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弄明白了一件事。四個人穿了衣服,只有你沒有出事。目前基本確定那件衣服是王澤的,在你穿上衣服的瞬間,王澤一魄入體,你就變成了『王澤』,衣服認出你是它主人,所以不會對你發難,而其他人穿上衣服,衣服上的凶物知道那不是它的主人,所以讓他們都變得不正常甚至因此而死。」
劉勁的分析讓我有了一絲恍然大悟的感覺,在這一基礎上,我又想通了另一關鍵之處,那就是為什麼一定要讓我的那身份之魄進入到羅勇的身上去。說白了,羅勇就是一替死鬼!
雖然王澤一魄進入了我的身體,讓我以為自己是王澤,但前面就說了,它畢竟是外來的侵入者,入體後我的身體會本能地產生排斥反應,蔡涵他們明顯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擔心我的意識裡會閃現出「我是周冰」這些疑惑,所以才必須要「造」一個周冰出來,讓我知道周冰另有其人。
事情的轉機是在姦殺案發生後,姦殺案應該與蔡涵一夥無關,是他們意料之外的事。他們更沒有想到的是,我會主動給林慧打電話,從而讓林慧帶著警察到寢室來找周冰,以致於那個時候,我就被告知我並不叫王澤,而是叫做周冰。
隨後楊浩帶我去蘇亮那裡作精神鑒定,蘇亮知道前因後果,自然說我沒有問題,甚至在詢問我的過程中,也刻意不問我是誰。當我在做檢測時,蘇亮也一直在外面觀察,那天晚上我回到寢室,鏡子就發來消息,再次提醒我說--你就是王澤,從時間上推斷,這顯然是蘇亮把此事告訴了鏡子。
所以,緊接著,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寫著周冰名字的骨灰盒,並且鏡子再次暗示我說--周冰已死,你是王澤。
他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加強我潛意識對王澤身份的認同,讓我不要試圖去質疑,否則的話,一旦我再次穿上衣服,衣服上的凶物認得我不是它的主人,我很可能就會出事,而這顯然不是對方想要看到的。
「我很好奇如果你現在再穿上鬼屍衣的話,會不會再出什麼問題。」聽我分析完這一點,劉勁微微搖頭說道。
他的意思是我現在又成了周冰,不再是衣服本來的主人,不知那衣服還會不會認我。這一點我也很想知道,但我並不想用自己的身體去試驗,畢竟那衣服本就不是啥好東西,我也不想當它的主人,現在知道它有問題,我以後定會離它遠遠的。
想著,我就說:「希望那衣服永遠不要再出現。」
「嗯,但願不要再有人因衣服而出事。」劉勁附和了一句。
之後,他又說道:「不過,東門樹林裡到底有什麼秘密,為何幾次事件都在那裡發生的?」估邊豆弟。
他提起這事,我才把注意力轉移過來,他剛才說過,我是在東門樹林被發現的,回想起昨晚的經過,我明白了過來,他們把我打暈後,是用車把我拉到了東門圍牆外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還是用的那輛靈車。他們不會堂而皇之地把車開進學校,而是停在了羅勇之前爬出去那個狗洞處,我甚至懷疑那個洞其實本來就是他們挖出來的。隨後,兩人把我抬到洞口,一人先鑽進去,然後把我從洞口拖了進去,之後又把我抬起來走了一段路再放下來。
「我被發現時是在樹林裡的哪個位置?」我問。
「就是羅勇挖坑那個地方。」
雖然我隱隱已經猜到了,可當劉勁說出這話時,我還是有些震驚。羅勇在此處挖坑,姦殺案受害人的雙手被埋在那裡,蘇婆在此處招魂,被羅勇上身的何志遠去過那裡,我也在這裡接受了最後的儀式,這個特定的地點到底有著什麼古怪呢?
聽我細數出在那裡發生的五件事情,劉勁沉思了一會說:「穿過那衣服的四個人,有三人都去了那裡,說不定謝文八也去過,只不過沒人知道而已。」
在劉勁的這句話中,我首先留意到了他的那個前置條件,他說「穿過衣服的四個人」,沒錯,衣服才是關鍵,並且,蘇婆在那裡招的其實是王澤的魂,王澤是衣服的主人,我不禁有了個大膽猜測,莫非當年王澤就死在那裡?
如此看來,要弄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就得先查明王澤到底是如何死的!
當我提出這個調查方向時,劉勁看著我,好一陣時間都沒說話,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就問他怎麼了。
「我發現這次你醒來後,智商似乎一下提升了很多啊,好多事情都想得很明白,條理也清晰。」劉勁嘖嘖地說道,嘴角帶著一絲笑容。,看書之家!:..
第085章貴人
劉勁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是這樣,前段時間,我就像是一隻被牽著鼻子的牛。對方讓我去哪我就去哪。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完全沒有自己的節奏,在看待發生的這一切事情時,也沒有站在一個統觀全局的高度去分析每一件事情之間的因果關係,而這次醒來後,無論是我自己提出的疑問,還是劉勁提出來的疑問,我幾乎都能分析個一二三出來。
雖然這些問題目前來看仍然是我們單方面的猜測,但我覺得在有些方面,我們已經離真相很近了。
我很欣喜自己的這種變化,於是也笑著說:「因為以前我都不是真正的自己啊。我成天活得糊里糊塗的,而現在我做回了周冰,腦子完全清晰了,所以看問題就更明白了。」
「我看不僅是這樣吧。說不定,王澤的魄不是消散了。而是被你吞噬了,你的靈魂因此更強大了,思考能力也就更足了。」
他的話把我說得愣住了,我皺起眉頭,想著這個可能性有多大。
「哈哈,我逗你的,可別把你嚇著了。」劉勁看我因為他的一句話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忙著勸我說。
這時拐子推開門走了進來,說是車子開過來了,我們可以出發了。拐子告訴我,之前劉勁就打電話給他講了我的事,那時他正好有其他事要處理,他想著我處於昏迷狀態,有劉勁一人守著我就行了。讓我別見怪。我忙告訴他我當然不會那麼小氣,我還得感謝他開車來帶我們去找吳兵呢。
劉勁扶著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收拾東西的時候,劉勁告訴我,我的身份證和學生證也找到了,想來也是昨晚被塞進我褲包的。看到手機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今天並不是週末,我昏迷了這麼久,也不知公司那邊是什麼情況,我就問劉勁公司有沒有給我打電話,他說米嘉打過電話,他以我朋友的名義告訴米嘉我昨晚突然發燒住院了,米嘉還說下班了過來看我。
當時拐子也在場,並沒有說什麼。我也不方便給米嘉打電話,就發了條短信,說我已經沒事了,讓她別擔心。
這時拐子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就大致把昨晚的經過以及我剛才與劉勁分析的一些事情講了一下,拐子聽了,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然後就說看來整件事情已經到了轉折點,我們今天去找吳兵應該會有不小的收穫。
從病房裡出來,去辦理出院手續時,迎面走來一個熟人,正是蘇亮。
他也看到了我們,停了下來,站在那裡看著我們,身旁的拐子直接往他那走了過去,我怕他衝動,忙著跟了去。拐子走到蘇亮面前,就狠狠地瞪著他,蘇亮卻也不怵,始終保持著微笑。我以為拐子是因為我的事而遷怒於蘇亮,其實此刻我心中也有很多的問題,恨不得馬上把蘇亮弄到一個地方嚴刑拷打,讓他交待出所有問題,可我卻保持著冷靜,我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他把自己隱藏得那麼好,從來沒有留下直接證據,就是不想給拐子抓他的機會。
我看到拐子的右手已經捏起了拳頭,心裡一驚,就準備上前去拉他回來。
「走著瞧!」拐子畢竟是老警察,並沒有失去理智,說了這麼一句話就退了回來,蘇亮仍然只是笑了笑。估邊狂劃。
倒是與我們擦肩而過時,我意外地瞥到蘇亮朝拐子看了一眼,當他注意到我在看他時,又扭頭看了看我,我沒客氣,狠狠瞪了回去,他就別過頭走開了。
開車去文殊院的路上,我們三人自然少不了繼續談論之前的話題,劉勁先提了一事,穿了鬼屍衣的羅勇與謝文八的結局都是一死,蔡涵作為第三人,在昨晚發生的事情裡,他的作用應該已經發揮完了,那他現在在哪裡,又會不會死呢?
劉勁的話讓我心頭一緊,蔡涵這個名字在我心中的地位很是微妙,到目前為止,我都還沒有弄清楚他參與到這一系列事情中的目的是什麼,現在他自己也成了鬼屍衣的受害者,想起他那呆滯的樣子,我之前對他的恨意已是煙消雲散,更不想看到他因此死去。
不過,這個問題我們三人都回答不了,或許蘇亮知道,殯儀館那個「鏡子」也知道,但他們一定不會告訴我們真相。
說起這事,拐子插了一句,他告訴我們,他做通了謝文八媽媽的思想工作,謝文八的屍體已於昨天被火化了,他們不是本地人,他媽媽打算帶著他的骨灰回老家去,離開這個傷心之地。拐子說這事的時候,我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物,不由有些傷感,沒想到一件死人衣服會引發出這麼多的詭異事件,破壞了那些本應很美好的家庭。
到了文殊院,我們從正門進去,沒有在大堂上見到吳兵,拐子就領著我們徑直往後院而去,到了吳兵的房前,拐子敲了敲門,就傳來吳兵沉著的聲音:「進來吧。」
拐子推開門,我們三人陸續走了進去,今天的吳兵與上次看到的不一樣。當然,不是說他模樣變了,而是他的坐姿變了,上次我們進來,吳兵是坐在禪台上,是面向著我們,而這次他是對著牆坐的,這讓我想起了「面壁思過」一詞。
「吳兵大師。」拐子恭敬地喊了一句。
「我算著這幾天你們也該來了。」吳兵回道,仍然沒有轉過身來。
「吳兵大師,我已經記起自己的身份了,請您幫幫我。」我上前一步,虔誠地說著。
「天意難為,運勢可轉,福星殞落,善挽貴人。」
「大師?」我一時沒有明白吳兵的話,遲疑地喊了一聲。
「我只能說到這個地步了,如果因我多言改變了你的心性,這一切還會再重來,與其這樣,倒不如讓苦難只發生一次。」吳兵緩緩說道,聲波從他嘴裡發出,先到牆面,再反彈進我們耳朵裡,顯然有些縹緲,讓人捉摸不透。
我心有不甘,還想再問,拐子對著我輕輕搖了搖頭,我們三人就退了出來。
《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