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那一晚是我記憶中最深刻的一晚,師父沉默無言,平時最愛逗我的師叔生死不知。
老宅外時而傳來敲門聲,時而是不明不白的叫罵聲,時而又是小孩和女人的哭泣聲,而我卻只能不停的磨著糯米漿,聽著石磨一陣又一陣的咕嚕聲。
我到現在都很慶幸,師父平時不喜採購,但糯米絕對是要備下一大倉的,所以第二天一早,天才剛亮,在換下不知道是第幾桶糯米漿時,師叔身上的傷口已經不再長出白毛了。
師父把了脈,說沒事了,讓我去睡,可看著師叔臉色慘白的樣子,我只是默默的靠在師父腿上。
師父欣慰的摸著我的頭,一言不發。
從那時起,我心裡就暗暗下決定,再也不會讓人傷到師父和師叔了。可是到最後,他們所有的不幸都是因我而起。
師叔醒來時正是正午,我熬了雞湯粥給師父喝,那貨一醒來就吸著鼻子說:「亮娃仔,有好吃的也不趕快孝敬你師叔。」
當時正端著碗小口小口喝粥的我當下就將碗摔地上了,飛快的跑到廚房將鍋端來遞給他。
師叔只是呵呵地笑,讓我用小碗盛了餵他。
我邊餵他邊將那女孩子的事說給他聽,又說昨晚又看到她了。師叔只是歎氣,說我不要去管。
而師父卻摸著我的頭,歎氣說有些事遲早都要面對的,陽妹仔生性淳厚,又有福緣不會有事。
「呸!」師叔重重的將一塊雞骨頭吐在地上,指著師父臉上的墨鏡道:「你自個還不是生性淳厚又有福緣,結果現在想要你看看你那鬼樣你都看不了,老子不信這一套,他們要來搶陽妹仔,老子就跟他們拼了。」
我勺著碗粥,愣愣的不知道是誰在來搶我。
「砰!」
突然一聲輕響在門外響起,我慌忙跑到門口一看,頓時四腳發冷,心頭肝火大起。
只見青石板的台階上,一碗白飯還冒著熱氣,那飯碗裡赫然插著三根燃得正好的香。
第七章招陰引魂
青石台階下,一隻死貓的頭被砸得稀爛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死貓的旁邊卻端端正正的擺著一雙純黑色尖頭的棉布鞋,那鞋頭正對著門口。
我看著眼前的一切,雙手一插腰按住那愛惹事的陰龍,重重的呸了兩口之後指著門口就開始大罵。
並非是我愛當街撒波,實在是這些都是我們行內的禁忌,開口呸幾聲再開罵在叫罵煞。
飯碗插香是敬鬼的,而死貓招陰,鞋頭招邪,光是一樣就邪門得可以了,哪家絕門絕戶的要用這麼招陰引魂的方法,將這陰邪之氣全部引到我家來。
「陽妹仔,進來!」
師父在門內聽到我在罵煞招呼我進去,將事情問清楚之後,就只是端碗喝粥。
我氣得肝火直冒,居然有人找上家門來了。不過師父不讓我管,那我就不管了。
當天下午我也時不時去門口望了一下,那三樣東西照樣擺在那門口,路過的人都指指點點,卻不敢來拿開。
師叔體力不濟又睡著了,我守在一邊,看著師叔沉睡的樣子。
「砰!砰!」
天剛暗下去門外就傳來重重的敲門聲,依昔還有人哭泣的聲音。
我心裡大怒,這還有完沒完。猛的打開門,只見門外王老爹舉著手正要拍來。
見我開了門,王老爹拉著我的手就不放,拉長嗓子大叫黑先生救命。
他身後抬著一扇門板,王老爹那個剛顯懷的孫媳婦這時正挺著西瓜一樣的大肚子,雙腿之間已經開始現紅了,正在門板上面痛得死去活來。
腰間的陰龍又開始不安份了,我死死的摁住它,奇怪的看著前兩天還只是有點微微顯懷的王家嬸子,怎麼一樣子就這麼大了。
而我用眼看去,她肚子裡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只是除了大了一點外。
師父平時對於這些個鄰里都是能幫就幫的,這時聽著王阿爹將一個流著陰血的小產婦要抬進去,猛的大聲喝住他們。
不要說王老爹了,就連我也是被嚇得腿下一軟。
王老爹忙從懷裡掏出一個大紅包,說只要師父救下他們老王家的血脈,多少錢都可以。
「遲了!」師父冷冷的歎了一聲,拍著手拉著我退了兩步。
這時只聽見王家嬸子猛的尖叫一聲,剛才還鼓得跟西瓜一樣的肚子,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訊速的消了下去。
血扯著細線從門板邊上嘀嘀噠噠的流到了青石墊成的地板上,在昏暗的燈光下烏黑得不像人血。
王老爹這時也嚇到了,急忙去看門板上的孫媳婦,可已經是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
「快抬走吧!」師父面黑得跟那黑血一般地道。
我卻愣愣的看著地面上那一灘血,從血上面慢慢升起一絲絲的陰氣,絲絲的聚在了一起。
王老爹給師父鞠了一躬,拉著人就朝外走了。小產婦是進不得別人家的門的,雖說他是想救人,可現在人死在我們家裡,這是他最不該的地方。
我和師父都沒去管王老爹怎麼走的,師父雖說看不見,卻雙手直接結著法印猛的朝那一灘血擊去。
見師父出手,我也慌忙跑到房裡找出平時的背包,將昨晚留下的那點黑狗血端了出來。
大廳裡面師父雙手左右翻飛的祭著神符,在他周圍有不少連人形都沒有幾的一團團的黑氣,發出尖銳的大叫聲直教人耳膜發痛。
那個穿花格裙子的女孩淡笑的看著我出來,輕聲道:「你叫張陽是嗎?我不喜歡其他人,就只有你給我的感覺是一樣的,你和我去玩好不好?」
看著已經又長了不少的她,我心裡暗罵一句,老娘才不和你一樣呢。
習慣性的一插腰,感覺腰間的陰龍慢慢爬到我脖子上,我這才氣急大喊一聲:「我就是張揚。」
說著就將手裡的黑狗血朝她臉上波去,這不是硫酸不會毀容,可對於這個鬼靈來說,比硫酸更厲害。
《我是棺材女》