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節

聽著元武提起啞巴狗,我不由火氣,正想反駁,老太婆卻沒給我機會,馬上接口道:「你褻瀆了我苗寨的族長,就要接受我苗寨的懲罰。」
懲罰?
聽到這兩個字時,我心中一顫,因為我看過阿蓓二伯接受千蟲吞噬這個懲罰時的慘狀,想到他死時的情形,我渾身都抖了起來,牙?也咯咯作響。
如果我接受的懲罰和蟲子有關,我寧願與他們拚個你死我活,即便是考慮到蘇溪和米嘉,我不能反抗,那我也寧願一刀了結自己。
老太婆捕捉到了我的神情,一張老臉上露出詭異的笑。
看著她的模樣,我勉強控制住心神,試探性地問:「什麼懲罰?我提醒你,現在是法治社會,你要是敢對我動私刑,國家法律不會饒過你的!」
老太婆聽了,卻是輕蔑地說道:「看你那麼害怕,肯定是以為我要讓你受蟲刑。你錯了,你暫時還配不上!」
聽了這話,我哭笑不得,我竟是連喂蟲子的資格都沒有。
老太婆繼續說道:「你說你沒有褻瀆我女兒的屍體,你敢發誓麼?」
我點點頭說我敢啊,不過我說我敢,你會放我走麼?她聽了就讓我對著女媧大神發誓,我心想我一不信這個,二我確實沒有褻瀆過族長,有什麼不敢的?
於是,我放下啞巴狗,學著電視裡的樣子,手指著上方,大聲說道:「我,周冰,在此發誓,我絕對沒有褻瀆過族長的屍體,如有不實,天打雷劈。」
其實我當時發這個誓,想得很簡單,認為自己的確沒做過分的事,沒想到的是,這個誓言日後給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我話音剛落,老太婆忽然雙手撐地站起來,其他苗人恭恭敬敬地對她鞠了個躬,老太婆裂開乾癟的嘴道:「好,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就相信你。女媧大神會保佑無辜的人,你的兩個同伴我會扣下,如果你真是無辜的,女媧大神會保佑你找到證明自己無辜的證據。」
什麼?我這才發現,我繞進了她的陷阱裡,她要是把蘇溪和米嘉扣下來,豈不是等於點住了我的死穴?
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可是就在這時,廟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我扭頭去看,只見幾個年輕小伙子推著蘇溪和米嘉走了進來。
「學長,你沒事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蘇溪給嚇壞了,臉色蒼白。米嘉倒是一言不發,任由別人推著她往前走。
我壓制不住怒火,衝著老太婆大吼:「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女媧大神的旨意。如果你不要這個可以自證清白的機會的話,我只好把你們三個帶來厄運的外鄉人,通通扔進蟲陣裡去了。」
一想到蜈蚣,我渾身發麻,蘇溪的眼睛通紅,眼淚珠子在眼睛裡打轉,低頭說:「學長,對不起,我們發現不對勁本來想藏起來的,可是這些苗人動作太快了。」
她越是這麼說,我越是自責,如果不是我太魯莽,我們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我張了張嘴,剛要說話,米嘉卻搶先說道:「你不用自責,這定是這幫苗人故意設計的陷阱。」
米嘉說這話時,用眼神指了指老太婆,同時趁其他人不注意,對我眨了一下眼。我知道米嘉一定是知道些什麼事情,於是點點頭,然後扭頭對老太婆說道:「你要我自證清白可以,但是我要和我朋友說幾句話。」
老太婆瞇著眼睛看著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我的手心都是冷汗,就怕她不同意。沒想到的是,過了幾分鐘,老太婆竟然一揮手同意了。
老太婆發了話,那些苗人自然不會有異議,自覺地退到一邊,我拉著蘇溪和米嘉走到廟裡的角落處,問她們有沒有受傷。
蘇溪搖搖頭,眼淚汪汪的,看著她的樣子,我更愧疚了,米嘉卻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問你,你為什麼會被抓到這裡來?」
我簡單把趁她們睡著後我偷偷回到元武院子的事交代了一遍,講完後,我自責地說:「連累你們了。」
米嘉輕輕搖了搖頭,接著說:「按照你的說法,是你在院子裡和一個神秘人搏鬥的時候,元武發現了你,然後這些人就被叫起來,把你送到廟裡來了?」
我點了點頭,隨後問:「是這樣,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麼?」
米嘉瞟了一眼廟裡的苗人,爾後說道:「你看看他們的穿著,看有沒有什麼奇怪之處?」
我扭頭看去,這才注意到,因為是半夜起來的,並且事發突然,很多人還穿著睡覺的衣服,腳上也是拖鞋。我用目光迅速掃了一圈,最後,我的視線在老太婆身上定格住了。
為什麼老太婆穿得這麼正式?難道,她早就知道晚上有事?
第294章復生(請叫我泡麵女王玉珮加更)
我呆住了足足有好一陣子,期間被子從我的手上滑落,重新蓋在他臉上。
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阿蓓阿爸這副樣子,族長出事那晚。他帶我們去女媧廟的路上,就出現過這種情況。那時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現在看來,當時我看到的都是真的。
他怎麼會變成這幅樣子?是真的是死了麼?
我一時不知道要不要再揭開被子看一眼,以此確認他的生死,我真不相信,一個昨晚還好好的人、還有力氣砍殺我的人,這麼快就死了……夾亞布亡。
忽然,被子動了一下,我來不及多想,急忙鑽到床底下躲好。屏住了呼吸。過了一會兒,我聽到床上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床邊出現了兩隻男人的小腿。
我確認屋子裡除了我,只有阿蓓阿爸在。剛才已經死了的阿蓓阿爸現在又活了過來,上次去女媧廟的路上,也是這樣,他先露出了一副死人相,結果過了幾秒又恢復了正常。
說實話,接觸了這麼多妖魔鬼怪之後,面對屍體我已經不覺得多可怕了,可這死而復生的事情我還是第一次碰見。我本來是打算來跟他對質的,現在卻下意識地有些不敢面對這樣一個怪物。
我趴在床底,只能看到兩條腿在外面晃動,並不知道阿蓓阿爸在幹什麼。過了一會兒,我聽到苗刀的霍霍破風聲,是他在揮舞,現在我更確定了,昨晚在黑暗中埋伏我的人就是他。
確定了這一點,我卻陷入了更大的不解之中。我自問與他沒有什麼過節。昨晚他為何要埋伏在黑暗裡襲擊我?
他一直在揮刀,我在床下大氣都不敢出。昨晚我幾乎一夜沒合眼。在床下趴著都快睡著了,好不容易等到外面的聲音停了,我看了一下,他竟是練了近兩小時。我就想,指不定他每天都要這樣在屋子裡練幾個小時,別人卻以為他是在睡懶覺,難怪阿蓓說他是懶鬼。
練完刀之後,阿蓓阿爸坐到書桌前,不知道在幹什麼,我只聽到他長長地歎了口氣,緊接著屋外有人喊他,懶漢該起床咯,他才從書桌邊站起來,開門離開房間。
聽到房門「卡嚓」關上的聲音,我又等了幾分鐘,確認沒有異樣後,才從床底下爬出來。房間不大,擺設也很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書桌,我來到書桌前,想看看剛才阿蓓阿爸在書桌前看什麼?桌子上擺著一本精裝版的《罪與罰》,我心說不會吧,阿蓓阿爸一個苗人還這麼有文化?
我隨意翻了翻這本書,卻是發現中間夾著一張照片。照片有些年代了,照片的邊角發黃卷邊,看來阿蓓阿爸經常拿出來翻看,我甚至懷疑他剛才在這裡坐了幾十分鐘,並不是看書,而是在看書中的這張照片。
這是一張畢業照,照片最上面有標註:「寧城高中三年級一班畢業照」,我皺起眉頭,寧城離這裡上千公里,阿蓓阿爸為什麼要收藏這張照片?
很快,我就找到了答案,我在照片上找到了兩個熟悉的臉,一個是阿蓓阿爸,另一個讓我有些吃驚,竟然是族長,儘管這照片有些年份了,但是阿蓓阿爸的呆樣和族長的漂亮勁這麼多年過去了都沒改變。
真沒想到他倆還是高中同學,而且還同時離開過苗寨去外地上過學,我翻看著照片,發現它背後有對應的人名,我知道族長的名字叫玉菀,卻是不知道她姓什麼,我就翻過照片,找一個叫玉菀的人。
然而,我看遍了照片背後的名字,都沒有找到「玉菀」兩個字,這就奇怪了,我比對著族長站的位置又翻過來找,結果這回找到一個「鍾瑜琳」的名字。
鍾瑜琳?我念叨著,這個名字可不像是苗人的名字,更像是漢人的名字啊。
我用手機把這張照片拍了下來,決定讓楊浩幫我好好查查,在苗寨我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會用手機拍下來,這個習慣幫了我很大的忙。拍完之後,我把照片放回書裡,房間裡沒有其他奇怪的東西了,我把現場收拾好,離開了房間。
《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