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節

可是,我心裡也有決斷,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也只有犧牲小鬼而救米嘉了。
我們走到米嘉的病床前,拐子站在右側,我和林輝文站在左側,米嘉的臉色非常差,額頭上隱隱發黑,拐子說下午的時候,醫生說米嘉身體裡發炎非常嚴重,掛了好幾針消炎的藥水,還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如果再不解除蠱毒,米嘉的身體就會被細菌和那些蠱蟲徹底吞噬,到時候就算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她。
「林師傅,你上次說的以毒攻毒,究竟是什麼意思?」我見林輝文伸手又在米嘉的肚子上摸了摸,便問道。
「苗疆蠱毒和我南陽的降頭術,雖有差異,但是源頭上卻一脈同枝。蠱毒就是利用蟲子的魂魄,攻擊活人的魂魄,這些蟲子就叫做蟲靈。」林輝文說。
拐子急著救米嘉,道:「大師傅,這些事我們也聽不懂,還煩請你快出手相救吧。」
「雖然救人要緊,但是話我還是要對你們說清楚。我現在用的法子,可是一種鋌而走險的法子,如果成功了,便可以救令嬡一命,如果失敗了,那……那……」說到後面,林輝文有些遲疑。
林輝文是跟我說過,這個法子凶險萬分,可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如果拖著,米嘉更是沒有救了。
拐子皺了皺眉,忍住焦慮道:「大師傅,您請講。」
「剛才說到,令嬡會昏迷不醒,都是一些蟲靈在令嬡的身體裡作祟,這些蟲靈其實就是蟲子的鬼魂,對付鬼魂,用什麼法子最好麼?」林輝文問道。
「用鬼魂!」我恍然大悟,瞬間明白了林輝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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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開五識
「對,蟲靈沒有心智,所以殘暴難擋,只有怨氣很重的冤魂才能將蟲靈制服。」林輝文解釋道。
難怪之前他會說這個辦法是以毒攻毒。
拐子一掌拍在病床邊的床頭櫃上。神色堅定地說道:「既然現在只有這種辦法可以救嘉兒,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一試。」
我攔著拐子:「拐子哥你先別急。」然後扭頭問林輝文:「你的意思是讓冤魂上米嘉的身,驅除米嘉體內的蠱毒。可要是這冤魂賴上米嘉了怎麼辦?」
林輝文回答說:「所以才要我和你在旁邊守陣,免得這冤魂鳩佔鵲巢。」
原來如此,可林輝文恐怕不知道,這小鬼只是拔了腿上的鐵釘就已經暴戾得不行,如果把他的怨氣全部釋放出來,以我們兩個的能力,未必能把這小鬼治得服服帖帖,再一個,等他上了米嘉的身子,我們對付起他來也會畏首畏尾的。
林輝文只能大概感受到屋子裡有一股怨氣。卻是看不見小鬼,就讓我描述一下找到的冤魂的模樣。
這時,我終於忍不住問:「大師傅,你看不到鬼魂?」
林輝文尷尬地乾笑了一聲道:「我只是跟我師父學過降頭術。不算個正宗的降頭師。現在不是倒騰佛牌麼,掛著這麼個名兒好做生意一點。」
陳醫生站在一邊笑罵:「你小子就愛幹這種沽名釣譽的事兒。」
林輝文忙附和著自嘲,連聲稱是,沒有介意陳醫生的話,看起來他倆的確挺熟的,可為什麼林輝文有孩子了陳醫生都不知道?
時間不早了,拐子的兩個指頭不停輕點著自己的大腿,滿臉焦躁,已經急得不行了,我知道現在不是閒聊的時候,便將小鬼的樣子描述給林輝文聽。
林輝文連連點頭,說我找到的這個小鬼正是他要的怨氣極強的那種,當聽到小鬼滿臉血淚,皮膚發青時,林輝文問我:「咦。這小鬼有沒有告訴你他是怎麼死的?」
「沒有。他不能開口說話。」
「難怪了。小孩死了之後,很容易積聚怨氣,因為小孩沒有煩惱,對生活特別執著,一旦夭折,便容易成為厲鬼。可是流血淚和皮膚發青說明心中有恨無處發洩,這小鬼怨氣那麼大,為何不去報仇?」
陳醫生似乎聽不懂我倆的對話。在一邊沒有插話,拐子對靈異的事本來就懂一些,便說道:「周冰,這小鬼還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們這樣說他,他沒什麼反應麼?」
「我猜他聽不到我們,也看不清我們的樣子。因為這小鬼的五官都被一根根長鐵釘釘住了……」我沒有詳細描述小鬼被鐵釘釘住的樣子,那實在太殘忍了。
「什麼?長鐵釘?」林輝文立刻驚訝道:「那長鐵釘什麼樣,你說給我聽聽!」
長鐵釘就是長鐵釘,還能有什麼樣?不過林輝文既然這麼問了,我就湊近小鬼的眼睛前看。
我一看過去,這小鬼的眼睛就轉往我的方向,我也不知道他的眼睛到底能不能看到,那種感覺,就像一個瞎子看著你,雖然他的眼睛是望著你的方向,可是他實際上是看不到你的。
小鬼眼眶裡的長鐵釘,好像又往外了一點,肯定是這小鬼自己拔的。之前因為我先入為主的觀念,覺得釘子肯定是用鐵打的,現在我仔細一看,還真看出了點不一樣,它並不是鐵的,是銀白色,不過比銀子又要亮一些。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好像苗族的秘銀。我當即一愣,這事怎麼也和苗族扯上了關係?再一看,這銀釘的釘頭是三角形的,釘頭上還有一個很奇怪的圖案。
我把這些說給林輝文聽,林輝文越來越驚愕,讓我把圖案畫給他看。
我只好硬著頭皮找了張紙畫下來,陳醫生也湊過頭來看,我沒幾筆就畫完了,陳醫生就在這時咦了一聲。
「這個怎麼像是一個小鬼頭啊?」
聽他這麼說,我也忍不住又看了看釘子上的圖案,還真的有點像一隻小鬼頭。
林輝文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腦門兒上都是豆大的汗滴,他本來就胖,容易出汗,現在不停拿紙巾擦臉。
「哎,警察同志,這回我們恐怕是惹麻煩了。」林輝文道:「你畫的這個叫五鬼關門,南洋降頭師把這種圖案打在銀釘上,然後刺進屍體的五種器官上,就可以關閉這個屍體魂魄的五識。那種銀釘也不是雲南的秘銀,而是南洋特有的一種銀釘,是用銀子和骨灰混在一起做的。這樣處理後,冤死的鬼就找不到他的仇家,我看就是如此,這小鬼才不去找他的仇家的吧。這次你可能是找了一個別的降頭師對付不了,只能封印的小鬼。」
我聚精會神地聽完,愣了幾秒後說道:「不對,這個小鬼原本腳上也有釘子,後來被拔掉了。」
林輝文卻說:「不奇怪,可能小鬼的肉身現在還在那仇家手上。」
我們說話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了,這時我聽小白髮出很不安的嗚嗚聲,可能他知道我們要解開這個小鬼的五識,所以提前發出了危險的警告。
拐子早就等不及了,把病房門關好,然後又把窗簾拉好,就在這時,窗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拍打聲。
「下雨了。」陳醫生道。
希望這一場雨停的時候,米嘉已經醒過來了吧。
林輝文說,在開始之前,我們必須要做一些萬全的準備,首先拐子和陳醫生兩個人得離開房間。
陳醫生倒還好,拐子說什麼也不願意,他一定要在米嘉身邊看著。
「警察同志,一會兒這屋子裡凶險萬分。而且我剛才就看到你戴著一尊玉觀音,這有驅鬼除魔的效果,你在這裡,小鬼的怨氣無法完全激發出來。」林輝文苦口婆心地勸道。
《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