條死胡同裡,可是我們剛才明是沿著唯一一條通道走的,怎麼會最後走進了死胡同。
徐惠示意大家停止前進,煩悶的心情讓響個不聽取鬼叫聲聽起來更讓人心煩意亂。李大哥和鐵漢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我們每隔一段都要留下標記,可是標記都不見了,也就是說我們走的是新的一條道路。
這是一道無法解釋的悖論,這裡只有一條通道,可是我們來回走的卻不是同一條通道。如果是同一條通道,那我們的標記那裡去了,我和范教授走在最後,不會是我們兩個擦掉了,難道暗中還有人,可這狹窄的通道一覽無餘,除非有人會隱身。而且就算有人會隱身,這唯一的一條通道怎麼會在我們的不知不覺中變成死胡同。
如果不是我們進來的那一條通道,那麼原來的通道哪裡去了,是憑空消失了,還是被人堵著了,這一條通道又來自那裡?
所有的人都一頭霧水,徐惠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希望能集思廣益,大家估計和我一樣,都想不明白裡面的關竅,面面相覷,沒有人說話。過了半晌,李大哥才第一個開口:「我以前也迷過路,但那是在密林之中、沙漠之上,沒有什麼參照物,處處相似,如果有人加以利用,暗伏陣形,自然容易造成人的誤判,但這裡明明只有一處通道,卻變成了兩頭堵死,真是想不明白。」
一直沒說話的李時突然接腔:「我看過一部美國電影,裡面也是幾個人被關進一座房子裡,怎麼走也走不出去。」高奇白了他一眼:「別胡說了,那和這不一樣,那是房間,利用的迷宮原理。」
眾人開始爭論起來,而曾為甚至提出了是鬼打牆的想法,也多虧是在這困境中,否則早就被徐惠罰他跑個十公里武裝越野。可是這說來說去也沒一人說到點子上。
徐惠把臉轉向鐵漢二人:「二位都是九龍會經驗豐富的老行家,在這時候,不知道有什麼可以賜教的?」鐵漢急忙拱手,滿臉客氣地笑:「徐先生客氣了,我只是一介莽漢,衝鋒陷陣當仁不讓,但這種費腦子、想辦法的事我實在沒有辦法。」他文縐縐地客氣起來。
范教授哈哈一笑:「鐵漢兄太過謙虛了,九龍會金老爺子學究天人,博古通今,九宮十三星威名赫赫,今天這種情況,大家應同舟共濟,兩位兄弟不應該太過謙虛了。」鐵漢歎了一口氣:「九龍會這幾年屢遭挫折,十三星中花虎、金燕、花豹、蒼鷹、赤練、青蟾、銀蝶、鐵狼先後死於非命或下落不明,老十三星已折八位,九宮中的玉面下落不明,我們元氣大傷,已經大不如昔了。」
他的聲音有些傷感,一直默不作聲的蝙蝠也歎了一口氣:「雖然老爺子又補了新的八位,但畢竟不是老兄弟們。」我努力保持著淡淡的笑容,身上卻直冒冷汗。金九龍曾經說過、花虎死於印度、金燕死於日本,花豹死於黔東南,玉面在西藏下落不明這幾個和我們倒沒什麼瓜葛。而蒼鷹和赤練在中原和我們為了搶龍珠死於非命,青蟾在哇其島逃出的船上死於和玉玲瓏的內哄、玉玲瓏自然不會承認,黑鍋最後也會有我們來背,而銀蝶死在死人之城,鐵狼被納斯所殺,和我們尤其是我多少也有點干係。
金九龍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有如此的心結還要和我們合作,可見他對尋求的那些東西有著多麼大的狂熱,可是他到底在尋求什麼?是龍珠還是龍珠後面傳說的財富,可是九龍會本身就富可敵國,還要這麼多的財富做什麼。
《龍境秘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