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節

電視還在播著電視劇,姑娘笑了笑,臉色蒼白,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廚房裡,我知道不妙,正猶豫間,電視裡響起一位清亮的女音,然後出現了一個人的照片。
那是我的照片,只可惜是我才上班的工作照,那時的我纖瘦,文質彬彬,雖然我沒照鏡子,可也知道和現在的我有多大的差別。但讓我真正吃驚而是通緝令上的內容,昨天晚上,山城市博物館發生一起盜竊案,一件漢代文物被盜走,兩名值班人員遇害,一名保衛人員在追緝過程中被殺害。
據初步調查,這些案件都和我有關,然後是我的簡歷,特別指明我曾經在山城博物院工作,曾在山城大學上學,身體強壯,愛好打籃球,精通武術,曾被借調一考古研究所,盜竊一件國家一級文物後逃走,在逃跑途中殺死一人。
通緝令特別指明,我有特別強的暴力傾向,目前懷疑還有七條人命可能和我有關,希望群眾發現此人積極配合公安機關,最好不要自行抓捕,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犧牲。
最後聲明,誰能幫助公安機關將罪犯緝捕歸案的,獎勵十萬元,舉報線索並抓捕成功的,資金五萬元。
這個飯我已經不能吃了,我拿出一百元錢扔在桌子上,伸手從牆上扯下一隻塑料袋,把燒雞裝進袋子裡,站起來就往門外走。所有的人都看著我,不知所措,沒有人敢上來攔我。
我走出門口,卻怔在那裡,兩個民警正跟在一個少婦後面往這裡跑,兩個人都沒槍,手裡只有一個警棍,在他們身後,是十幾個小伙子手拿著農具棍棒。原來女老闆早就認出來我,悄悄地溜出去喊人去了。
第二十八章前面有座廟
那個少婦的眼力真好,第一眼就看見我出來了,她的聲音變得尖利起來,一個民警高聲喊叫,示意我站著不動。
如果我真站著不動,那我就真的成傻瓜了,我使出全身的力氣向鎮外跑去,眾人的喊叫聲更大,我能聽到,中間夾雜著摩托車發動的聲音,看來有人使用第二代化交通工具了。
我早有計劃,看好了退路,一個虎跳躍過公路一側的水溝,衝進了一個蘋果園裡,現在的蘋果樹都已經矮化了,但鑽一個人還是非常容易的,而且現代的蘋果園又喜歡密植,非常適宜隱藏人。
我扭身看了一眼,那兩個民警和眾人竟然也追了過來,看來大家對十萬元還是非常有興趣的,估計在他們眼裡,前面跑的不是個殺人兇手,而是一個全身發著金光的小金人。
這些人的耐力極好,速度也不錯,我跑的氣喘吁吁,兩腿發軟,才把他們甩開,可這裡哪裡,我也不知道,找了個乾淨的地方我坐下喘口氣,我明白,沒有追上我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以現在的資訊情況,我相信半小時之後,方圓幾公里都會被武警和特警包圍。
在國內,一直奉行一個原則,人多力量大,對我這種殺人通緝犯,估計要抽調很多人馬,一排排,一隊隊,每個樹林,每個草叢都不會放過。而且我相信這種方法會很有效,如果我運氣好,能找個縫隙鑽出去,運氣不好,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我重新站了起來,看看太陽和樹木的生長情況,重新確定了方向。便重新穿過果林,希望找到公路。我的計劃,還是盡快離開這裡,越遠越好。
走了約半個小時,終於見到公路,這個道路更為寬敞一些,車輛很多,我有些猶豫,人多車多並不利於我攔截車輛,如果這一次再暴露,我恐怕真的沒有機會了。
此時的天竟然慢慢黑了下來,剛才還晴空萬里,這一會天上竟然烏雲翻滾,我心中暗罵,真是怕啥來啥,山城地處半乾旱地區,降雨稀少,而且多集中在夏天,如果真的下雨,一定還是大暴雨。
那些圍捕我的人裝備齊全,有車輛隨行,我恐怕就倒霉了。我不敢在路邊過多停留,而是急匆匆地從果園裡沿著公路向前走。
走了約一里多路,前面是個十字路口,路口上警燈閃爍,停著好幾輛警車,過往的行人,車輛都要接受檢查,執行任務的不但有警察,還有橄欖色的武警和裝備精良的特警。
我沒有絲毫猶豫,扭身就往後走,大約走沿著另一條公路往前走,又走了大約兩公里多,豆大的雨點砸落了下來,我咒罵著,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山城這裡的雨水頗有特點,先下的一般都是泥水,然後才是雨水,而且不管溫度多高,雨水都會冰涼刺骨,所以即使在炎熱的夏天,想搞一點小浪漫來個雨中漫步,在山城都將會變成一出非常出醜的事。
前邊不遠出,影影綽綽出現了一些建築物,難道這裡會有村莊或者舊工廠,如果那樣,找一個無人的房屋躲一下,對我來說既可以躲雨,也能隱藏自己,是取好的躲避追捕的方法。
走到前面,卻是一個鎮,規模相當大的鎮,我躲在黑暗中觀察了一會,只有幾家店舖還開著門,街上稀稀拉拉的幾個人還是行色匆匆。
我不敢冒險去街上的旅店或者飯館,估計我這張臉已經被電視台播了幾百遍了,安全第一,如果能躲到居民區裡,恰好這一家沒人,那是最理想的結果,因為從來沒聽說過追捕罪犯搜查所有的居民家裡的事。
我圍著小鎮的外圍轉了一圈,卻發現鎮子的北部有一處非常大的建築群,我急步奔了過去,卻發現竟然是個仿古建築群,雕樑畫棟,在瀰漫的大雨中顯得蔚為壯觀。
從外觀來看,這應該是道教的寺院,山城和戶縣附近,是中國道教極為繁盛之地,唐朝皇帝姓李,攀上了老子這個老祖宗,自然尊崇道教,終南山更是道家洞天福地,至今仍然修道採藥隱居之人,絡繹不絕。
因此這裡的道觀也極多,只不過在長期戰亂和十年動亂中多被毀滅。大多是九十年代後在原有的基礎上復建而成,只是規模和質量遠不能和當時相比,據說在元朝時,僅終南山一帶就有道觀七十二座,道士十萬餘人。
我快步前行,此時大雨小了一些,道觀前面的停車坪上只有兩輛轎車。道觀山門兩側是幾家賣香燭的商店,山門下有兩個道士裝扮的人正懶洋洋的躲在裡面聊天,一個還看著手機。
我不敢從那裡硬闖,沿著牆壁往後走,走不多遠,有一個角門,上了一把鎖,看樣子是道士們走近路用的門。這難不倒我,我手車一拽,就把門拽開了,輕輕地溜了進去。按照我掌握的知識,像這種中國古代建築風格的院落,不論是寺院還是道觀,兩側都是道人或者工作人員休息的地方。
我悄悄地往前走,很多房間裡都有道士居住,因為大雨的緣故,大家都呆在各自的房間裡,沒有人注意到我,我找了個沒人的房間,長了一把雨傘,在外衣上披了一件道袍,又溜了出去。
大殿是不能隨便去的,安全起見,先找個地方藏身,以我的經驗,一些不引人注意堆放雜物或書籍的地方最沒有人去,一扭臉卻看見了兩座對應的鐘鼓樓,在鐘鼓樓的兩側,有幾株高大的柏樹,蒼勁挺拔,最少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
中國古代建築構建中素有東鍾西鼓之說,取晨鐘暮鼓之說,這對鐘鼓樓下是青磚高台基座,上是歇山式重簷三滴水,約有兩層樓房高,除了重大節日,這些鐘鼓根本不會有人去敲的。
我觀察了一下周圍沒人,雙手攀樹,兩腿用力,人如猿猴一般騰空而起,幾年的亡命經歷,別的沒有進步,我翻牆爬樹逃跑的本領卻是見漲,沒有辦法,誰讓七哥我一直在被人追捕,這些項目上如果不行,那我就只有坐在原地等死了。
我輕輕一蹬,已經跳了進去,兩腳穩穩落地,我暗自讚歎自己一個,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兄弟,你也來了。」
第二十九章重陽宮
我兩腿一軟,差一點沒摔倒在地,急轉身,卻看見一張肥胖,滿是笑容的臉。我毫不遲疑,左手化掌為刀,直接劈了下去,不管他是誰?他都不應該藏身在這裡。大胖子哼了一聲,一個踉蹌坐在地上:「你他媽的瘋了,我是唐詩。」
管你是誰,先打死再說,我又飛起一腳踹了過去,這一腳奔的是唐詩的心窩子,可用的正宗的北派彈腿,唐詩雙手抱著腦袋:「你他媽的再動手,我就喊了。」
他一喊,我的行蹤非暴露不可,那可就不妙了,我的腿虛晃,從唐詩頭頂上劃過,唐詩抱著腦袋,他也穿了一身藍色道袍,頭髮還抓了個髻,用半根筷子別在上面,倒也有模有樣。
我從背包裡拔出匕首,本想對著他的咽喉,可他的頭和身子之間根本沒有脖子,只好對著唐詩的腦袋,這個可疑的胖子,怎麼會來這裡,真是那裡都能見到他,這一次,總不可能是偶然相遇了,這個鐘樓上總沒有什麼可吃的。
「你到底是那路的朋友,想做什麼?」我努力讓自己變得凶狠起來,刀尖已經陷入到唐詩的肉裡面。唐詩滿臉驚詫:「喂,你真糊塗假糊塗,我是唐詩。」
我不理會他,這小子這時候還在裝,看來不得不用點手段了。我冷笑著:「你是唐詩,那我是誰你總該知道吧?」
唐詩忙不迭地點頭:「當然知道,你是老七,前兩天你還請我吃了大餐。」他抬頭掃了一眼:「你的那個醜老娘們沒來吧,兄弟,我雖然那天多說了她幾句,那是為你好,不至於因為這幾句她就把你甩了吧。」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我嚇了一跳,伸出頭望了一圈,此時大雨正急,風也大了起來,整個院落裡空無一人。
唐詩還在喋喋不休的勸我:「老七,以兄弟我的眼光,那女人命沾桃花,命中剋夫,又看著比你還大幾歲,分了正好,好姑娘多的是,要不然那天我把我妹妹介紹給你。」
這一句話差點把我嚇得從鐘樓上跳下去,以他老兄的長相,如果他真有一個妹子,那一張床能不能睡下兩個人還很難說。我急忙搖頭:「謝謝了,好意心領,你妹妹就算了吧,我不敢高攀。」
唐詩迷惑不解:「我妹妹很漂亮的。」他彷彿看出我在想什麼,用力地比了比自己的腰圍:「你別想太多,他的身材比我還好。」突然他想起了什麼:「你小子不是真的吃那個老娘們的軟飯,唉,你小子也相貌堂堂啊,怎麼會甘做人家的姘頭啊。」
我呸了一聲:「是你小子的姘頭,我們兩個什麼關係也沒有。你想哪裡去了。」唐詩也呸了一聲:「什麼關係也沒有你們兩還摟的那麼緊。」
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他糾纏,本來是我逼問他的來路,怎麼繞到我和何笑的關係上了。究竟這刀在誰手上。我用力晃了晃手中的短劍:「別扯了,我問你,你跑到人家鐘樓上做什麼,你別告訴我你是在這避雨的,快說,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唐詩瞪著兩隻無辜的大眼睛:「我真是到這避雨的,我來這裡轉轉,想從這裡的道士那裡領悟,達到識心見性,除情去欲,忍恥含垢,苦己利人為宗的境界,點化世人,卻不料天降大雨,只好到這裡躲雨,參悟道法。」
這傢伙隨口胡說,他還好意思計參悟道法,我把刀往前又刺一分,他的皮膚已經開始滲出血來,唐詩的臉白的嚇人,人不停地搖著:「兄弟,別開這玩笑,這玩笑別亂開。」
《龍境秘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